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風波漸起。◎
環衛工人大吃一驚。
他下意識抽回手, 連連搖頭：“我不是，我沒見過你！”
周遭眾人的目光也挪了過來。
鹿鳴微沉聲道：“放棄狡辯吧，賀得全。”
環衛工人驚恐地抬起頭。
環衛部門的工作人員微微一愣：“不是？這人應該叫做高建軍……”
鹿鳴微搖搖頭：“那是他用的假信息。”
賀得全高聲喊道：“你什麽人啊, 在那邊胡說八道？還有你們，不會因為一個人胡說八道就說我是殺人犯吧？我, 我年紀大了，眼睛有點花，所以才沒看到浮島那有個行李箱……”
鹿鳴微：“你現年六十歲，是撫州萊溪人。十二年前你殺害生母後潛逃。”
賀得全渾身顫抖。
旁邊的民警低呼一聲：“隊長，查到信息了, 撫州萊溪方麵的確有賀得全的通緝令，長相的話……”
【臥槽……這人還是個通緝犯？】
【居然一直沒有被發現, 還一直在附近徘徊？】
賀得全的頭發遮蔽大半的臉, 讓幾名民警完全看不清他的臉, 更是無從分辨。
而賀得全的反應更讓人驚訝。
他下意識低下頭, 避開民警們敏銳的視線，這種略顯畏懼緊張的反應似乎在告訴眾人——鹿鳴微說的是真的！
鹿鳴微：“介於當年戶籍製度尚不完善，你做了假證並成功頂替其餘人進入環衛所成為了一名環衛工人。在旁人看來你性格孤僻，深入簡出, 但你自己還挺喜歡的, 就偶爾覺得有些孤獨。”
“就在這個時候，你遇見了姚誌嘉的母親。”
“漂亮, 溫柔，明明家裏貧苦非常卻也很是堅韌。就像你的母親一樣, 隻要能順利拉扯姐弟兩人長大, 讓她做什麽都願意。”
“你簡直就像是看到了母親的縮影。”
“在得知對方居然也有一對兒女以後, 你瞬間聯想到被嘲諷譏笑, 辱罵追打的自己和姐姐。”
“你突然爆發了。”
“你直接掐死了對方，而後用塑料袋包裹屍體，又將其裝入行李箱，捆上石頭填入堤壩。”
“原本你想一走了之”
“可是你覺得在這裏的生活還不錯，因此索性炮製流言，傳聞在附近撞鬼讓人遠離埋屍地。你本以為這一切都會被永久掩埋下去，卻沒想到縣政府卻開始決定治理河道，修建公園，而你精心選擇的藏屍地瞬間成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
“正當你慌亂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炮製的流言大肆流傳，甚至讓環衛局裏不少人不願接手附近工作。你挺身而出，接下這份工作，並成功在行李箱暴露前將其丟入水底。”
“十年時間，屍體早已化為骸骨。”
“變輕的份量，讓行李箱再次上浮。”
“而這次你試圖將行李箱再次壓入水中時，卻意外發現有人出沒。”
“來的人——”
“是我。”姚誌嘉捂著臉，痛苦到極致。
“嗚嗚嗚嗚嗚……”賀得全低著頭，突然哭出聲來：“我這是為了他們好！沒了這樣丟人現眼的母親，就不要有——”
姚誌嘉衝上前去，一拳揮在賀得全的臉上。
四五名民警連忙拉住姚誌嘉，聽著賀得全顛三倒四的話語：“大家都說她和我媽一樣，是個不幹淨的東西……”
“他們都該死，都該死”
“我姐死了，吊死在家裏的……”
“都是他們逼死了我姐，逼死了我媽！”
在場眾人眉心緊鎖，直播間觀眾更是破口大罵：【這什麽三觀啊？】
【臥槽，今天兩個怎麽都是瘋子？】
【前麵個為錢殺爹，這個更搞笑——別人欺負你媽你姐，你就把你媽殺了？】
【你好歹把欺負你媽的人宰了啊！】
【這種垃圾，這種loser，根本不敢朝厲害的人下手！】
【就會欺負弱小罷了，惡心！】
【一堆借口，說到底還不是他腦子不正常！】
憤怒的姚誌嘉掙脫了民警的束縛。
他又是一拳砸在賀得全的臉上，看著摔坐在地上的賀得全破口大罵：“那你做的是什麽？別人看不起你，看不起你姐，看不起你媽，你應該做什麽？”
姚誌嘉雙手扯住賀得全的衣領。
