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眼瞅著陸政安和宋淮書結契的日子即將到來, 陸政安沒事便在窩在家裏把犄角旮旯清掃幹淨。
除了定期下山看看受傷的陸長根之外,偶爾也會去鎮上走走,買一些結契的時候能用得到的東西。
至於村裏同陸政平的事, 陸政安從頭到尾都沒去打聽過。倒是那些人鬧得太凶,惹得陸楊氏不勝其煩, 借著陸長根傷勢未愈的由頭,白天幾乎天天耗在這裏。
半月之後, 陸政平的事情最終以發妻劉槐花和離,答應迎娶伍家那個懷了身孕的寡婦進門而結束。
當陸楊氏憤憤不平的跟陸政安說起這個的時候, 陸政安心裏對這個結果並不感到特別驚訝。畢竟陸銘就陸政平一個兒子, 心裏雖然生氣,但也真的不會拿他怎麽樣。
至於兒媳劉槐花就不一樣了, 在陸銘心裏兒媳便是再溫柔賢淑,那始終也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外姓人。
陸政平既然看不上劉槐花, 真的換一個兒媳也沒什麽。隻是,他沒想到陸政平竟然這麽不開眼的找了個寡婦, 甚至還搞大了人家的肚子,被對方的家人鬧上了門。
與其說,真的說起來陸銘生氣陸政平找了個寡婦,不如說事發突然,讓他在村子裏丟盡了臉麵……
“要說陸銘是個心狠的, 竟然連丫丫都不要。簽了和離書之後,就把槐花和她閨女一起趕出了門。你說丫丫怎麽著也是老陸家的骨肉, 他竟然這麽狠心。”
陸丫丫是陸政平和劉槐花的閨女, 今年才剛剛五歲,生的極是乖巧可愛。陸政安先前回村領著陸迎春玩兒的時候, 曾不止一次看到陸丫丫小小幫著自己母親幹活兒。
沒想到,這般乖巧可愛的孩子,陸銘和陸政平竟然不願意要,狠心的將她同她母親一起掃地出了門……
說著,陸政安幽幽說道:“那個沒進門的不是有了身孕了嘛,丫丫再乖,能有孫子更金貴?”
陸政安話音落下,陸楊氏愣了一下,回想起陸銘跟她和村兒裏女人說話時,語氣和表情總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覺。
起初,她還當是陸銘村長當久了,人便有些傲慢。如今回想起來,怕是打心眼兒裏看不起她們這些婦道人家。
想到這裏,陸楊氏整個表情像是吞了隻蒼蠅一般。抬頭看向坐在門口的陸長根,表情不禁有些複雜,看上去既欣慰,又心疼。
欣慰的是陸長根這些年對她並無二心,也尊重有加。雖有摩擦,但事後也能低頭認錯。
而心疼的是,在陸銘點頭同意兒子與兒媳和離,並且趕走孫女時,陸長根怕就已經明白了他這個兄長的心思。可是他卻什麽都沒說,顯然對那個兄長已是從心底失望透頂了。
知道自家男人最是看重親情,陸銘這般做法就如同一刀捅在了他的心窩。因為陸銘是他的兄長,所以他明知道陸銘做得不對,但是也不能言說,隻能一個人憋在心裏。
陸楊氏看著陸長根忍不住歎了口氣,起身來到陸長根的身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見陸長根回頭,陸楊氏冷言冷語的說道:“咱們一直躲在政安家也不是辦法,明兒該怎麽著就怎麽著吧。他們若是再來找你,你什麽都別管,大不了這個村長咱們不幹了。總之,以後跟他家沾邊兒的事,你一律不準插手!”
陸長根見發妻語氣雖然冷,但眼神裏的關切與擔憂卻怎麽也掩飾不住,心裏不由一暖。長歎一口氣,並沒有接話。
陸政安站在院子裏看著夫妻兩人這般,也不好上前打擾,轉身去灶屋忙活去了。
……
地裏的嫩玉米下來的時候,陸政安摘了一籮筐送到了宋淮書家。
此時正是八月初十,距離他們結契已經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這些日子因為要準備結契帶去陸家的東西,宋淮書已經去的極少了。雖然陸政安偶爾也會過來,但陸政安家裏事情多,能來的次數總歸是有數的。
看到陸政安進門,宋淮書忙從屋裏迎了出來,將他背上的背簍幫著卸在地上忍不住責怪道:“你怎麽帶這麽多青玉米來,現在掰下來多可惜啊。”
恰時宋蘭氏也跟著從屋裏走了出來,陸政安跟她打了聲招呼後,這才回宋淮書的話。
“地裏玉米多著呢,就掰了這一筐讓你和伯父伯母嚐嚐鮮兒,都吃到肚子裏了,有什麽可惜的。你們去街上買不是也得花錢?”
