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時老板日記:一天打魚二十九天曬網的兼職工作◎

時冽步伐穩健地走在路上,腰上掛了某個人型大掛件。

“你真的不累嗎?”整個人掛在時冽身上的宋小熙好奇。

“要見識下機械師單手當千斤頂用的基本功嗎?”時冽低頭瞥他。

宋小熙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那你還不撒開我?”時冽揪住他的衣領往後扯。

“你得發誓,你不會丟下我!”宋小熙拚命搖頭掙紮,環抱她的手更緊了緊。

撕不下他來,時冽無奈:“人與人之間應該多一點信任。”

宋小熙語氣堅定,不給商量的餘地:“我也是這麽希望的,可你跟我是一類人。”

時冽望天,好像沒辦法反駁這句話。

“我向你保證。”

“保證沒用,老頭子也保證過永遠不會離開我,但他還是走了。”宋小熙吸吸鼻子,堅決不肯放手。

時冽隻好道:“我以我機械師的名譽發誓,我絕對不會拋下宋小熙不管,今天不會,以後也不會。”

“那我相信你了。”宋小熙這才猶猶豫豫鬆開爪子。

時冽捏捏小孩粉嫩的臉蛋,心想他到底是個需要關愛的小朋友。

她想了想,問道:“你想坐旋轉木馬嗎?還有滑滑梯。”

“想。”宋小熙以為她要帶自己去玩,有些興奮。

時冽指指前麵:“看到那邊的遊樂設施沒?”

宋小熙扭頭,表情瞬間凝固:“看到了,壞掉的旋轉木馬還有生鏽的滑梯,我見過的最恐怖的鬼屋也不過如此,你要是讓我去那玩,我現在就給你表演一個三百六十度旋轉撒潑。”

說著他環視四周的空地,似乎在估算撒潑打滾的發揮空間。

時冽沒有理會他的威脅:“我又不是蘇樂,我很靠譜的,等我給你露一手。”

宋小熙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走。”

時冽帶他來到荒廢的小型遊樂園內,讓他坐在長椅上等候,自己則走向遊樂園中央。

饒是宋小熙聰明絕頂,也看不明白她想要做什麽。

星星點點的異能從時冽掌心溢出,目標明確地飛向各個遊樂設施,耀眼的白光鋪天蓋地灑下。

“媽媽,我想去那裏玩!”路過的小女孩拽住媽媽的手,指向遊樂園說。

“什麽?”年輕的母親疑惑,她記得那個方向是個荒廢的遊樂園,女兒平時路過都覺得害怕,今天怎麽會想去那裏。

她看向女兒手指的方向,不可思議地捂住嘴。

美輪美奐的噴泉公園,五顏六色的遊樂設施,嶄新鮮亮的休息長廊。

她使勁眨了幾下眼睛,反複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宋小熙猛然從座椅上跳下來。

“時冽!”他驚喜喊叫。

時冽滿意地欣賞自己的傑作:“瞧,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宋小熙歡呼:“大腿萬歲!”

時冽好笑道:“去玩吧,一會兒會有很多小夥伴和你一起玩。”

“過來一起呀!”宋小熙三兩下爬上旋轉木馬,抱住杆子興奮招手。

“我就不了,要賺錢養家糊口。”她說。

宋小熙喊道:“那別忘了天黑前接我回家吃飯。”

時冽揮揮手表示聽到了。

“冽冽累嗎?”光腦蹭蹭時冽的手臂,問道。

時冽搖頭,摸了摸它:“還好,遊樂設施機械結構簡單清晰,異能消耗不算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你的異能儲蓄擴大了耶。”

時冽撫摸的動作減緩:“我偶爾也有這種感覺,但是不太穩定,原來不是錯覺嗎?”

