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宋淮書在街上碰到袁淩峰的事, 自然瞞不住陸政安。宋淮書自來良善,陸政安擔心他吃虧,不免有些擔心。
看到他關切的眼神, 宋淮書心下一暖,笑了笑說道:“你別擔心, 我沒事。不信你問母親和長根嬸兒。”
聽到宋淮書的話,陸楊氏回想起方才的場景不由的笑了笑。“平日裏看著淮書溫溫吞吞的, 沒想到動起手也挺幹脆的。也不知那對乞丐母子說了什麽,把你氣成這樣子。”
一聽宋淮書竟然同人還動了手, 陸政安的眉峰立時皺了起來。抬眸看向宋淮書, 見他目光有些躲閃,曉得他定是有事瞞著自己, 有心想要問個清楚。但是身邊有宋蘭氏和陸楊氏在,陸政安怕她們擔心也不好深問。
待到幾個長輩圍在一起哄著陸星沂玩兒的時候,陸政安借著這個空檔將宋淮書拉到了一邊, 開門見山的問道:“方才在街上到底怎麽回事?”
見宋淮書在麵對他的時候,眼神依舊躲閃不想多言, 陸政安擰眉繼續說道:“你的脾性我太了解了,從來不會同人動手。那對乞丐母子到底做了什麽,讓你這般生氣?”
宋淮書看陸政安表情,知道他不問清楚的真相怕是不會安心。深吸一口氣,這才開口跟陸政安解釋道:“我方才在街上遇到的那對乞丐母子乃是袁淩峰和他母親。”
一聽‘袁淩峰’這個名字, 陸政安不由得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之後,才想起來對方是誰。
想起記憶中的那個不可一世的青年竟然淪為了乞丐, 陸政安不免有些詫異。
“你確定那個乞丐就是袁淩峰?那次看他衣著穿戴, 不像是貧寒人家,怎麽會混到沿街乞討的地步呢?”
聞言, 宋淮書垂了眼眸,聲音有些低沉道:“肯定是他沒錯,畢竟除了他……沒人會叫我二刈子。”
陸政安聽到宋淮書的話,立時一陣心疼。本想將人抱在懷裏,可是兩人現在畢竟還在外麵,而宋淮書還是個愛害羞的,陸政安隻得拉住了他的手,抱住了他的肩膀讓他倚在了自己的胸前。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聽到陸政安的道歉,宋淮書笑著搖了搖頭。“你不必道歉的,你看,我能這麽平靜的說出這種話,我是真的不在乎了。而且我看那袁淩峰似乎染了什麽病症,惡人自有天收,老天都在幫我懲罰這他們了。”說罷,宋淮書仰頭看著陸政安的眼睛,一雙眼眸燦若星辰。
“政安,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我再也不怕他了。”
看著宋淮書眼眸裏的笑意,陸政安知道他曉得他沒有說謊,心裏不由得鬆了口氣。
在兩人回到宋家雜貨鋪的時候,陸政安見陸星沂困得嗬欠一個接著一個,讓宋淮書坐在鋪子裏哄孩子睡覺,自己則和陸楊氏兩人去買過年用的香燭。
然而,在兩人走到一半的時候,陸政安突然感覺有些內急。擺了擺手讓陸楊氏先獨自一人去香燭鋪子,而自己則捂著肚子去旁邊一家鋪子借用茅廁。
陸楊氏見狀,便也隻能應了。交代了一聲陸政安後,就一個人先走了。
看著陸楊氏離開的背影後,陸政安撣了撣衣擺從鋪子裏走出來,頷首同店家道了聲謝之後,便抬腳沿著先前宋淮書去的布莊方向走去。
此時的袁淩峰母子還在布莊外的一個角落裏,大口吃著上午乞討來的饅頭。在感覺頭頂的陽光被人遮住後,母子兩人還當是又有人來驅趕他們,下意識的開口道歉,同時準備往旁邊挪去。
就在袁淩峰起身的那一瞬間,在看到站立在他們麵前的是陸政安,表情立時開始變得緊張起來,整個人瑟縮了一下,隨即將他的母親扯到了自己身前意圖阻擋住陸政安。
看著袁淩峰下意識的動作,陸政安眼神裏閃過一絲輕蔑。
“你想做什麽?”
