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陸楊氏接到兒媳有孕的消息後, 便收拾東西去林州探望,直在那裏待了將近兩個月這才動身回來。
陸政安和宋淮書看著回來的陸楊氏,心中極為開心。隻是在看到對方眼裏的愁緒和消瘦的臉頰後, 兩人臉上的笑意便也沉了幾分。
“嬸子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沒聽長根叔說啊?”
聽到宋淮書的問話,陸楊氏拉著他的手笑道:“昨兒晚上才到家, 你最近咋樣兒,可能多吃些飯了?”
“且能吃著呢, 一頓飯能吃一碗多,下午還得再加一頓。”
陸政安等宋淮書話音落下, 忙對三人說道:“還是家去說話吧, 這兒太陽毒的很,曬的人心慌。”
聽陸政安這麽說, 陸楊氏這才反應過來,握著宋淮書的手腕扶著他往陸政安家走去。
然而,等陸楊氏看到樹蔭下坐著的季老夫人後, 臉上的笑意頓時一僵,側頭問宋淮書道:“這老太太是什麽時候來的?”
“昨天過來的, 這不淮書快到日子了嘛,老夫人有些不放心,就尋了兩個經驗豐富的穩婆送來了。”
聽到陸政安的回答,陸楊氏點了點頭,不由得感慨道:“到底是你嫡親外祖母, 心裏還是惦記著你的。”
說話間,四人已經來到了小院兒前。陸楊氏熱情的同幹活兒的鄉親打完招呼後, 便來到了季老夫人麵前。看著季老夫人一身尋常的細棉布衣裳, 心裏雖然納罕,但麵上卻並沒有什麽異樣。
“老夫人, 好久沒見了,您身體可還好?”
季老夫人對陸楊氏印象不錯,聽她向自己問安,點頭笑著應道:“好,好,從山下過來熱吧?去屋裏說話吧。”
見季老夫人作勢要起身,陸楊氏忙把人攔了下來。
“從村兒裏到這兒也沒多遠,一路上都有風也不咋熱。這不前陣子出門兒剛回來,心裏惦記著這倆孩子就過來看看。沒想到老夫人竟然也在,您老可是稀客,這次一定要多住幾日才行。”
看著陸楊氏和季老夫人拉著家常,一旁無事的陸政安見也沒他們什麽事,索性找了借口帶著宋淮書進院子。從堂屋拿了兩塊兒點心遞給了宋淮書。
“瞧著長根嬸兒從好像瘦了不少,別是迎春那丫頭真的說中了吧?”
本來正要幫他倒水的陸政安聽到宋淮書這話,忍不住笑了一下。隻覺得對方跟村裏這幫嬸子大娘的呆久了,好像變得好奇心更重了。
“萬一是不適應呢,你就別瞎捉摸了。老夫人這次也不知怎麽想的,好像是要在這裏常住了。她若說了或者做了什麽不開心的,你莫要憋在心裏不吭聲。”
仔細交代了宋淮書後,陸政安又去院子裏把晾曬的桃幹給翻了次麵。聽到陸楊氏在院子外麵喊他,陸政安忙快步走出門去。
見陸楊氏站在門口一副要走的模樣,陸政安忙說道:“眼下要到吃晌午飯了,你和長根叔就在這兒吃吧?我讓村裏人給迎春捎句話,讓她也過來。”
陸楊氏笑著將被風吹亂的頭發抿到耳後,說道:“不了,走這麽長時間,家裏亂的很,等我把家裏拾掇清爽了再過來。”
見狀,陸政安也不再挽留,同宋淮書一起將人送到山道旁,看著陸楊氏下了山,兩人這才轉身回家。
在季老夫人來到陸政安家的三天後,園子裏的果子徹底摘完。摘回家過了稱後,不過隻有三四百斤了。
陸政安看著眾人給曬的黢黑的臉,還有空空如也的柴棚,索性也不再麻煩。直接讓眾人把這些桃子平分,也算是除了工錢之外的獎賞。
好在跟著他幹活兒的這些鄉親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知曉眼下宋淮書即將臨盆,身邊根本離不的人。見他家柴棚已經空了,眾人不約而同的抽了一天時間去山上幫著撿了些回來,幫著他們把柴棚填了大半。
季老夫人在陸政安家住了那麽多天,隻當是陸政安同村裏的這些人隻是表麵的主顧關係而已。然而,當季老夫人看著村裏的眾人自發的將陸政安家的柴棚填了半滿,心裏不由得大為震動。
門前少了恁許多幹活兒的人,陸家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了下來。別說宋淮書有些不習慣,就連季老夫人都覺得有些無趣。
陸政安頂著草帽在院子裏同張嬤嬤一起翻曬著桃幹,抬眸看到屋簷下捧著臉甚是無聊的宋淮書,無奈的笑了笑。
張嬤嬤瞧著陸政安一臉寵溺的表情,一邊幹著活兒,一邊問道:“宋少爺算起來還有一個月就要臨盆,娘家可來送過催生飯了?”
