第79章
◎企鵝島◎
明姐打量了一眼兩人的反應, 將第一個任務說了出來。
“你們現在看到的魚其實原先都是冷庫裏的凍魚，而冷凍後魚裏的營養也會缺失不少，所以, 為了彌補這些，通常我們都會在魚鰓裏塞上一粒維生素片, 接下來你們第一個任務就是要將這個裝納箱中的魚都按要求放上維生素片。”
明姐指著已經分好魚的一個藍色裝納箱，裏麵的魚堆滿箱子大概有三四十厘米高，反正看不到藍色的箱子底部，魚的數量似乎不少。
黎樂意識到這是一個比較費時的任務, 但好在現在還有一個搭檔，不用她一個人完成。
白梵麵上依舊風輕雲淡，唇卻微微又抿緊了一點, 一想到待會兒要手碰這些魚, 他心底便不太願意。
即使這些魚都是死了的，但數量很多, 魚的味道太過濃鬱還是讓他心下不適。
而這時明姐又戴上手套給兩人示範了一下, “待會兒你們就按我這麽做，知道嗎？”
這些魚基本都巴掌大小，白色的維生素片藏在魚鰓內, 又被魚鰓蓋住掖得很緊, 不會輕易掉出來。
黎樂點了點頭, 她率先戴上了手套, 也遞給了白梵一雙。
白梵遲疑幾秒接了過來, 兩人都戴好後，明姐先讓他們示範一回。
黎樂先按要求做了, 裝好維生素片的魚被放在另一個空置的鐵桶內。
明姐看了覺得沒問題, 又看向一旁沒動的白梵, 黎樂也疑惑地看著他，“怎麽了？”
她感覺白梵有點點奇怪，思緒還又歪了一下，掃過兩人前麵那裝納箱內的魚，不正經想著：白梵難道想吃魚了？
他是貓妖，貓應該都挺喜歡吃魚的，而這些地方全都是魚腥味，他會不會忍不住呢？
黎樂覺得有點危險，這可是當著節目組的麵，要是不小心露出貓尾巴，怕是沒多久他就會被人抓走研究。
她不放心地問，“你身體還好嗎？沒什麽不舒服的吧？”
白梵不清楚黎樂到底擔心什麽，但她這麽問自己，他隻能理解為她很關心他，心下柔軟了下來，身旁她和她身上香味的存在，讓這些魚腥味沒那麽難聞。
他嗓音輕了幾分，“沒事。”
他說著垂眸認真地學著剛才黎樂的樣子將維生素片放進了魚鰓內，他動作稍微有點遲緩，但並沒有出錯。
明姐見此放了心，“那行，你們先在這將這個任務完成，一個小時後我會過來檢查成果，可不要渾水摸魚隨便藏幾條放進去，到時候我會一條一條檢查。”
“好的。”
黎樂還沒想那麽多呢，明姐就提前給他們打了預防針，更何況還有攝像在這盯著，也沒人敢這麽當麵偷懶吧。
明姐說完後就先做其他事去了，而現在有些狹窄的解凍室內隻有黎樂和白梵以及兩個跟拍大哥。
黎樂和白梵兩人麵對著牆麵的工作台繼續喂魚維生素片，白梵踏出第一步後，加上戴了手套也不覺得那麽難以接受。
兩人一開始不太熟悉速度還有點慢，後來慢慢快了起來，還能分心說話了。
黎樂鼻子輕動，又悄悄打量了白梵幾眼，小聲問他，“你餓嗎？”
“恩？”
白梵偏頭，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著有些溫柔，“不餓。”
他很少會有饑餓感，吃東西隻在乎他想還是不想。
黎樂‘哦’了一聲，終於確定他對這些魚是真的沒什麽興趣了，也對，當初他還是貓的時候，她給他喂過魚，結果他嚇得躲開了，還倒胃口，顯然他不喜歡吃魚。
隻是，貓不喜歡吃魚多少有點點奇怪，怪不得他是貓妖，總歸不能拿他和普通貓比較。
裝納箱內的魚看著多，但實際上由於魚大小體積不同，攤開所占的空間比較大，兩人還不到一小時就全都完成了，鐵桶內的魚也分裝了兩桶。
在魚鰓內塞維生素片是比較枯燥的工作，好在兩個人都不是很愛說話的那種，手上有事做並不顯得無聊。
任務完成後，沒讓兩人等太久，明姐就出現了。
她看著兩個鐵桶內裝的魚，蹲了下來隨手撈起開始檢查，之前她說一條一條檢查也隻是嚇唬他們的，她隻需要隨機抽查部分就行。
明姐確認沒問題後，臉上露出了笑容，“可以了，接下來你們提著這兩桶魚跟我來。”
