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季老太太和陸楊氏直
在堂屋裏聊了一個時辰方才出來, 在此期間,陸政安隻覺得整個人都跟做夢一般。
他想不通自己藏在筆筒裏的那條長命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季老太太手裏。
更想不明白季老太太的女兒失蹤了那麽多年, 憑季家那麽大的勢力,怎麽可能現在才發現端倪?而且也未免太過巧合了, 巧合的讓陸政安感覺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樣……
“政安,我有些餓了。”
一旁的宋淮書見陸政安沉著臉默不作聲, 心中有些擔憂。
宋淮書覺得這件事聽上去有些像畫本子裏的奇聞軼事,但是如今事情真真切切的發生了在了他們身上, 心下驚歎的同時, 也不免有些害怕陸政安承受不了。
他知道陸政安的雙親故去是他心裏最不能觸及的傷口,如今突然冒出來一個可能是他外祖的老人家。無異於陸政安要把心裏被隱藏起來的那處傷疤, 重新撕開,再反反複複的拉扯。心理承受能力一般的人,怕是要遭不住的。
宋淮書知道, 在陸政安心裏還是非常看重自己的。所以,這個時候他想讓陸政安做些其他事來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果然, 在宋淮書這句話落下後,陸政安看了下天空,有些恍然:“方才跑了一圈兒,竟然都沒注意已經這個點兒了。你且等一等,我去做點兒東西給你吃。”
一旁的陸銘見宋淮書隻說了一句話, 陸政安立時奔向了灶屋,忍不住冷哼一聲, “不過是個男妻, 金貴的跟寶貝蛋一樣。”
宋淮書雖然跟陸銘間隔幾米,但是他的話還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了耳中。
他本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來頂撞這個長輩, 奈何想到他以往對陸政安的態度,宋淮書便沉默不下去了。
“金不金貴這點自然不用四伯來評說,我雖是男妻,可我知道跟政安好好過日子,疼惜他,愛護他,這點就足夠了。”
陸長根在陸銘開口的時候,便忍不住皺起了眉。正要想說他兩句,宋淮書便開腔了。
陸長根知道宋淮書是個性子軟和的,從未跟人紅過臉,拌過嘴,此時能這般駁陸銘這個長輩的臉麵,心裏定然也是氣極了。
而且他這個四哥家最近也確實鬧得不像話,若論起來,他家新進的那個媳婦兒,跟宋淮書這個男妻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完全沒有可比性。
見陸銘還想開口,陸長根實在忍不住按住了他抬起的右手,擰眉勸道:“行了,四哥!沒事兒扯什麽男妻不男妻的?再說了人家娶個男妻跟你有什麽關係,自家日子都沒過清楚,盯著人家做什麽?!”
陸長根這話可謂是一點兒情麵都沒留,陸銘立時氣憤難當,狠狠地瞪了一眼陸長根,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見狀,陸長根也並未上前阻止,無奈的深吸了一口氣,勸宋淮書道:“淮書,你四伯年紀大,腦子糊塗了,你莫要跟他一般見識。”
“長根叔多慮了,我和政安是晚輩,哪能跟長輩置氣。”
宋淮書說完,也擔憂陸長根覺得他使喚陸政安,便就同他解釋了一下。“眼下政安估計正心亂如麻,與其讓他等在這裏胡思亂想,不如找點事情給他做,讓他分分心神。”
陸長根沒想到宋淮書會想到這一步,當即讚同的點了點頭。“嗯,政安這孩子向來心思重,是要找事情給他分分神。”
說罷,陸長根轉頭看了眼灶屋內正在往鍋裏淘米的陸政安,忍不住重重的歎了口氣,顯然心裏也是擔憂的緊。
陸政安將飯收拾到鍋裏後,正要去灶膛前生火。忽然覺得屋內的光線一黑,轉過頭才發現是宋淮書走了進來。
“冷不冷?等我把火燃起來你坐下暖和暖和。長根叔和長根嬸兒,還有季家老夫人他們還沒來得及吃早飯,我多做了一些。等下你幫我看著火,我去後麵園子裏,薅點兒青菜,再炒個雞蛋。”
“行啊,家裏的幾隻小母雞這幾日新下的雞蛋正好還沒吃,先前咱家不是還有醃的黃瓜麽?那個吃著味道不錯,倒一碟子出來拌一拌也行。”
陸政安聽完,附和的點了下頭。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從灶膛前的小凳子上站起了身。
“方才我把咱們和季家人認識的經過,都仔細回想了一遍。那條長命鎖會無故出現在季老太太手裏,隻有一種可能。”
陸政安話音落罷,宋淮書也想起來了。
“你懷疑是修房子的時候,季家小少爺拿走的?”
