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烏龍（二合一）
外麵有意見的人太多，桑蓁蓁沒辦法，讓經理去說首日營業菜品打折，請顧客們按照菜單點菜，額外再贈送小甜品，這才勉強安撫住客人。
但客人們雖然留下了，卻不是很滿意，都在小聲議論為什麽沒有評論裏說的菜，這不是虛假宣傳嗎。
後廚裏除了桑蓁蓁心焦害怕，其他人反而心情不錯，很是放鬆，林森幾個師兄弟早就配合慣了，默契十足，陳黑甚至哼起了小調，還故意從桑蓁蓁身邊路過好幾次。
林森和另外五個師兄上灶，剩下□□廚打雜，林森的手藝已經比過大部分餐廳主廚了，但卻擔不起評論員們的那些高度讚美。
期待值拉得過高，這頓飯卻沒有達到那個程度，這讓很多客人覺得有些失望，回去後和家人或在網上吐槽。
“不會真的收錢了吧（超小聲），我覺得根本沒有臨江仙好吃啊”
“我也……”
“好多菜根本不能點，反正我想吃的都沒有，三菜一湯最後花了我2800，這是打過折的哦，微笑.jpg”
“救命啊，這個軟件不會真的被腐蝕了吧，這麽亂評分，和XX點評還有黃藍軟件有什麽區別！我隻是想吃點好的嗚嗚嗚”
“大家冷靜，一定有解釋的，官方你們快出來解釋啊！！”
“到底有多難吃，把你們激動成這樣？”
“本來訂了機票想去嚐嚐的，已經退了，謝謝各位，另外準備刪軟件了。”
“其實味道還是不錯的，如果不告訴我是美食榜第一的水平的話，我一定會把它誇上天，畢竟桑家菜都快淡出大眾視野了，可要說比臨江仙好吃，enmm……”
“唉，九味樓當年其實也是經常前三的選手，沒想到複出後成了這樣，後人不爭氣呀”
“我看也像收錢了，營銷那麽多，那個‘美女主廚’還要上黃台的綜藝，看來是想往娛樂圈發展。”
美食app的評論區迅速淪陷，眾多本地IP的賬號來探店反饋，如果一個人不喜歡是口味特殊，這麽多人都是同樣的評價那一定是店有問題。
普通食客最多隻是在評論區吐槽一下，那些自媒體、專業美食評論員的反饋途徑和方式就多了，追熱點要的就是快速，尤其還有這麽大爭議，那必須抓住，僅僅幾個小時網上已經出現了不少探店視頻。
#貓愛吃魚：“……總的來說這個菜的口味還可以，價格偏高，性價比一般，放在美食榜第一這個位置略顯尷尬，不過咱也不知道這裏有什麽‘特殊’的理由哈，就吃個飯，啥也不說，大家不缺錢的可以來嚐嚐……”
#老蔣探店你來評：“……這個鱔絲兒火候有點過，……嗯這個芋頭可以，不過這一盤兒要價388，各位自個兒掂量著點……十年前我也在九味樓吃過這個胡椒豬肚，怎麽說呢，味道比這個好哈哈……行了，今天就這些菜，各位覺得怎麽樣，評論區見……”
#牛頭馬麵：“……美食榜第一名卻交出這樣的成績單，不僅菜不全，口味更是差強人意，現在的美食app還記得他們的初衷嗎？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把民眾當傻子，還是有獨特的評審方式？……”
有激進，有諷刺，有帶節奏，甚至有美食app的評論員下場實錘這個榜一名不副實。
這位評論員還相當德高望重，近幾年已經很少出現了，當年的九味樓他就很欣賞，剛好來了這個城市，想來嚐嚐老味道，卻掃興而歸。
他的評論非常中肯，用詞並不激烈，甚至有鼓勵的意味，給了不少好建議，但這恰恰讓圍觀群眾更覺得這次排名問題大了。
事情愈演愈烈，不斷有網友去九味樓探店，證實了網上評論是真的，到了晚上美食榜再次上了熱搜，這次排名更靠前了。
如果僅僅是一間餐廳吹牛說自己家很好吃並不會造成這麽大的影響，大家更在意的是作為政/府背書的美食app造假！