宋淮書一聽陸政安這話,頓時有些無話可接。轉頭看了眼旁邊一臉含笑的母親,不禁覺得有些耳熱。
“娘親,我,我先把這些玉米搬到廚房去。”
陸政安見狀,忙在宋淮書前麵提起了背簍。“我來弄,這筐那麽重,你自己怎麽提的動?”
說罷,陸政安便往宋家廚房走去。待走了兩步後,並沒有聽到背後有腳步聲傳來,便立時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去。
見宋淮書還站在原地,陸政安忙問道:“這背簍放門口可行?”
宋淮書心中對於陸政安的體貼感動不已,愣神中聽到陸政安的問話,忙應了一聲,說道:“放門後就行。”
待陸政安放下背簍後,宋淮書忙給他打水洗了把臉。看著陸政安被熱的微紅的臉,宋淮書忍不住有些心疼。
“這麽熱的天,還背這麽重的東西走這麽遠,萬一中暑了可怎麽好?”
陸政安把杯子裏的涼茶一飲而盡,抹了把嘴角,笑道:“還行,來的時候太陽還沒那麽大,方才先去了躺菜市街,溜達了一圈兒就顯得有些晚了。”
如今結契的日子越來越近,屋內為宋淮書準備的七零八碎的嫁妝塞了大半屋子。
見陸政安的目光一直在那些東西上徘徊,宋淮書不禁有些赧然。本想找些話題把他的注意力轉移開,卻聽到陸政安歎了口氣,說道:“你回頭勸一下伯父伯母,不用為你準備太多東西。咱家什麽都不缺,那麽多東西抬過去,不光浪費銀錢,還盡吃灰了。”
“已經勸過了,他們哪裏肯聽我的。”
提及這個,宋淮書不由得滿腹無奈。想起現在兩人結契的禮服都還沒做,忙繼續問道:“你等下可還有事?若是沒事的話,你陪我去街上走一趟吧。”
陸政安已經小十天沒看到過宋淮書了,這次過來本來就存了多跟宋淮書多待一會兒的心思。此時,聽他這麽說,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行啊,去哪兒?”
“去趟裁縫鋪,把尺寸量一下,禮服該準備起來了。”
聞言,陸政安這才還得做禮服這茬兒。
兩人來到裁縫鋪子的時候,店裏隻有一個夥計在看店。見有客人上門,夥計招呼了兩人一聲,忙去後麵幫喊自家老板過來。
眼下並非逢年過節,店裏生意極是冷清。聽到有客人上門來,老板的態度異常的熱情。在曉得陸政安和宋淮書兩人竟是要做結契時穿的禮服,老板臉上的表情明顯一愣,隨後便極快的掩飾過去了。
“行啊,結契可是大喜日子,顏色最好是鮮亮一點的。不光顯得喜慶,人也看著精神。喏,這邊一排布料辦喜事的人選的最多,二位仔細看看。若是看中哪一匹,可以披在身上試試。”
說罷,那老板又再次打量了陸政安和宋淮書一眼,嘿嘿笑了一聲,實誠的說道:“說真的,我活這麽長時間,第一次見有人結契還搞這麽正式。”
老板的話讓陸政安不由得心生不喜,抬頭看了對方一眼,本想嗆他兩句。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就被宋淮書給一把按住了手。
陸政安明白宋淮書這是什麽意思,側眸看了他一眼便也不再說話。倒是宋淮書輕輕笑了一下 ,說道:“結契乃是大日子,端看個人心思。老板這般說屬實有些少見多怪了。”
說完,宋淮書放下手裏握著的料子,轉頭對陸政安說道:“去別家看看吧,這家沒什麽喜歡的。”
宋淮書這般說,陸政安自然不會反對。拉著宋淮書的手預備往門外走去,然而就在這時,隻見門口突然走進來一男一女,其中那個男人看到陸政安後,愣了一下,而後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宋淮書。
陸政安定睛細看,發現來人赫然是陸政平和他那個新下定的寡婦姘頭。
陸政安和陸政平雖說名義上是堂兄弟,可對陸政平此人,陸政安並不熟悉。本想點頭打個招呼過去就算了,奈何對方卻搶在他前麵開了口。
“政安?你怎麽在這兒?”說完,陸政平看到陸政安牽著的宋淮書,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這位莫不是就是你定下的契兄弟?看著挺麵嫩的,莫不是你老牛吃嫩草吧?”