見宋淮書已然明白過來,陸政安立刻點了下頭。
“嗯,你也知道那條長命鎖被我藏在筆筒裏,來幫工的人並不曉得。即便是被他們拿走了,也不至於會落到季老夫人手中。唯一的可能隻有季家的小少爺。”
“方才季老夫人說過,長命鎖上的雲紋圖案乃是他們季家標識,許是季家小少爺也有一條。所以在他和迎春玩耍的時候碰倒了筆筒,看到布包裏掉出來的長命鎖,就以為是他的那條。然後就這樣帶回了季家,最後被季老夫人發現。”
陸政安說完,微微晃了下頭。“我思來想去隻有這一個可能性能解釋得通,不然的話,這長命鎖怎麽能憑空出現在季老夫人手中?”
宋淮書見陸政安隻是在考慮這些問題,並沒有因為雙親亡故的事情太過悲傷,便也稍稍的放下心來。
“嗯,我覺得應該也是這樣的。算了,你也別多想了,先把肚子填飽吧,我是真的有點兒餓了。”
……
當陸政安和宋淮書把飯菜做好時,時間已經將近辰時了。
就在兩人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卻見季老太太紅著眼眶握著陸楊氏的手從屋內走了出來。
看到院子裏麵無表情的陸政安,季老太太眼中的淚水立時傾瀉而出。
而陸政安看著季老太太這副模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隻是為了確認,陸政安抬眸看向一旁的陸楊氏,正見她對著自己重重的點了下頭,心裏頓時一個激靈。
“怎,怎麽可能呢?這也太巧合了吧。”
季老夫人也沒指望陸政安一時半會兒能夠接受,但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們不相信。
“事情確實是很巧合,但是我同你嬸子仔細對照了一下關於你娘的特征,證明你娘確實就是我四十年前走失的小女兒。而你,也的的確確就是我嫡親的外孫。”
聽著季老夫人的話,陸政安一時間撓著頭有些不知所措。看著麵前的季老夫人和陸楊氏,苦笑著說道:“這不太可能的,天底下沒有這麽巧合的事。我理解老夫人您思女心切,但是這件事可能性太小了,我還是不相信會發生在我身上。”
說罷,陸政安繼續對在場的幾人說道:“我和淮書準備了些早飯,諸位若是不介意的話就留下來用一些吧。”
陸家條件對比季家來說,自然是簡陋至極。而季老夫人作為季家的領頭人,自來錦衣玉食慣了。伺候了她幾年的侍女小梅本想立時拒絕,然而卻被旁邊的張嬤嬤給一把拉住了。
小梅疑惑的轉頭看向張嬤嬤,卻見對方擰眉看著她,沉聲說道:“此處沒有你說話的份兒,下去!”
