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臣妾的手法厲害著呢, 的確是皇上無福享受,哼。”
“厲害?怎麽個厲害法?你先前給朕按揉過一次,朕覺得不怎麽樣。”
“那皇上再試一次怎麽樣。”
康熙抓住徐氏作亂的手,她放的位置不對, 並非在肩膀, 他嗓子沉了沉,“徐香寧, 別胡鬧。”
“臣妾沒有胡鬧, 皇上,你再試一次怎麽樣, 嗯?”
嬌嗔撩人的嗓音近在他耳邊,她的手也掙脫出來,伸進薄被裏麵,其實徐氏的手很柔軟,柔若無骨,比起她的身子, 她的手指是纖細的,比起後宮女子喜歡續長指甲, 她的指甲一點都不長, 不會刮到肌膚, 他想製止她,覺得徐氏這舉動太過大膽, 從所未有的大膽, 哪能握住那地方。
“別鬧……”
“沒鬧,皇上感受一下臣妾的手法。”
其實康熙是感受到了, 生澀得厲害,沒有手法可言, 就是在胡鬧,可莫名的,他閉上眼睛,任由著她胡鬧,人難得鬆懈下來。
“累了,皇上要不我們睡吧,太晚了,該歇息了。”
徐氏很快沒了耐心,手鬆開,弄得他不上不下,康熙就知道她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很沒有耐心又懶惰的一個人,“徐香寧,你敢把朕撂這,往後你不用侍寢了。”
“那皇上答應臣妾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臣妾想帶著太醫去探望春喜,臣妾夢到她生病了,在夢裏她臉色煞白煞白,好像隻剩下一口氣了,皇上,她可以繼續留在冷宮,但人得活著是不是,皇上,她罪不至死。”
“終於等不住了,還說你不是為了春氏而來,你是一步步算計朕。”
康熙的手被拿起來,手背被連親十幾下,徐氏貼著他,嬌嗔道:“皇上,你明知臣妾不是那個意思,什麽算計,臣妾一個小小女子哪談得上什麽算計計謀,皇上,你太高看臣妾了,臣妾隻能算是乞求,求皇上憐憫。”
“若朕不答應,你今晚是不是就打住了?”
“不會,隻是臣妾的手酸了,歇息一會,歇息好了,臣妾再幫皇上。”
康熙難得氣得咬徐氏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疼……”
“你也知道疼,你咬朕的時候,朕都沒說過疼。”
“皇上皮糙肉厚,臣妾不一樣,臣妾的肉軟得很。”
“繼續,若朕滿意了,朕或許會答應你。”
“好嘞,臣妾這就繼續。”
最後紓解出來時,康熙覺得日後還是安安分分的,不能再來一次,太折磨人,徐氏是亂來的,她的手法完全是生澀的,一看是先前沒這樣做過,她腦子裏經常有奇奇怪怪的想法。
“皇上,臣妾剛剛說的,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
“皇上!”
康熙想了想還是允了徐氏,免得每次她侍寢,他都要疑心她是不是為了春氏而來,他一答應,徐氏就緊緊摟住他,在他臉上連親好幾下,一看就十分開心,他雖對徐氏這麽開心有點不開心,但徐氏今晚到底是伺候他了,答應她一個小請求也是應當的。
第二天,康熙留徐氏用早膳,又留徐氏在書房,興致來的時候,他要教徐氏寫字,隻是徐氏不願意學,她的字寫得醜也不願意學。
“你為什麽不願意練字?”
