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小修羅場
晚間天又沉下來的時候,床幔裏,秦見祀枕在賀子裕的腿間,都說攝政王俊美無雙,沐浴過後散發著寢衣的樣子,少了幾分冷厲,多了些疲倦下的柔和。
賀子裕捋過他長發,指腹小心翼翼地摸著他身上結痂了的傷痕,摸了會兒,又伏下去吻。
秦見祀麵上難得幾分笑意。“不疼的,陛下不用如此心疼。”
“西邊戰事穩定了?”
“嗯,臣率軍突襲,大獲全勝。”
賀子裕歎了口氣,戰事總歸凶險,“朕有件事要告訴你。”
“嗯?”
“景端是男子。”他想了想,把昨天的事又說了一遍,“不過景端隻是拿了皇後的虛位,等到諸事平下來,他還是要回北秦去爭皇位的。”
“……皇後。”秦見祀指腹點著被褥,眉頭微皺幾分不爽,更何況聽到景端並非女子,敵意更甚。
“都說了隻是虛位了啦。”
“他是陛下的皇後。”秦見祀眯緊眼,這一點無可推諉。
眼見著某人眼中流露出殺意,賀子裕無奈抬手蓋住那雙眼,“北秦公主不能死在都城。”
“皇後。回去死也是一樣的。”
“秦見祀!”
秦見祀摁下他腦袋來,“陛下生什麽氣?”
“是你,吃什麽橫醋,”賀子裕用鼻尖蹭了蹭他,“怎麽了秦愛妃,朕可是三千弱水隻取一瓢飲,你府上先前多少男寵,朕都沒跟你撒過氣。”
“麵首,不是都讓陛下遣散出府了嗎?”
“那是——”賀子裕一頓,總不能說那是為了楚非。他輕咳一聲,“反正北秦公主不能死,先別說他是朕的盟友,這麽著個大美人,死了也可惜。”
秦見祀的眼又危險地眯了起來。
“明天你見見就知道,男生女相卻又不陰柔,確實是一等一的美人,和朕差不多歲數,看著卻是肌膚勝雪,吹彈可破。當然嘛,在朕的眼中那肯定是皇叔……”
秦見祀一把翻身將他壓了下來,狠狠吻了上去,賀子裕夾抱住他,嘿嘿一笑。
老男人真容易逗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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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內燭火燃了半夜,幾天幾夜不曾闔眼睡過的秦見祀最終在枕間沉沉睡去,賀子裕趴在他身上,半眯著眼睛打盹。
與此同時在後宮中,打著養傷名義一直未曾露麵的景端,此刻正看著丫鬟端藥湯上來,他接過來,一飲而盡。
“皇夫殿下說了,公主這樁事辦得好,這個月的解藥也就送過來了,隻要公主能為南武皇帝誕下麟兒,”丫鬟淡淡道,“……若是辦不妥當,且不說您母妃的性命,便是這藥性發作,也夠公主您受的。”
景端冷哼一聲,清楚他們打得什麽算盤。
他要真能替那小皇帝誕下子嗣,屆時去母留子,他也活不了。而隻要賀子裕一直無所出,遲早有一日南武新帝的位置將由這個孩子坐上。
隻可惜北秦那幫人不知道,他**也是帶著把兒,想生也沒地生。
“昨日那群刺客,是你們派的吧。”
“若非如此,公主怎能取得那小皇帝的信任,如今不就下詔封後了嗎?”丫鬟笑道,“您和國師還是要裝得勢如水火些,如今隻差一個封後大典。”
景端碗落梳妝台前,低眼瞥向她。“你們又如何確保,南武小皇帝隻會有這一個孩子。”
“這個請公主放心,國師已經看出那皇帝的破綻。”
“是什麽?”
丫鬟忽然不說了,似乎蠻有把握將賀子裕拿捏住。
景端最終煩躁的很,揮手將那丫鬟斥退了,如今他身邊滿是皇夫眼線,成了任人拿捏的棋子,有能力助他回國的人,恐怕隻有賀子裕。
那笨家夥,可別出什麽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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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秦見祀在書案前翻閱著賀子裕這些時日批閱的奏章,像是在查驗他的成果,賀子裕悠閑地翹腿在榻邊,得意洋洋地看著。
“別翻了,朕批閱得可好了。”
秦見祀翻折子的手一頓,揉了揉眉心滿是無奈,然而除了間歇幾個錯字,也確實挑不出大錯來。他正要開口,宦官忽然來稟,說是景端公主來看望陛下。
倏然,那目光就銳利起來。
賀子裕著急忙慌間摔下榻,猛然起身來,“他來幹什麽,讓讓他回去……你這沒眼力見的,不知道攝政王還在這嗎?”
秦見祀聞言冷笑一聲。
宦官看向沉下臉來的攝政王,再看看某個欲蓋彌彰的陛下,急急俯下身,“奴才知錯。”“下去!”
