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水鬼詭事（4）。◎
民警瞳孔地震, 張口結舌。
最讓他懷疑人生的是……似乎，好像隱隱有一股力量在拉扯著自己的衣角。
這……應該是錯覺吧？
沒錯！這肯定是錯覺！
民警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又重新睜開。
遺憾的是他的衣角依然向外伸展, 仿佛在嘲笑他的無用功。
民警：“……”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暗暗念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同時顫巍巍地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翹起的衣角。
別說讓衣角恢複垂直向下，衣角更是用力往外延伸，拉扯的力氣明顯變大。
民警：“……”
他嘴唇哆嗦了下，身體更是陣陣冷戰。
民警還是不願相信。
他狠狠掐了一把胳膊, 即便尖銳的刺痛直直竄上天靈蓋，疼得他頭皮發麻, 衣角也依然往外延伸。
民警再也維持不住嚴肅的表情。
他僵著身體看向同僚, 隻見同僚的表情也都如自己一樣。
民警：“……艸。”
他後知後覺的捂住嘴, 卻不知道自己的話早就被播到萬千觀眾的眼前。
【看來是真的啊！】
【嗚嗚嗚嗚嗚這世界還能不能好了？為什麽會有鬼啊？】
【有鬼的話是不是神仙佛都有？】
【修真小說是不是真的啊？】
【怪不得鹿大師神乎其技！】
【我想問那有天庭地府嗎？】
【我能不能請鹿大師通靈, 讓我見見我爸媽……】
【啊啊啊啊啊別說了嗚嗚嗚嗚】
【不做虧心事，有啥好怕的！】
【現在討論這個幹啥，重點不是行李箱嗎？】
【反正還沒撈起來……】
【嗐，我覺得真的是屍體QAQ】
【害怕了我, 嗐, 不知道會怎麽樣。】
幾名民警麵麵相覷，齊齊沉默。
這麽離譜, 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都發生了，水麵漂著個行李箱, 裏麵可能是鬼的屍體這種事好像也不離譜吧？
哈哈哈哈哈哈……不離譜個鬼啊！
民警們各個麵目猙獰, 吐槽的話語在舌尖盤旋半響愣是久久沒有吐出。
最後還是隊長率先冷靜下來。
他沉聲說道：“……我們, 我們先將箱子撈起來。”
是不是鬼的問題, 延後再考慮吧：）
在場民警齊刷刷點頭，更有人機靈地指向停放在橋洞下的小船。
電話聯係環衛局，得到部門同意以後幾名民警穿上救生衣，坐上小船。
他們解開繩索，拿起船槳。
隻是還沒開始揮動，身下的船隻竟是逆流而上。
船上的民警：“……”
他們麵麵相覷，雙眼漸漸放空——這世上沒鬼，這世上沒鬼，這世上沒鬼……這世界真的有鬼啊！！！
岸邊的民警：“……”
姚誌嘉四人：“……”
所有人隻能強撐著冷靜，假裝無事發生。
乘坐小船的民警三兩下便抵達中央浮島，不費吹灰之力便發現一個散發著河水腥氣，沾滿青苔，看起來異常陳舊的行李箱。
行李箱被運回岸上。
民警緊張地打開一條縫隙，裏麵露出的森森白骨讓他瞳孔微縮，毫不猶豫地合上行李箱。
【我看到了……臥槽臥槽臥槽】
【這是直播間裏能放的嗎？】
【居然沒有被血腥暴力警告？】
【啊啊啊啊啊啊瘋了瘋了】
【都變成骨頭了，起碼一年以上了吧？】
【啊啊啊啊不會是人骨的吧？】
【不是人骨的話為什麽要塞在行李箱丟在河裏？】
行李箱藏屍，這是刑事案件！
民警麵色嚴肅，撥通警局電話，迅速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與此同時，另外兩名民警也來詢問姚誌嘉等人。姚誌嘉呆呆地看著黑色帆布行李箱，腦海裏全是先前瞄到的一寸白骨。