徐香寧心想她的字寫得挺好看的,在現代她那一手鋼筆字端端正正,沒人說醜,“皇上,臣妾的字再練也是那樣,比不過皇上,皇上就饒過我,再說了,我的字你不是看得懂嗎?看得懂就行。”
“字不想練,朕再教你其它的,蒙語與滿語,你選一樣,朕記得沒錯的話,你阿瑪是漢軍旗,蒙語與滿語,想來你都不識吧。”
徐香寧老實搖頭,跟皇上擠在同一張鏤空浮雕紅棕色木椅上,“皇上,你會說嗎?你先給我說一兩句看看。”
“朕自然會說。”且不說他皇祖母是來自科爾沁,他自小在皇祖母身邊長大,皇祖母對他嚴厲,蒙語滿語漢語,蒙文滿文漢文都要學,他年少時一整天都要到書房念書,有時寅時開始就要上書房,師傅教課的課都是滿滿的,他連去恭房都不能去太久,免得變得懶散,以徐氏這麽懶散的樣子,在皇祖母那怕是手心都要打爛,再來就是蘇麻喇姑跟皇額娘,都是他常常接觸的人,都是來自蒙古科爾沁,他也需要跟她們說話,耳濡目染之下也差不多學會了。
“那你說兩句聽聽。”
“你又聽不懂。”
徐香寧見皇上一副你很笨,說了你也不懂的傲嬌表情,她樂得雙手捧住他的臉,“你這還沒教就先嫌學生笨了,還怎麽教,你真的想教我嗎?皇上,你若是真的想教,我便認真學,每日來皇上這報到。”
康熙暗忖她若是每日來他這,後宮那些女子怕是更視她為眼中釘,他垂眸看她,“你真想學嗎?”
“皇上若是真的想教我,我就認真學,不能辜負皇上這個師傅的一片好心,師傅,請受徒兒一拜。”
徐氏雙手抱拳弄得康熙哭笑不得,“朕不想收這麽笨的徒兒。”
“來不及了,徒兒已經拜過了,你已經是我師傅了。”
“你都沒跪下。”
“我這就跪。”
康熙攔住她,捏了捏她臉上的小肉肉,“別胡鬧,跪什麽跪,朕可以教你,你每五日過來一次,每日學一個時辰。”
康熙突然想起他教保成識字讀書的樣子,幼時,保成很聽話,他當時對他很嚴格,他也沒說什麽,老老實實背書,隻是長大後保成變得頑劣,還指責他這個阿瑪小時對他太過嚴格,讓他有些挫敗,他很想在徐氏身上找回成就感,但又不能像逼迫保成那樣逼徐氏,故而她隻需學一個時辰即可。
“好的,師傅,徒兒謹遵師命。”
“在旁人麵前別這樣叫朕。”
“隻在皇上麵前叫,臣妾曉得的。”
康熙今日無事,難得有閑心,他讓黃坤去找一些蒙文滿文的字帖過來,今日先教她一些簡單的,每次臨摹十張字帖。
徐香寧見皇上認真,頗有幾分當老師的模樣,她頓時想起她高中老師站在講台上的樣子,有些後悔,都穿越了還要上課,見皇上興致高,她也不好反悔,真是自己給自己找苦吃。
“聽到了嗎?”
“聽到了。”
“朕是要抽空考學的。”
“徒兒知道了,師傅,你先親親徒兒吧。”
康熙被打斷,見徐氏近在眼前,紅唇粉嫩,他還是親上去,之後徐氏攀上他脖頸,他們吻了好一會。
徐香寧回去長春宮時,手裏多了三本字帖。
皇上既然允準她去看春喜,一時半會,皇上也不會將春喜從冷宮中放出來,她不能太得寸進尺,得慢慢來,回到長春宮後,她不著急練字帖,她想著要給春喜帶什麽,冷宮應是很多東西都缺,她尋思要不要送一床綿軟的被褥過去,這已經是九月初,秋季涼爽,在冷宮怕是會冷。
她想起皇上隻是口頭跟她說,沒給她一個令牌宮牌之類的東西,萬一守門的侍衛不讓她進去怎麽辦,皇上既然答應她,會不會讓梁公公他們下去安排。
徐香寧想了很多,一邊想冷宮缺什麽,她要帶什麽東西進去給春喜,一邊擔心她進不去,她讓小鄧子再去藥房那邊抓點藥,就說是她的腿傷還沒好。
這一忙活就忙活到天黑。
總歸到了翌日,她一早起來,兩個包裹加上一床被褥已經打包好了,當初春喜她們來不及打包什麽,就被送進冷宮,她的房間如今也空著,已經被鎖上,沒來得及打包的東西都在裏麵,還有玉秀玉晴兩個人,被杖打,傷勢有沒有變好。
她帶著張嬤嬤領著東西過去冷宮,常在在宮中不許坐轎輦,除非被抬去侍寢或是皇上特許,冷宮離長春宮比較遠,她們走了很長一段路,蜿蜒曲廊,到冷宮門口時,果然有兩名侍衛守在那裏。
“你們是誰?沒有皇上允許,不得探視。”
被打入冷宮的人是關在冷宮禁足,不得隨便出入,徐香寧看了看質樸的大門,回道:“我是徐常在,皇上已經給我口令,允我探視,不知你們可有接到旨意?”