你要是美食榜大幾十名，名次稍微偏向一點大家也發現不了，偏偏動榜一！
臨江仙從十幾年前就基本霸占著榜一，隻有兩三次被第二名的艾雷諾餐廳超過，作為中餐頂尖戰力之一，那可是本省的驕傲啊，其他不少省份第一名是外來餐廳呢。
現在被這麽虛無地超過，大家都不樂意，一定要個說法，恢複排名。
網上鬧成這樣，臨江仙最後也出來表態，黃大廚的徒弟真身上陣，對這個排行表示質疑，要求核查，網友們全是支持。
“唉，你摻和這些做什麽。”黃大廚無奈地搖頭，他現在年紀大了，已經想著退下來，把大徒弟推上去接班。
“師父，我看不慣他們，都踩到你頭上了。”大徒弟也四十多了，在黃大廚跟前還像小時候一樣。
黃大廚好笑地讓他下班了就趕緊回家，別在這打擾他休息，大徒弟笑嘻嘻打了招呼走了。
網上的風向助理早就報告給桑建業了，桑建業扔了無數文件，氣得臉紅，“到底怎麽回事！是誰在黑我們？！”
此時他還不覺得這個第一名有什麽問題，他一直覺得臨江仙不過是靠著一個做國宴的老頭子才撐了這麽多年，食客早就膩了，現在被九味樓超過也是合理的。
助理戰戰兢兢回道：“沒有查到有水軍的跡象，應該，應該是真的。”
“什麽！”桑建業更火大了，心裏閃過各種念頭，甚至懷疑林森是不是競爭對手派來故意整他的，黑著臉讓助理先去壓熱度，然後就接到了桑蓁蓁的電話。
“爸，今天來了好多人點的菜林森都不會做，他會不會是裝的，明天怎麽辦啊？”桑蓁蓁此時已經在家裏了，有意見的客人太多，他們不得不早點關門。
桑建業沉著臉，讓桑蓁蓁冷靜點，他已經在處理了，桑蓁蓁猶豫了半天，開口道：“……爸，這個事會不會和桑炊玉有關係？他不是也開了個九味樓嗎，那……”
“不可能。”桑建業想也不想地道，“他的水平我找人看過，根本不會做桑家菜，隻不過在小區旁邊開了個蒼蠅館子，不可能是他。”
“如果九味譜在他手上呢？”桑蓁蓁接著問，“以前他不會，現在他學會了？”
桑建業語塞，在心裏想著這個可能性，“我明天讓人去查。”
等到第二天一早，桑建業得到回複，卻被告知桑炊玉已經搬店了，心裏的不安一下擴大了，難道真的是桑炊玉？
此時過了一個晚上，熱度發酵到了頂點，桑氏隻能想辦法壓熱度，撤熱搜。
美食app也挺冤的，發現事情鬧大後立刻掛了公告，會馬上查清這件事情，給大眾一個答複，接著馬上去聯係那幾個評論員。
張會長自然是第一個接到電話的，他沒搶到最近的預定名額，這時正和搶到的孫家樹商量一起去，孫家樹嫌棄他，“我要帶我老婆一起的，你跟著幹什麽。”
“哎呀，我也帶上我老婆不就行了，這是年輕人說的什麽，搭播得特（double date）嘛，多時髦。”張會長一通遊說，說等他約的那天也帶孫家樹一起去，孫家樹勉強被他說服。
掛了電話正好接到app方打來的電話，對方相當客氣，畢竟他們隻能算是運營管理員，張會長還算是他們的上司呢，“……就是這樣，張會長您看要怎麽解釋一下？”
張會長這才去看網上的事情，被嚇了一跳，再掃兩眼基本就弄明白了，這不就是個烏龍嗎，桑氏弄錯了，以為榜上的是自己，還大肆宣傳，誤導了食客們去他們那裏用餐，又沒有滿足食客的期待。
其實美食app上是有地址的，不過標得很不明顯，還要專門去搜這家店點進詳情才能看到，在美食榜上是看不到地址的。
加上這次事情發展得太快了，桑建業的九味樓開業前宣傳了很久，本地人很多都聽說了，看到榜一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家九味樓，外地的食客則來得沒有那麽快，他們也不知道有兩家九味樓啊。
桑建業的反應也快，讓人用美食榜一宣傳自然很多人都被誤導。
張會長立刻回複管理員這就是個誤會，管理員一看還真是兩家店，頓覺無語，這都什麽事兒啊，他們也是急昏頭了。