陸政安哪裏懂得這些習俗,一聽張嬤嬤這麽說,不由得愣了一下。“催生飯?倒是第一次聽說有這個說法。”
見陸政安一臉懵懂,張嬤嬤想了一下知道陸政安家中沒有長輩,自是沒人能提醒他這些。心中默默歎息了一聲,便跟陸政安將催生飯的來由跟他講了一遍。
待陸政安聽完之後,想到宋家兩位長輩每次來都大包小裹的往這兒送,不由得笑了出來。
“若是這樣,那這催生飯嶽父嶽母那裏就不用送了。我家大部分吃的用的,都是他們二老送過來的,就連孩子的衣裳也都幫著準備好了。”
一聽陸政安這麽說,張嬤嬤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那表少爺可真是找了個好嶽家,這般知冷知熱的可不好找。”
張嬤嬤話音剛落,隻聽門口說話聲響起。陸政安轉頭朝門口看去,正見宋家兩位長輩提著東西進門而來。
宋蘭氏剛到門口的時候,便看到了陸政安身邊的張嬤嬤。看對方身形挺拔,頭發梳的一絲不苟,衣著雖然樸素但卻很是幹淨整潔,那通身的氣派並不像是鄉野出身。
正待宋蘭氏疑惑對方究竟是誰的時候,當目光看到屋簷下捧著臉的宋淮書,以及他身邊坐著的老夫人,頓時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看著迎過來的陸政安,宋蘭氏低聲問道:“季家那位?”
見陸政安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宋蘭氏心裏也有了譜兒。將手裏提著的紅棗,桂圓,紅糖這類的東西遞給了陸政安,隨他一起進了院子。
宋淮書看到自家父母親過來,忙扶著椅子站起了身。季老夫人看著來人與宋淮書有幾分相似的眉眼,心裏也已然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雖然季老夫人在外身份尊貴,可是作為陸政安的外祖母,還是第一次同宋淮書的父母見麵,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丟的。看宋蘭氏和宋希仁走到院中,季老夫人也拄著拐杖站起了身。
不過,季老夫人畢竟是長輩,即便是宋蘭氏和宋希仁作為娘家人,也不好讓她一個長輩過來接。
於是,宋希仁和宋蘭氏緊走了幾步來到了季老夫人麵前,待陸政安走過場似的介紹了一下後,兩人便以晚輩的身份同季老夫人見了禮。
季老夫人牽著宋蘭氏的手進屋時,眼睛掃過兩人帶來的東西,看紅棗,桂圓,紅糖,以及包被衣服等一應俱全,曉得宋淮書的父母親都是禮數周到的人,臉上的笑容不由更熱情了幾分。
宋蘭氏乃是書香門第出身,言談舉止和鄉野婦道人家總歸是有些差別的。老夫人詢問得知宋蘭氏娘家竟是江安鎮的蘭家,心中直歎陸政安運道之好。
要知道,蘭家老爺子乃是大熙朝有名的大能,仰慕他的文人舉子數不勝數,陸政安能與他攀上關係,日後若是到了外麵,也會被人高看一眼。
想到這裏,季老夫人對待宋蘭氏夫婦的態度更熱絡了幾分。
陸政安此時顧不得堂屋裏相談甚歡的幾人,此時的他正在灶屋裏站在菜櫃前,看著裏麵的各式各樣的菜蔬有些發愁。
先前的陸政安並不知道催生飯的意義如何,如今聽了張嬤嬤的解釋後,便不得不重視起來了。