兩位侍衛聽到後又變了一副樣子,諂媚道:“原來是徐常在,黃公公有派人過來吩咐我們,不得攔住徐常在,徐常在可以進去,不過徐常在別逗留太久。”
“多謝,我們不會逗留太久,還請兩位大哥開門。”
侍衛把門打開。
徐香寧跟張嬤嬤對視一眼,很快走進去。
冷宮偏僻,才剛剛入秋,天還熱著,一進去竟覺得冷,院子裏的草木都顯枯敗之色,無人打理,中間鋪的青石路從縫隙裏長出來雜草,長得不矮,入目均是破舊,窗杦破舊,房子破舊,屋簷的瓦磚都褪了顏色。
冷宮也住了幾位小主,聽說都是犯了事惹怒皇上被關進來,她們進來時,有幾個人站在廊下看著她們,個個臉上都是陰鬱之色,看不出來一點神采,也不上前攀談,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們。
徐香寧沒看到春喜,便向她們問了一句,有人替她們指了指其中一間房間,在角落處。
“徐常在……”門吱呀開了,從裏麵走出玉晴,驚呼。
徐香寧看過去,“玉晴……”
“徐常在,奴婢……徐常在,你先進來。”
玉晴可能知道不好當著人的麵說話,哽咽著招她先進去。
“小主,你看誰來了。”玉晴的聲音裏既哽咽又興奮,“是徐常在跟張嬤嬤。”
“徐常在……”玉秀也看過來。
徐香寧看著她們三個人,沒缺胳膊沒少腿,還算是安穩地站著,隻是人真的瘦了很多,衣服都顯得空**,她看向春喜,見春喜眼眶泛紅,她跟著眼中一熱,被春喜握住手時,她的手比春喜的手還要冰涼。
“見你能進來,我就放心了。”
“玉晴玉秀,你們還好嗎?你們的傷好了嗎?”
玉晴玉秀都悄悄抹眼淚,聽到問話,都搶著說,不過還是玉秀搶先:“徐常在,我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多虧徐常在讓人給我們送藥。”
“真的好了嗎?”徐香寧有些不放心,十杖可不是小數目,當初她被打了三杖就疼得厲害,臥床好幾日,更別說嬤嬤還臥床一個多月,走路都不能走。
春喜握著她的手,“放心,她們沒事,沒傷到筋骨,端嬪讓那些人下手別那麽重,你的藥送進來正好給她們敷上,你怎麽樣,可有侍寢?”
“我很好。”徐香寧大概掃了一眼房間,這屋內連張像樣的椅子都沒有,狹小又古舊,抬頭發現上麵的瓦片少了一塊,這下雨肯定會漏雨,因漏雨,地板都微微發黴。
她忍不住說:“你這裏未免太簡陋了。”
“這又不是在外麵,冷宮裏大多是這樣的,快坐下。”
春喜親自給她倒一杯水,隻是那水壺水杯都有磕碰,碗口寒磣,連茶水都沒有,隻是白開水,她又細看,發現連燭台都沒有,天黑怕是不會點蠟燭,床帳床褥都是很舊的樣子,灰撲撲的。
“別看了,這裏不比外麵,不過我都適應了,隻要人活著就沒事,你不用擔心我,你把自己顧好就行。”
徐香寧見春喜垂淚欲滴,歎口氣,問她最想問的問題:“真的是你自己避孕?你不是想要孩子嗎?究竟怎麽回事?”
