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從陸長根家出來之後, 宋淮書看著一言不發的陸政安心裏極是忐忑不安。想要開口解釋什麽,但又感覺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低著頭默默的跟在陸政安,直到即將走到陸家小院兒, 宋淮書才拉了拉陸政安的衣袖停住了腳步。
陸政安察覺到宋淮書的小動作,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見宋淮書猶如一個犯錯的小孩子一般, 頓時還有些生氣的陸政安頓時軟下心來。
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陸政安伸手攬住陸政安的肩膀, 把人攏到了自己跟前。
“知道我為什麽不開心麽?”
聽到陸政安這麽問,宋淮書抬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知道, 我不該不和你商量就擅作主張, 讓你擔心。”
見宋淮書一句話就點到了正中心,陸政安更是沒了脾氣。“你既然知道還這麽做?”
“我不想讓他們這麽汙蔑你。而且我這麽做, 不光是為了你,還為了我們以後的生意,還有我們的孩子。”
宋淮書的一句話, 讓陸政安不知道再如何去怪宋淮書,歎了口氣攬著他的肩膀一步步往家裏走去。
見陸政安沉默不說話, 宋淮書放軟聲音繼續對他說道:“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今時不同往日,我們也得為我們的孩子做打算。”
說著,宋淮書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陸政安的眼眸,微笑著伸手幫他撫平眉宇間的褶皺, 繼續說道:“你說等孩子出生了之後,問起他是怎麽來的, 問為什麽別人都有母親, 而他隻有兩個父親,你該怎麽跟他解釋?難不成要跟他撒謊說他是撿來, 或者是抱養來的?”
宋淮書輕撫著自己隆起的肚子,想起裏麵那個有著他和陸政安血脈的孩子,心下軟的能滴出水來。
“以前我從來不能理解為母則剛這句話,如今真的懷了自己的孩子之後,我漸漸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不管怎麽樣,我要讓我的孩子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不管以後我這個生他的父親會不會讓他感覺到尷尬,甚至是恥辱。但是現在的我,隻想為他把天撐起來,把路鋪的平穩,看著他平平安安的出生,健健康康的長大。”
聽著宋淮書的話,陸政安隻感覺心中一陣酸痛。停下腳步伸手將人擁進了懷裏,摩挲著他的後背,哽咽著在宋淮書耳畔說道:“你放心,隻要有我在,就絕對不會讓你們父子受一絲委屈!”
陸政安的保證讓宋淮書多了一份心安,抬手回擁著他的腰身,靠在陸政安的懷裏輕輕點了下頭。“嗯,我相信你,你對我說的話從來都不曾食言。”
……
關於陸政安和宋淮書的流言,隨著宋淮書現身和陸政安的那些話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如此一來,宋淮書也不再遮遮掩掩,隻要天氣好,便會同陸政安一起出門散步,每日笑意盈盈的甚是開心。
許是放下了心中的顧慮,宋淮書比以前的狀態更好,就連胃口也大了一些。看著他這般模樣,陸政安也放了心。
在清山完成之後,陸政安備了厚禮請了宋家的兩位長輩一起去了趟宋淮書的外祖家蘭家。
在陸政安隨著宋家的兩位長輩來到蘭家的時候,蘭夢成在私塾授課還沒歸家,隻有蘭老爺子正在院子裏侍弄他新得的那盆蘭花。
看到宋蘭氏和宋希仁之後,蘭老爺子臉上的笑容立時落了下去。待看到高出兩人大半頭的陸政安後,蘭老爺子倒也沒說什麽,側身讓三人進去了。
對於宋淮書找了個男人結契的事,蘭夢成倒是沒有隱瞞。不過知道對方是陸川陸老爺子的獨孫後,蘭老爺子並沒說什麽。
如今,看到跟在自家女兒和女婿身後的那個又高又壯的青年,心裏明白對方應當就是他那個外孫的契弟了。
陸政安知道蘭家老爺子是出了名的固執,但凡是他認定的事,便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因為早些年宋蘭氏與宋希仁私定終身,蘭老爺子自女兒出嫁至今,便再未給過兩人一個好臉色。
此時,看著蘭家這個一直黑著臉的小老頭,陸政安心裏也不禁有些打鼓。生怕自己一句話說不好,惹毛了這位老爺子被轟出門去。
好在幾人並未說幾句話,蘭夢成便夾著書本從私塾回來了,看到屋內坐著的幾人是又驚又喜。
“我想著你們這幾日就該上門了。”蘭夢成先前雖然看不上宋希仁,不過自從陸政安和宋淮書結契之後,蘭夢成對宋希仁的態度就熱絡了許多。否則的話,宋希仁也不會拉下臉托蘭夢成來幫忙找樹苗。
“政安包下的山頭都已經清理好,隻等樹苗過去就能栽種。這不,今兒有空我們就帶著政安來了。”
宋希仁話音落下,上座的蘭老爺子放下手中的茶盞,斜著眼睛問道:“淮書呢?怎麽不見他一起跟來?是不是不想看到我這老頭子?”