在完成塞維生素片的工作後，他們還要順便將這些魚喂給企鵝。
黎樂彎腰準備去提一桶，但白梵先她一步將兩桶都提在了手上。
他穿著飼養員服，看不到鼓起的肌肉，兩隻大掌都很牢固地抓住了桶的提手，可以看到緊繃突出的手背骨骼，看起來有點性感，襯得他手指更修長如竹。
黎樂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幾秒，“要不給一個給我提吧，兩桶有點重。”
這些魚上百條也是有的，加上鐵桶本身的重量，不會很輕鬆。
“不重。”
白梵嗓音溫緩，吐出的字有力清晰，呼吸並沒有因為手中的重量而紊亂。
前方的明姐掃了兩人一眼，捂嘴笑道，“哎呀，黎樂隨他，要是這點東西他都提不動，白長那麽高大了，我都替他害臊。”
白梵抬眼淡淡掃過她，不置可否。
黎樂聞言，也安靜下來。
從解凍室到企鵝島距離很近，就在隔壁有飼養員的專門入口，兩人跟隨明姐走了進去，先是來到了企鵝島處。
企鵝島內的企鵝有六十幾隻，所以一眼看過去能看到不少企鵝，由於企鵝的食物多數在水中獲取，它們也比較喜歡靠近水，而現在企鵝島內的水池岩石邊就站了一部分企鵝，還有一部分在水池中遊泳，偶爾在水麵撲騰拍打又很快潛入水底。
企鵝島是半封閉的區域，一半是貼近水池的玻璃區，還有一半是圍欄區，不過，裏麵一眼看去空間很大。
企鵝們算是反應比較遲鈍的一種動物，它們還沒注意到黎樂三人進來的動靜，或許注意到了並沒扭頭，依舊麵朝著水池、天空或者其他企鵝，身上黑白的絨毛配上挺翹的小屁股像披上一件華貴燕尾服的紳士，隻是它們一動不動的又看起來很呆萌。
明姐像是想到什麽好笑的事突然忍不住道，“你們知道企鵝它們為什麽喜歡群體生活嗎？”
“哈哈哈哈。”
還沒等黎樂他們回答，她自己就先沒控製住笑聲，這次的笑聲有點魔性也比腳步聲大，終於有企鵝舍得扭過腦袋看著他們。
黎樂黑白分明的杏眼稍愣了愣，不確定猜測，“是因為家族觀念比較強？”
黎樂腦海裏第一想到的是貓鼬大家庭，貓鼬也是集體生活，由貓鼬媽媽一人管理，不同的貓鼬們之間也會進行明確的分工合作。
明姐笑聲堪堪止住，“不不不，是因為企鵝們陸地上走得慢，所以遇上天敵容易吃虧，但如果群體行動的話，自己活下來的概率就更高。”
“嗯，就是所謂的‘死道友不死貧道’。”
說完，明姐又笑了，她真的是一個很愛笑的人，黎樂聽完她這個解釋後也像被感染到了，跟著笑了起來。
一旁的白梵視線在黎樂紅潤的唇瓣上停留了一會兒，不禁也淺淺勾了勾唇。
或許是三人這會兒動靜很大，又或者是聞到了鐵桶中的魚腥味，已經有企鵝一搖一擺地朝著三人走了過來，而黎樂又聽到了不同企鵝們各色各樣的聲音。
[噢，老夥計，魚來了。]
[是的，我親愛的朋友，是人類飼養員。]
[天啊，你們聞到沒，除了魚還有其他的香味。]
[這簡直是我聞到過最舒服的味道，我都想下水遊幾圈。]
[管它呢？那味道是從那邊過來的，我先過去看看。]
...
黎樂：“？？？”
什麽？
為什麽這群企鵝能夠發出這種翻譯腔的調調，它們是從哪裏學來的？
而很快，黎樂的這個疑問就得到了解答。
在看到有七八隻企鵝歪頭晃腦地朝著他們走來時，還有兩隻幾乎貼靠在一起，走路時由於距離太近還會不小心用翅膀扇到對方，或是胖胖的身子互相擁擠，往後踉蹌一步又左搖右晃地重新靠一處，旁邊的明姐還很生動形象地給兩人表述了一番。
“你們看你們看，那兩隻叫萊恩和萊達，是一對同母出生的兄弟，平時最喜歡貼貼做什麽事都喜歡跟著對方。”
“我每次看到它們都能腦補出一段對話。”
“比如現在萊恩要說：噢，我的好弟弟，你怎麽又推我了？，這個時候萊達看著它，估計在說：噢，我的哥哥，你可不能這樣冤枉我，明明是你的屁股推到我了。”
“萊恩又說：上帝替我保佑您，你怎麽能說出這麽違心的話呢？萊達估計會回：噢不，我希望上帝能夠寬恕你這麽無理的態度...”