好在因為季老太太的留宿,家裏的食材不管是季老太太自己帶的,還是自己下山采買的都極其豐富。想要整治出一桌席麵來,並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
就在陸政安準備生火燒水的時候,宋淮書提著蒲扇走了進來。看到陸政安蹲在灶膛前,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說道:“你去弄菜,我來燒火吧。”
陸政安看著熱的鼻尖冒汗的宋淮書,從他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趕緊出去。
“屋裏麵熱的進,你還是去堂屋跟母親他們去說話吧。張嬤嬤去後麵院子裏拔蔥去了,等下就過來了。”
“他們長輩說話,我又插不上嘴,待在堂屋裏也無聊得緊。我拿了扇子的,真覺得熱我就扇幾下不就行了嘛。”
陸政安設想一下堂屋內的場景,明白宋淮書確實不想過去。於是便低頭把火生起來,去外麵提了把竹椅放到了灶屋的門口處。
“那你坐在這兒就行了,涼快還能跟我說話。”
陸政安說完,看到宋蘭氏他們過來,還提了一個西瓜。放在水盆裏清洗了一下,便切成小塊兒後,先遞給了宋淮書一塊兒,而後才放進了托盤裏給堂屋說話的幾人送了過去。
等到陸政安從堂屋出來的時候,宋淮書正捧著西瓜啃得正開心。見鐵鍋裏的水已經開始響了,眼巴巴的盯著陸政安問道:“你鍋裏燒水準備做什麽?父親母親又不是外人,這麽熱的天,咱們隨便做點兒不就行了麽?”
宋淮書的話音剛落,張嬤嬤拿著一把小蔥走了過來。
將頭頂的草帽掛在灶屋的屋簷下,張嬤嬤站在宋淮書旁邊,一邊剝蔥,一邊笑著回道:“那可不成,今兒是宋老爺和宋太太過來給你催生的,這頓飯可不能馬虎。”
宋淮書哪裏知道什麽催生飯,不過聽張嬤嬤這麽說也不好意思多問。低頭把手裏的西瓜吃完,去盆裏洗了下手又回到了灶屋門口。
“張嬤嬤,我來擇小蔥,您去吃塊兒西瓜解解渴。”
見宋淮書伸手過來,張嬤嬤笑著側了下身躲了開去。“宋少爺就別再沾手了,老奴來就行了。您還是搬著凳子往院子的樹蔭下坐坐吧,這廚房的熱氣不停地往外出,您坐在門口能不熱麽?”
說話間,陸政安已經把排骨焯好了水,正用笊籬往瓦罐裏盛。等張嬤嬤把小蔥擇洗好,陸政安用忙拿了兩根打成結扔到了瓦罐裏。
“淮書看一下灶膛的火,我去倉房裏把碳爐找出來把湯燉上。”說著,陸政安一溜小跑往倉房跑去。
張嬤嬤雖說常年在季老夫人身邊伺候,但也是有著一手好廚藝的。看陸政安切的肉片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猶豫了一下,還是擼起袖子將陸政安推到了一邊。
“表少爺,還是老奴來吧。您這肉片切得,等小一點兒的都炒老了,厚一點兒的都還沒熟呢。”
見自己的刀工竟然被嫌棄,陸政安下意識看向門口扇著蒲扇的宋淮書,聳了聳肩臉上的表情很是無奈。
宋淮書瞧著他的模樣心裏不禁有些好笑,不過宋淮書也感覺陸政安的刀工也並沒有張嬤嬤說的那麽糟,不由得打圓場道:“做好了都是一樣的吃,而且今天在的都沒有外人,也沒必要這麽講究。”
張嬤嬤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這個看似沒什麽脾氣的小少爺竟然這般護著陸政安,一時間心裏又好笑又欣慰。