聞言,小梅立時反應過來,慌忙抬頭看了眼前麵的老夫人,見對方並沒有發現自己的,這才弓著身慌忙後退了一步。
陸政安作為女兒留在這世上唯一的一點骨血,季老夫人自然是想和他多接觸一些,哪怕隻是說說話而已。如今聽陸政安這麽說,便立時答應了下來。
“好好好,我半夜就起身了,一直到現在滴水未進,早就有些餓了。既是如此,那我便厚著臉皮留下來蹭頓飯吧。”
陸政安挽留老太太,不過是句客氣話,倒沒想到季老夫人真的會留下來吃早飯。愣了一下後,隻得招呼宋淮書進灶屋盛飯。
見狀,季老夫人立時招呼身邊伺候的婢女過去幫忙,不過被陸政安以灶屋窄小為由給拒絕了。
因為陸政安還未從心底接受這件事,席間氣氛便有些冷清。陸楊氏看著陸政安這種態度,心裏自然替他著急,不過她也明白這事兒還得看陸政安自己,旁人多勸也無益,於是便也隻得作罷。
等到早飯過後,季老夫人便提出想去季雨桐和陸朝陽的墳前祭拜一下。
經過一頓飯的功夫,陸政安已然沉靜了下來。畢竟穿越這麽離譜的事情自己都能碰上,那原身母親就是季老夫人失蹤的女兒,那也沒什麽也不可能的。
作為季雨桐的母親,季老夫人要去看看她的墳前看看,陸政安自然不會阻攔。恰好家裏先前買了不少紙錢,找了一掛鞭炮,正準備出門之際,隻見季月賢騎著馬著急忙慌的趕了過來。
在季月賢看到正要上馬車的季老夫人,忍不住舒了口氣。
翻身從馬上下來大步走到季老夫人麵前,說道:“哎喲,您老這一聲不吭的就過來了,簡直要把我嚇死了。您說這您這要是有個什麽意外,你讓我怎麽跟我爹交代?到時候他非得把我腿打折不行。”
老太太睨了一眼季月賢,沉聲說道:“嚷什麽?!我這不是好好的麽?”老太太說完,見對方的眼神一直往陸政安和宋淮書身上瞥,季老夫人也不想多說什麽,拉著陸政安和宋淮書的手示意他們上車。
“多謝老夫人好意,您先請上車吧,我和淮書步行即可。”說著,陸政安拉著宋淮書向後退到陸長根和陸楊氏夫婦身旁不再做聲。
老太太見陸政安如此,曉得他心裏暫時還未曾接納自己。雖然失落,但也並未傷心,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麽扶著季月賢的手登上了馬車。
看著馬車調轉車頭準備下山,季月賢來到陸政安和宋淮書麵前,仔細打量了一下兩人。臉上不複先前的熱絡,眼神裏也滿是探究與懷疑。
“你真的是我表弟?嗬嗬,這世界可真小。”
陸政安如何看不出季月賢的懷疑與嘲諷,抬眸看了眼季月賢,回道:“在下不敢同季公子攀親戚,所以這表弟什麽的,實在是不敢當。”
季家雖稱不上富可敵國,可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夠比擬的。那等想同季家攀上關係的多不勝數,不過像陸政安手段這麽高明的,季月賢還是第一次見。
聽著陸政安的話,季月賢對陸政安的好感全無,揮了揮手裏的馬鞭,看著陸政安冷冷一笑轉身走到自己的馬匹麵前,利落的翻身上馬後,追著季老夫人的馬車揚長而去。
“政安,沒必要因為幾個無關緊要的幾句廢話而生氣。我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們說什麽。”
陸政安本也沒往心裏去,聽宋淮書這般安慰他,心裏隻覺得暖暖的。
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明白,日子是我們自己的,不用去管他們。”
說罷,陸政安跟陸長根夫婦招呼了一聲,幾人向山下走去。
這一路上,陸楊氏跟陸政安將自己在屋內和季家老夫人說了什麽,如數跟陸政安說了一遍。
末了,陸楊氏長歎道:“從各種特征來看,你娘當是季家丟失的小姐沒錯,可能中間出了什麽岔子,他們家才沒有找到你娘。我本來想著,他們家大勢大也能幫襯你們一點兒。但是方才看到他家公子哥兒對你的態度,我感覺也未必是什麽好事。”
“政安和淮書都是能幹會過日子的,哪用得著別人來幫襯?就他家那五畝地,還有門口十多畝的林子,養活他們自己絕對夠了。”
聞言,陸政安笑著點了點頭。