“不是哦,我對數據計算很敏感的。”光腦自信回答。

時冽嚐試釋放異能,沒一會兒便“咦”道:“邊界比之前遠。”

“好耶!冽冽已經夠厲害了,再晉級是不是同時操控三台機甲都沒問題啦。”

時冽無法肯定:“昨天蘇樂的儀器上我的異能波頻並沒有變化,如果有晉級趨勢他肯定會提醒我。”

“反正是好事嘛,對了,冽冽要去工作了嗎?”光腦辨認出她走的路線。

時冽點頭:“是時候上工了。”

“可是兼職安排在兩天後。”

“我去接巫致沒做的任務,按照任務派發名單,他通常在我前麵一位。”

巫致正是她下落不明的那位老鄰居。

她和蘇樂的主要收入來源是兼職,巫致也是。

這是一份能夠一天打魚二十九天曬網的特殊職業。

不得不說上輩子為了學一些偏門功夫在外頭混久了,她找這種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地方一找一個準,當年她剛來混沌星沒有任何根基,尋著味蹲到了來到星際世界後的第一份飯碗。

“兼職按照個人擅長領域推薦任務,冽冽做巫致的那份會不會吃力?”光腦連忙問道,它可舍不得見到自家主人吃苦。

時冽拐進一條暗巷,順便安撫光腦:“巫致性格一根筋腦子轉不過彎,遊戲打得稀爛手速當不成數據師,所以他接單的唯一途徑就是靠他身手不錯這點。我比他強,那麽他能接的單子我自然都能勝任,接手他的任務不虧。”

走出暗巷,正對麵是黑市一家不紮眼的小麵館。

時冽推門進去,被三米高的陶瓷擺件嚇一大跳。

“謔,老鋤,你在門口放了個散財童子?”

麵館內沒有客人,隻有老板背對門口忙碌地收拾桌麵。

陳老鋤辨認出她的聲音,頭也不回道:“瞎說,那是我新買的招財貓,陶瓷做的多貴氣。”

陳老鋤,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長相有幾分憨厚生意人的和氣,也是時冽兼職任務的中介。

時冽眼皮跳了跳,將巨型招財貓擺件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忍不住吐槽:“做生意的在店裏擺招財貓正常,但是你放三米高的招財貓,不明擺著告訴別人你是家黑店。”

陳老鋤笑眯眯地轉過身:“夠大才瑞氣,求的就是聚財。”

“還聚財呢,進來的都得被嚇出去。”時冽無言以對。

她繞過招財貓徑自找張椅子坐下,給自己倒杯檸檬水解渴,駕輕就熟點了單:“來碗牛肉拉麵,老樣子加香菜加蔥,再額外淋點玉米粒。”

“今天想起來過來?”

時冽拆了雙筷子,開門見山說道:“你是不是找不到巫致人了?”

陳老鋤樂嗬嗬應道:“還得是你,消息就是靈通,我兩天沒聯係上他,原本還想問問你,好巧你來了。”

“他的任務有人接沒?”

“還沒,想賺外快了?”

“差不多,你給個數,合適我就接。”時冽直奔主題。

“這個數。”陳老鋤也不含糊,伸出食指。

時冽端起檸檬水喝了一口:“一萬還是十萬?”

陳老鋤搖頭。

“一百萬。”

時冽整個人控製不住往前傾,差點把喝進口的水噴出來。

她的舌頭不自覺頂住上顎:“一百萬!老陳你不地道啊,咱倆認識那麽多年,有這麽好的活不給我?”

“好活哪能不讓你去,這不特長不匹配嘛。”陳老鋤沒有隱瞞的意思。

時冽蹙眉:“巫致他接什麽類型的活?”好像和她原本想的有點出入。

“人雖然不來了,但人家的隱私還是不好透露。”陳老鋤暗示,“不過你要是接了他的任務,自己發現點內容就另當別論了。”

“還賣起關子來了。”話雖這麽說,時冽倒沒覺得他的做法有問題,“任務是什麽?”

