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們臻臻(小修)

隔絕了視線與聲音的漆黑大門被人驀地推開,滿目迷離的高挑女人捂著嘴從裏麵踉蹌而出,向不遠處的衛生間跑了過去。

厚重的大門關合得緩慢,漏了豪華包房中的嘲諷之音。

“不能喝就別喝,以為陪那些老板喝幾杯酒就能拿到好資源?哪有那麽簡單!”

“就是,人家什麽樣的蜂啊蝶啊的沒見過,用她這隻蛾子湊過去扇翅膀?”

“我看啊,她就是狗急跳牆了,聽說這次活動之前,她已經兩個月沒接到活兒了。”

“那她那個寶貝鳳凰男不得離她而去啊?”

砰砰~鑲著浮誇水鑽的麥克風被拍了兩下,好聽的男聲交織著微弱的電流聲傳出,截斷了充滿惡意的議論。

“有人唱歌嗎?求一個合唱。”

坐在中間位置嚼人舌根的幾個男女將目光投向沙發的角落,有人抱胸冷笑:“呦,真忘了,這兒還坐著位與鳳凰男談戀愛的人士呢。”

“陸臻,你和你家那位什麽主任還談著呢?”酒釀櫻桃被塗著豆蔻的指尖撚起,放入烈焰一般的紅唇中滾了一圈,吐出一個核來,“那人一個月能給你花一萬塊嗎?”

坐滿U形沙發的俊男靚女有人附和的笑著,有人冷眼旁觀,顯然陸臻已經取代了剛剛的醉酒女人成為新的攻擊對象。

跟在遊書朗身邊的時間多了,陸臻也多少學了些他的從容淡定,麥克風從嘴巴拿開剛剛好的距離,不大不小的聲音傳遍整個包房。

“嗯,談著呢,談得挺好。”他輕輕一笑,臉上多了幾分挑釁,“我是男的,為什麽要花別人的錢?”

除了低緩的音樂,一時間包房內眾人失聲的有些詭異。

“不好意思,我臨時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陸臻站起身,微微欠身向眾人致意,可步子還沒拉開,就聽到正中間坐著的漂亮男人哼了一聲:“能接洽資源的時候有時間,現在與同行們一起聚聚就沒有時間了,陸臻你還真是將實用主義運用得淋漓致盡。”

陸臻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他畢竟隻是學了遊書朗的皮毛,照貓畫虎,相去甚遠,因而被人一擊瞬間麵上露了怒容。

可沒待他說話,漂亮男人嗬嗬一笑,胳臂搭在腿上拄著臉頰,做作卻也風情地撅了一下嘴:“陸臻你要走也行,那提前把酒錢結了吧,我們可是說好了的,今晚誰先離席誰請客。”

陸臻下意識捏了捏口袋中的銀行卡,皺眉問道:“什麽時候說的?”

男人身旁的嫵媚女人笑了一聲:“進來就說了啊,大家都聽到了,陸臻你不會是裝傻吧?還是你根本結不起?你的錢都用來養鳳凰男了?”

“你他媽……”

陸臻的國罵剛起了個頭,包房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麵拉開了。走廊明亮的光線照進幽暗的包房,像上帝給罪人開啟的希望之門。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那裏,在看清來人之後,眼中都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

進來的是一男一女,剛剛帶著醉意跑到衛生間嘔吐的女人如今正軟趴趴的倒在身旁男人的臂彎中,而她手中用力抓著的是巴布瑞剛剛上市的當季新款襯衫。

一屋子俊男美女,習慣性地從價值不菲的衣服慢慢地打量到男人的臉。

胸膛寬闊、身材挺拔,黑色定製西裝包裹下的肌肉線條緊致有力,偉岸誘人。更難得的,男人還有一張好臉,雙眸深邃,薄唇含笑,麵部線條硬朗分明,又因笑得和煦,中和了冷厲,顯得愈發俊朗。舉手投足間自帶了幾分矜貴,雖是一副好性子的模樣,卻偏偏又讓人覺得氣勢逼人。

坐在中間位置的漂亮男人挑了一下眉,顯然對臉比衣服還招人的男人起了興趣。

女人看著狼狽,可把她扶在臂彎中的男人卻依舊優雅,他象征性的在已經敞開的包房門上敲了敲,眼中含笑地說道:“我在走廊遇上這位需要幫助的女士,她說她的朋友們在這個包房,諸位,我沒送錯地方吧?”

