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膩了就甩

遊書朗將最後一名客人送走,轉身便被一件大衣包裹住了身體。寒冷的夜裏,淡淡的沉木香沁入鼻腔,是枕邊人的味道。

放鬆了身體,也放任了醉意,遊書朗輕輕地靠向身邊人的肩膀,笑著問:“你怎麽來了?”

“想你了就來了。”樊霄將他往懷裏一帶,在他耳邊蹭蹭又嗅嗅。他常愛如此,動物的領地意識在與遊書朗交往後覺醒得徹底。

遊書朗笑著偏頭躲了:“被煙酒沁了一整晚,有什麽好聞的?”

“好聞。”樊霄覷著他的神色,“喝多了?”

“喝多不至於,就是有一點微醺。”

樊霄將人抱得又緊了幾分,聲音壓低帶了點蠱惑:“遊主任微醺的時候想做什麽?”

停車場裏寂靜,左右隻有風聲,枯敗的枝葉在街燈的照射下拉長了影子,鋪在地麵和白色的羊絨大衣上。

遊書朗笑時謙和,不笑冷峻,半笑不笑最是欲色勾人,如今被薄酒一烹,令人心跳頓緩。他抬手在樊霄臉上拍了兩下,嗓音漫不經心:“現在剛好想親你。”

他將樊霄往陰影裏一帶:“來,給遊主任親一個。”

樊霄哪裏經過這個?幾乎立刻就酥了半邊身子,他愛死了眼前的遊書朗,身體一探,主動送上去任人宰割。

遊書朗的吻很溫柔,品得出被珍視的滋味。樊霄真正懂了什麽是陷入溫柔鄉中,腳踩著棉花似的暈頭轉向,心髒被溫甜的蜜水沁著,每一次跳動都帶起一片蘇麻的漣漪。

酒香淡了,唇緩緩分離,遊書朗依舊攬著人,交纏著兩人的體溫。

似有一聲輕歎,卻被樊霄經久未銷的心跳聲壓了下去,他聽到遊書朗低聲說道:“我這個人這些年一直循規蹈矩,沒有把握的事情從來不做,可你,卻讓我壞了規矩。”男人的眼底緩緩映上了清淺的笑意,唇角微勾,“樊霄,你很難懂,我甚至還沒有搞懂你,就已經開始想愛你了。”

遊書朗湊近樊霄,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你是我最大的豪賭,你說我能賭贏嗎?”

寒風寂寂,當親吻催發出的熾熱緩緩散去,樊霄感覺到了冷。夜晚很冷、夜風很烈,讓人瑟瑟發抖。枯枝的影子纏繞猙獰,依舊投射在白色的大衣上,現在看在樊霄眼中卻像麵目全非的自己一樣。

身上的肌肉一寸一寸的僵硬,目光無處可躲,好半晌他才逼迫自己做出鎮定的樣子,避開了話鋒,討巧道:“遊主任什麽時候輸過。”

不輕不重、似是而非的回話,讓遊書朗唇邊的笑容淡了幾分,略略思量,他依舊溫柔:“沒在給你壓力,不用多想,就是喝了酒,多玩笑幾句。”

他拍拍樊霄腰:“我們上車吧,你那麽怕冷。”

相貼的身體剛剛分開,卻又被樊霄拉住,男人沒說話,隻是固執的拉著他。

樊霄也不知自己怎麽了,明明給出了最好的答案,卻未能獲得如釋重負的感覺,甚至心裏有點堵,很堵。

見他執拗,遊書朗隻好又貼回來,溫熱的手掌撫上了冰涼的耳廓,哄道:“雖然年紀大了,但我偶爾也想聽點甜言蜜語,樊總行行好,說幾句?”

遊書朗眼中碎光閃耀:“我帥嗎?”

“帥,你是我見過最帥最有魅力的男人。”這回樊霄沒有說謊。

“既然如此,那就回家吧。”遊書朗驀地抓住他的皮帶一拉,“你不是要畫我嗎?走吧。”

包房內的音樂狂躁,施力華挨近樊霄說話。

“你真跟那個遊什麽朗談上了?他自己樂意的?”

他給樊霄的杯子中倒了烈酒,酒香剛剛四溢,卻看到樊霄已經拿了寡淡的啤酒。

“換口味了?也對,你都開始轉性玩男人了,喝酒換換口味也不足為奇了。”他將手臂搭在樊霄肩上,猥瑣的笑,“上過他了?滋味如何?”

樊霄微微皺眉,破開了施力華手臂:“別他媽黏糊,小心我上了你。”

施力華當真打了一個哆嗦,可過了那股勁兒又湊上來打屁:“你既然對男人可以,咱倆從小一起長大,你為啥沒看上我?”

