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流浪貓狗的複仇（2）。◎
第二日清晨, 院門口來了五六名老人和兩名民警。其中一名老人拉著民警，抹著眼淚：“警察同誌，我懷疑這戶人家是偷狗的！”
“是啊, 小同誌，肯定是他們家！”
“大伯, 你為什麽會這麽懷疑？”民警看著屋子，小聲詢問著。
方圓五六個村子最近都在丟狗。
老人滿臉憤怒：“我們守在這裏好幾天了，他們足不出戶，裏麵還總是傳來貓狗的怪叫聲！”
“我孩子晚上回來還聽見慘叫聲！”
“自打他們來了以後，我家散養的大貓就失蹤了！”
老人們你一句我一句說著。
女民警麵色嚴肅, 柔聲安撫著居民：“大伯大嬸你們放心，我們會和戶主聯係了解下情況。”
而男民警更是直接, 他抬手敲了敲院門。
要是屬實, 正好抓到偷狗賊；要是不屬實, 也好讓老人家放心。
男民警大聲喊道：“有人在嗎？”
沒有人回答, 倒是響起幾聲犬吠貓叫。
男民警從門縫往裏看，沒見到貓狗衝出來的跡象。然後他又敲敲門，大聲喊道：“有人在嗎？”
裏麵依然沒有回答。
一名拄著拐杖的老大爺跺了跺腳：“他們肯定在裏麵，昨天我讓我兒子盯了好久都沒人出來的, 早上我也看了也沒人。”
男民警又喊了幾聲。
裏麵的貓叫犬吠越發響亮, 讓人莫名有些不安。
“咱們進去看看？”
“……行。”男民警點點頭，謹慎地推開院門。兩人一前一後的往裏走, 沿途順帶打量著周遭環境。
院子裏停著一輛小貨車。
厚實的防雨布將後車廂遮得嚴嚴實實，四下還擺著一些農具, 乍一看和普通農家自用的小貨車沒什麽區別。
兩位民警腳步一頓。
男民警聳了聳鼻子：“喂, 聞到了嗎？”
女民警身體緊繃, 慎重地點點頭：“這味道……好像是血腥味, 還有點腐臭味。”
兩人臉色都不太好。
女民警順著氣味，目光落在小貨車的後車廂上。她抬步走上前去，伸手輕輕掀開防雨布的一角。
濃鬱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女民警下意識退後一步，屏住呼吸。
男民警渾身一震，三步並兩步地衝上前來，伸手拉開防雨布。
蓋在下麵的是一個個鐵籠。
鐵籠仿佛是從血水裏拎出來的一樣，每一個都充斥著濃鬱的血腥氣。被染成鐵鏽紅色的車廂仿佛描述著其中的苦難，雖然不是讓人恐懼的人類屍體，但同樣讓人毛骨悚然。
男民警的手像是觸電了般，下意識甩開防雨布。
防雨布吧唧一聲，落了下去。
兩名民警都驚成這副模樣，更不用說幾名老人。拄著拐杖的老人捂住心口，手指哆嗦得厲害：“是他們，肯定是他們！”
兩名民警相視一眼。
女民警撥通局裏的電話，而男民警則是小心翼翼地接近房屋。
房屋四周也充斥著異味。
他屏住呼吸，躲在窗戶後打量著裏麵。
女民警小跑上前：“怎麽樣？”
男民警指了指裏麵：“好像有點不對勁？”
卷毛男和平頭男躺在**，一動不動。
院子裏這樣的吵鬧聲，還有直直曬在他們臉上的陽光……這都沒把他們叫醒？正當民警疑慮重重的時候，女民警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會不會是……中毒？比如一氧化碳什麽的……”
“嘶——衝進去！”男民警不再猶豫，用力撞開大門。
不過進去以後，兩人就反應過來。
屋子裏的貓貓狗狗都還精神百倍，看到陌生人的進來更是瘋狂叫喚，這又怎麽可能會是一氧化碳中毒？
那兩人是什麽情況？
兩名民警走到房間外，發現裏麵兩人依然在沉睡中。他們先將危險的器具挪開，確定兩人暴起也不會抓到武器後才走上前去：“醒醒，醒醒——醒醒！”
“喂，沒事吧？”
“醒醒——醒醒——！”
“這是昏迷了？”
“難道是食物中毒……”恰好此時外麵響起警鈴聲，女民警趕緊出門喊人幫忙。
就在此刻，卷毛男和平頭男睜開雙眼。
男民警心中一緊，握緊警棍的同時緊張地注視著兩人。
卷毛男和平頭男呆呆地直視前方。
兩人雙眼發直，麵容呆滯，大張的嘴巴裏漸漸淌下口水，發出嗬嗬嗬的怪叫聲。
說句不好聽的，簡直就像是喪屍！
男民警驚得後背冒汗，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正巧撞在同事身上：“小李？這是怎麽……臥槽。”
進來的民警也驚呆了。
平頭哥和卷毛哥被迅速送入醫院。
經過一係列的檢查，醫生驚奇的發現他們身上沒有任何疾病，隻是情緒異常低落。
尤其是每當民警和醫生試圖提及昨晚上的事情，他們或是嚇得語無倫次，或是嚇得尖叫連連，又或是索性縮在**瑟瑟發抖。
最後的結論也很是離譜。
負責此事的民警一臉懵圈：“啥？懷疑是噩夢造成的精神刺激？您的意思是他們精神沒問題，純粹就是……就是被嚇壞了？”
醫生頷首：“沒錯。”
當天在場的女民警遲疑道：“可是兩個人同時……總不會同時做了一個夢吧？”
醫生神色嚴肅：“那倒不是。”
沒等女警繼續提問，他又補充道：“隻是這做的噩夢全部都是他們虐待貓狗時的……不知為何，他們在夢境裏似乎變成了貓貓狗狗，將貓狗們曾經遭受過的酷刑全數經曆了一遍。”
民警們齊齊倒抽口涼氣：“嗬。”
