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時老板日記:討厭比我還裝的人◎

時冽抬手覆蓋整臉, 麵具翹曲的麵立刻變得扁平,最終變形為原本的光腦造型落到掌心,漂亮的臉龐擺脫遮掩, 露出了一彎含笑眼, 黃昏柔和的光線下黑色瞳仁寶石般透亮。

她邁著輕巧的步伐, 漫無目的到處走。

“跟來個小雜碎。”她自言自語道。

“始終和你保持五十米距離,看樣子打算伺機行動。”高牆發出厚重的聲音。

“根據玻璃說的, 他應該在等你進入適合他釋放異能的環境。”頭繩說道。

幾張碎紙片隨著她前行的方向沿著牆頭邊跑酷邊討論。

“玻璃說他異能的弱點就是本體,他仗著霧裏能操控一切,從不練體術。”

“看得出來, 他瘦得跟麻稈一樣。”

“現在的人很少練武術哇。”

“所以說還是冽冽厲害,本身就有硬實力!”

“他挺自信,除了槍和匕首, 隻帶了他認為能克製你異能的儀器。”

“哈?什麽東東?不讓冽冽聽到我們說話嗎?”

“不是啦, 是預測異能著力點的玩意兒, 專門針對軀體強化類異能。”

“判斷錯冽冽異能,他們得失望了嘻嘻。”

時冽忽然停住腳步。

“還有這種機械?那我可好奇起來了。”她朝說話的小紙片興奮道。

左拐右拐走進一條巷子,她掰了瓣橘子丟嘴裏,低頭看到滿滿當當的口袋,想了想將另一個沒剝開的投進身後的帽子裏, 拍拍手上的屑渣。

就在她活絡筋骨躍躍欲試時, 一道刺耳的尖叫將她駭在原地。

“快閃開!有人偷襲!”

時冽被震得耳朵疼,在瞥見一抹寒光後迅速作出反應, 輕盈後跳躲開劈麵而來的匕首,同時灑出早早趴在袖口的紙片。

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 巷子便被黑霧籠罩。

“頭次見到這種異能, 難怪都讓我小心, 要是沒準備說不定真被你得手了。”她一拳打散緊跟她的一團黑霧,甩了甩發麻的手臂驚奇道。

“砰!”

數不清的子彈從四麵八方射出,時冽踏著紙片搭建的橋梁騰空跳躍,在槍林彈雨中穿梭,幹淨利落避開所有襲擊。

時冽眯了眯眼,感覺到五感在衰弱,應接也不如先前輕鬆,聽力也有下降,好在耳朵像隔了一層薄膜,倒沒有徹底失聰。

“靠你們了。”她微微抬頭說道。

“收到!”

無數張紙片分散在巷子中,默契地充當她的第二套感官係統。

身手重新流暢起來。

“左後二十五度方向有個紅點閃了下。”

時冽歪過頭,朝紙片所說方向咧嘴一笑:“找到你了哦。”

她百分百信任它們的判斷,眼神和動作瞬間變得凜冽,不再留手,鞭腿狠狠踢向一片看似實心的牆壁。

牆麵受擊裂開,一縷人形黑煙迅速竄出。

時冽疾如閃電,寸拳發力直擊黑煙要害,緊接著一個頂膝,黑煙避無可避,硬生生吃下所有攻擊。

烏鴉悶哼一聲,見自己已經被鎖定軌跡,索性顯了身形。

他臉色發青:“你的異能波動……”為什麽始終沒有變化。

他的視線落在黑霧中顯眼的懸浮紙片上,“物體操縱?”

時冽無奈:“不是第一次有人搞錯我異能了,別看到能打的就當軀體強化嘛,我學了那麽多年武術,誇獎誇獎我本人好不好?”

說話的工夫一記接一記悶響的拳頭裹挾著勁風落到烏鴉身上,捶得他腦袋發暈,肋骨斷裂的哢嚓聲不斷。

烏鴉捂住胸口越來越難喘上氣,他逐漸脫力,失去抵抗跪在了地上。

操縱者受到重創,黑霧也跟著散去,烏鴉看到了牆頭蹦蹦跳跳的幾張紙片。

“你能通過別的物體看到我?”他不甘地問。

時冽招手收回紙片,俯視他:“差不多吧,確實是用紙片找到的你。”

烏鴉眼底劃過陰毒,忽地抽出匕首刺向她。

時冽翻了個白眼,旋身躲開接暴力肘擊,捏住他的手腕反向一掰將匕首打落。

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烏鴉再次跪倒在地,這回再怎麽掙紮也沒能爬起來。

同時時冽手上多出了一台閃著紅光的設備。

烏鴉下意識摸向後腰,手臂一動牽扯到了全身的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

時冽前後左右瞧了一通,兩眼放光道:“不錯不錯,我要給我的時冽號安上放大版的這玩意兒。”

“嚶嚶嚶!”