“是我,是我瞞了你,香寧,是我瞞了你,是我對不住你,的確是我跟王太醫要來避孕的藥方。”春喜說著就繃不住哭了,過了一會才平複,“香寧,我先前得寵,有了身孕後,皇上就再也沒有召我侍寢,這一懷孕便是九個月,我不想在我得寵有寵時懷孕,這樣不會隔那麽久才見到皇上,香寧,我不像你,皇上對你有幾分情意,可皇上對我……”
春喜頓住,眼淚一直往下流,“皇上他對我沒有那份情意,我想我若是不懷孕,我侍寢久一點,皇上或許對我能生出一兩分感情,我不需要多,我隻要一兩分。”
“你愛他?”
“我……我……皇上待我很好,皇上真的待我很好,這次是我做錯了,皇上隻是懲罰我做錯了,宮規便是宮規,是我活該,我不怪他,是榮妃跟恵妃她們咄咄逼人,皇上沒做錯,他真的待我很好。”
那便是愛,徐香寧不知道該說什麽,春喜這麽冷靜睿智的人,陷入愛情裏也很傻,一兩分的情意都要這麽卑微地乞求,哪怕是被關進這破舊寂寥的冷宮中,她都沒怪那個把她關進來的人。
“香寧,是我對不住你,也對不住玉秀他們,連累到你們,我不應該瞞你,可我必須瞞你,我怕事情揭發後你被連累,還不如一開始不讓你知道,你能原諒我嗎?”
“我沒怪你,我隻是覺得你傻,你在這裏有沒有受欺負?”
“沒事,你不用擔心我,你在外麵好好的,不用為我的事去奔波去向皇上求情,我在這裏也挺好的。”
“好在哪裏?”徐香寧忍不住反問,“你難不成打算一輩子待在這裏。”
“如果一輩子待在這裏,那也是我的命。”
“你不想出去見到皇上嗎?”
一說到皇上,春喜平淡沉寂的情緒才有點起伏,眼睛裏才有光,徐香寧看了隻覺得悲哀,陷入愛情裏的女人真傻,“我會想辦法把你們弄出去的,這地方不能待一輩子。”
“香寧,不要為了我費心思,後宮的女人怕是都盯著你出錯,千萬不要為了我衝動行事而做錯事,我不想連累你,我已經這樣了,再連累你們,我過意不去。”
“我自有分寸的,這些東西都是拿給你們的,你看看缺什麽,我下次進來再幫你帶進來。”
“你萬萬要保重自己,真的不要為了我而折了自己。”
徐香寧點點頭說她知道了,讓張嬤嬤把東西交給她們。
“這酥餅,我們都好久沒吃到了。”春喜咬一口酥餅,神情略有眷念。
徐香寧知道她們在冷宮怕是吃得不好,不然也不會個個瘦成這樣,她怕春喜心灰意冷,說皇上其實沒生那麽大的氣,事情還會有轉機,再過一段時間,皇上消氣了,她就可以出來了。
“那自然最好,不過你真的要小心,別為我的事惹怒皇上。”
徐香寧不能待得太久,她給春喜她們五十兩銀子跟一些首飾,她不可能隨時幫到她,有銀子終歸好辦事,剩下的隻能靠她們,離開前,她握住春喜的手,眼淚模糊了視線,還是春喜安慰她別哭了。
“我走了,你們都要保重,玉晴玉秀,你們也是,都要保重,小萬子很好,在端嬪宮裏伺候,其它的你們不用擔心,我會自己看著辦的。”
玉晴玉秀異口同聲道:“徐常在慢走。”
幾人都眼眶泛紅,依依惜別後才分開。
……
“小主,徐常在人真好。”玉晴看著被帶進來的東西,兩個大包裹,她們在這邊其實什麽都缺,她真心感慨一句,之前她還說徐常在壞話,都是她自己太過小心眼,“其實徐常在說得對,小主,我們不能一輩子待在這裏,有徐常在幫我們,可能有一線生機。”
“小主變成這樣,也就徐常在她在外麵記掛著小主,估計是求了皇上才可以進來。”玉秀說道,把送進來的床褥鋪上。
“我怕她為了我得罪人,我咎由自取,她什麽都沒做錯,我怕她為了我委屈自己,榮妃她們巴不得我一輩子待在冷宮裏,出去談何容易。”