蘭老爺子態度依舊冷淡,說出的話也極是難聽。不過,陸政安卻見他說這話的時候緊緊握著椅子扶手,似乎有些緊張。
而且他眼眸雖然未在陸政安身上停留,但眼神卻時不時的往陸政安身上瞥。顯然他說這話口不對心,心裏應當還是挺在意宋淮書的。
陸政安聽到老爺子問話後,剛要從凳子上起身就被宋蘭氏給一把按了回去:“淮書身體不適,就沒讓他跟著來。”
一聽宋淮書身體不適,老爺子不由得眉頭一緊。“還是小時候那個病歪歪的樣子,也不知這孩子你們是怎麽帶的。既然你們有事,就說你們的事吧,我去看我的花去。”
說著,蘭老爺子從椅子上站起身便徑自走出了客廳。
蘭老爺子背著手一走,屋內的氣氛立刻輕鬆了不少。陸政安看了眼明顯鬆了口氣,甚至把腰身都挺起來的宋希仁,心中不由得暗笑。
他這老泰山跟嶽母成婚都多少年了,到了嶽丈家還得陪著小心。
“已經把定錢交過了,你們把山清好,隨時去拉就行了。園子也帶你們去看過了,應當還記得路吧?”
“記得,兩個孩子的事讓你費心了。”宋希仁笑著說道。
“誒,這話說得就客氣了,我不過是順嘴問了一句而已,什麽費心不費心的。包山這活兒就跟做學問一樣,是個辛苦差事。你們既然決意要幹就好好幹,莫要廢了錢財廢了力,到最後還白辛苦一場。”
聽到蘭夢成的教導,陸政安從凳子上起身躬身應了聲是。看著陸政安如此模樣,蘭夢成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又和宋希仁有一搭沒一搭的敘起閑話來。
不過,幾人來的時候,隻放了宋淮書一個人在宋家,陸政安心裏一直不太放心。眼下事情談妥,陸政安惦記著家中的宋淮書,便有些坐不住了。
看時間馬上就要到巳時中,再不告辭就得留飯了。於是,陸政安便站起了身。
“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等到日後有機會,再請舅舅去我家坐坐。”
宋希仁本就懼怕那位不苟言笑的老泰山,聽陸政安說要回去,頓時鬆了口氣。請了蘭夢成叫了內堂的宋蘭氏出來,一家人辭別蘭家老爺子駕著馬車便回家去了。
……
即使得了蘭夢成的話,陸政安也不再等。讓陸長根和陸家幾位堂兄弟組織人手,開始去江安鎮附近的果園裏起樹苗。
起苗的時候,是陸政安親自帶著去的。二三十個人三人一組拉著架子車浩浩****的往苗圃園走去。
陸家村的眾人跟著陸政安幹活兒算是嚐到了甜頭,基本上陸政安怎麽安排就怎麽做,極少出現互相推諉,或者發生口角的事。
苗圃園的管事原本看到這麽一大幫人過來,還有些擔心這幫鄉下人傷了他園子裏的樹苗或者盆栽。
然而,這麽烏泱泱的一群人待進了園子之後,別說傷他苗子,便是高聲說話的都沒有。兩百來棵的樹苗,不過兩個時辰便就已經全部挖好裝了車。
陸政安等著最後一車樹苗運出去後,這才和陸鐵栓等人一起把車子行走時灑下的土坷垃給清掃幹淨。
那管事一臉詫異的看著陸政安等人連路麵清掃好後,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小哥這般做事,我倒是第一次見。講究!真是講究!”