聽到有聲音在哭,時冽循聲望去,看到掉落在牆邊的匕首。

剛才好像也是這家夥尖叫嚇她一跳。

時冽走過去把它拾起,不避諱地上的烏鴉,直接道:“你哭什麽?”

匕首哭聲一滯,驚嚇到打了個嗝。

“你你你,你在和我說話?”

“是啊。”時冽好脾氣地說,“你讓我閃開,尖叫聲直逼 220分貝,想不聽到都難。”

“對不起!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人家怕疼,人家暈血。”匕首抽噎著說,“既然你聽得到我的聲音,能幫我換個工作嗎?我帝國軍工廠出身,很有用的!”

時冽閑的沒事升起了些許惡趣味,逗它說:“可我是壞人哦,最喜歡拿漂亮的小匕首殺人了,鮮血能飆三米高呢。”

匕首哭得慘烈:“咱能不殺人麽,我削水果賊溜!”

時冽上身前傾抖了下衛衣帽子,倒出放進去的橘子,揮舞匕首三兩下去皮。

“不錯,蠻鋒利的。”

匕首連忙道:“我超適合削水果的!拆快遞也行!都能勝任!”

時冽望著鋒利的刀刃抿了抿唇:“倒是缺個指甲刀,我能給你變換形態,你要是願意……”

“願意願意!”匕首喜極而泣,“成為指甲刀是我畢生追求的理想!”

決定好匕首的去處,時冽轉向目光怨毒奈何動彈不得的烏鴉。

“你倒是藏得深,難怪他們賭不過你。”他見證了時冽與匕首對話的一幕,堪堪明白過來。

“帝國軍用匕首,你們和帝國貴族交情匪淺呐。”時冽笑著說。

烏鴉冷笑:“成王敗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時冽視線下移。

“我知道,賭王跟姓沈的一個貴族早有勾結,他經常替姓沈的幹醃臢事,銷金拍賣行裏大半的東西都是借自己的名義替那個人買的。”烏鴉的襯衫反手就是一個舉報。

“哦——姓沈的貴族。”時冽拉長語調,高聲複述聽到的答案。

烏鴉氣得漲紅了臉。

時冽勾了勾唇,笑意不達眼底。

“我這人其實愛好和平,但是吧,我討厭比我裝的人。”

解決完一切,時冽神清氣爽地走出巷子。

“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口袋裏傳出虛弱的聲線。

時冽摸出存放銷金拍賣會入場券的匣子。

“我之前不知道你聽得見就沒說。”輕薄的紙張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它欲哭無淚道,“我長話短說,你被賭王騙了,他進入不了銷金拍賣會的話姓沈的會找他麻煩,所以他根本沒打算把我交給你。我確實是唯一入場券,芯片做不了假,但是他讓人在我身上施了異能,還有十秒我就要和一張白紙交換位置了,我會位移到莊園的地下室,你一定要來找我!”

時冽:!

“異能是提前設定好的他來不及立馬回來綁架我,你快來!我原地飆高音給你定位!有條件我也想換工作,我一直想成為情書被珍藏來著,你要來啊,一定要來!”入場券深情呼喚。

話音未落,躺在匣子裏的燙金卡片變成了一張白紙。

“啊哦,我說它怎麽自信滿滿跟我打賭換不了主人呢。”匣子尷尬。

仿佛頭頂劈下一道驚雷,時冽:“……”

敢情賭王早想好了無所謂烏鴉能不能完成任務,東西絕對不給她是吧。

可惡,天黑前接不到小孩了!