男人的目光略略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站在角落中的陸臻身上。他有些驚訝,準確的來說是有些驚喜。

“臻臻?好巧啊在這裏遇到你。”

“……樊先生?”

陸臻也挺意外,更多的卻是無措,男人脫口而出的‘臻臻’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攥住了他的呼吸,三個月前豪華畫室裏的熱浪好似再次鋪麵而來,讓他的臉微微發熱。

他不知如何反饋,想了半天,隻說出了一句:“是好巧。”

“把她給我吧。”陸臻上前幫忙,將已經醉成爛泥的女人扶坐在了沙發上,並且拿出女人的手機,拉著她的手用指紋解鎖,翻到通話記錄中聯係最多的號碼,撥過去報了地址讓人來接她。

做完這一切,他已經調整好窘迫的情緒,轉身對上樊霄。

“樊先生,這裏……”陸臻用餘光瞄了一眼沙發上的年輕男女,這些人就像陰冷的毒蛇,特別善於用人性中最惡毒的一麵揣測他人。果然,現在他們盯在自己與樊霄身上的目光十分玩味與不善,“我們出去說吧。”

“來和朋友玩?”高大的男人溫柔極了,甚至微微躬身與他平視,“我和臻臻有快三個月沒見了吧?”

陸臻扣了一下手,麵前男人的語氣有些粘稠,像大太陽下融化了的棒棒糖,將周邊的空氣都染上了甜味。

剛剛才消散的窘意從神經的端末再次纏繞而上,陸臻咬了一下唇,說道:“是來玩,但現在要走了。”

樊霄向來洞察人心,他掃了一眼沙發上靜默看戲的眾人,麵上做出了然的神情。

站直身體,樊霄將成熟男人的風度與矜貴顯露無疑,他輕輕搭了一下陸臻的肩膀,將軀體僵硬的他帶到了受人矚目的位置,笑著說:“我誤打誤撞的進來,也算是緣分使然,怎能不與你的朋友喝一杯酒就離開?”

他揚手招來侍者:“今天這個包房的所有消費算在我的賬上,另外,在開三套5A套餐送過來。”

“樊先生!”陸臻阻攔。

樊霄搭在他肩上的大掌輕拍,偏頭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聽話”。

溫熱的呼吸蹭過陸臻的耳邊,與他的鼻息糾纏,低沉醇厚的聲音勾起頸部的一陣戰栗,陸臻深吸了一口氣,打算拉開與樊霄的距離,卻在看到漂亮男人眼中一閃而逝的嫉妒後,釘在了原地,一動沒動。

聽男人叫了酒,包房中多了低低的議論聲,坐在沙發中間的幾人也忍不住互相對視了一眼。這樣的場麵不是沒見過,這些整日遊走在聲色犬馬之中的男女,眼界並不低。

隻是,在他們的印象中,這種場麵隻會發生在某些重要場合,豪擲重金的人往往有所圖謀,才會二十幾萬眼都不眨地砸進去,不會白癡似的將錢花在一群剛剛認識,話還沒說過一句的所謂“朋友”身上。

那麽隻有一條可以解釋,麵前的這個男人在討陸臻的歡心。漂亮男人的眼中生出嘲諷,勾起唇角輕嗤了一聲,沒人不懂他的意思。

陸臻也配?

應了吩咐,侍者麵露喜色的出去,樊霄拿起桌上的一瓶新酒說道:“我叫樊霄,年齡可能比你們略長幾歲,你們可以叫我樊哥。今天托美女的福見到了臻臻,……以及各位,特別的開心。既然是臻臻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今天就讓我略表心意請大家喝酒,希望各位今天能玩得開心。”

男人的嗓音從胸腔中輕震而出,語調慢條斯理,卻極難忽視他身上自然流露的氣質和底蘊,發自骨子裏的淡定和雍容,掌控甚至壓製著全場。

因為樊霄沒坐,沙發上的人都站了起來與他碰杯,清脆的聲響過後,男人又說:“我們臻臻性子單純,與人相處沒什麽心眼,說話也常常有口無心,以前或是今後要是做了什麽事惹大家不開心了,我先在這兒替他道個歉,拜托大家別和他計較,畢竟腸子彎彎繞繞的人一抓一把,我們臻臻這樣一腔赤城的人可不是那麽好找的。”

一直被他輕輕搭著肩膀的陸臻緩緩垂下頭,忽然心頭那點委屈便淡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