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挺M屬性呀。◎

因為要去參加周唯月的生日宴會, 所以裴元今天下班也挺早,進家門之後,第一反應和司徒慶宇剛才一樣,緊張驚恐、如臨大敵:“這東西誰送的?”

經過司徒朝暮詳細解釋了一番之後, 裴元才長舒了一口氣, 然後一邊拍著心口一邊心有餘悸地說:“嚇死我了, 還以為你爸貪汙了呢。”

司徒慶宇:“……”

司徒朝暮真是無語極了:“人家精心給你倆準備了禮物,你倆倒好, 一上來就給當成驚嚇了。”

司徒慶宇還覺得氣不過呢:“過端午就老老實實過端午,簡簡單單送兩盒粽子就行了,非得送什麽行賄五件套啊?”

司徒朝暮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了:“人家可沒想賄賂你呀, 人家就是單純地想向你表達一下心意。”

司徒慶宇不為所動, 態度堅決地擺了擺手:“這心意太貴重了, 我可受不起。”

司徒朝暮:“……”

怎麽就軟硬不吃呢?

裴元眼瞧著自己閨女的臉色越來越委屈了, 就趕忙說了句:“哎呦,這也不能怪你爸呀, 現在查得可嚴了,別說這些名貴煙酒了,你就算是收個十塊錢的紅包都可能出事兒。”

司徒朝暮不服氣地說:“那這些東西和紅包的性質也不同呀。”

司徒慶宇卻斬釘截鐵:“性質一樣,都是欲意行賄。”隨即又不容置疑地說了句, “等晚上吃完飯之後就讓他來把這些東西拿走啊,一樣不能留。”

司徒朝暮簡直是難以置信:“粽子也不能留?”

司徒慶宇相當倔強:“不留, 單位發的有。”

司徒朝暮:“……”好, 好好好,好!

氣氛劍拔弩張, 裴元不得不出來當和事佬:“粽子你要是想留可以留, 可以, 沒問題。”繼而就趕緊把話題給轉移了,連聲催促道,“趕緊走吧,人家一大堆人都在等咱們一家三口呢。”

今天去參加周唯月生日宴的不僅有司徒朝暮他們五個人,還有周唯月她爸媽、司徒朝暮她爸媽和裴星銘他爸媽,要不是聞鈴她媽現在定居在了G國,肯定也會被邀請來。

一家三口一同前往十四號單元樓的途中,司徒慶宇突然想到了什麽,當即就問了自己閨女一句:“對了,你上次說的那個月月她老師的兒子,今天來麽?”

司徒朝暮原本還正在跟她爸賭氣呢,但是這個話題又實在是太誘人了,她情不自禁地接了嗆:“來!哈哈哈,我看裴星銘今天該怎麽辦!”

裴元也情不自禁地加入了討論:“那孩子叫什麽來著?”

司徒朝暮:“李之橋。”

司徒慶宇又想到了一件事:“我前些天去找老周吃飯,他們兩口子對這孩子的印象還挺好的,根本不能提起來,一提就停不下來,一直誇一直誇,喜歡的不得了,說這孩子有眼色、脾氣好、會照顧人,有一次送月月回家,下雨了沒能走成,就留他們家吃了頓晚飯,吃的餃子,又會擀皮兒又會包,吃完飯之後還搶著去刷碗,一點兒架子都沒有,特別討人喜歡。”

司徒朝暮卻歎了口氣:“光周叔叔和王阿姨喜歡有什麽用呀?得周唯月自己喜歡才行呀。”

司徒慶宇無話可說了,沉默了兩秒鍾後,也歎了口氣:“感情這事兒啊,真是沒法兒說,父母根本左右不了孩子的想法。”

司徒朝暮:“……”

我怎麽覺得您這話,還有言外之意呢?

不會是在暗示我呢吧?