在廚房裏同張嬤嬤忙碌了一個時辰,灶屋裏案板上的碟碗已經快要擺放不下。等到陸政安將碳爐上排骨湯端下來,隻覺得裏衣都要被汗水浸濕了。
看著陸政安被熱的通紅的臉,宋淮書不禁心疼萬分。忙拿了方被泉水冰過的帕子遞給了陸政安,在陸政安擦臉的同時,不停的用手裏的蒲扇給他扇著涼風。
“看你頭發都汗濕了,要不去屋裏換件幹淨的吧,這裹在身上多難受啊。”
見宋淮書擰著眉看著自己,陸政安抹了把臉上的汗,長出了一口氣。“沒事兒,也就熱這一會兒。還好你還有一個月才能生,照這個熱法,坐月子實在熬人。”
張嬤嬤也已經緩了口氣,抬頭看了眼頭頂的烈陽,讚同的點了下頭。
“確實如此,先前聽大夫說,生孩子等於全身的骨頭都鬆了一遍,月子裏務必要防護好不能見風,更別說洗澡了。好在過幾日就要立秋了,山上風涼不至於那麽難過。可見的宋少爺肚子裏的這個小主子,是個會挑日子的。”
自打懷孕之後,宋淮書異常的怕熱,等到入了夏之後扇子更是不離手。原本想著生孩子正趕上熱天,宋淮書心裏還是有些畏懼的。聽張嬤嬤這麽說,心裏默算了一下日子,等自己生孩子的時候,確實已經入秋了,這才忍不住鬆了口氣
三人在門口歇息了一會兒,見時間已經將近午時,陸政安去堂屋將桌子放好,把和張嬤嬤一起做好的十多道菜端了上去。
不知宋家兩位長輩顧忌著季老夫人,飯桌上兩人並不像先前那般同陸政安和宋淮書有說有笑,整個堂屋裏寂靜的隻能聽到幾人咀嚼以及碗筷碰撞碟子的聲音。
好在這頓飯吃的時間並不太長,讓張嬤嬤和兩位穩婆幫著把桌子撤了之後,陸政安這才鬆了口氣,下意識的朝宋淮書看去,見他同樣也是一臉如釋重負的模樣,安撫一般的伸手捏了捏宋淮書的掌心。
季老夫人端坐在上手,看著兩人的小動作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曉得有自己在,幾人說話都不太方便。
季老夫人扶著桌子站起身,滿含歉意的對宋蘭氏和宋希仁說道:“今日起的有些早,這會兒有些倦了,老身就先回房休息一會兒。”
見狀,宋蘭氏和宋希仁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看著季老夫人扶著張嬤嬤的手進了西屋,這才轉過頭看向陸政安和宋淮書。
陸政安去了灶屋泡了壺涼茶,見張嬤嬤從西屋出來,曉得她還沒有吃飯,低聲對她說道:“飯菜給嬤嬤留在鍋裏了,您趕緊先墊吧兩口。”
“好,宋少爺方才熱的夠嗆,您也帶他也去歇歇吧。”
陸政安聽出張嬤嬤的言外之意,應了一聲等目送她進了灶屋後,陸政安這才提著涼茶邁入堂屋。
“父親,母親,咱們去裏間說話吧。”
宋氏夫妻有一肚子的疑問想要詢問兩人,聽陸政安這話後,便應了一聲隨著他和宋淮書一同進了兩人的臥房。
“季家老夫人是什麽時候來的?看樣子好像已經在這裏住了幾天了?”
宋希仁一進屋便迫不及待的的問了出來,看陸政安點頭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季老夫人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鎮上的客棧不住,竟然帶人住在你家到底是何用意?”