“你好，你好？”
“是，是……”姚誌嘉這才醒過神來，顫著聲音述說著來龍去脈。
聽聞他被鬼追隨，拖拽的事，民警不知道如何記錄的同時又有點心疼。不過他們也有個困惑的問題：“腐敗成白骨的屍體，起碼應該也死亡一年以上了，為什麽會一定要拉著你？”
姚誌嘉苦著臉：“我也不知道啊。”
話音剛落，鹿鳴微接話道：“因為屍體生前認識你。”
民警虎軀一震，目光如電。
姚誌嘉大腦放空，兩眼懵圈：“啊……？認，認，認識我？不是因為我，我靠近，所以將我以為是有緣人嗎？”
鹿鳴微歎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姚誌嘉還是沒回過神，呆呆地看著手機屏幕。
鹿鳴微輕聲道：“直到今日，出現在你眼前的鬼影都是黑漆漆的模樣……而你那天為什麽看到是個人影對著你笑？”
姚誌嘉腦袋裏一片空白：“……哎？”
他猛地醒過神來，冷汗涔涔而下：“難道……難道……不是？我那天看到的……不是，不是，不是鬼……”
民警看了看手上的本子，又看向姚誌嘉。
他脫口而出：“那天你看到的……或許是發現行李箱浮出水麵而再次過來處理的犯人！？”
【臥槽——！】
【看到浮在水麵的人？如果人站在小船上，黑燈瞎火的時候可能真的會當成鬼影啊！】
【臥槽臥槽臥槽！】
【那大哥豈不是被凶手盯上過？】
【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救命……】
姚誌嘉也想到了這件事。
他臉色發白：“我，我，我碰上凶手了？”
鹿鳴微頷首：“警察同誌說得沒錯。”
她抬眸看向姚誌嘉：“你的感覺沒有出錯，起初你一直被凶手盯著，直到凶手發現你以為自己撞鬼不斷求神告佛以後，才終於放棄對你下手。”
姚誌嘉忍不住反問：“……那後麵……”
鹿鳴微輕聲道：“能形成怨靈並不簡單，鬼影一開始並沒有思緒，隻是渾渾噩噩的跟著凶手，直到它看到了你，認出了你，並跟上了你，試圖讓你找到行李箱。”
姚誌嘉：“為，為什麽啊？”
他雙手搔抓著腦袋：“它，它，它為什麽要跟著我？它生前和我認識？我不知道我身邊有失蹤這麽多年……”
姚誌嘉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喉結顫動，眼珠不受控製地往行李箱挪去。
姚誌嘉的腦海裏冒出一個猜測。
他大口大口喘氣，嘴唇微微顫動：“難道……”
鹿鳴微歎道：“你母親沒有丟下你們。”
她抬起眼眸，望著虛空那逐漸消失的黑影：“隻是那一晚，她沒躲過血光之災。”
【臥槽……】
【鹿大師的意思是屍體是小哥的母親？？？】
【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麽悲劇。】
【怪不得鹿大師讓他去請鬼影幫忙】
【怪不得鬼影沒傷害他，還一直拉著他】
【嗚嗚嗚嗚嗚嗚嗚為什麽要這樣子啊QAQ】
姚誌嘉的腦袋嗡的一聲。
他有多恨丟下姐弟兩人的母親，就曾有多愛過她。
姚誌嘉猛地轉身看向鬼影。
鬼影身上的黑氣消散得差不多，露出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姚誌嘉淚流滿麵：“媽——媽！”
女鬼漂浮在空中，平和又溫柔地看著他。
姚誌嘉伸出手，試圖擁抱她。
女鬼卻站在屏障的另一側，目光略顯悲傷。最後她僅僅隔著屏障，輕輕地輕輕地觸碰著姚誌嘉的手指。
姚誌嘉淚流滿麵：“鹿大師！鹿大師！”
鹿鳴微搖了搖頭：“一個多月的時間足以讓你陰氣過盛，若是你們再接觸下去不但有損你的陽壽，而且也會讓你母親的靈魂沾染上罪孽，妨礙它轉世投胎。”
姚誌嘉哆嗦著嘴唇，不說話了。
他怔怔地看著母親的幽魂，緩緩鬆開了手指。