樊霄差點被酒嗆到,他用一種看傻子似的目光看著施力華。

施力華哈哈大笑:“你要是真看上我,我們家老爺子絕對把我裏外洗的幹幹淨淨,然後感恩戴德地送上你的床。”

得了樊霄一個白眼,施力華自己哧哧地笑了半天,踩著傻笑的尾巴又擰起了眉頭:“說真的,我現在真的看不懂你到底想對那個姓遊的幹什麽?看他不爽有的是整治他的辦法,何必…,你原來可不是這麽幹的。”

樊霄喝了一口酒,覺得寡淡,卻也沒有換酒,昨晚的畫因為一些原因沒有畫完,現在手很癢,他想今晚繼續,所以不能深醉。

至於為何沒有畫完,樊霄現在想想還覺得下fu一緊,暗火繚繞,燒得人口幹舌燥。

普通的白色襯衫,黑色西褲,隨手架上的金絲眼鏡,微亂的頭發與皓白的腳踝……

遊書朗半靠在窗前的躺椅上,支起一條腿,手腕隨意地搭在膝上,指間鬆鬆夾著煙,長煙升騰,卻不怎麽吸;另一手翻著文件,應該不是什麽重要的事項,因而並不見得多麽認真,目光鬆散慵懶,偶爾還會向樊霄投來一眼。

“真不知道,你還會畫畫。”

樊霄從那截漂亮的腳踝收回視線,又放在遊書朗散開的領口上,覷著深陷的鎖骨說道:“沒正經學過,倒是有些天賦在身上。”

遊書朗輕笑一聲,吞吐香煙間的聲音有些含混:“嗯,那今天就讓我見識見識男朋友的天賦。”

“我可能是繼承了我媽媽的基因,她一生酷愛繪畫,有天份,卻沒什麽成就,年輕的時候隻能做家庭教師,教教孩子畫畫。”

樊霄削好炭筆,在素描紙上落下第一筆:“我大哥小的時候就是她的學生,而他最恨的人就是我。”

遊書朗眸光一沉,緩緩收了麵上的輕鬆。

“因為他一直覺得是他自己選的繪畫老師破壞了他的家庭,導致他的父親和母親離了婚。”寥寥幾筆,速寫紙上就出現了一個男人的麵部輪廓,“他背上了枷鎖,也對我和我媽恨之入骨,我媽死了,他就加倍的恨我,小時候會砸我的畫板,長大了會撬我的生意。”

文件的一角被捏出指痕,遊書朗的話間卻故意帶上了輕鬆:“所以,你就躲到這裏來了?”

樊霄也笑,他快速地在紙上落筆:“沒那麽慘,國內的市場和資源哪是那個彈丸之地能比的,我帶著大把的資金過來,我那兩個哥哥眼睛都妒忌紅了。”

樊霄身體向後,遠觀了一下畫紙上的輪廓,又動筆調整了一下,邊畫邊說:“我目前來看還是占了上風的,不過…”

“不過什麽?”

“脊背放鬆,遊主任,我需要你保持最初的鬆弛感。”在遊書朗不情願的配合中,樊霄笑著再次落筆,“不過,我隨時都可能被他們扳倒,幹掉。我的家族就是一架吃人的機器。”

遊書朗垂下鴉羽,淺聲問:“被扳倒、被幹掉,最終會怎樣?”

樊霄聳了一下肩:“一無所有唄。”

遊書朗仰著頭吸了一口煙,拉伸的頸部讓凸起的喉結顯得更加鋒利,緩緩滑動,男人向上方的虛空長吐白霧:“不要怕一無所有。”他偏頭看向樊霄,眸子裏揉入暖光,“真的一無所有了,還有我,我養你。”

筆下一頓,線條偏離了軌道,樊霄第一次手握畫筆,卻沒有作畫的欲望。

用了好些力氣,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遊主任今天喝了酒,醉話可算數?”

“算數。”男人碰碰自己的唇,“不然你來蓋個章。”

火舌在體內燒了起來,樊霄緊緊地握著炭筆,兩個人的眼神交纏了好一會兒,他才冷聲道:“躺回去,扣子再向下解兩顆,拉高西褲,漏出腳踝。”

他放下筆,站起身,走過去。

“我這人得先嚐了滋味才能畫得好。”雙臂支撐在男人身子兩側,他**,“遊主任想要一副好畫作嗎?打開腿,求我進去。”

白色的襯衫被揉爛了,那截腳踝上的紅痕入了畫……

“想什麽呢?問你話呢!”施力華撞了一下出神的樊霄,“你和那個姓遊的這麽糾纏著,到底想要幹什麽啊?”

男人垂下目光,握著酒杯的指節壓得發白,脫口的聲音低沉且譏誚:“做什麽?不過是日子無聊,拿他來打發時間,玩夠了、草膩了,就甩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