“長根叔說得沒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人還是靠自己最可靠。我和淮書這輩子也不求大富大貴,能吃得飽,穿得暖就行,其他的也不強求。所以別人怎麽看,怎麽想跟我們沒什麽關係。”
季老夫人年歲大了,下山的時候馬車行駛的速度極慢。陸政安幾人一邊說一邊走,沒多久便追到了馬車跟前。
因為周圍都是季家的下人在,幾人便也不再閑話,沉默著往山下走。
倒是車廂內的季老夫人時不時的挑開車窗簾,側頭看著陸政安和他身畔的宋淮書,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與欣慰。
張嬤嬤打小便跟在季老夫人身邊伺候,待季老夫人成婚之後,便自梳留在了季老夫人身邊。
作為用了一輩子的老人,季老夫人對她也一直信任有加,看到隨行在馬車外的陸政安,季老夫人笑道:“小嫻,你看看政安那孩子跟雨桐長的還是有些像的。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跟雨桐一模一樣。”
張嬤嬤透過車窗簾的縫隙看了眼陸政安,笑著點了點頭附和道:“確實和二小姐有些相像。”
說著,張嬤嬤從馬車的暗格裏拿出茶具,伸手摸了摸茶壺外壁見還溫熱著,這才倒了杯水給季老夫人遞過去。
“早晨見您吃了不少,看來老夫人真的很喜歡表少爺的手藝啊。”
季老夫人捧著茶盞,回想起早晨陸政安做的幾個小菜,嘴臉抑製不住的上揚。“嗯,素素淨淨的確實不錯。那小米粥熬的也不錯,想來也是用了心了。”
說罷,季老夫人想起早晨陸楊氏說過的有關陸政安的往事,心裏忍不住一酸。“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孩子父母早逝,能把日子過成這樣,期間的辛苦可想而知。”
“是啊,不過老奴聽說,隻有家裏困難的人才會找人結契,沒想到表少爺這般條件,竟然也娶了男妻。”
張嬤嬤此言一出,季老夫人立時轉頭看向了她,看著她的眼神也冷了幾分。“男妻怎麽了?我瞧著那孩子性情不錯,是個知冷知熱的。”
馬車悠悠來到山下,先前季月賢縱馬趕往陸政安家的陣仗,讓村裏不少人站在門口觀望。
此時,看到一輛奢華的馬車從山上下來,尤其是隨行的丫鬟都穿著綢緞的衣裳,眾人好奇的同時,心中更多的是羨慕。
站在人群前的陳翠花看到馬車旁隨行陸政安,宋淮書以及陸長根夫婦,忙笑著湊了上來。扯了扯陸楊氏的衣袖,低聲問道:“嬸子,這是陸家什麽親戚?這麽大的陣仗。”
陳翠花嫁給陸政平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囂張跋扈的性情卻是四鄰皆知。
陸楊氏對她本就不喜,如今看她腆著一張臉湊上來,冷著臉將衣袖從她手裏猛地拉出,沉聲說道:“人家跟陸家什麽親戚也沒有,至於是什麽人,你家公爹是知道的。你回去問問你公爹就曉得了,我還有事,就不跟你說了。”
陳翠花看著陸楊氏就這麽離開,忍不住對著她的背影撇了撇嘴。看著馬車慢慢遠去,陳翠花眼中閃過一絲豔羨,想到方才陸楊氏說的話,扭身推開圍觀的人群回家去了。
……
陸政安與宋淮書結契後燒喜紙的時候,幾人曾把墳塋周圍仔細的打掃過一遍。所以,陸朝陽和季雨桐的墳塋,對比其他人家顯得幹淨了不少。
陸政安把提著的祭品一一擺放在墳前,請陸長根點了鞭炮後,他和宋淮書在墳前端端正正的叩了三個響頭便退到了一旁。
季老夫人尋女這麽多年,再見已是陰陽兩隔。此時看著女兒低矮的墳頭,哪裏還忍受的住,當即放聲痛哭起來。
張嬤嬤曉得二小姐的失蹤,一直是自家老夫人的一塊心病。看著痛哭不止的老夫人,張嬤嬤未曾去勸。畢竟人情緒壓抑久了,總得要發泄出來才是好的。
季月賢倒是不忍心自家祖母這般,上前幫著季老夫人擦了擦眼淚,低聲勸道:“祖母切莫太過傷懷,小姑姑泉下有知看到您這般,怕是要心疼的。”
一旁的宋淮書看著季月賢如此,忍不住伸手扯了扯陸政安的衣袖,低聲問道:“我們要不要上前勸勸?”