很快，編輯好的公告被發到官網和app上，裏麵詳細寫明了評論員們所讚揚的九味樓並不是熱搜上那一家，而是一家私房菜館，並且是會員製的，地址在XXX，請大家不要誤會。
另外還對桑建業的九味樓做了閉店處罰，理由是“菜價過高不符合市場規範”，因為他們的評分還沒出來，雖然可以營業，但價格不可以這麽高。
這樣的結果讓全網安靜了一秒，緊接著就是“啊這……”刷屏。
“嗯，這很難評。憋笑.jpg”
“哎呀我們冤枉了人家是不是要道個歉啥的，我是說桑氏九味樓。我也憋笑.jpg”
“是我從未猜想到的結果……”
“對不起美食app，是我思想黑暗了，鞠躬。”
“所以榜一有沒有人去嚐嚐看，是不是真的那麽好吃啊！”
“私房菜，還是會員製，最低會費10萬，哇哦~”
“重新買機票了，等我！”
“這時候最尷尬的應該是桑氏九味樓吧，他們宣傳了那麽久誒，噗”
“很難想象桑氏老板和員工們現在的狀態，應該在一起摳迪士尼吧？”
“《美女主廚》《天才廚神少女》《桑家菜拯救者》”
“哈哈哈哈救命你幹嘛啦！人家不要麵子的嗎！”
網友們猜得沒錯，桑家人確實已經沒臉見人了。
搞了這麽大一個烏龍，何薈收到消息的時候還在美容院被其他太太們羨慕，結果下一秒就看到新聞，四周投來的嘲笑、驚訝、看戲的眼神讓她根本待不住，臉也不做了快步離開。
桑建業黑著臉到酒店，一路上都沒人敢打招呼，剛進辦公室就怒罵助理，“為什麽會這樣！連店都會弄錯！後台有沒有消息通知你不知道嗎？！”要不是助理跟他報喜，他怎麽會連確認都沒有就讓人宣傳！
“我，我以為是軟件延遲了，才……”助理白著臉說道。
要不是這個助理知道桑建業很多事，他現在就把人開了！
桑建業咬牙讓助理滾出去，叫來另外的人，讓他們去查榜一的九味樓是怎麽回事，再讓酒店公關立刻想辦法挽回形象。
接了任務的員工們快步退出去，被罵了一頓的他們心裏都很不爽，桑建業自己下的命令，現在又怪到他們頭上，當初不是沒人讓他多確認一下，他自己太興奮了怪誰。
現在桑蓁蓁手機都不敢開機，她怕一開機就會收到無數嘲諷，她昨天可是全盤接受了別人的讚美，還答應了好多人會給他們留預定，從小到大，她還沒丟過這麽大的臉。
“小姐，是齊司少爺的電話。”保姆在外麵敲門，桑蓁蓁過了好一會兒才通紅著眼眶開了門，接過電話立刻關上。
“蓁蓁，你沒事吧？”齊司關心的聲音傳來，桑蓁蓁眼淚瞬間下來了。
她哽咽道：“齊司，怎麽辦，我……”
“別哭，有我在，我會想辦法的。”齊司安慰她。
“…她們都在嘲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是弄錯了，我一直在後廚做菜，真的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桑蓁蓁委屈道，說自己答應了好多人的預定。
“你隻是太善良了，不懂怎麽拒絕別人，這樣落井下石的人以後就不要來往了。”齊司道。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電話，齊司保證會把熱度壓下去，過段時間就沒有人記得這件事了，至於綜藝桑蓁蓁依舊可以考慮去參加，說不定可以借機扭轉形象。
桑蓁蓁心裏舒服不少，說完正要掛電話時，聽筒裏傳來齊母的聲音，“你在和桑蓁蓁打電話？”
齊母的語氣不太好，連名帶姓地叫她。
桑蓁蓁掛電話的手一頓，沒有掛掉而是繼續偷偷聽著。
“媽。”齊司皺眉。
齊母剛被不和的太太打電話諷刺了一遍，此時氣得不行，昨天剛欣賞一點這個兒媳婦，今天就讓她出醜，“我看你還是換個未婚妻吧。”