司徒朝暮心裏有鬼,所以聽什麽話都覺得有貓膩。

“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左右不了孩子的想法。”這話是裴元說的,言語間飽含無奈,“小銘就是太在乎父母長輩們的想法了。”

司徒朝暮“哼”了一聲,吐槽了句:“他純粹是被道德綁架了。舅舅舅媽年輕的時候過的苦,覺得自己活得沒尊嚴,沒讀過書沒受人尊敬過,就想讓自己兒子爭口氣,但是裴星銘也有自己的人生呀,不是替他爸媽爭氣的工具。還有姥姥姥爺,偏心的很,眼裏就隻有他這麽一個寶貝大孫子,把他當至高無上的太子,在他們老兩口心裏,全世界就沒有女人配得上他們的寶貝大孫子。”

隨即,司徒朝暮又想起了一件上高中時發生的事情:“我們上高三的時候,有一次周唯月被五頭牛村的人欺負了,裴星銘去和五頭牛村的人打了一架,被處分了,還差點兒就被學校開除了,姥姥姥爺卻覺得全是周唯月的錯,覺得是周唯月連累了他們的寶貝孫子,大中午跑到周叔叔和王阿姨的飯館裏又哭又鬧又罵,還警告人家讓人家有點自知之明、以後離他們大孫子遠點。周唯月她爸媽都卑微死了,明明是受委屈的一方,還要低三下四地給姥姥姥爺道歉,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看起來好可憐呀。有一個智力殘缺的女兒他們都已經夠為難了,還要被姥姥姥爺歧視壓迫,他們老兩口真的好像封建時期的萬惡地主啊,不僅重男輕女還勢利眼的很。”

裴元默然不語,神色微傷,有口難言……她知道,女兒說得都是對的,她也比自己女兒更清楚自己的父母是一對什麽樣的人,因為她從小就是被壓迫著、打擊著長大的,但畢竟是給予她生命的雙親,她無可奈何。

司徒慶宇感知到了老婆的自卑和酸楚,當即就衝著司徒朝暮吼了句:“怎麽說話呢?哪有小輩這麽評價長輩的?你怎麽還越長大越不懂事了?”

司徒朝暮不吭聲了,雖然她並不怎麽服氣,但她心裏清楚,她爸也是偏心的,偏心她媽,即便知道姥姥姥爺萬般不好,也不會說出來,無論她媽在不在場。他很維護媽媽的尊嚴和麵子。

為了照拂老婆的情緒,司徒慶宇又說了句:“姥姥姥爺是年紀大了,有時候做事情考慮不周到,但你大舅和大舅媽還是明事理的呀,那次姥姥姥爺去鬧,最後不還是舅舅舅媽去把他們老兩口拉走的麽?臨走前還給你周叔和王姨道了歉。”

裴元終於舒了口氣,好在自己的娘家人並非全都是蠻橫不講理的惡人。

司徒朝暮也沒反駁她爸的話,卻在心裏嘀咕了一句:是啊,大舅和大舅媽雖然明事理,但明的不多呀!

他們能夠共情周唯月爸媽的不容易,卻不接受自己的兒子喜歡一個心智不全的傻子,他們覺得拿不出手、沒麵子、會被外人笑話。

說話間,一家三口不知不覺地就來到了十四號樓。

十四號樓的天台上支著兩張燒烤桌,一張桌邊圍坐著長輩們,一張桌邊圍坐著小輩們。

頭頂的天空漸漸暗淡,由絢爛多彩的火燒雲逐漸轉為了深藍色的夜幕,一彎銀月懸掛其上,靜謐又安詳。

每張燒烤桌上方都吊著一盞明黃色的燈泡,下方的烤爐滋滋冒油,熱火朝天。

司徒朝暮和她爸媽分開了,快步流星地朝著朋友們所在的那一桌走了過去。

她前些天已經和聞鈴還有廳響見過一麵了,所以今日再見,就沒那麽激動了。

這麽多年過去,聞鈴也沒怎麽變樣,還是留著齊耳短發,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神采飛揚,一副元氣滿滿的模樣,隻不過可能是因為在獅國待得時間長了,所以穿衣風格更加偏向於歐美風了。她今天穿了一件淺藍色的牛仔外套,搭配白色吊帶背心和黑色緊身牛仔褲,踩著一雙過膝長筒靴,鬆弛感十足,魅力也十足。