下一秒，鬼影絲絲縷縷消散在天地之間。
姚誌嘉慘呼一聲：“媽——媽——！媽！”
鹿鳴微沉聲道：“你冷靜些。”
站在一旁的民警也是眼圈微紅，隱隱泛淚。職責在身的他深吸一口氣，沉聲安撫道：“這位鹿，鹿，鹿……”
民警還是說不出大師這兩個字。
他努力改口：“鹿小姐說得對！先生，我們一定會找到凶手，早日讓您的母親安息！”
姚誌嘉努力打起精神：“……好！”
民警拿出手冊，認真詢問姚誌嘉：“你能描述下見到的身影嗎？”
那個身影是自己的殺母仇人！
姚誌嘉想起先前看到的森森白骨，昔日的恐懼刹那間全數化作憤怒。
他努力回想，顫聲說道：“我那時候剛在馬路對麵……對，就是橋對麵，然後從那裏看到的。”
強烈的恐懼，換來的是深刻的記憶。
姚誌嘉努力回想，認真描述：“有些幹癟瘦削，頭發遮住大半張臉，感覺……牙齒，牙齒有點缺損？”
【衝衝衝，抓到犯人】
【居然還敢回來，太恐怖了！】
【可是過了十年哎……真的還能找到證據嗎？】
鹿鳴微的目光越過姚誌嘉，落在他的身後。
負責河道和周遭公園的環衛部門以及園林綠化行政管理部門的工作人員紛紛趕到現場，對於這裏發現的行李箱，他們也是大呼震驚，討論聲不絕於耳。
【鹿大師的眼神不對勁】
【我有個想法……】
【我也有個想法……】
【艸……我也有個想法……】
【凶手不會就在附近吧！？】
一石驚起千層浪，整個直播間瞬間炸裂。
密密麻麻的彈幕甚至覆蓋了鹿鳴微的臉龐，所有人都盯著鏡頭裏出現的人影，不斷發表著自己的見解。
【凶手應該熟悉周遭環境。】
【對方跟蹤大哥卻不敢下手？會不會身材比較矮小？或者身體不佳？等等？指不定是女性？】
【嘶……會不會和大哥認識？】
【大哥沒認出對方啊，應該不會是熟人犯案吧？】
【不一定，都十年了。】
【對啊，萬一大哥忘記咋辦？還有男性也有可能，十年前身體好不代表十年後也身體好。】
【起碼對附近環境很了解】
【對，不然誰敢半夜跑水上搞事。】
【凶手肯定來嚐試過不是一次兩次，應該一直在關注這裏？】
【那為什麽不挪走行李箱？】
【會不會是鬼一直在反抗？】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我覺得更有可能對方覺得放在這裏沒人能發現，凶手極有可能非常熟悉周遭環境，並且會定時檢查這個位置。】
【前麵的好牛啊！】
【細思極恐，凶手一直在觀察周遭環境？】
鹿鳴微也承認：“凶手就在這裏。”
走近的民警渾身一震，雙眼放光：“鹿，這位同誌，您知道什麽嗎？”
這一切太過不可思議。
即便身為公職人員，他也忍不住升出些許好奇的想法。
鹿鳴微伸手點向屏幕：“想要在河麵上行動需要船隻，而最近，最容易出現在這裏，最不會引人注意的船隻……”
民警和觀眾們的目光齊齊落在那艘小船上。
恰好一個身材枯瘦，穿著一身環衛製服的老人走上前，他半彎著腰，吃力地將繩索撈起，一層層卷在自己的手腕上。
【最了解河道情況的人……】
【在河麵上活動且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人……】
【熟悉環境的人】
【明明負責清理河道，卻一直沒有發現或者上報行李箱的人。】
【臥槽，臥槽，臥槽】
【要是老人的話，的確有可能不敢向小哥出手。】
【搜查還需要證據的吧？】
【行李箱和屍體上肯定會存有痕跡！】
民警犀利的目光掃向環衛工人。
他抬步上前，握住環衛工人的手腕：“你好，請問你以前有注意過這個行李箱嗎？”
環衛工人身軀一震。
他緩緩轉過身來，亂發遮蔽住他的眉眼。
姚誌嘉瞳孔地震：“……”
他雙眼圓睜，脫口而出：“你！”
下一秒，姚誌嘉撲上前去。
他緊緊攥住環衛工人的手：“我那天看到的鬼影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