“這次的事是個誤會。”齊司替桑蓁蓁解釋道，“媽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蓁蓁嗎？”
“那是因為你喜歡，我才順著你的，不然早就在你小時候把婚約解除了，省得現在進退兩難。”齊母後悔不已。
齊司不想和他媽在氣頭上爭辯，站起身無奈道：“我該去公司了，先這樣吧媽。”
齊母沒攔住，哼了一聲回房了，她現在可沒臉出門。
桑蓁蓁緊緊握著電話，過了一會兒才掛掉，臉色難看，在心裏給齊母記了一筆，等她成了齊夫人，再好好和她鬥法。
不過也不是所有姓桑的都很鬱悶，比如現在笑得最開心的人就是桑炊玉和桑九味了。
“哈哈哈哈哈……！！”桑炊玉已經連續笑了快半小時了，刷到一條關於對麵的評論他就笑一句，根本停不下來。
“就這麽高興？”桑九味覺得今晚做夢都會是他的“哈哈哈”。
桑炊玉艱難地停下大笑，“哈哈哈當然，高興了，太好笑了，太丟人了活該哈哈哈哈！”
“對了哥，你為什麽那麽討厭大伯一家？”桑九味突然問道。
按理說作為最後的親戚，桑炊玉不至於對桑建業一家這麽厭惡吧。
桑炊玉笑聲一停，正對上桑九味好似什麽都能看透的雙眼，掙紮了兩秒，屈服了，悶悶地說出原因：“我覺得他們不是好人。”
“………再具體一點？”
“…當初在爸媽葬禮上，我看到他們在笑。”桑炊玉手慢慢握緊，回憶著讓他又怕又怒的畫麵。
桑九味皺眉，在親弟弟葬禮上笑？
“那時候我不想見別人，所以一直在房間陪著你，最後客人都走了才出去找他，因為他是我們的監護人了，結果我下樓後看到他和何薈在爸媽牌位前笑得很開心，和在其他人麵前完全不一樣。”桑炊玉說道。
這也是桑炊玉一直排斥住進桑建業家的原因，那個笑一直在他腦海裏，讓他不寒而栗。
桑九味微微點頭，想到了一種可能，歎了口氣。
果然，桑炊玉最後咬咬牙還是說出來了：“我懷疑，爸媽的死和他們有關係，可是我沒有證據。”
過去這麽多年了，什麽痕跡都沒了，當時他才7歲，什麽都做不了，父母留下的一切大部分都被桑建業接手了，想到這桑炊玉喪氣地低下頭。
眼看憨憨老哥快哭的樣子，桑九味伸手拍拍他的毛腦袋，“沒事，他們現在不是倒黴了嗎，以後我們讓他們更倒黴。”
“嗯！”桑炊玉狠狠點頭。
“證據我們慢慢收集，就算定不了罪，也可以用別的方式懲罰他們啊。”桑九味笑眯眯說道。
桑炊玉看著她的笑臉，心裏突然一個激靈，默默同情桑建業一家0.1秒，然後迅速積極起來。
因為昨日的烏龍，今天已經有很多人找對了地方，桑炊玉接到好多電話想要預定，一個月的名額很快就定完了。
“真的沒有位置了，抱歉，我們人手太少了，接待不了那麽多人……下個月的還沒有開始預定……”桑炊玉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這些話，口幹舌燥的。
好不容易找了個空檔休息，堅定地對桑九味道：“今天晚上我就找人做個預定小程序！”
桑九味經他解釋才明白什麽叫小程序，頓覺很有效率，這些現代技術真是又神奇又便利。
第一天中午的客人每一位都帶滿了五人，且都是開業那天來過的人，個個喜滋滋的。
現在人手太少，暫時不接受點單，桑九味提前定好菜單，備好食材，按人數上菜。
客人們早知道這些，一點意見都沒有，還專門請桑九味菜量加大點，多收錢沒關係，他們可以帶回去吃。
中午的一餐在客人們享受滿足的表情下結束，桑九味果然給他們每人多準備了一些點心帶走，當然，是收費的。
正當他們準備休息的時候，桑建業竟上門了。
“小九，阿玉。”桑建業神情略微複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