陸政平這話說得著實有些輕佻,聽得陸政安忍不住一陣皺眉。
轉頭看了眼他身側跟著的那名女子,見對方撇著嘴,眼神裏是掩飾不住的輕蔑,陸政安開口道:“政平哥想多了,不過你身邊這位長得倒是老相,瞧著得有快四十了。之前聽村裏人說,你又要娶新嫂嫂了。政平哥帶別的女子出來逛街,可別讓新嫂嫂撞見讓人家不高興啊。”
陳翠花最忌恨別人說她勾引別人家男人,而如今陸政安不光這般說她,還直言說她年紀大,陳翠花當即便忍不了了。
撒開陸政平的手臂,跳著腳罵道:“你說誰老相呢?!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娘就是再老相,也比你不下蛋的雞強!”
見陳翠花鬧了,陸政安也不以為意,握著宋淮書的手晃了下,無聲的安慰了下他。而後才繼續回道:“下蛋的雞?沒想到嫂嫂竟然還有這般癖好,好好不當人,非得拿自己跟雞比喻。不過也是,買一送一,這買賣確實挺劃算,雖然不確定這個送的是不是自家種,但總歸白送的不要錢。我說的在理兒吧,二位?”
陸政平沒想到陸政安竟然還是個綿裏藏針的性子,聽他不光嘲諷自己和陳翠花,竟然還暗示陳翠花肚子裏的孩子可能不是他的,陸政平的臉色當即就黑了。
倒是一旁的陳翠花,眼神有些閃爍,晃了晃陸政平的手讓他動手。
陸政平有心想要跟陸政安鬧一場,隻是他和陳翠花在一起的事終究不那麽光彩。若真鬧大了,被人翻出他和陳翠花怎麽在一起,又是如何無聘懷子,怕最後丟臉的隻是他自己而已。
於是,不管陸政平心裏再怎麽氣憤,但終究是忍住沒有一句反駁。就這般看著陸政安牽著宋淮書,大喇喇的消失在門口。
一旁的陳翠花早已經被陸政安的話氣得不行了,本指望著陸政平能幫著出一頓氣。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個孬慫,被人拿話兒懟到臉上,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當即一把甩開陸政平指著鼻子罵開了。
而已經走出幾十米開外的陸政安聽到陸政平和陳翠花的吵鬧聲,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甩了下宋淮書的手,安慰道:“這兩個人說的話你莫要往心裏去,就是一對上不了台麵的貨色。”
陸政安一向待人溫和,這還是宋淮書第一次見陸政安這般罵人,心裏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看到宋淮書頻頻轉向他的眼神,陸政安不由有些好笑,於是解釋道:“那兩人就是我那四伯的獨子陸政平。”
說著,陸政安湊到宋淮書耳畔,輕聲道:“他身邊那個就是那日同他媾和的女子。”
見宋淮書了然,陸政安繼續說道:“聽長根嬸兒說,因為這女子有了身孕,陸政平便將之前的發妻給休了,甚至連他那個四五歲的女兒也一並趕出了家門。你說就這等人品的人,我哪能有好臉色給他。”
“怪道你會這麽對他,這種人確實夠可恨的。”
聞言,陸政安回頭裁縫鋪外依舊正在小心哄著陳翠花的陸政平,心中忍不住冷笑一聲。
這陳翠花能和陸政平攪和在一起,也能和其他人這般。而且以陳翠花這等跋扈的性格,日後他那個四伯一家的日子,指定熱鬧的緊。
結契的喜服並不複雜,在挑布料顏色的時候,陸政安和宋淮書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湛藍色,清清爽爽,人看著也精神。
相比於那種大紅色穿過一次就壓箱底的喜服來說,這個顏色尋常的時候也能穿,也算是不錯了。
……
在從鎮上回來的半個月後,地裏玉米有些就已經成熟了。
因為陸政安和宋淮書結契的日子趕在秋收後,陸政安為了不耽誤事兒,早早地請了陸鐵牛和陸鐵栓兄弟幫忙。
直到地裏的玉米皮開始發黃變幹,陸政安便拉著架子車開始下地。因為有了幫手,陸政安肩上的壓力驟減。