“你真要接?這可不是打打殺殺就能輕鬆解決的活計,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不然等曉得任務內容了按照保密條約可不好放棄。”陳老鋤把一塊類似菜單的電子屏推到她麵前,“喏,我這兒還有別的活,你瞧瞧有沒有願意接的。”

“規矩我都懂。”時冽直接在電子屏上操作幾下,任務欄巫致二字已經改成了她的名字。

“你真接啦。”陳老鋤驚訝。

“哪能放著一百萬不要。”她本來就是為賺錢來的。

麵板彈出長長一串加載條,進度卡了五秒後任務內容終於加載完成。

陳老鋤笑得高深莫測:“我就說不適合你,有些事兒你本事再大也解決不了。”

時冽看完所有文字後抬頭:“從賭王手裏拿到銷金拍賣會的入場券。銷金拍賣會是什麽?很難進嗎?”

“不是一般的難進,需要在銷金拍賣行連續十年每年保底消費一百億才有資格參加它五年一次的地下拍賣會。”陳老鋤耐心解釋。

“難怪搞張入場券就舍得花一百萬,一算我甚至感覺低了。”時冽手指無意間摩挲,盤算了遍。

“是低,估計派發任務的人沒指望有人能接近賭王,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了。”陳老鋤說。

“好吧。”時冽有點惋惜,轉念一想一百萬也足夠多了,立馬打起精神問任務細節,“接都接了,給我點提示。”

“我想想啊。”陳老鋤思索片刻後說,“不能偷,不能搶。”

時冽挑起眉梢:“怎麽說,你陳老鋤從良了?”

“那哪能呐,我養老金還沒賺夠。”陳老鋤果斷搖手否認,“這任務難就難在壓根見不到賭王,這老東西飄得很,銷金拍賣會入場券這種能彰顯他身份地位的東西肯定妥善保存,除了他本人沒人找得到。但是他這人極其惜命,行蹤飄忽不定,臨出門好幾個一模一樣的替身分頭走,身邊還固定有兩個S級高手寸步不離,想偷想搶都不可能。”

時冽產生了一個疑問:“這任務怎麽會落到巫致那個莽夫頭上?”

陳老鋤笑笑沒說話。

時冽自覺岔開話題,瞥了眼光腦後問道:“賭王長什麽樣?網上搜不到資料,你那有照片嗎?”

“網上肯定搜不到,有關他的一切都是封禁狀態,照片我也沒有,但是人我見過。”陳老鋤邊回憶邊說,“那股怕死的勁兒挺好認的,你那麽聰明肯定見到他就認出來了。”

時冽啞然:“你說的也太抽象了。”

“要說具體點的,他左腿瘸了。”

“不能夠吧,還有星幣治不好的腿?”這個特征太令人匪夷所思,時冽下意識反問出聲。

“人家當傷疤是英雄的勳章,咱們凡夫俗子可理解不了。”他話裏話外透露出淡淡的嘲諷。

“有意思。”難以言喻的刺激感令時冽饒有興趣地勾起唇角,隱隱有些期待。

“屠殺搶劫,走私軍火,出老千騙到人傾家**產,早年沒賭王不敢做的事,雖然他輸了一場賭局後嚇破膽從此宣布金盆洗手,但是這個人從根裏就是黑的,你敢惦記他的東西,他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你。照規矩任務接了可撤回不了嘍。”陳老鋤提醒她,“不過你本事大,我擔心你像是多餘了。”

“有挑戰性才有意思。”時冽直接問,“賭王平常呆在哪的時間多?”

“他名下一家叫‘十七號’的賭場,你有想法了?”