皇上下令將她打入冷宮,她若是這麽快又被放出去,豈不是皇上自個打自己的臉,有榮妃她們推波助瀾,她怕是一時半會出不去,隻能等這件事慢慢淡下去,春喜摸著香寧送進來的厚衣裳,心生感動,眼淚又憋不住,終究是她對不住香寧。
到了飯點,有人送飯過來,玉晴出去拿,就幾個硬饅頭跟兩盤子糊糊,不知道是什麽食物的食物,看上去像是餿食,被人吃剩下的。
“小主,我們得出去。”玉晴又說一次,這冷宮吃的東西都不是人吃的,好在徐常在不在飯點過來,不然徐常在看到這些東西,怕是更心急把她們救出去,她們在這裏兩個月,已經快習慣了這些吃食。
“出去談何容易。”
春喜知道自己做錯事,有她不夠謹慎的錯,但背後也有榮妃恵妃她們的推波助瀾,榮妃她們步步緊逼,還把皇上找來才弄成如今這局麵,榮妃一直看她不順眼,明裏暗裏刁難她,這次被她抓住把柄,榮妃她們把事情鬧大,這一筆賬,她都記著。
出去不容易,但她出去一定會報仇。
“吃吧,不能餓著,吃飽了才有力氣。”春喜淡淡說道,先拿過一個硬饅頭開始吃起來,今時不同往日,她得保全自己,得活著,不讓香寧擔心。
……
徐香寧回去長春宮便開始對著字帖開始練字,把皇上教她的那幾個蒙文臨摹兩遍,寫兩遍,她的手已經泛酸,很久沒有這麽端正地寫過字,右手一時不適應,她甩了甩右手。
“小主,這是皇上讓你寫的嗎?”
“嗯。”
練字是真的很容易消磨時間,一天又過去。
因為皇上教她蒙文滿文,哪怕她不侍寢,她也能見到皇上,每隔五日,她都能見到皇上,皇上認真時,她也不敢太過懶散,一個時辰很久,她偶爾還是會敷衍一下。
皇上批閱奏折時,她會停筆,鬆鬆手腕的筋骨,皇上過來湊近教她,她有時會親他,兩人由練字學習變成做親密的事,其實皇上接吻技術越來越好,她還是蠻喜歡跟他接吻的。
眨眼到十月初,皇上準備巡幸畿甸,三日後出發,命大阿哥胤禔,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隨駕,太子胤礽依舊被皇上禁足,此次巡幸畿甸,後宮女子跟隨的人不多,隻有襄嬪,密貴人跟她還有一個庶妃章佳氏隨行,原本有宜妃,不過十一阿哥生病,宜妃走不開身,便沒有隨行。
這三日,徐香寧收拾東西,這一去便是一個月,她怕春喜那邊出什麽事,囑咐常常在她們要留意冷宮那邊,端嬪是直接拿來幾包藥給她,還是上次助孕的藥方,她收下了。
三日後出發,出巡第一天,他們一行人駐蹕在南苑,第三天,他們一行人駐蹕在鳳河營,到第五天時,皇上終於鬆口明日帶她出去逛逛街市,每次出巡,皇上還有幾個阿哥視察民情,可她們這些後宅女子大多是待在營內,很少能跟著一起出巡,更別說逛街了。
徐香寧都不記得她有沒有在古代真正逛過街,逛過集市,皇上說隻帶她一個人,算是微服出訪,除了防護的侍衛,皇上不打算帶其他人,幾個阿哥也沒有跟隨。
她夜裏伺候皇上伺候得盡心盡力,兩人折騰了很久,第二天起來起晚了,她有些後悔,隻可以在外麵逛兩個時辰,起晚了,逛的時間就壓縮,她匆匆喊迎蓉伺候,今日不穿旗裝,而是穿的漢裝。
“皇上呢?”
“皇上在等小主起床呢,小主,趕緊起來吧。”
“怎麽不早點叫醒我?”
“皇上不讓。”
好吧,皇上的命令無人敢違抗,迎蓉幹活利落,很快替她梳好一個垂掛髻,簡單漱口洗臉後,她走出去,見皇上真的在等她,不過是一邊批奏折一邊等她。
皇上隻是簡單抬眸看一眼,示意她先用膳。
徐香寧坐下來用膳,吃得很快,三下兩下吃完兩個包子,喝幾口茶讓包子下去。
“急什麽?”