真挺迷人的。

足夠把廳響迷成智障。

燒烤桌是四方形的,周唯月是壽星,單獨坐在了上位那一邊,聞鈴和廳響一同坐在了她的左手側,顧晚風和裴星銘一起在她的右手側,她對麵的那倆位置是空著的。

司徒朝暮直接朝著裴星銘走了過去,伸出腳踢了踢他的凳子,猖獗又霸道:“起來!”

裴星銘一臉不忿:“那麽大空位你不去坐,非來我這兒坐?”

司徒朝暮雙手掐腰,理直氣壯:“人家是要跟男朋友坐在一起的呀!”

裴星銘:“……”

顧晚風笑而不語。

聞鈴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開始當理中客伸張正義:“就是,裴星銘,你有點兒眼色行不行?”

廳響必然是要附和聞鈴的:“銘子你坐這兒確實不合適呀,成電燈泡了。”

周唯月也說:“裴星銘,司徒和顧晚風現在在談戀愛呀,必須要坐在一起的。”

司徒朝暮點頭:“就是的!”

裴星銘一臉無語地端著自己的盤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被逼無奈地挪騰到了周唯月對麵的那個位置:“得瑟吧,使勁兒得瑟,看你能得瑟多久。”

司徒朝暮誌得意滿地落了座,同時在心裏說:我可是要得瑟一輩子的。

像是為了印證什麽似的,她才剛剛把一張空盤子拿到自己麵前,顧晚風就將一片剛剛烤好的雪花牛肉夾進到了她的盤中:“可以吃了。”

司徒朝暮心裏美滋滋的。

坐在他們倆對麵的聞鈴撇了撇嘴:“誒呦,我就說呢,總覺得空氣裏有怪味,原來是戀愛的酸腐氣。”

司徒朝暮不甘示弱,反應也很快,當即就衝著廳響說了句:“給她烤肉呀廳響,這麽明顯的暗示沒聽出來麽?”

那層窗戶紙沒戳透的時候,任何玩笑話都會令互相心動的兩人慌張羞澀,心潮澎湃。

廳響當即就紅了臉,聞鈴的臉也紅了。

廳響緊張地抿住了雙唇,微微側目,緊張兮兮地瞧了聞鈴一眼,眼神中帶著些許查探。

聞鈴感知到了廳響的目光,卻假裝沒看到,一邊動手往熱氣騰騰的烤盤上夾生肉一邊沒好氣地回司徒朝暮:“你現在就是小人得誌。”

司徒朝暮沉默片刻:“那你也不至於、一次性夾那麽多片肉進去吧?”

肉都要溢出來了。

聞鈴一愣,趕忙往回夾,廳響也趕緊伸出了筷子,幫著她一起收拾殘局。因為動作慌張,倆人的手還不小心碰到了一起去,又趕忙彈開了,結果卻愈發的手忙腳亂了。

司徒朝暮瞧向了顧晚風,一邊點著對麵的倆人一邊說:“你知道這叫什麽麽?這就叫自討苦吃。”

裴星銘都被逗樂了,衝著聞鈴說了句:“你說你惹她幹嘛呀?”

聞鈴:“……”氣人!太氣人了!

“你就不能管管她麽?”聞鈴氣急敗壞地盯著顧晚風,“再這麽任由她發展下去,遲早騎在你腦袋上撒野!”