宋蘭氏聽宋希仁問的這麽直白,忍不住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沒聽政安先前說,老夫人是送穩婆給淮書的嘛。估摸著也是不放心這兩個孩子,所以才會留下照看幾日。”
說罷,宋蘭氏抬頭看向床邊的宋淮書,見他瞪大著眼睛望著他們幾人,歎了口氣囑咐道:“這季家老夫人非尋常老人家,你同老夫人相處的時候,萬萬不可丟了禮數。”
聽到母親的安排,宋淮書立時點了點頭。倒是陸政安在一旁說道:“母親多慮了,老夫人很是喜歡淮書。而且淮書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哪會是那等張狂不知禮數的人。”
“行行行,是我多慮了。”
宋蘭氏無奈的衝著兩人笑了笑,伸手將帶來的一個包裹打開,從裏麵拿了幾件新繡的肚兜出來。“前幾日沒事做了幾件兜兜,也不知道到時候還能不能寶寶能不能穿得上?”
陸政安看到宋蘭氏手裏的正紅色繡著兩尾大胖鯉魚的兜兜,不禁有些愛不釋手。“母親的手真的巧,這魚鱗和魚的眼睛繡的跟真的一樣。”
聽到陸政安的誇讚,宋蘭氏忍不住笑了出來。將散開的包裹整理好,跟陸政安和宋淮書交代道:“這次準備了些尿布和肚兜,還有薄一點的包被。我都已經洗好了,等到用的時候直接拿出來就行了。”
見兩人點頭答應,宋蘭氏歎了口氣。“原本我還擔心咱們鎮上的穩婆能不能行,老夫人這次帶兩個穩婆過來,倒是真的是場及時雨。”
宋蘭氏說完,似是又想起了什麽,囑咐陸政安道:“我曉得你心疼淮書,但是再有一個月他就該臨盆了。平日裏還是要讓他多活動些才好,這樣等他到了生的時候,可能會快一些。”
聽到宋蘭氏的話,陸政安立刻點頭應了一聲。“母親交代的話,我都記著呢。這幾日家裏忙著做桃幹,淮書也沒少跟著幫忙。尋常沒事的時候,也會帶著他山上山下的溜達。”
曉得陸政安不會敷衍自己,宋蘭氏這才放心下來。
宋希仁坐在窗口,見院子裏擺著數個晾曬架,問陸政安道:“我們上山的時候,見坡下的園子裏已經沒什麽果子了,可是已經結束了?今年大概做了多少斤出來?”
“等到院子裏這些晾好就全部結束了,具體多少斤我還沒稱,應該比去年要多一些,估摸著能有個兩千來斤。”
說起這個話題,宋希仁明顯話多了起來。“旁邊山頭的果樹苗我瞧著長勢也都不錯,照顧的精心著點兒,估摸著明年再長一年,後年就有可能掛果。”
旁邊三座小山的樹苗都是新栽的,加上春上的時候有些缺水。陸政安和陸長根,陸鐵栓等人,挑了好幾天的水才保下了這些樹苗的命。
等到幾個山頭的樹苗澆灌好,陸政安直累的兩天都沒能爬起來。
“隻要明年能夠風調雨順,後年掛果應該不成問題。”說完,陸政安看向宋希仁,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今年這麽多桃幹不少,我打算到八月節的時候去周圍幾個縣鎮去碰碰運氣,父親覺得是否可行?”
宋希仁原以為陸政安還會等季家出手,聽他這麽問,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陸政安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著解釋道:“背靠季家這棵大樹乘涼確實方便,可一直依靠他人也不是辦法。我想著自己闖一闖試試看,若是運氣好,能找些自己的路子豈不是能走的更遠?”
宋希仁自然知道陸政安說的有理,沉吟了片刻後便也點了點頭。
“確實是這個理,咱們鋪子進出貨也同不少人打交道,我也認識幾個人。你若真的決心闖一闖,到時候我帶你去周邊都轉一轉。”
宋淮書早上起的早,如今吃飽喝足聽著兩人說話,依靠在**便有些睜不開眼了。宋蘭氏看到昏昏欲睡的宋淮書,示意兩人放緩聲音。
等到宋淮書睡的沉了,宋蘭氏這才起身低聲對陸政安說道:“淮書睡著了,我們也就先回去了,過幾日我再來看你們。”
說著,宋蘭氏和宋希仁走出了裏間。待來到院子裏看到正在幫著翻曬桃幹的張嬤嬤,宋蘭氏同她打了聲招呼後,便讓宋希仁套上騾車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