他聲嘶力竭，大聲怒吼著：“你特麽去努力啊！去做啊！去學啊！去讓你媽你姐過上好日子啊！你做的是什麽事？殺了自己親媽，又殺了我媽？”
姚誌嘉一口唾沫吐在賀得全的臉上：“我呸！你算什麽男人啊？你知道你們那邊人怎麽說你的嗎？我知道！他們會說你從小就是個垃圾，怪不得長大是個殺人犯！”
賀得全渾身僵住。
姚誌嘉沒有放過他，接著怒吼：“你知道你們那邊人會怎麽說你媽嗎？我知道！他們會說你媽就是生出殺人犯的，死了都活該的女人！”
姚誌嘉鬆開手。
賀得全膝蓋一軟，緩緩癱坐在地上。他雙手用力砸著地麵，淒厲的哭嚎聲響徹當場：“嗚啊啊啊……”
再後悔又有什麽用？
民警掏出銀手鐲，毫不猶豫地掛在賀得全的手腕上：“跟我們走一趟吧。”
【罵得好！】
【這傻叉，換我要打得他爹媽都認不得】
【嗬嗬，人家爹媽也不想認這麽個垃圾吧？】
【呸，這混蛋，死後一定會下地獄！】
【侮辱嘲笑的那些人也是罪犯，硬生生逼死了一家人】
【正常人不會因此殺死自己親媽吧？】
【都說親媽拚盡努力在養活兒女，而且從那人的歲數來看，那個年代說多窮就是多窮】
【嗚嗚嗚嗚嗚嗚太慘了】
【兩位媽媽都是太慘了，一個慘死在好不容易養育長大的孩子手裏，一個還沒看到兒女長大就被人殺死】
一個名為感謝鹿大師的陌生賬號進入直播間，隨即點擊超級火箭：【謝謝鹿大師：鹿大師謝謝你，我和我弟弟一直對母親失蹤耿耿於懷，我也偷偷摸摸尋覓過，甚至還在尋親平台登記過……真的，真的非常感謝您。】
【是大哥的姐姐？】
【姐姐還在讀書吧？要加油啊！】
彈幕裏議論紛紛，而姚誌嘉的手機上也蹦出電話來。他連忙將平台剩餘的錢全數投出：“鹿大師，我，我先接個電話……謝謝您，謝謝您！”
鹿鳴微搖搖頭：“不用謝。”
雖然連線斷了，但在場的網民還在說著情況：【大哥的姐姐打來電話了！】
姚誌嘉接起電話：“姐……”
他擦著眼淚，大聲哭泣著：“姐！媽沒丟下我們，她沒丟下我們啊！”
電話那頭也是抽泣聲。
姐弟兩個隔著電話，泣不成聲。
正當直播間觀眾還在議論的時候，直播間畫麵突然變得一片漆黑，緊接著一個紅色感歎號出現在直播間上：【該直播內容涉嫌違規，請盡快整改。】
觀眾們：“？？？”
別說觀眾目瞪口呆，某魚平台的蔡總監也險些氣笑。不等鹿鳴微按規定提交申訴，她立刻要求網管取消封禁，重新打開直播間。
紅色警示號頁麵迅速消失。
看著黑漆漆的屏幕，蔡總監有些困惑：“畫麵怎麽還沒有恢複？”
工作人員看了看：“……”
他沉默一瞬，哭笑不得的回答：“蔡總監，這位主播已經下線了。”
蔡總監：“……”
意猶未盡的觀眾們：“……”
迫切地想要跟其他人討論的觀眾反手將視頻上傳到各大網站，隨著消息漸漸發酵，各大平台也陸續冒出討論貼來。
ID名為我是個吃瓜群眾的樓主描述了自己的經曆：【首先我不是這位主播的粉絲，同時對這位主播背後有沒有劇本表示深刻的懷疑。】
【[圖][圖][圖]】
【我是從藏寶箱的大橫幅那進去的。】
【要說不說，這位主播的顏是真的抗打，據一些老粉說甚至沒有開美顏濾鏡。反正作為顏狗的我真的瞬間沉迷，然後就發現情況有點不對啊！這個主播她不跳舞也不聊天，也不玩遊戲……居然是給人算命的你能信？還不是那種塔羅牌星運什麽的，算的是麵相！我當時就麻了。】
【[圖][圖][圖]】
【第一個算命的我感覺像是劇本，十幾年前中500萬給村民鋪路，帶村民致富啥的……真有這樣的好心人嗎？這個不論第三個真的很離譜哎？】
【直接見鬼？在線發現屍體？】
【裏麵還有民警出場，還有警號？】
【我想說這是可以的嗎？如果是假的算不算是冒充警察？還有當時到居民樓都有好多老大爺老大媽在……要是拍攝的話成本是不是有點高？大家的演技會不會太好了？】
【是某魚平台？】
【我知道樓主說的是誰了，這回是鹿大師第二次直播，我隻能說真的很厲害，不是一般人。】
【還真有人信啊？】
【笑死，算命騙子還有人信？】
【拜托，這種一看就是劇本好吧？】
【劇本歸劇本，這個主播好漂亮，感覺和明星不相上下了！】