望著驚慌失措的袁淩峰,陸政安並沒有動作,隻是語氣冷淡的開口說道:“我記得之前說過,你若再敢對宋淮書口無遮攔,我就對你不客氣!”
“我沒有,我什麽都沒說,真的,我真的什麽都沒說。”袁淩峰一邊說著,一邊拖著他母親往後退。看到陸政安的模樣,顯然對上次的陸政安教訓他的事情還記憶深刻。
聽著袁淩峰的狡辯之言,陸政安並沒有理會,而是直接說道:“大過年的,我並不想手上見血。所以,是你們自己離開化龍鎮,還是想被人趕出去?”
因為要來趕集,陸政安身上的衣服便講究了些。先前一身粗布衣裳的陸政安就敢對他下手,此時麵對已經‘發達’了的陸政安,袁淩峰相信他絕對不會對自己心慈手軟。
所以,在聽到陸政安讓他們選擇之後,袁淩峰立時拉著他的母親急忙說道:“就不勞您大駕了,我們自己走,我們馬上就走。”
說著,袁淩峰便讓他母親把地上的破衣爛衫收拾了一下,母子二人相互攙扶著消失在了陸政安的視線裏。
看著袁淩峰母子離開後,陸政安這才想起去香燭店的陸楊氏。轉身立刻沿著陸楊氏方才去的方向尋了過去,待找到人後,娘兒兩個便一起回到了宋記雜貨鋪。
此時,宋希仁已經將店鋪裏收拾妥當,看到陸政安和陸楊氏回來,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門窗,這才同陸政安一起用漿糊在門上貼上喜慶的年畫後,一群人這才趕著車往化龍山走去。
……
隨著三聲開門炮一響,新的一年就到來了。
今年陸政安家的新年因為多了陸星沂和宋家兩位長輩,顯得格外的熱鬧。
曉得宋淮書的雙親要在陸政安家過年,天色還沒亮的時候,陸政安的一眾堂兄弟們便都結伴上了山,同宋家兩位長輩拜完年後,又喊了陸政安一起下了山。
在挨家挨戶拜了年後,凡是陸姓的男丁便都聚集到了陸家祠堂,在陸長根的招呼下為祖宗磕頭拜年。等到套流程走下來,時間都已經將近辰時末了。
等到從祠堂裏出來,眾人便商量著去陸鐵柱家耍葉子戲。陸政安對這東西並不怎麽感興趣,加上幾人玩兒這東西也還有有點兒帶賭的成分,便也借口家裏有事給拒絕了。
陸家的幾個堂兄弟都知道陸政安的性子,聽他這麽說也都不以為意,嚷著贏了錢請他喝酒,便勾肩搭背的一起離開了。
陸長根年輕的時候也會跟著耍兩把,後來年歲大了,便也不玩兒了。看著一群子侄浩浩****離去的模樣,眼中滿是欣慰。
“這幫小犢子憋這麽久了,今兒可得過過癮了。”
知道耍葉子戲會讓人上癮,尋常的時候陸長根從不讓陸家的子弟玩兒。也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會讓他們摸兩把,不過賭注不能太大,否則不管輸了還是贏了,以後兄弟親戚之間都有嫌隙。
好在這些人也都是知道分寸的,這讓陸長根心裏極其欣慰。
“過年清閑,玩兒兩把也無妨。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長根叔若是沒事的話要不要一起,我嶽父在家閑著也沒事,你們剛好一起說說話。”
聞言,陸長根笑嗬嗬的擺了擺手。“不了,不了,等下春峰弟兄兩個就該來走親戚了,我得回去看看。”
陸長根口中的‘春峰兄弟’是隔壁徐家莊的,早些年弟兄兩人偷跑出去玩水差點兒溺亡,被路過的陸長根所救,所以徐家就同陸長根家認了幹親,每逢過年過節兩家也多有走動。