“喲,陛下這大清早的,怎麽吃了二兩炮仗。”遠遠的,聲音就從殿門外傳了進來。宦官們攔不住,景端徑自踏了進來。
賀子裕暗道完了,急急站到秦見祀身邊,想要讓這廝消消氣。
然而景端的目光已經與秦見祀不期而遇,他上下打量一番這位傳聞中的攝政王,果真算得天人之姿,眉目冷然間帶著殺伐氣,隨即笑了下。“——是秦王爺吧,景端有禮。”
秦見祀緩緩開口,眼中再度流露出殺意:“皇後。”
“如今倒還擔不得皇後的聲兒。”
秦見祀沉沉看著,這扮女裝的公主確實如賀子裕所說,一等一的大美人,男生女相挑不出任何的怪異之處,配上宮中繡娘精心備上的釵裙,算得上明豔動人。
骨相極佳,顧盼生姿。
他再緩緩看向一身玄袍的賀子裕,少年帝王唇紅齒白,倘若真有封後大典,倒也般配的很。
賀子裕快被看出一身汗,正想開口打哈哈,秦見祀的手就攬上他腰,強勢地一把帶入懷中,玉佩清脆嗑在書案上,賀子裕腦袋撞上他直呼痛,就被人在暗處狠狠捏了把屁股。
“這便是陛下的皇後?”
“不,不是,”賀子裕麵色變了,卻還要幹笑道,“皇叔這說的是什麽話,這位是北秦公主……”
景端饒有興致看著,不舉的王爺與伏低做小的小皇帝,瞧著倒像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看熱鬧不嫌事大,“陛下走路當真是不小心,怎麽上回才摔到臣妾身上,這回又摔到王爺腿上了。”
“……”閉嘴啊。賀子裕惡狠狠瞪向他,有口難言。
“喔?”手下力道一下就重了。“原來臣不在,陛下就這般不仔細?”
賀子裕發著顫,摸了摸秦見祀手腕,但那廝還是不肯鬆手。
“疼。”他小聲道。
秦見祀才緩緩鬆開他。“陛下知道疼便好。”
景端見狀笑了一聲。“景端此來,是有要事要單獨與陛下說——煩請王爺先讓讓。”
“朝政都由臣管轄,”秦見祀平靜看向賀子裕,“陛下,不知有什麽事,是臣聽不得。”
賀子裕一僵,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另一邊的景端卻揚眉道,“以後本公主與陛下的閨房私事,王爺也要聽嗎?”
“不知公主作為男子身,能有什麽閨房私事。”
秦見祀聞言冷冷抬眼,景端對上他眼,麵色猛然一變,“你如何知道。”
“陛下的事,本王自然都聽得。”秦見祀自打回來總算能滿意一件事,就是賀子裕在這事上沒有瞞著他。
如此秦見祀掰回一局,而景端目光轉向賀子裕,帶著探究與質疑的神情,又交織著憤怒。賀子裕這下兩頭得罪,他隻能低咳一聲。“朕不能瞞著他。”
“好啊,原來陛下與王爺親密至此,”景端冷笑道,“當初卻不是如此與本公主說的。”
“他是如何說的?”秦見祀接話問道。
“陛下當初說,是攝政王不——”
“不是,”賀子裕打斷苦笑道,“一切都是朕的不是。”
秦見祀卻耐著性子問道:“臣倒是想聽聽,陛下究竟是如何說的。”
“陛下說——”
“朕說皇叔出征多日,朕甚是想念,朕是說魚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如今皇叔回來,朕甚是高興。”
賀子裕憋不住話了,他可不能讓秦見祀知道自己背地裏說他不舉的事,他隻能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兒小心說道,“朕知錯了,好歹外人麵前,皇叔不得給朕留些麵兒……”
大概是外人一詞,成功取悅到了秦見祀,這廝總算沒有再追問下去。
賀子裕可憐兮兮地瞥了眼景端,目光中滿是乞求意。
景端別過頭,冷哼一聲。他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如今被人發現不說,還三言兩語告訴了旁人,若這人並非南武皇帝,他總要生撕活剝了。
賀子裕最終鬆了口氣。而三人在殿中聊了會兒,景端就起身告辭去了,也不說來找他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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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子裕隻得又哄了秦見祀一頓,跨坐在他腿上,厚著臉皮無所不用其極,親了下巴又咬上喉結,麵頰蹭著人,求著不計較。
然而他越心虛,秦見祀就越起疑。
“朕發誓,一是扳倒左相,二是與北秦盟約交好,扶持景端登上北秦皇位。兩件事後朕絕不再與他有交集。”
“如今朝中的局勢,你可真看明白了?”秦見祀最終還是無奈,揉了揉他腦袋。“景端也不一定與北秦國師是水火不容的關係,陛下還是交給臣吧。”
賀子裕拱了拱腦袋,思索起秦見祀話裏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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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賀子裕不知道的是,午間秦見祀借著去軍機閣的說辭從殿中出來,沒過多久,又悠哉哉去了後宮。
攝政王要去,自然也無人敢攔。
“攝政王真想知道?”殿中,景端撐頭笑著說道,“那本公主便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