“臣妾怕街市變不熱鬧了,想著早早出發比較好。”
“大白天的,又不是晚上,怎麽會變不熱鬧,還早,不用著急。”
“我吃好了,皇上走吧。”
康熙看一眼梁九功,梁九功立即下去安排,過了一會兒,他們便出發了,坐上馬車時,徐香寧還是很興奮,一直撩開窗簾看向外麵。
“有那麽高興嗎?”
“當然,臣妾很久沒有逛過街市了,多謝皇上願意帶臣妾出來,臣妾今晚一定還會好好感謝皇上。”
想到昨晚徐氏的賣力,康熙眼眸眯了眯,嗯了一聲。
“皇上,你還記得你答應過臣妾一件事嗎?”
“什麽事?”
徐香寧傾身過去在皇上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
康熙麵不改色,隻是耳朵被她靠這麽近而變紅,他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哦,這個朕沒說過,你記錯了。”
“臣妾才不會記錯,是皇上耍賴。”
“你記錯了。”
“哼,騙人耍賴的是小狗。”
“注意言辭。”
額頭被敲了一下的徐香寧吐了吐舌頭,又繼續看向窗外,離街市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喧鬧,她看到街市入口處上方掛著大河街市,馬車漸漸停靠下來,她回頭看皇上,“皇上,到了。”
康熙是不明白為何徐氏那麽高興,不過他難得被她興奮的情緒感染,眼角也染上幾分笑意,他們踩著人背從馬車上下來。
“走吧。”
“皇上……”
“在外麵不要叫皇上。”
徐香寧立即從善如流,改口道:“主子爺,你帶銀兩了嗎?”
“自是有人帶了。”
“那就行。”
盡管是微服私訪,但他們身邊還是很多穿著常服的暗衛在跟著他們,約莫十五個,加上梁九功等人,他們也有二十個人一起逛街,徐香寧隻能假裝忽略一直警惕盯著周旁的人,拉著皇上的手往前走。
剛吃飽,她沒什麽食欲吃東西,倒是看中很多好玩的小玩意,皇上大方,她隻要想買,梁九功就上前付錢,東西也不用她拎著,後頭有人幫她拎著。
康熙是沒理解徐氏的新鮮勁,看什麽都覺得稀奇,看什麽都想買,不過他見她這麽高興,也隨著她,逛累了他們到一茶樓二樓的包間稍作歇息。
“皇上,你有看到你想看的嗎?”
“什麽意思?”
“你不是要體察民情嗎?”
“嗯,看到了。”
徐香寧沒有多問,皇上是很少跟她討論公務,政事朝事,她問一句就好了,店小二過來上茶上菜,小心翼翼的樣子大概也能猜到在他麵前的人非富即貴,畢竟包間門外站了不少人。
茶水還沒喝,梁九功就進來。
“皇上,巡撫郭大人聽聞皇上在此,說是過來覲見皇上。”
康熙皺眉,不滿道:“郭大人消息真靈通,說朕今日微服私訪,不喜人打擾,讓他有什麽事等著朕召見,不必主動前來。”
他這才離開駐紮的地方多久,那些人就知道他在哪了,莫不是讓人時不時監視著他,他心生不耐,原本心情還好好的,被這麽一打擾,心情頓時不好了,一個兩個不琢磨著為百姓好,隻琢磨著要上來阿諛奉承他,為官之道一點沒學會。
“嗻。”
梁九功又出去了。
徐香寧瞥一眼皇上,見皇上神色不對,她給皇上夾一塊糖醋排骨。
“這菜驗過沒有?”
徐香寧嚇得一激靈,眼睛瞪大,驗毒嗎?這茶樓還有人下毒謀害他們嘛,她剛剛都吃好幾口了,“好像沒驗過,不過我都吃了幾口了,算啦,皇上,你先別吃。”
“梁九功!”
康熙又喊梁九功,問送進來的食物驗過沒有。
“回皇上,驗過了,送進來前奴才讓人驗過了。”
徐香寧鬆一口氣,還好驗過了,不然可能是她害皇上中毒,皇帝出巡也不容易,每一餐每一樣食物都要先檢驗過無毒才端上來。
“皇上,你……你還吃嗎?”