聽陸長根這麽說,陸政安應了一聲也沒有再說什麽,同陸長根打了聲招呼便轉回了化龍山。
待陸政安走進家門的時候,宋蘭氏正抱著一身大紅色連體棉衣的陸星沂在院子裏曬太陽。
此時的陸星沂已經非常硬實了,兩隻小腳丫站在宋蘭氏的雙腿上,一蹦一跳端的是活潑可愛。
聽到陸政安進門而來的腳步聲,陸星沂立時轉過頭來。看到陸政安後,忙拍著兩隻小手嘎嘎直樂。
“你回來的正好,淮書正在煮餃子了,這會兒估摸著該熟了,你趕緊吃一碗填填肚子。”
陸政安走到宋蘭氏身邊,彎腰將陸星沂抱起在她的下巴處拱了拱,如願的聽到她的笑聲後,這才抱她一起進了灶屋。
宋淮書剛把餃子盛到碗裏,看到陸政安回來,對他說道:“怎麽不把星沂放到小車裏?這樣吃飯也能省力一些。我鍋裏還給她蒸了碗羊奶蛋羹,正好能給她吃。”
如今陸星沂已經快要六個月大了,除了羊奶之外,也能吃一些米粥或者蛋羹這類的輔食。
隻是自從這丫頭嚐到了有味道的東西後,對沒有味道的羊奶開始嫌棄起來,每次喝奶就跟打仗一樣,不是打翻勺子,就是蹬翻小碗兒。
然而,這方麵陸政安和宋淮書也不會慣著她,但凡陸星沂稍有動作就被夾住雙腳,一手按住小手兒,整個人被固定的死死的。動彈不得的陸星沂沒有辦法,隻能仰著頭乖乖就範。
父女兩人一進屋,陸星沂看到灶台上剛出鍋兒的餃子,口水立時滴了下來。跟隻發麵饅頭一般的小胖手指著灶台上冒著熱氣的碟子,嗯嗯啊啊的叫了幾聲。見兩個爹爹都沒有反應頓時有些急了,用手扳著陸政安的臉,示意他往灶台上看。
陸政安哪裏會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餃子她暫時還不能吃,也並不理會她,開口問宋淮書道:“今兒起那麽早,等下吃完飯你再睡一會兒吧?”
宋淮書從筷籠裏抽了兩雙筷子出來,端著兩盤餃子從灶台裏走了出來。
“我不困,母親和長根嬸兒等下想去鳴鍾寺去上香,你等一下趕車去送她們一趟吧。”
“行啊,又不費什麽事兒,吃完飯我就去套車。”
說話間,宋蘭氏從外麵走了進來,聽到兩人的話,忙說道:“鳴鍾寺就在咱們鎮邊兒上,我們走一會兒就到了,用不著政安再趕車去送一趟。你倆在家若是沒事,把去季家要送的節禮準備一下。季家可不比尋常人家,若是東西少了就曉得寒酸了。”
“還是送一趟吧,路上泥濘,這點兒路看著近,估摸著沒有一個時辰您和長根嬸兒未必能走得到。人家上香都是上午去,眼下都已經巳時中了,再耽擱下去怕是要遲了。”
宋蘭氏聽到陸政安的話,衝他擺了擺手。“你父親在家沒事兒,若是要送我直接喊他了。你倆辦你們自己的事兒就行了,不用再操/我的心了。”
見宋蘭氏如此,陸政安和宋淮書也不好再說什麽。將煮熟的餃子端到堂屋,一家五口把飯吃完後,宋蘭氏便喊了宋希仁趕著車出了門。
待將老兩口送走之後,陸政安回到家陸星沂已經窩在宋淮書困得嗬欠連天了。示意宋淮書將陸星沂哄睡,自己則來到了倉房扒拉自己年前買回來的節禮。
陸政安知道季家家世顯赫,除非天上星,雲中月,送任何東西怕人家也是不稀罕。所以,陸政安隻當成尋常親戚準備。除了幾封點心,兩籃子雞蛋之外,還將自家養了兩年的雞鴨鵝,每樣都裝了兩隻。
將陸星沂哄睡了的宋淮書剛一進倉房,就被地上一堆東西給嚇了一跳。不過仔細看了看,見裏麵並沒有什麽貴重東西,不免有幾分擔心。
“政安,咱們拿這禮,是不是太過寒酸了些?”