看著苗圃的管事衝自己豎起大拇指,陸政安微笑著頷了頷首。“不過是順手的事而已,眼下兩百六十五棵樹苗已經全部運走,勞煩管事幫忙算一下賬吧。”
見陸政安衣著雖然樸素,但態度不卑不亢,苗圃的管事看著他的眼神滿是讚賞。
“行啊,先前和蘭先生談下的價格是二十文錢一棵苗兒。兩百六十五棵咱們就按兩百六十來算,一共是五兩二錢銀子。先前蘭先生已經付了一兩銀子的定金,小哥再付我四兩二錢即可。”
陸政安來之前就已經把錢準備好了,聽到那管事算好賬,幹脆利落的拿了五兩的銀錠遞給了那苗圃的管事。
待他想找錢給陸政安的時候,隻聽陸政安說道:“管事的就先別找了,我們後麵這車子還空著,您這園子裏可有什麽多的苗子賣給我們一車?我們大老遠從化龍鎮走過來,空著車回去豈不是有些白瞎了。”
聞言,那管事看了看陸政安一眼,見他依舊笑意盈盈一臉真誠,用手指摩挲一下手上的銀錠子,沉吟片刻便點了下頭。
“看小哥兒辦事兒講究,那我也不小氣。瞧著沒,西北角還有幾十顆李子和杏。,你若願意要,那我也可以賣給你一部分。價格嘛,就和桃樹苗一樣吧,看你車子能裝多少。”
聞言,陸政安頓時心中一喜。對著苗圃的管事道了聲謝,隨即便招呼陸家兄弟開始起苗。
陸政安的架子車不大,一車了不起也就能裝三十來棵。一顆樹苗二十文個大錢,也就六百文。看那管事從袖袋裏摸出兩百文給他,陸政安笑著推了回去。同時,又從車轅的籃子裏摸了一包桃幹遞到了那管事的手裏。
“管事幫這麽大忙,這點兒小錢您就留著喝茶吧。另外,這是我們自己桃幹,喝茶的時候吃一吃,味道還不錯的,管事的嚐嚐看。”
見陸政安不光做事講究,為人辦事也還挺上道兒,苗圃的管事感觀對他就更好了一些。“瞧小哥兒這話說得,咱們這也沒幫上什麽忙。”
見那管事捏著銅板笑的極是開心,陸政安對他拱了拱手,示意陸家兄弟幾人拉著車便離開了。
江安鎮距離化龍鎮並不近,等陸政安和陸鐵栓幾人回到家的時候,天都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此時,已經等在村口的陸長根看到車子陸續回來,忙組織人手把車上的樹苗卸在山腳下的一處平坡處。
不過,這邊靠著路邊,人來人往的極不安全。這樹苗雖然不值多少錢,可也是陸政安花了錢用了人脈買回來的。
陸長根想了一下,便叫了村裏的幾個漢子輪流守夜。
村裏的人還指望著跟著陸政安種樹能夠掙點銀子補貼家用,守夜這等小事兒不管點到誰,也沒人會拒絕。
陸政安跟著折騰了一天,已然是累極了。站在山腳下,看著山腰處那掛著燈籠的小院兒,知道宋淮書定是還在等他回去,也不等眾人把車上的樹苗卸完便同眾人打了聲招呼回家去了。
知道今天指定要回來的晚了,陸政安實在不放心宋淮書一個人在家。於是路過鎮上的時候,往宋家拐了一趟,請了宋蘭氏過來幫忙照顧宋淮書。
等陸政安走到小院兒門口的時候,宋淮書正捧著肚子在院子裏散步,一邊走,還一邊往門口張望著。
“天都黑了,你怎麽還在院子裏溜達?”陸政安說著,抬腳邁過門檻。見他身上穿著薄夾襖,不由得眉心微蹙攬著他的肩膀開始往堂屋走去。
“山上天氣涼的很,你怎麽穿這麽薄?萬一凍著了可怎麽好?”