醫生又補充道：“事實上，第二人民醫院也接收到一起類似的病人。”
這事，還有同時發生的？
民警們驚呆了，得知消息的媒體更是瘋狂了。
等到新聞上線，熱度更是驟然飆升。
除去順昌市出現的三個病例，桂城、明州、池陽等地竟也齊齊發布類似事件。
起初還有網民以為是抄襲，而後隨著深入核實更離譜的答案展現在所有人的麵前。
這些病例，居然不是相同的！
也就是說同一時間全國各地都有同樣病例出現！
頃刻間，網上嘩然一片。
直到有小道消息傳出這些人都是些虐待小動物的人渣以後，熱度才有所下降。不少人繪聲繪色的表示：“這是毛孩子的詛咒！”
“這些人就是活該！”
“大快人心！”
“這下滿意了吧？”鹿鳴微點開電腦屏幕，讓黑漆漆湊過來看：“隻要他們反省自己的錯誤，便能從噩夢中逃脫。”
短則三五天，長則十天半個月。
至於那些人會不會真的發瘋？鹿鳴微神色平靜，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比起他們小小的怨恨，漫天遍野的靈氣已然說明了世間萬物對此的滿意。
這個世界不僅僅屬於人類。
就像修真界，人可以修煉，動物也可以修煉，花草樹木也可以修煉。而後者甚至在避開人類這個最大劫數以後，修煉的速度要比人快得多。
就連世界意識也是如此。
它會抱怨鹿鳴微救助凡人，但對於鹿鳴微安撫黑漆漆的行為卻是視若無睹，就連淨化處理也像是隨口提及。
鹿鳴微望著漸漸變淡的黑漆漆，感受著越來越沸騰的靈氣。
糟糕——比她預計得還要快！
一道驚雷在桂城上空打響。
行人驚疑不定地看向天空：“嗚哇——哪裏來的烏雲？”
“剛才還晴天萬裏啊！”
“這天氣預報到底在搞什麽鬼——”
明明先前還是豔陽天，如今卻一下子烏雲遮蔽，電閃雷鳴。巨大的閃電劃破天空，一陣高過一陣的雷聲讓人頭暈目眩。
“嗚哇——好像就在附近。”
“喂喂喂，那閃電都劈下來了！”
“你的頭發都豎起來了！”
“你的也是啊——快跑！”
街道上瞬間亂作一團。
店鋪內鹿鳴微神色如常，沒做任何準備便迎上雷劫的考驗。
一來是太過突然，二來是鹿鳴微很窮。
一貧如洗的她手上隻有幾顆拿來填肚子的辟穀丹，以及幾張遮掩氣息選擇有緣人用的符咒，其餘法寶道器一概都沒有。
隻是築基到金丹期……而已。
經曆過一次的鹿鳴微神色平靜，瞬間便接受以自身去麵對雷劫的準備。
雷聲重重，閃電道道。
接受數道雷電的襲擊後，鹿鳴微的身體已如同一塊木炭。
剩下的還有最後一擊。
天際的烏雲竟如旋渦般滾動，淩厲的危機感朝著四麵八方無窮無盡的擴散開來。
此時，不僅僅是身在其中的鹿鳴微有這種感覺，就連街道上的行人和動物也漸漸安靜下來，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外麵。
強烈的危機感湧上所有人的心頭。
鳥鳴蟲叫聲驟然消失，寵物狗夾緊尾巴躲在主人身後嗚咽著，孩童們緊緊攥住父母的衣角……
粗壯如柱的閃電轟然而下。
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片白色，甚至感覺到地麵在不斷顫動。
所有人尖叫著，身體東歪西倒。
直到片刻以後，一切動靜才漸漸消失。
行人身上的冷意悄然褪去，同時烏雲也四散而開。待陽光灑入店鋪時，他們這才發現外麵又一次變得陽光普照。
“……？”
“太陽又出來了？”
“臥槽，剛才這麽多烏雲呢？”
“到底是哪位道友在渡劫啊——”
行人們推門而出，一臉懵地看著碧藍的天空。他們三三兩兩說著話，更有人拿起手機拍攝，隻可惜那仿佛能將大地轟穿的電閃雷鳴，竟是沒有留下絲毫印記。
簡直就像是一場夢。
行人們很快四散離開，與此同時鹿鳴微則如一尊雕塑般站在大廳中央。
直至第二日清晨。
第一束陽光如金箭般射入窗戶，直直落在鹿鳴微的身上。
鹿鳴微的胸膛微微起伏。
隨即她如同一塊巨石般在原地抖動起來，無數灰燼從她的身上剝落，迅速落下並消散，露出如玉般細膩光潔的肌膚。
鹿鳴微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的雙目豁然睜開，金色的瞳仁溢光流彩。
鹿鳴微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她順手卷來一件幸存的衣服裹在身上，目光落在虛空之中，臉上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之色。
最後一擊是黑漆漆擋下來的。
漸漸變淡，眼見即將要消失的黑漆漆突然衝上前來，在雷鳴聲中徹底消散。
最後的最後，隻留下一句：“謝謝你。”
這是除去仇恨、怨念、複仇和死亡以外，黑漆漆最後學會的話語。
鹿鳴微掌心朝上，望著陽光照耀下閃爍著星光的塵埃。她眉眼彎彎，柔聲回答道：“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說話的時候，屋子內側發出一陣窸窸窣窣聲。鹿鳴微偏頭看去，隻見小橘貓從臥室裏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