感覺到外麵有風吹進來,陸政安看宋淮書穿的單薄,唯恐他染了風寒,忙伸手將倉房的門掩了一半。
“寒酸什麽?我去嶽父母家都沒拿這麽多呢。況且老太太那人的性情你當了解,也不是看重咱們帶去多少東西。”
聞言,宋淮書皺了皺眉,“老夫人我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季家其他人……估計心裏會有什麽想法。”
“我們去季家本身就是衝著老夫人去的,其他人怎麽想咱們就管不著了。就是過去應個飯時就回來了,別想那麽多了。”說著,陸政安忍不住笑了笑。
“說起來,今年父親和母親同咱們一起過年,咱們這連節禮都省了。不過算起來今年是不是父親的五十大壽?到時候咱們請一下親朋好好操辦一下吧?”
宋淮書聽到陸政安的話,這才發覺自己竟然連父親的壽辰都忘記了,一時間心裏不禁有些愧疚。
“自從有了星沂之後,整日裏心思都在她身上,竟然連父親的壽辰都記不得了,還好有你提醒我。不過父親壽辰還早,到時候咱們問問他老人家的意見。願意熱鬧的話,咱們就好好操辦一下。如果不願意,那就咱們自家人熱熱鬧鬧的吃頓飯也行。”
見宋淮書這般說,陸政安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兩人一起將地上的東西歸置好,兩人這才放心的出了倉房。
……
轉眼到了正月初三,一大早陸政安就去鎮上叫了輛馬車,將準備好的節禮裝上車之後,這才接了宋淮書和陸星沂上了馬車。
看著站在門口的兩位長輩,陸政安跟兩人打了聲招呼後,這才欠身坐到了車轅上,慢悠悠的下了山。
等到一家三口坐車來到江安鎮後,陸政安在路邊同人打聽了一下季家的方位,便領著車把式趕了過去。
季家門口意料之中的熱鬧,陸政安的馬車排了將近一刻鍾才在季家大門口處停了下來。然而季家的門子在打眼兒瞄了一下衣著普通的陸政安,又看了下他身後的馬車,略微停頓了一下後,這才問道:“這位小哥兒,你找誰?”
“煩請小哥兒通稟一聲,化龍鎮陸政安來給老夫人拜年來了。”
那門子一聽陸政安來自化龍鎮,想到之前自家老夫人在化龍鎮住了近兩個月有餘,立時明白了對方身份。躬身將陸政安請到一邊,而後提著衣擺往內院跑去。
就在陸政安站在車轅下撩著車簾同車廂內的宋淮書說話的時候,隻見一位衣著光鮮的少年提著馬鞭從裏麵衝了出來。一旁的小廝疾步跟在他的身側,麵上盡是哀求之色。
然而,那少年根本不買賬,抬腳將身側的小廝踹到一旁,在他即將邁出大門的時候,看到停靠在一旁的馬車,以及站在馬車旁的陸政安後,對方立時停住了腳步。狹長的眼眸眯了一下,沉聲說道:“你就是化龍鎮的那個表兄?”
說罷,季月橋從門內走出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陸政安一眼後,再次開口道:“大過年的上門,莫不是來打秋風的?”
季月橋的話音落下,陸政安愣了一下後,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季月橋被陸政安笑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由得問道:“你笑什麽?”
“自然是笑你。”
聽到陸政安的回話,季月橋本就是帶著火氣的。一聽陸政安的回答,當即抖了下手裏的馬鞭就要朝陸政安抽回來。
然而陸政安自是不會慣著他,在季月橋甩鞭的那一瞬間,立時一個近身抓住了他的手,利用身高的優勢狠狠地撞向季月橋,在他後退之際,伸腿攔在了他的腳後,季月橋一時不妨整個人向後仰去。
不過,畢竟是在季家大門口,又是大過年的,陸政安隻是想讓他受受驚嚇,並不會真對他下狠手。待季月橋向後倒去的時候,陸政安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拉了回來。
季月橋年歲不大,身量與宋淮書相仿,在陸政安這一推一拉之間,季月橋的身體早已經失衡。高挺的鼻梁撞到了陸政安的肩膀上,一陣酸疼激的他眼淚水都要出來了。
“你,你這等賤民,竟然敢對本少爺動手,來人,給我拿下!”
就在季月橋捂著鼻子指揮下人要對陸政安動手之際,隻見季月賢提著衣擺急匆匆的趕來。聽到季月橋的話後,季月賢沉著臉怒道:“我看誰敢?!”