灶屋內正在做飯的宋蘭氏聽到陸政安的聲音,立時從裏麵走了出來。看到陸政安帶著宋淮書往堂屋走,這才忍不住鬆了口氣。
“還好你回來了,這孩子都在院子裏轉悠快一個時辰了。怎麽說都不聽,我都快沒轍了。”
聽到母親的‘抱怨’,宋淮書不由臉上一熱,扯著陸政安的衣袖解釋道:“母親中午做了一大碗排骨湯給我喝,下午又打了一滿碗的雞蛋茶。我吃完實在是撐得難受,隻能在院子裏走走消消食。”
聞言,陸政安不禁有些好笑。“現在感覺好一點了麽?”
“都上了四次廁所了,肯定好一些了。”宋淮書將頭側到陸政安跟前,小聲嘀咕道。
聽著宋淮書的話,陸政安捏了捏他的肩膀,對宋蘭氏說道:“母親可做好飯了?我回屋換件衣服,這就出來幫您。”
“鍋裏燉著老鴨湯,這就好了。你換換衣裳,洗洗手等著吃飯就行了。”說著,宋蘭氏轉身回到灶屋又去忙活了。
陸政安牽著宋淮書的手回到裏屋,摸了摸他微涼的指尖,從衣架上拿了件厚外套罩在了他的身上。“手有點涼,還是把外套穿上吧。”
見宋淮書乖順的點頭把衣服穿好,奔走了一天的陸政安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將頭微微貼在宋淮書的小腹上,輕聲問道:“今天寶寶有沒有不乖?”
“下午睡覺的時候踢了我一次,其他時候都還算安靜。”宋淮書垂眸看著將頭貼在自己身上的陸政安,抬起手撫了撫他的臉頰,“你們今天怎麽去那麽久才回來?事情辦的可還順利?”
陸政安折騰了一天,真的是累極了。任由宋淮書的手在自己臉上撫過,微微閉著眼睛回道:“挺順利的,就是樹苗有些多,比較耗費時間。明日我再跟著跑一天把樹苗都運回來,等種樹的我就不管了,讓長根叔幫著盯一盯。”
鄉下人一邊都用種樹的經驗,陸政安不用怎麽費心,隻由著幾人幫著盯梢就行。
“明天還得讓母親在咱家照顧你一天,我要是再回來的晚了,你不要一直在院子裏等我。你現在月份兒大了,聽鄭大夫說多走動是好事,但是也不能一直走。”
聽陸政安這麽直白的拆穿自己,宋淮書白皙的臉立時紅了起來,不過看陸政安並沒有抬頭看向自己,宋淮書不禁鬆了口氣。“沒,沒有特意等你,真的就是吃太多走走消消食兒而已。”
聞言,陸政安也不反駁宋淮書,聽院子裏傳來宋蘭氏招呼吃飯的聲音,陸政安忙將身上的髒衣裳脫掉換了件兒幹淨的,這才牽著宋淮書的手出了門。
……
自從宋淮書有了身孕之後,家裏但凡彎腰,吃力的活兒,陸政安一律不讓他沾手。等到把灶屋的鍋碗瓢盆收拾幹淨之後,陸政安就著火燒了半鍋溫水給幾人洗漱。
宋蘭氏還是第一次在陸家留宿,見陸政安竟然連洗腳水都幫宋淮書燒好端進屋,整個人頓時都驚呆了。
先前她曾私下問過宋淮書,陸政安對他好不好,宋淮書都是說好。她心裏雖然相信,但也僅限於陸政安平日裏對他溫柔體貼,悉心照料。沒想到,陸政安竟然會連洗腳水都幫宋淮書兌好……
看著宋淮書已經習以為常的模樣,宋蘭氏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
“這……淮書隻是肚子有些大,洗腳水能自己打的,你……”
沒等宋蘭氏說完,陸政安將擦腳的布巾遞給宋淮書,對宋蘭氏笑道:“這洗腳盆我買的太重了,淮書懷著身子端著實在是不方便,萬一脫手砸到腳就不好了。再說了,隻是一盆水,我端著也不費力。”
宋蘭氏站在一旁,看著燈下兩人柔情蜜意的模樣,知道年輕人有年輕人自己的相處方式。她作為宋淮書的母親,雖然也覺得陸政安這麽寵溺宋淮書屬實有些太過了,可作為丈母娘,她實在不好插手兩人之間的事。
看著宋淮書洗好腳,陸政安又把洗腳水端出去,宋蘭氏心中不住的慶幸,當初堅持讓兩人一起相處試試,否則的話宋淮書又怎麽能找到陸政安這麽好的契弟。