時冽給某個逍遙自在的人發消息。

【諦聽:蘇秘書,兩分鍾內把賭王莊園的地址發我】

【雙喜:?你去那幹嗎】

【諦聽:賺錢,接了巫致的兼職單子】

【諦聽:你變愚了,連這茬都沒想到,等交了任務我帶宋小熙吃香的喝辣的,你一個人慢慢啃玉米吧】

【雙喜:。。。】

【諦聽:快快快,已經過去半分鍾了】

【雙喜:好吧。。。】

五秒後。

【雙喜:發你了。。。】

【諦聽:收到】

【諦聽:你發那麽多句號幹嗎】

【雙喜:你不是說我愚嗎?我吐泡泡。。。】

時冽操作光腦的手停在半空。

嘖,滿屏的嫉妒。

收起光腦,她腳跟發力躍上樓頂。

“還是上麵的風景漂亮。”

感歎一句,她報出蘇樂給她的地址:“有沒有小可愛知道這個地方在哪?”

一道渾厚的聲音從街邊傳來:“我幫你問問我的朋友們。”

路燈問出結果,將具體路線告訴了她。

“我和我的朋友們說好了,它們會一路指引你。”

時冽足尖輕點,在屋頂之間穿梭。

非生命體們七嘴八舌的說話聲堆積在一起難以分辨,她幹脆釋放異能,凡是她異能傳播到的地方,非生命體們有了自主活動的能力。

和七年前無法自控引發混亂的場景不一樣,現在她已經能夠完美掌控異能,賦予覆蓋範圍內非生命體一定自主能力的同時保證它們不出岔子。

每到一處地方,指引方向的路燈便一路亮起。

“該往右轉了。”

“直走直走,前麵有人在封鎖路口,別暴露哦。”

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掛在高樓上的時鍾忽然說道:“前麵好多人打起來了,很危險。”

時冽站定在屋頂上,遠遠瞧見異能四濺。

有非生命體們通風報信,她不擔心有人突然出現,於是跟它們悠哉遊哉聊起了八卦。

“為什麽打起來?”

“他們在搶一樣東西,兩邊都罵對麵不講武德,先一步偷了還不承認。”

時冽來了興趣:“你們知道是哪邊偷的嗎?”

“哪邊都不是哦。”時鍾說,“有物看見東西恰好被一個入室盜竊的小偷偷走了,而且就早他們一分鍾進去。”

“這麽戲劇。”時冽跳下屋頂,“他們搶的是什麽寶貝?”

“沒看到,裝在一個黑色背包裏,隻知道東西的主人死了他們才敢明目張膽過來搶的。”

“更戲劇了。”時冽心中再次感慨自己異能的便捷,不需要東躲西藏,非生命體們會為她規劃最安全的路線,順路還能收獲八卦。

聽完八卦回歸正題,她問:“有沒有能繞過去的小路?”

“等一下,我比較高我看看。”時鍾遠眺,“找到了,你往人造水池的方向走,那邊剛好空出一塊,沒人往那去。”

“好。”

“要小心哦。”

時冽跟隨指引潛入占地上千畝的豪華莊園。

幸虧有非生命體們的幫助,不然迷路在所難免。

恰好莊園裏的仆人換班交接,為她減輕了不少負擔。

“地下室在哪?”她記得入場券說的話。

“進去以後右轉往裏走,再進一道門有個泳池,過去是花廳,再往前能看見條很空的走廊,牆上有一副畫著向日葵的掛畫,把它搬開就是地下室的大門啦,賭王欠你的東西就在裏麵。那扇門是我兄弟,熱情好客,很好交流的。”氣勢宏偉的大門對莊園裏的一切了如指掌,直接把賭王家底抖了出來,“你避開人走就好,賭王每天疑神疑鬼擔心有黑客入侵監控,早就把監控拆了,保安在外麵看戲,一時半會兒不會進來巡邏。”

時冽比了個“OK”的手勢,按大門給的方向走,路過長廊果然看見了一副足有三米高的巨幅向日葵油畫。

莊園最隱秘的地下室暴露在她麵前,依稀能聽到牆後高亢的美聲。

正當她雙手扶住掛畫準備將其挪開,突然有種被盯上的危機感,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從腳底蔓延到心口。

時冽心頭一悸,習武多年的直覺讓她捕捉到空氣中流竄的一絲氣流波動。

時家物還沉浸在猜測外邊爭奪的是什麽寶貝的討論中,認真放風的莊園非生命體們也沒有察覺到第二位客人的到來。

烏鴉該向人家學習,這才叫真正的隱匿蹤跡。

她這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