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撈一個人
◎這種國寶級的專家,必須得好好補償啊!◎
為了那十五塊錢, 許枝雲不得不修正自己的作息時間。原本她隨意得很,早晨打發雷鳴和雷鎮吃完早飯之後,想睡還會再睡個回籠覺,午覺也會睡, 到了晚上還會早早睡覺。
吃好, 睡好,這就是人體的最大補藥, 比什麽靈丹妙藥都有效果。
現在每天都得去子弟學校上課, 許枝雲的時間不能再像之前那麽自由了,她早早起床就得做飯, 做完飯之後家裏簡單收拾一下,帶上雷鎮就得往學校趕。
起初許枝雲還有些忐忑, 她怕雷鎮不適應那麽多學生的教室環境。
忐忑歸忐忑, 帶雷鎮進教室是必須的。要是雷鎮適應不了教室的環境,那子弟小學的這份工作還是不能做的。
總不能她來上班, 把雷鎮留給雷鳴帶,雷鳴也有自己的事兒做,更別說把雷鎮留給王連萍帶, 誰沒點自己的事情做?
她到子弟小學來賺錢,把孩子托付給鄰居?這算哪門子的道理?許枝雲沒有這麽大的臉。
出乎許枝雲意料的是,雷鎮似乎很適應教室的環境,還會主動去找那些比他大上幾歲的小學生玩。
許枝雲見雷鎮在教室裏適應良好, 這下放心了, 可新的問題又浮現出來,雷鎮有點打攪學生上課——他辦個鬼臉, 把學生們逗得哈哈大笑, 許枝雲在講台上就一臉懵逼了。
在許枝雲的三令五申之下, 雷鎮這才習慣了跟著後媽來學校上課不能搗亂的規矩,許枝雲從家裏拿了一塊軟墊子,她上課的時候,就把軟墊子放在教室的最後麵,再把家裏的玩具給雷鎮拿來一些,讓雷鎮自己在教室後麵完,避免引得正在上課的學生頻頻發笑。
許枝雲的生活漸漸步入正軌,山河大學裏綻放出的奇跡之花正在祖國的山河大地上一點一點綻放。
首都軋鋼廠的段燕飛是一個敢想敢做的人,他在山河大學中聽說盧中山教授突破了高壓鍛壓技術,立馬就想到卡住首都軋鋼廠脖子的大難題。
第二天一早,他就登上了首都軋鋼廠廠委書-記家的門。
開門的人是他舅媽張美紅。
張美紅同段燕飛的媽媽劉畫關係很好,對這個外甥也是愛屋及烏,打小就看著順眼,“呀,燕飛,你這麽早就過來了?吃過飯了沒?舅媽衝了豆奶還蒸了包子,快去洗手,進來吃點兒。”
段燕飛也不同自家舅媽客氣,進房間十分自來熟地洗了手,從櫃子裏拿出碗筷來就自個兒招待自個兒吃上了。
他舅劉挺看他有些不順眼,“你大早晨不去上班,跑來我家做什麽?”
段燕飛把嘴裏的包子一咽,先是腆著個笑臉衝張美紅說,“舅媽,您做的這包子真好吃,這餡兒調的是真好!我媽就調不出您做的這個味兒來!”
張美紅被吹捧得笑容可掬,“愛吃你就多吃點,想吃了就同舅媽說,舅媽給你做好,擱家裏等著你來。”
劉挺虎著臉問段燕飛,“說吧,什麽事兒?我聽說你最近挺有想法,幫生產線上解決了一些問題,是不是狐狸尾巴壓不住了?打算翹起來了?今天來邀功討賞了?”
張美紅瞪著劉挺說,“老劉,你在家裏耍什麽你廠委書-記的威風?讓燕飛吃了飯再說!”
劉挺無奈,“你就慣著他吧,你比他-媽還慣著他!”
“我就這麽一個外甥,不慣著他慣著誰?我不隻要慣著他,還要幫他相看對象,找一個漂漂亮亮的,等燕飛生了孩子,我還要幫忙帶孩子呢,怎麽滴?你有意見?”張美紅笑裏藏刀地看著劉挺。
劉挺哪敢有意見,他連連搖頭,感慨自己的家庭地位之低。
段燕飛一聽自家舅媽要給自個兒介紹對象,頓時就覺得包子也不香了,他艱難地把那美味的包子咽下去,抹了抹嘴,說,“舅,我想找你幫我撈一個人。”
劉挺和張美紅都詫異地朝段燕飛看了過來。
劉挺的臉色越發難看了,“你幹啥事兒了?有朋友進去了?”
張美紅這下也不敢吱聲了,她雖然溺愛段燕飛,但沒溺愛到好壞不分的份兒上。
段燕飛說,“啥呀,不是被拘留了,是被下放了。咱機械專業,有一個教授叫盧中山,舅你聽過沒?特別厲害的。”
“盧教授被下放之後也一直沒停止研究,我聽朋友遞來的消息,說盧中山教授突破了高壓鍛壓機的技術,這不正是咱軋鋼廠缺的嗎?”
“舅,你給我透個底,如果以首都軋鋼廠的名義撈人,能不能把盧教授給撈回首都來?”