沒等宋淮書過來幫忙,五畝地的玉米三日的時間便都掰下來拉回了家,就連地裏的玉米杆也全都放倒在地。
陸政安家沒有喂養牲畜,加上那麽多的玉米杆捆好拉回家也著實費勁兒。陸政安索性就把那些玉米杆送給了陸鐵栓兄弟,為此,陸鐵牛等人還特意少收了一天的工錢。
為了趕時間,陸政安家的玉米都是帶皮掰的。雖然這邊產量並不高,但是五畝地的糧食全部堆疊在一起,那也是非常可觀的。
好在剝玉米皮的時候,宋家一家三口趕來幫忙,這讓已經坐在門口整整剝了一天的陸政安著實鬆了口氣。
“本來說掰玉米的時候我們過來幫忙的,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宋淮書看著陸政安被磨得通紅的雙手,想要伸手看看有沒有受傷。但是礙於父母還在,心裏雖然著急也沒敢伸手。
聞言,陸政安嗬嗬一笑。
“今年的天兒好,玉米普遍早熟。我看差不多能收了,就請了鐵牛哥和鐵栓哥他們過來幫的忙。不然,五畝地我自己一個人得掰六七天。而且長根叔的肩膀還沒有完全恢複,再給他幫把手,等忙先來估計我人都沒了。”
陸政安話音剛落,就聽到坐在對麵的宋蘭氏呸了一聲,嗔怪道:“呸!小孩子家家的別張口閉口就沒了,沒了的。我們老的都還在呢,可不許再這麽說!”
陸政安被宋蘭氏這話訓的一愣,而後心中一暖,點頭認錯道:“伯母說的是,以後我再不這麽說了。”
“童言無忌,大風吹去,你要麽重複一遍?”
陸政安被宋蘭氏‘訓斥’,已經是有些尷尬了。如今聽到宋淮書竟然這麽說,當即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心中好笑的同時,不由得感慨,人熟悉了之後果真是會變得。誰能想到之前膽小害羞如小貓崽兒一般的宋淮書,竟然也有‘使壞’的一天!
瞧著他低頭剝玉米的模樣,若非是他上揚的嘴角,方才那句輕飄飄的話語,陸政安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
抬頭看他們和宋家兩位長輩之間還隔著一座小山一樣的玉米堆,陸政安探頭靠到宋淮書麵前,低聲道:“莫要火上澆油了,不然我真的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童言無忌。”
宋淮書也就貧了句嘴,聽到陸政安這般說,一時間不禁有些窘迫。“我,我就隨便說說而已。”
陸政安聞聲似笑非笑的瞄了他一眼,見宋淮書紅著耳垂繼續幹活兒,陸政安也不再逗他。直到日到當空,陸政安這才伸了個懶腰從凳子上站起了身。
“伯父伯母,這活兒一時半會兒也幹不完,你們還是先歇息歇息。我去做點兒飯來,你們先洗洗手進屋涼快涼快吧。”
“剝玉米皮也不是什麽體力活兒,有什麽累的。這地方都是樹蔭,還有山風吹著一點兒也不熱。你要去做飯就去吧,莫要管我們了。”
見狀,陸政安也不再去勸。本要起身回小院兒去做飯,看到一旁坐在小板凳上奮力與玉米皮做鬥爭的宋淮書,陸政安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園子裏的韭菜再不吃就老了,淮書幫忙燒個火,咱們今兒做個韭菜盒子吃吧。”
聽陸政安要幫忙,宋淮書聽話的從凳子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掉落的玉米須,隨陸政安一起進了院子。正當他要去找籃子去後麵菜園割韭菜的時候,卻見前麵的陸政安突然回頭給嚇了一跳。
“怎麽不走了?”宋淮書有些疑惑的問他。
陸政安伸手勾住宋淮書的肩膀,低聲說道:“幾日不見有些調皮了嘛,竟然還學會了落井下石。”
宋淮書一聽陸政安竟然還惦記這一茬兒,表情便有些局促。“我,我就是開個玩笑,也不算是落井下石吧……”