聞言,陸政安抬眸抬眸看了下墳前的季老夫人和季月賢,微微搖了搖頭。
“不用,那季家少爺本就對我們懷疑我們居心叵測,我們再上前安慰,怕是更會覺得我們故意討好季老夫人。”
宋淮書倒沒想的這般深遠,聽陸政安這麽說也覺得在理。遂,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莫約兩刻鍾後,季老夫人的情緒慢慢平複了下來。轉頭看了眼一旁表情淡然的陸政安,微微的歎了口氣扶著季月賢的手慢慢往回走。
見狀,陸政安帶著宋淮書將墳塋前的祭品收拾好裝進籃子裏,確認墳塋前的紙灰徹底熄滅,這才同陸長根夫婦一起出了田地。
此時的季老夫人正站在馬車前等著幾人,看到陸政安他們過來,季老夫人從袖袋裏拿了一張銀票遞給陸楊氏。
“出來的匆忙身上也沒帶什麽,這二百兩銀票聊表心意。待老身回去後再將厚禮奉上,答謝二位這麽多年對小女和政安的照顧。”
陸長根和陸楊氏看著季老夫人遞過來的銀票,兩人愣了一下後忙向後退了一步,擺手拒絕道:“老夫人太客氣了,這銀票我們不能收。當年老爺子對我們有恩,這銀票我們收了如何對得起老爺子?”
而陸楊氏更是幹脆,直接對季老夫人說道:“我們已經出來一上午了,家裏隻有小女兒一個人在家,我們就先回去了。”
說罷,拉著陸長根便匆匆離開了。
陸政安牽著宋淮書的手,看著有些驚訝的季老夫人,解釋道:“鄉下人性子耿直,老夫人切莫介懷。”
聞言,季老夫人對著陸政安笑了笑。
“我感謝他們還來不及呢,有什麽可介懷的。”說罷,季老夫人走上前伸手拉住陸政安的手,仰頭瞧著與小女兒有幾分相似的麵龐,開口問道:“政安,這麽多年讓你們母子受委屈了。鄉下日子清苦,你們隨我一起回季家吧。”
老夫人的話音落下,陸政安想也沒想便拒絕了。“我並沒有覺得鄉下日子清苦,反而覺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很滿足。老夫人的心意,我心領了。”
陸政安的話讓季老夫人屬實有些沒有想到,本想再勸,卻聽一旁的季月賢說道:“表弟還是再考慮考慮吧,祖母回去之後便要進京了。到時候你再覺得日子清苦,怕是沒機會了。”
季老夫人活了那麽多年,哪能聽不出季月賢話裏的意思。然而還沒等她嗬斥,隻聽陸政安笑道:“季公子這話說得真讓人費解,我在這陸家村活了二十年也未曾後悔過一天。緣何老夫人上門一次,我就過不下去了?”
一聽陸政安這麽說,季老夫人忙想要再解釋。不過見陸政安帶著宋淮書後退一步,對她行了一禮後,接著說道:“家裏還有事,就不送老夫人了,老夫人保重!”
說罷,陸政安便帶著宋淮書離開,在路過季月賢的時候,陸政安停下腳步側頭看了他一眼。
“可能季公子居心叵測的人見得太多了,所以看誰都覺得不安好心。但是我想說的是,我從未想過攀附貴府,更不曾想同貴府扯上半分關係。我言盡於此,季公子愛信不信。”
說罷,陸政安牽著宋淮書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