張美紅的反應有點大,“盧教授?燕飛,你什麽時候和盧教授搭上關係了?”
劉挺放下手裏的碗,問,“燕飛,你從哪兒得到的消息?我怎麽沒聽說過?”
段燕飛說,“盧教授人在大西北,舅你可能之前都沒聽過盧教授的名字,叫盧中山,的盧馬的盧,中華的中,山河的山。是我朋友給我傳來的消息,他和盧教授在一個地方呢,偶然間知道的。”
段燕飛也不是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他看自家舅舅和舅媽的表情有點不太對,問,“舅,舅媽,該不會……你們都認識盧教授吧。”
劉挺歎氣。
張美紅說,“盧教授是你舅上大學時候的老師,你舅大學畢業的論文都是盧教授指導的。我那會兒和你舅談戀愛,經常陪著你舅去聽盧教授的課。我和你舅結婚那會兒,盧教授還給我們倆隨過份子錢呢……”
張美紅問劉挺,“老劉,要是燕飛說的是真的,這項技術真突破了,應該能和上麵說情,讓盧教授回京來吧。他年紀也大了,要是一直待在西北,我怕他的身體吃不消。”
劉挺斟酌了一下,說,“這事兒急不得,我也得去探探上麵的意見。老師當年是受了家裏的牽連,不過這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要是老師一直都沒放棄科研,在那麽荒僻的地方,也不可能同外界有什麽聯係,再深的懷疑也該洗清了。”
“更別提,要是老師真突破了這項技術,絕對是國-家的功臣,機械部都該給老師洗刷冤屈和正名的。”
段燕飛這才知道,給自己在山河大學機械係裏上課的老師,居然是自己舅舅的老師。
時間好像是一個圈子,兜兜轉轉,居然這樣不經意地交匯。
“行,舅,我今天來就是和您說這個事兒的,既然您和盧教授認識,那我就不多費口舌了。高壓鍛壓機的信息來源,我已經確認過了,我朋友和我說消息要是有半點虛假,他把頭擰下來從西北滾回首都,所以我信。”
“我反正覺得,首都軋鋼廠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咱可能真保不住全國軋鋼廠第一的名頭了。那舅,你繼續吃,我先回廠裏上班兒了。”
劉挺起身,“不用,一塊兒走吧,這事兒不能莽撞著辦,最好是辦成,但不要讓上麵的人難堪,給足上麵的人麵子,這樣才能皆大歡喜。”
“要是落了上頭人的麵子,人家就算最後礙於大局觀點了頭,同意我們讓盧老師回京,也肯定會有不忿和怨懟的。”
“燕飛,你有赤子之心,這點舅舅很欣慰,可做事情需要學會方法,不能憑借滿腔熱血去做,那樣會吃虧的。人要聰明點,最好是把事情做成,還不要把自己碰個頭破血流。”
張美紅這次沒有同劉挺對著來,而是夫妻統一戰線,她也勸段燕飛,“燕飛,你舅舅和你說的都是人生經驗,你記下來,以後能少吃許多虧,少走許多彎路。”
……
盧中山教授寫的信還沒有寄到首都,首都這邊就已經有人知道了,機械部對這個消息十分重視,當天就拍了電報去盧教授下鄉的地方求證真偽。
地方上的領導被嚇了一跳,趕緊一層一層地把電報拍了出去,最後拍到鄉鎮府那一層時,是鄉長親自蹬著自行車去生產大隊上找盧中山教授求證的真偽。
盧中山教授剛從自個兒的事跡被單獨立了個碑的好消息中走出來,嘴角的笑雖然不再是壓都壓不住的狀態了,可眉眼之間的喜氣依舊很濃厚。
這會兒見生產大隊的隊長同鄉長一塊兒來找他了,他還有些驚訝,“你們怎麽知道的?”
轉而一想,山河大學的機械係裏那麽多學生,難保有一些是家裏有關係的,說不定就有能在首都或者部委說得上話的。
鄉長有些激動,“盧老師,您這麽問,那是不是說明,這消息是真的?”
盧中山教授平靜地點頭,“是有這麽個消息,不過是理論上完全自證了,具體還需要實驗驗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成功率吧!”
樸實的鄉長一拍大-腿,他已經想到之後該怎麽保護盧中山教授住過的這間茅屋了,這裏妥妥就是名人故居啊!
鄉裏的孩子每年都得到這邊來轉轉,沾一沾文人的才氣,懷孕的小夫妻倆也最好來這屋子裏睡一覺,保佑生出來的孩子聰明些,別淨生一些傻蛋和二愣子出來。
“盧老師,等的就是您的這個信兒,我就不打擾您了,上麵的領導等著準信兒呢,我得趕緊回鄉裏把電報給拍上去。您啊,就等著好消息吧!我們鄉裏條件不好,沒有善待您,但民風還算淳樸,您能來我們這邊住幾年,是我們這片土地的福氣。”
兩個小時後,機械部就收到了下麵傳來的準信兒,立馬同首都軋鋼廠聯係,商量出隨性技術人員的名單後,訂好了當天的飛機票,決定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盧教授插隊的地方。
如果技術論證通過,那當天就得把盧教授撈回首都去,這種國寶級的專家,必須得好好補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