見宋淮書眼神遊移,並不看正眼看向自己,陸政安心裏一整好笑。用髒兮兮的手在宋淮書鼻尖上捏了一把,笑道:“行了,給你開個玩笑,你不用這麽緊張。太陽底下曬,我去後麵園子裏割韭菜,你洗個手把麵和了就行了。”
聞言,宋淮書不由得鬆了口氣,點了點頭乖乖的轉身進了灶屋。陸政安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搖頭失笑。
本以為這小貓崽兒長大了,沒想到才隻是一嚇唬,竟然又露了本性……看來,想讓宋淮書膽子變大一些,實在是任重道遠啊。
韭菜盒子做起來並不複雜,陸政安和宋淮書兩人一起,不過半個時辰也就全部出鍋了。
將先前醃製的黃瓜夾了一些出來,淋了麻油拌了拌,這才放桌子,招呼宋家兩位長輩過來吃飯。
陸政安做的韭菜盒子調餡兒的時候加了一些蝦皮,所以吃起來非常的鮮美。更重要的是韭菜加鹽遇熱之後極容易出水,吃的時候稍不留神汁水就會滴在身上,然而,陸政安做的這個韭菜盒子卻一點水都沒有滴下來。
四人將兩盤子的韭菜盒子吃完準備繼續幹活兒,隻見本該在家忙活的陸楊氏卻氣哼哼的上了山。
看到宋家一家三口後,陸楊氏臉上的表情一僵,隨即對著幾人露出一個極其難看的微笑來。
見陸楊氏如此,陸政安心裏不免有幾分擔心。
“嬸子這是怎麽了?可是遇著什麽事了?”
陸楊氏顧忌著宋氏夫婦還在,哪裏敢實話實說,生怕惹得宋家不痛快,讓陸政安和宋淮書的婚事有了變故。
“還不是因為你長根叔,就是頭蠢驢。跟他說了他傷還沒好,不讓他著急幹活兒,他非是不聽,結果現在扯著傷口,躺在**歇著呢。我算是拿他沒轍了,索性眼不見心不煩,躲出來清靜清靜。”
陸政安聽著陸楊氏的話,總覺得心裏怪怪的。抬頭看了眼她的臉色,卻發現她眼睛不住的往宋家兩位長輩那裏瞄,顯然她方才說的話,裏麵有極大的水分的。
不過,既然陸楊氏費盡心思的瞞著,大概率還是同他有關係的。於是,陸政安便就順著她的話,問道:“長根叔的傷要不要緊?等下我去勸勸他。畢竟我和淮書結契的時候,還得靠他管大總呢,他若掉鏈子,我可真是要麻爪了。”
“哎,我算是管不了這個人了,你晚些時候去勸勸吧。這年紀也不小了,還是想一出是一出,一點兒勸也不聽。”
聞言,對麵的宋希仁幫著辯解道:“長根兄弟也是怕你一個人太辛苦了,畢竟地裏活兒也不輕省,全靠你一個人哪能行?他這也是心疼你呢。”
“哎,宋大哥是不知道,我家長根兒在戰場的時候,身上就落下毛病了,眼下又弄這一出,再不好好將養著,萬一上了歲數,豈不是要受老鼻子罪了?”
陸楊氏這句話讓宋希仁也不知該怎麽接了,點了點頭便也不再做聲。
見狀,對麵的宋蘭氏看著陸政安開口說道:“政安,眼下我們都在呢,你去隨你嬸子下山看看情況。好好勸勸你長根叔,莫要不拿身體當回事。”
陸政安心裏正在猜測陸楊氏這一趟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聽宋蘭氏這麽說,立時便應一聲。
“那行,我讓政安先過去幫著勸勸,就勞煩宋家大哥大嫂勞累一會兒。”
待陸楊氏和陸政安起身往山下走一段,兩人回頭看了眼身後並沒有人跟來,陸政安忙停下腳步問道:“嬸子,到底是怎麽了?”
陸楊氏聽到陸政安的問話,眉頭皺成一團,重重的歎了口氣。
“還不是你長根叔的那個好四哥!要把那個寡婦娶進門也就罷了,還要按照頭婚大辦特辦。不過這等事,人家願意咱們也就不說什麽了。關鍵是政平兩口子非要把日子定在九月初六,跟你和淮書同一天,還非得讓你長根叔管大總。你說這不是誠心的麽?!”
聞聽此言,陸政安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看來政平哥是非得和我對著幹了,不過隨他去,我們沒必要和他比較。長根叔那邊讓他不要有壓力,實在不行就讓他過那邊去,我這邊不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