感歎之後,宋蘭氏洗漱好便同兩人打了個招呼回房休息去了。而宋淮書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抬眸看向陸政安,心裏不禁有些忐忑。
“我真的可以自己打洗腳水的,你不知道母親方才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
聞言,陸政安側頭瞥了一眼宋淮書,道:“都說了你懷著身子不方便,你以前沒有懷孕的時候,不都是你在伺候我嘛。我隻是伺候你小半年,就隻是端個水而已又有什麽關係?再說了嶽母自來通情達理,我這麽照顧你,她老人家隻有開心的份兒。”
宋淮書聽著陸政安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隻是想著母親方才看著他的眼神,怕是心裏都忍不住懷疑他仗著肚子恃寵而驕了……
不過,陸政安這人有些事情上執拗得很,宋淮書心裏明白自己怕是說不動他。索性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將腳上的鞋子褪掉,抬腿躺進了被窩。
陸政安看著宋淮書躺好之後,這才將桌上的蠟燭吹熄。借著窗口照進來的月光,掀開被子上床像以前那般將宋淮書攬入了懷裏。想起今日運回來的果樹苗,心裏就止不住的高興。
宋淮書與陸政安相處那麽久,對他的情緒自然能感知一些的。伸手握住陸政安輕撫他肚子的手,忍不住問道:“感覺你今日挺開心的?看樣子事情辦的確實挺順利的。”
“可不是,今兒在一家苗圃園裏就買了兩百六十多棵桃樹,加上後來那個管事的又分了幾十顆杏子和李子樹給我,這三百來棵果樹運回來,恐怕種一座山頭是還有剩餘。明日再去其他家找找,估摸著能湊個差不多。我原想著要是樹苗不夠,我還得去其他地方跑。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裏,我想想都不放心,如今這樣正好解了我的麻煩。”陸政安攬著宋淮書忍不住感慨道。
“這次倒是多虧了舅舅,等到家裏的事情忙完,到時候買些好酒好菜,請他過來一趟,咱們好好謝謝他。”
說罷,宋淮書似是想起了什麽,支起半邊身子麵朝陸政安的方向,問道:“你有沒有發現,自打咱們結契之後,舅舅對我們的態度好像好了不少。尤其是對父親,之前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現在兩人竟然也能坐在一起說幾句話了。”
陸政安映著月光看著宋淮書的姿勢,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忙扶著他的手臂將他重新摟到了自己懷裏。
“你說話就說話,還起身做什麽,萬一手一滑再壓著肚子。不過,像他們這個年歲的人,很多事說放下就放下了。而且母親嫁給父親這些年,應該也沒受過什麽委屈。宋蘭兩家又不是徹底不來往,母親過的好與不好,舅舅他們哪能看不出來?”
說著,陸政安伸手幫宋淮書把後背的被子掖了掖,感覺到實在是困頓了。伸手拍了拍宋淮書的脊背,低聲說道:“行了,趕緊睡覺吧。明天還得早起,不然怕是要人家等我了。”
聽到陸政安的話,宋淮書這才想起來,陸政安都在外麵跑了一天了。閉上嘴巴不再多言,一雙小手學著陸政安先前哄他睡覺的模樣,在他後背輕拍著。
許是真的累極了,半刻鍾都沒到,宋淮書便感覺陸政安呼吸變得平穩,顯然是已經睡著了。見狀,宋淮書收回自己的手,探身在陸政安額頭上親了一口,這才輕輕抬起陸政安的手,在他懷裏找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