“就按混沌星的默認條例,喊不出來就砸場子唄。”她平淡地說出打算。

“你行。”陳老鋤為她輕描淡寫的豪言壯語豎起大拇指。

時冽搖晃筷子:“我的麵我的麵,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行行行,給你蹭一頓。”陳老鋤的麵館不是虛的,他確實有在開店,做的麵味道還不錯。

等麵好了端上來,陳老鋤突然說:“還有,一百萬是發布人給出的價格,我抽成百分之四十。”

“……不好意思,星幣卷起的風太大,我聽不見。”時冽閉上雙眼堵起耳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我說,我抽成百分之四十,你聽不見我也要抽成。”

“不是吧,你讓我年紀輕輕就體驗人生大起大落?”時冽無法繼續選擇性失聰了,“陳老鋤,朋友一場你還搶錢,葛朗台見了你都要尊聲師父。”

陳老鋤嘿嘿一笑:“親兄弟明算賬,我得賺養老金。”

時冽捧起熱騰騰的拉麵,企圖用語言感化他:“顧客是上帝,你不該對上帝好點嗎?”

“嗯嗯嗯上帝,再來碗拉麵嗎?不收你多,八百一碗。”

“萬惡的有錢人。”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時冽沒好氣道。

秉承著打不過就加入的理念,她又雙手合十說:“我早晚也要開家黑店,希望未來有人拿這句話罵我。”

“那敢情好,我們可以交流開店心得。”陳老鋤做了幾十年黑心中介臉皮不是蓋的,管別人講什麽他雷打不動保持彌勒佛似的笑臉。

時冽瞄了眼他搭在椅子背上的外套,憤懣的表情一收,慢悠悠說道:“你賣給普雷斯利家族的貨有問題,你跟他們有仇?”

“嘶,我才把這批貨準備好你就知道了?”陳老鋤嘟囔道,“你一漂亮小姑娘死要錢不好。”

時冽含笑,沒有威脅更似威脅:“給你保密,抽成低點兒。”

陳老鋤隻好道:“所以說我放心你的能耐。不過抽成不能變,我附贈你一條消息你看值不值。”

他對她為什麽知道如此隱蔽的事情並不好奇,畢竟能在混沌星黑市混得如魚得水的或多或少有點底牌。

“說說看。”

“你記不記得七年前你給我看過一個銀色箱子。”他比劃一個方方正正的形狀。

“是有這回事。”時冽記起來,自己初來乍到時對帶在身邊的銀箱有過濃烈的好奇心,拎著它詢問過見多識廣的陳老鋤。

“別說我陳老鋤不厚道,我可時時刻刻替你記著呢。”陳老鋤得意道。

“你知道它的來頭了?”時冽作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不知道。”陳老鋤很幹脆地說。

時冽無語:“抽成抽成。”

陳老鋤賣弄夠了才說:“帝都星有人匿名在暗網發布懸賞,聽描述跟你的箱子差不多,光憑這個我不敢確定,但是他發了一張圖片,一塊方塊形狀的鑰匙,底麵紋路和你箱子的獨眼圖案契合,我肯定他要找的就是你的箱子,你不是一直在找鑰匙麽?得去趟帝國了。”

“帝都星。”時冽低聲重複一遍。

“這消息夠值錢吧。”

“值值值。”

時冽吃完麵擦擦嘴起身。

“走了。”

身後傳來陳老鋤的聲音:“注意安全。”

時冽擺擺手示意他曉得了,路過門口時目光在招財貓身上頓了瞬息,而後意味深長地收回視線。

如同每家普通麵館的老板一樣,陳老鋤在客人走後將桌子抹得一塵不染。

“人走了,她應該發現些端倪了。”他沒抬頭,像是自言自語。

“你剛才不該把我的任務給她。”

“誰叫你還沒點確認接收任務就鑽貓裏頭的,我就想不明白你躲什麽,時冽是洪水猛獸嗎?”

“我怕給他們帶來麻煩。”巨型招財貓前後搖擺手臂,裏頭傳出悶悶的聲音,語調逐漸低落,“雖然他們也不在乎我去哪了。”

陳老鋤把抹布一丟,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虧的傳聞裏你能操縱人心,他們要是不在乎,你能在他們對門安安穩穩住三年?憑他們沒心沒肺又愛財的個性早把你變現了。”

招財貓沉默不語。

陳老鋤歎了口氣:“剛才時冽套我話問關於你的信息,她這人可從不做多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