顧晚風認真思索片刻,回了聲:“也挺好的。”

聞鈴:“……”你挺M屬性呀。

司徒朝暮越發的得意猖狂了,小人得誌極了,還衝著聞鈴做起鬼臉了,又幼稚又欠揍。

顧晚風側目而視,笑著看著她鬧。

聞鈴懶得再搭理這對酸腐的情侶了,轉頭看向了周唯月:“你怎麽一直不吃呀?怕發胖麽?過生日是可以多吃一點的。”

廳響立即附和著說:“就是,人在開心的時候皮下脂醇會降低,反而不容易胖。”

裴星銘當即就衝著廳響豎了個大拇指:“看咱響子,不愧是研究生,用詞多專業,皮下脂醇。”

“哈哈哈哈。”司徒朝暮莫名其妙地就被戳中了笑點,隨即也衝著周唯月說了句:“就是,沒事兒的,過生日可以多吃點。”

哪知,周唯月卻說了句:“你們先吃吧,我還有一個好朋友沒來呢,我不能吃。”

哦。

小李還沒來呢。

烤桌上的氣氛,瞬間就微妙了起來。

司徒朝暮和聞鈴又不鬥嘴了,瞬間和好了,開始眉飛色舞地交流眼神。

廳響也想和人交流眼神,但是他唯一的選擇對象卻是顧晚風。

而顧晚風這人,是沒有好奇心的,性格冷淡的可怕,像是受過訓練的特種兵一樣,對八卦漠不關心,無動於衷地給女朋友烤肉。

廳響隻好強作鎮定,小心翼翼地瞧了裴星銘一眼。

裴星銘像是個沒事人兒似的,悶聲不響地夾肉、烤肉、埋頭吃。因著火爐熱氣騰騰,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布滿了細汗,濃眉大眼頗顯男兒氣概,有一股張揚的野性美,是那種從學生時代起就很受異性追捧的對象。隻是此時此刻的神色過於沉悶了。

司徒朝暮正緊鑼密鼓地和聞鈴交換著眼神,突然間,眼角餘光中多出了一個人——

他的身材不算特別修長,但端正挺拔,穿著幹淨整潔的白襯衫和黑色西服休閑褲,腳踩一雙白色運動鞋,整體氣質相當清逸俊朗,又透著一股芝蘭玉樹般的書卷氣,讓人隻看上一眼就能夠想到這句話:腹有詩書氣自華。

是李之橋。

他的手中還拎著一盒黑天鵝蛋糕。

來到天台後,李之橋迅速環顧一圈,找到目標後,快步朝著司徒朝暮他們六人所在的那張燒烤桌走了過來,直接走到了周唯月身邊,將精心準備的蛋糕放到了她的麵前,同時略帶歉意地對大家說了聲:“抱歉,路上有點兒堵車,來晚了。”

他還氣喘籲籲的,顯然來的挺著急。

聞鈴和廳響之前都沒見過李之橋,初次見麵,倆人還都挺為之驚豔。聞鈴的眼神中洋溢著不加掩飾的欣賞,廳響直接就說了句:“小李,挺帥呀!”

他的話音才剛落,顧晚風就伸出了手,行動果斷地拉出了周唯月身邊的那個凳子,言簡意賅地對李之橋說了聲:“坐。”

李之橋先是一怔,隨即立刻坐在了周唯月身邊,同時向顧晚風客氣道謝:“麻煩了,謝謝。”

顧晚風沒有開口,僅是略一點頭,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清冷淡漠。

裴星銘麵無表情地看向了顧晚風,眼眸冷硬,雙唇逐漸抿成了一條鋒利的直線。

司徒朝暮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注意到裴星銘的反應還是假裝沒看到,隻管樂嗬嗬地對著李之橋說話。

廳響趁著沒人注意自己,就從桌子上拿起了手機,悄悄給聞鈴發了條微信:【你還別說,小顧這人,雖然冷漠,但心裏還挺有數,反應真快,出手穩準狠。】

過了一會兒,聞鈴悄悄地給廳響回了句:【不然司徒那麽聰明的一人能看上他?】

廳響:【我一直以為司徒隻是貪戀人家美色。】

聞鈴:【她是智性戀,順帶著貪戀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