“宮裏的食物好吃還是外麵的食物好吃?”
“嗯?”徐香寧一時跟不上皇上的腦回路,“都好吃啊,臣妾不挑食。”
“隻能選一樣。”
“皇上,你為什麽要逼我選擇,我真的都喜歡,這糖醋排骨很好吃,皇上,你吃吃看。”
康熙忍不住笑了笑,心情又好了,尤其是見到徐氏嘴巴塞得滿滿的樣子,盡管如此,徐氏還是不如他最初見到的那樣豐腴,瘦了不少,他想把她養回到原先那麽胖,他笑道:“你喂我吧。”
“你又不是小孩子,還要喂你,你讓若蘭喂你。”
“朕要你喂。”
禦前宮女若蘭站在一旁低著頭不言語,訓練有素,非常懂得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皇上,你都幾歲了,要喂也是你喂我才是。”
“你坐過來一點,朕就喂你。”
徐香寧是坐在皇上對麵,這桌子其實也不算很大,她總覺得她坐過去沒好事,“皇上,我覺得我這位置挺好的,還能看窗外的風景,我就不過去了。”
“你敢違抗聖命?”
這是完全以權壓人,她可不敢那個不畏強權的人,徐香寧隻好慢慢挪過去,其實是換張椅子坐。
“喂朕。”
行吧,他有這個興致,她就從了他,她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進皇上口中,動作不大熟練,些許醬汁沾到皇上嘴邊,她用手帕擦了擦,問道:“皇上,是宮裏禦廚做的糖醋排骨好吃還是外麵大廚的糖醋排骨好吃,二選一,隻能選一樣。”
“禦廚。”
“你嘴真刁,這都能吃出好壞,我也覺得禦廚做的糖醋排骨更好吃,皇上,我們英雄所見略同耶,擊個掌。”
這茶樓做的糖醋排骨太甜了,排骨也沒炸得到位,好吃是好吃,還是比不過宮裏的禦廚,禦廚能成為禦廚是有原因的,況且有些禦廚隻做幾道菜,早把那幾道菜炒得爐火純青,火候醬汁都會掌握得剛剛好。
“幼稚。”
皇上沒跟她擊掌,徐香寧撅嘴不滿地哼一聲,說是喂皇上,但她吃得更多,皇上吃東西太過慢條斯理,無聲無息,她看著都著急,哪能等他嚼完再吃,等他吃完,飯菜都涼了,她是一邊喂一邊吃,後來幹脆把筷子放到皇上手裏,讓他自己吃。
明明吃了早膳才出來的,但可能是逛街消耗體力,徐香寧吃了不少,皇上吃得慢,吃得不多,吃完後,她自個摸摸肚子,引來一隻大掌跟著摸她的肚子。
“太瘦了。”
“皇上,你怕不是眼瞎。”
她跟太瘦了三個字沾不上邊,尤其是吃飽的時候。
“小心說話,朕是天子。”
“是是是,臣妾錯了,臣妾認錯,皇上,別摸了,再摸它也不會消下去。”
他們吃好後便下樓,沒成想那個巡撫郭大人還候在茶樓外麵,徐香寧隻見到一個身子有些圓滾的大臣湊上前,可能是礙於在外麵,他沒有直接跪下行禮,隻是擦了擦袖子,“參見主子爺。”
“不是讓你等召見嗎?”
“主子爺,臣是有事要稟,實在等不及,擾了主子爺的雅興,是微臣不對,還請主子爺恕罪。”
“你可以呈奏折。”
“主子爺,臣的奏折今日呈上去,怕是明日才得到主子爺的批閱,隻是這事關緊急,臣隻能冒險前來覲見主子爺。”
徐香寧注意到那個郭大人掃了她一眼,為官之人,還當上巡撫,那眼神一看就是圓滑有城府那一種,眼神雖稱不上輕蔑看低,像是衡量她為何能站在皇上身邊,衡量她的價值,仿佛她身上有利可圖,她不喜歡那個眼神,瞪了回去,隻是郭大人已經目光對著皇上,沒注意到她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