【上麵的圖也太小了，看不清】
【[鹿鳴微正臉圖][鹿鳴微垂首抿茶圖][鹿鳴微冷眼譏笑圖]】
【……】
【臥槽，這個級別還用得著人設嗎？不對，這個程度做主播幹什麽啊？】
【emmmmm……傻不傻。】
【這是直播，天知道弄了多少濾鏡】
【笑死，不懂就別裝懂，鹿大師沒有開濾鏡的！而且是真的準，非常準。】
【拉倒吧，都是幫水軍，yue！】
【X魚平台的[風皇]記得吧？就是鹿大師在線扒出來的！】
【對對對對——】
【而且鹿大師開播前還在球哥直播間出臉過，真的就這個模樣，完全沒有濾鏡】
【啊啊啊我也要說了，其他是不是劇本我不知道，可是今天第一個不是劇本！不是劇本啊！那是我初中同學，他們家中頭彩的事在我們這邊人盡皆知，最離譜的是他爸爸拿到獎金就給村裏鋪路，整個縣裏，還有周遭幾個村子那時候都說他爸爸腦子有病。】
【不是吧？】
【真的！我爸爸當時無語得要死，好長時間吃飯的時候都要吐槽這件事，恨不得得頭獎的人是他，弄得我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
【原來彩票是真能中獎的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懂前麵的震驚，我當時也在想這件事】
【笑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第一個事件最震撼的點就在這裏。】
【-_-||的確是真的，我記得有采訪。】
【當時領取獎金沒捐款，還有人指責他一點都沒愛心，結果轉頭就拿去修路了】
【牛逼！這樣的發財我不嫉妒！】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去搜搜看，太神奇了。】
鹿鳴微的粉絲紛紛趕來。
他們踴躍發言，和不明真相的網友掐做一團，直到有人表示已經截圖視頻放到b站去，一時間網友們紛紛湧入，驚疑不定地看著全過程。
每一個人看完都是驚呼不已。
與之前看過直播的觀眾一樣，他們也馬不停蹄地轉發視頻，以至於微博上漸漸多出幾個熱搜。
# 為謀家產父子二人一絲弑親 #
# 因家庭矛盾謀殺父親未果 兩男子遭逮捕 #
# 隻因鄰裏閑話對生母痛下殺手 #
# 林縣驚現行李箱拋屍案 #
# 這世上真的有鬼！？ #
要說前四條熱搜是令人憤怒，那第五條熱搜就讓所有人心裏一咯噔。點進熱搜的人那是驚訝非常，等看完全程視頻更是直呼不可思議。
算命人對著天空狂呼，奇怪的衣服扭曲都讓人驚駭非常，一時間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的討論衝上熱搜。
【太假了】
【這一看就是在演戲吧？拿命案當噱頭？】
【感謝投稿，讓我在陰間也能看到高質量視頻】
【哈哈哈哈前麵說點陽間的話】
【不管信不信，最好有敬畏之心】
【早年我家那邊有人玩扶鸞出事的，還是小心點吧。】
【扶鸞是啥？】
【筆仙和碟仙知道嗎？就是從扶鸞衍生出來的。】
或是相信，或是不信。
加上前幾天的熱搜新聞，讓眾多觀眾都對鹿大師產生了興趣，紛紛順著鏈接點入鹿鳴微的直播間。
可惜鹿鳴微並沒有開播。
驚人的流量讓蔡總監等人樂得合不攏嘴，同時也有不少擔憂。他們臨時召開會議，商討接下來的態度：如何簽約？給什麽等級的合同？至於不簽約那完全不在眾人的考慮中。
正當開會開得如火如荼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蔡總監停下話頭，端起茶杯抿了口：“請進。”
外麵的工作人員推門而入。
蔡總監挑了挑眉：“出了什麽事？”
工作人員連忙遞上一個平板：“總監您看，鹿小姐……鹿大師上了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