明姐腦補了好一段對話，黎樂也總算知道這群企鵝們說話怎麽也怪怪的了，有什麽樣的飼養員大概有什麽樣的企鵝吧，平時有樣學樣，估計學了不少。
隻是，明姐真的是黎樂在保愛動物園見過最有趣的飼養員，和她相處一起真的快樂太多了，哪怕是兩隻動物普通相處的場景，她都能自己想出有趣的畫麵。
黎樂被她逗笑了，再次笑出聲來，如果不是她能聽到企鵝們說的話，她都覺得明姐那些話才是真實的場景。
但事實上也很搞笑，黎樂忍不住也複述給明姐聽了。
“明姐，我覺得它們也可能是這樣的。”
“比如，剛才兩隻企鵝撞到了，萊恩說的是：噢，太好了，我沒摔倒；萊達回：噢，我也沒摔倒，嘿嘿，哥哥，要不要再比試一下。”
“萊恩應下：誰怕誰啊，你可別摔倒了哭鼻子。萊達道：怎麽可能，人家已經是一隻成熟的大企鵝了。”
“於是，兩隻企鵝繼續走一步撞一步。”
黎樂差不多複述了兩隻企鵝剛才互相攀比的一段內容，跳過了中間無關的聊天記錄。
明姐第一次遇到還能這樣和她溝通動物行為語言的人，頓時引為知己，“說得太好了，黎樂，啊啊啊，我好喜歡你啊。”
明姐說著激動地還想抱住黎樂，白梵清了清嗓子，不動聲色地將黎樂扯到了另一邊。
明姐瞅了瞅他這張麵無表情的冷臉，嘖了一聲，“害，三人行，必有電燈泡。”
白梵：“？？？”
黎樂：“噗哧！”
黎樂又笑了，今天一天簡直是她來動物園笑得最多的一回，而且是發自內心實在忍不住的那種笑，不過和她性格有關，她的笑聲都比較矜持，不大，聽著很悅耳。
明姐吐槽完後也笑了後，終於有心思回歸正事了，抬眼看到逐漸逼近幾人的企鵝，讓白梵遞給自己一個鐵桶，然後提著朝水池邊走去。
黎樂見此也跟了過去，白梵提著剩餘那個鐵桶落在了最後。
走到一半的企鵝察覺到魚香味跑了，又屁顛屁顛地返身往水池邊走。
“如果這群企鵝能說話的話，我想它們肯定在罵我們，哈哈哈哈，比如：噢，簡直不是人，這群人類在逗我們，不知道我們走路很慢嗎？”
明姐再次湊近黎樂分享著新感想，黎樂腦袋往身後微偏，耳朵微紅。
嗯，明姐這次確實沒猜錯呢，它們有點點罵，不多，但罵。
[啊？噢，白走了。]
[我發誓，我待會兒一定不吃他們扔的魚，隻吃那個身上香香的人類扔的。]
[我也發誓。]
[可惡而又狡猾的人類！]
...
黎樂還真是拭目以待它們遵守誓言，但實際上等明姐往水池裏扔魚後，剛才還信誓旦旦的一部分企鵝頓時跑得飛快，腳丫子像燙到了速度比原先快了兩倍，然後快速地鑽進水裏，一口含住一條魚咽了下去。
[嗯，真香！]
[我還能再來很多條。]
黎樂：“......”
打臉果真無處不在啊！
不過，喂魚給企鵝們吃是一種很解壓的活動，白梵負責提桶，黎樂在一旁學著明姐抓一把往水裏扔，然後企鵝們便會像跳水運動員一般步伐優美地跳進水裏，濺起一小灘水花砸在池邊的岩石上。
在水中的它們和在陸地上的行動天差地別，水中的企鵝身姿流暢地像一條彩帶，遊動速度很快，它們黑中帶了點粉色的尖嘴咬住魚後會整條銜進嘴裏，又微微仰頭咽了下去，主打一個快準狠。
有些吃完了還會在水裏來一個酣暢淋漓的深遊，在水底滑動幾圈才露出水麵。
靠一把一把地喂，白梵手中的桶很快就空了，而企鵝們繼續在水麵上尋找浮起的魚，有一部分吃飽了的企鵝從水裏爬了出來，又跌跌撞撞地走著，晃了晃身子甩開一身水，才又想起什麽似地朝著黎樂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