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哭濕了枕頭◎

門開後,方柔才說了幾句,便見著撲倒在地的春桃,又是一陣意外:“怎麽這樣不小心?”

說著想下階將她扶起,被蕭翊一個氣音給攔了下來。

她疑惑地回頭望去,蕭翊已站起身來,自顧自走到了裏間,方柔便知曉他須更衣了。

春桃朝她搖搖頭,終於晃晃悠悠站起身來,忙給她了個眼色教她別怠慢了王爺。

方柔心知肚明,乖順地隨蕭翊走了進去。其實更衣這事最初不是方柔打算學的,蕭翊也對她沒要求,王府上下嬤嬤丫鬟一大堆,哪需要她這手生的**一通,把人的欲念撩起來,最後又得獨自吞下去,蕭翊沒自虐的習慣。

是後來方柔將他擺在心底了,換了個身份看待,因時常見阿嫂替師兄換外衣拿去洗,有一次好奇上了手,於是就慢慢學著一層層脫衣服,再幫他穿上各種製式的袍衫,熟能生巧,越來越貼心。

也就是這件小事,令得蕭翊再次深刻明白,人都是能被馴養的,隻看願不願,想不想。

此後他但凡留在西辭院,多半都是方柔主持更衣,除非她累得站不起來。

一件件脫下,換下風塵,又細心地替他穿上常服,那兩枚瑪瑙墜子晃來晃去,顯眼的紅色,脖頸的皮膚透白,她微垂著眸子,心無旁騖,手指卻總避免不了碰到他的身體。

隻是更衣罷了,已擾得蕭翊心浮氣躁,呼吸都沉了幾分。

方柔伸手撫平他的衣襟,蕭翊便一把握住了她的腕:“傳飯了麽?”

她被他捏痛了幾分,不解其意地點點頭。

蕭翊:“快些吃,吃完就撤了吧。”

方柔羞紅了臉,當即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當然,這也是因事情發生過一次,所以她這回立刻就懂了。

上一回,蕭翊依例被太後召去宮裏小住,空了幾日沒在王府。

那晚方柔才吃上前湯,就見蕭翊離了宮直奔別院而來,他看她竟還在吃飯,麵色有些不好。

方柔還以為是她吃相不雅惹了他嫌棄,於是開始慢慢吞吞,一口一筷子斯文地吃完,等下人把東西撤走天都黑透了,蕭翊的那雙眸子自然也黑透了。

那晚她遭了不少罪,對此事的認知也全然崩塌、重塑、更新。原來還可以有這麽多花樣,還可以這樣磨人,可以教人哭到最後淚都幹了。

方柔迷迷糊糊才聽蕭翊略帶報複的聲音:“你先前吃得這樣慢,是故意勾著我麽?”

她想喊冤枉,可嗓子已啞得發不出連貫的聲音。

於是這一次,她很快就聽懂了蕭翊的話。

方柔心裏想著事情,吃得心不在焉,蕭翊自然看出來了,也隨便墊了兩口,當即喊人收了物件,揮退左右。

她一怔:“還沒、還沒傳水呢。”

蕭翊劍眉一挑:“我今日在宮裏沐過才回府。”

人已橫抱在懷裏,“你香得很,過後再一塊洗吧。”

方柔低呼一聲,隻得攬住他的肩膀,實在過不了心裏那一關,可是過不過這一關,事情都沒有回轉的餘地,這也是她隨蕭翊回到京城後才發覺的。

少俠蕭翊,清風霽月開朗熱情,心裏不藏事。而寧王蕭翊,說一不二,心裏主意定得很,沒人能攔下他的意願。

床幔放下了,人卻還倚在蕭翊懷裏。方柔不明所以,還沒開口問,他先坐穩了,方柔被他按在前,累贅一會兒就被退幹淨。

比起猶抱琵琶半遮麵,蕭翊更喜歡坦誠相見,而且是由他親手剝開阻礙的那種過程,看得人目紅耳燙。

方柔已羞得要命,蕭翊這番離府,不知又打哪起了新的花樣。她從沒在這個角度望著蕭翊,而很快方柔就沒心思去考慮該不該、好不好的問題了,因她終於明白,無論是什麽角度,掌握絕對控製權的還是蕭翊。

她神思飄遠,最後隻能任自己沉沉浮浮,後來還是躺下了,他的大掌摸上她的耳垂,他對那瑪瑙墜子愛不釋手,搓得那裏起了疼,痛苦又有一陣說不出的滋味。

蕭翊下巴的熱汗滴落下來,方柔不知怎地想起她剛來王府不久的某個夜裏,那一晚,他們不止是終於說開了,揉碎了,破碎的還有她自己。

本還是好好地在說閑話,後來說起當初替他去軍營傳信,便順口提到阿嫂的鄰居嫁女兒,那姑娘嫁給了雲尉營的某位總兵,起先隻是報恩,答謝這位總兵在關外救了自己阿爹一命。姑娘時不時送些吃食去探望,一來二去,兩位青年人就看對了眼,如此成了一段佳話良緣。

蕭翊聽了沒說話,方柔還以為他今日竟早早就睡了,剛翻了個身打算閉眼,不料蕭翊的聲音忽然到了床邊。

方柔聽他低聲說了句:“不如我也報了你這救命之恩吧。”

她輕輕“嗯?”了一聲,沒明白蕭翊的深意。

床幔忽就被掀開了,借著月光,方柔見蕭翊臉色古怪,於是,她才知道他說的報恩,是哪門子報法。

開始很溫柔克製,照顧著她的情緒,方柔本能地牢牢抓緊床幔,後來便成了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到後來,盡興了,他用力地握著她的手,方柔第二天醒來發現五指都紅了,還有些疼。她明明也是練過武功的,如今才知曉蕭翊的本事遠在她之上。

從那之後,一切都不同了,他說要報恩,幾乎夜夜都這樣哄著方柔,必要達到目的。

起初一切都很正常,還帶著些甜,帶著美好。到後麵,似乎心底的猛獸被徹底放了出來,也或者二人已彼此熟悉許多,蕭翊就開始琢磨新花樣,方柔有些受不了。

無論是心理上,還是體力上。

就如今夜,又是新花樣,雖算不上折騰,可方柔清晰地察覺到他莫名的興致高,動作也有些霸道。可她明明什麽也沒做,隻是多出了那對瑪瑙墜子,可那也是他送的,平白無故有什麽刺激到他了呢。

方柔自然不知道,蕭翊隻是見著那對墜子,就已經想象到了神女終墜落凡塵……

方柔最後哭濕了枕頭,蕭翊也終於放過了她。一室熱氣散不去,方柔站不穩,還是強撐著去了浴房。

還好蕭翊收了心,隻叫了春桃來伺候方柔。

兩人合衣而眠,方柔睡得天昏地暗,第二天隱約察覺身邊人離了床,可她太疲憊了,眼皮動了動,又昏睡過去。

蕭翊獨自穿好了朝服,正在整理腰封,眼光一掃,瞧見方柔睡夢正酣,呼吸均勻細致。

他嘴角微挑,說不出心底是什麽感受,但他很清楚,方柔這輩子都會隨他生活在王府,哪怕日後她搬離了西辭院,也不會踏出那道朱門。

他今日本還想與方柔多溫存一會兒,他舟車勞頓剛回京,被皇帝批了假,不必早朝。

可昨日進宮聽了皇帝和太後說起蘇氏種種,心道他若不露個臉,隻怕蘇太傅的安生日子過得太舒坦,忘記了他蕭家且還有位能帶兵能謀事的真王爺仍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