季月橋一看自己兄長來了,表情即委屈,又氣憤。“二哥,這個賤民竟然敢打我。”
季月賢原本就黑的臉,在聽到季月橋的話後簡直如墨一般。“我瞧你是祠堂跪的還是太少了,政安乃是你兄長,你怎麽說話呢?!”
訓斥完季月橋,季月賢轉頭看向陸政安,眼神裏滿是歉意。“政安,實在對不住。等下我必秉明祖母,讓她好好管教。”
陸政安睨了一眼已經急的紅了臉的季月橋,並未理會季月賢的話。轉身來到馬車旁,撩開車簾對車廂內的宋淮書說道:“淮書,抱著女兒下車吧。”
宋淮書坐在車廂內聽到外麵的爭執聲,心裏焦急萬分。不過女兒畢竟太小,宋淮書雖然擔心陸政安,可也不敢貿然下車。
如今聽到陸政安的聲音,宋淮書不由得鬆了口氣,抱著剛剛睡眼惺忪的陸星沂從車廂內走了出來。
陸政安將父女二人扶下馬車,讓車把式幫著將車廂內的節禮卸了下來。
季月橋本就對陸政安看不順眼,如今看著地上陸政安帶來的一堆不值錢的‘破爛’頓時嗤笑一聲。“還說不是來打秋風的,就這堆東西分給下人,下人都嫌棄寒酸。”
季月賢對這個堂弟顯然也沒多少耐心了,聽他這般說後,立時轉頭看向他,沉聲道:“你若不會說話就閉嘴!再敢給我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直接把腿給你打折?!”
對於季月賢這個兄長,季月橋還是有些畏懼的。聽他這般說後,眼神閃了閃倒沒再說什麽,隻是目光在掃過陸政安的身上時,臉上的表情總不太友善。
然而陸政安隻是撣了撣方才被季月橋撞過的肩膀,瞥向他的眼神裏盡是輕蔑,氣得季月橋整個人臉都有些泛白了。
宋淮書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異常,伸手扯了扯陸政安的衣袖。陸政安回頭看向宋淮書安撫一笑,將陸星沂接到自己懷裏的同時,也牽住了宋淮書的手。
兩人跟在季月賢和季月橋身後幾米處,剛剛轉過回廊,就看到季老夫人和張嬤嬤帶著人已經等在了內院的門口。
在看到陸政安和宋淮書的那一刹那,季老夫人眼神驟然一亮,拄著拐杖忙上前走了幾步。
“哎喲,總算把你們盼來了。這一別幾個月沒見,我們的小丫丫竟然已經長這麽大了,快讓曾外祖母抱抱。”
說著,季老夫人將手裏的拐杖丟給身側的張嬤嬤,對陸星沂伸開了雙手。
然而,小丫頭雖然不怕生人,可看了看季老夫人伸過來的雙手,肥嘟嘟的小手一擺,扭身摟住了陸政安的脖子。
看著陸星沂的動作,在場的眾人愣了一下後,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而不明所以的陸星沂看著眾人的笑臉,也忍不住咧嘴露出了兩顆新長出來的小米牙。
同老夫人寒暄了兩句之後,張嬤嬤躬身在一旁提醒道:“老夫人,表少爺和宋少爺帶著小小姐一路勞頓,還是進屋說話吧。”
聽到張嬤嬤的提醒,季老夫人這才想起來幾人還站在門口。也顧不得攙扶著張嬤嬤的手,忙領這幾人往屋裏走。
看著季老夫人對待陸政安一家三口的態度,一旁的季月橋心裏很不平衡,抱著手臂在一旁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季月橋本身就是鬧脾氣出去的,他不出聲還好,一出聲季老夫人立時想起了季月橋賭氣出走的事兒。停住腳步看著一旁氣哼哼的季月橋,從張嬤嬤手裏奪回拐杖,劈頭蓋臉朝季月橋抽了過去。
眾人都沒想到季老夫人會突然動手,聽到季月橋的慘叫聲這才想起來伸手去拉。等到陸政安和季月賢將季老夫人扶到一邊還未等開口,便聽季老夫人怒道:“把這個小畜生給我押到祠堂跪著,沒我的準許不準他再出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