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兩位準泰山對陸政安算是非常看重了, 以至於從宋家帶回來的包子和骨頭湯,陸政安直吃到包子餡兒發酸,饃筐裏都還剩了四五個……
而且這兩日淅淅瀝瀝又下了場小雨, 陸政安趁著這個空檔,檢查了一下倉房裏儲存的桃幹和麥子, 摸了摸沒什麽問題便也放了心。
隻是先前在地頭的那段玉米苗出苗並不是太好,陸政安便想趁著下雨去地裏把苗補齊。等他剛找了蓑衣穿上, 還沒出得門去,就見煙雨朦朧中, 一個瘦小的身影撐著傘一步一滑的往這邊走來。
陸政安仔細辨認了一下, 發現來人竟然是宋淮書。忙將手裏提著的小鏟子扔到門口。快步朝著宋淮書的方向走去。
“你怎麽下著雨還過來?這路上萬一有個什麽意外怎麽辦?!”
宋淮書手裏還提了個食盒,見陸政安走過來, 忙將食盒遞給了他。甩了甩酸痛的胳膊,笑道:“這雨下的也不大,在家閑著沒事就過來看看。”
陸政安見宋淮書的衣擺都濕了大半, 心中不禁有些心疼。抬手摸了下宋淮書撐著雨傘的手,見入手一片冰涼, 眉頭便皺的更深了。
“山上水氣大,大熱天的受了涼,你可有的受了……”陸政安一邊抱怨著,一邊帶著宋淮書回到家。來不及把身上的蓑衣脫掉,便先找了個手巾給他。
“你衣擺都濕透了, 我去重新找套衣服給你換上。”
宋淮書見他身上還穿著蓑衣,忙拉住了陸政安的衣袖。見陸政安轉過身一臉疑惑的看向他, 宋淮書指著他身上的蓑衣, 笑了笑說道:“蓑衣還沒脫呢。”
說著,宋淮書上前一步, 想伸手幫陸政安把脖頸下的係帶解開,發現自己身量有些不夠,隻能把腳尖踮起。
陸政安從來未想過宋淮書會有如此主動的一天,感覺到宋淮書冰涼的手指在自己脖頸處跟蓑衣的係帶‘鬥智鬥勇’,陸政安隻覺得心頭一緊,雙手不由自主的攬住了他的腰身。
宋淮書被陸政安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雙手揪著蓑衣的係帶,撐著陸政安寬厚的胸膛上,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蓑衣,蓑衣要掉了……”
聞言,陸政安回過神來,看著麵前麵色緋紅,眼神亂飛的宋淮書忍不住低頭啄了一下的額頭,這才把人放開。
反手將即將掉落在地的蓑衣接在手上,陸政安眼眸幽深的看了一眼捂著額頭還沒反應過來的宋淮書,轉身將蓑衣掛在門口。
等陸政安進屋幫宋淮書找衣裳時,見宋淮書仍舊一臉失神的站在門口,忍不住開口道:“被我嚇到了?”
宋淮書聽到陸政安的話,頓時回過神來。抬眸看了眼陸政安,紅著臉搖了搖頭。
見狀,陸政安輕笑了一聲撫了撫他的頭,便抬腳去了裏間。
而站在堂屋內的宋淮書,看著陸政安消失在門裏的背影,下意識的抬起手摸了摸方才被陸政安親到的地方,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陸政安的衣服穿在宋淮書身上一如既往的大,許是第二次穿了,宋淮書倒也沒了先前那般窘迫。神情自若的將袖子和褲管挽好,想起方才陸政安穿著蓑衣好像要出門,便好奇的問道:“我來時你準備做什麽去?”
“地頭的玉米苗出的不太齊整,我正準備趁著下雨去補一下苗。不過,也不是什麽著急的事,等明天再去也一樣。”
宋淮書從未耕過田,聽陸政安說要補苗心裏不免有些好奇。加上此時還不到巳時,於是便開口道:“我同你一起去吧,咱們兩個在家也是枯坐著。”
宋淮書方才來的時候衣擺都已經濕透了,陸政安本不想帶他去地裏再趟泥巴。隻是看到他說到要去補苗的時候眼睛閃亮,陸政安又哪裏忍心拒絕,猶豫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去了之後隻能在一邊看著,不能下地。”
聽陸政安這麽說,宋淮書自然點頭同意,無奈的陸政安隻得有從倉房裏找了一套蓑衣出來,兩人又找了雙草鞋穿上戴上鬥笠,這才提著鏟子下了山。
因為雨天下山的路滑,陸政安唯恐宋淮書滑倒,這一路上一直緊緊牽著宋淮書的手。好在周圍沒什麽人,宋淮書倒也不像之前那般害羞。一言不發的跟在陸政安身側,端的是乖巧聽話。
好在天公作美,當兩人走到山下的時候,雨便慢慢停住了。雖是陰雨蒙蒙,但是田裏卻有不少人在幹活兒。
眾人看到陸政安牽著一個身量比他矮了不少的少年郎,隨即便反應過來應當是他前幾日剛下過定的契兄弟,也就俯身繼續忙碌去了。
自從陸政安從村兒裏雇人做工,整個人性情也變得和善了許多後。村裏諸人對他也改觀了不少,此時看到他和宋淮書過來,不少人都直起腰同他打招呼。同時,眼神好奇的往宋淮書身上瞄。
男子結契雖不是什麽稀罕事兒,可他們這一帶畢竟還是少數。眾人心中難免有些好奇,不過一般人家不管是結契還是成親,總是念著多一個人手可以幫著家裏做活兒。然而陸政安找的這個契兄弟,看著文文弱弱,怎麽看也不像是個能幹活兒的人。一時鬧不清陸政安究竟看上對方什麽了。
而宋淮書在看到田裏有人後,本想鬆開陸政安的手。唯恐他們兩人這般親密,會惹得眾人笑話。不過,真的當他們牽著手從眾人身畔路過,宋淮書發現並未有人用異樣的眼神去看他們,懸著的心便放了下來。
陸政安一直在悄悄觀察著宋淮書的表情,見他似乎放鬆下來,便輕聲對他說道:“你看,隻要你自己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又有什麽好在意的。日子是自己的,隻要自己開心,你管別人做什麽。”
驀地,陸政安的腦海裏不由得想起了原身,忍不住歎道:“可惜啊,也是我自己醒悟的太晚了。”
宋淮書並未明白陸政安後麵一句話是什麽意思,正想問清楚後,忽聽到旁邊的田裏突然傳來一聲冷哼。
“哼,現在可真是世風日下,找個男人過日子還嫌不夠丟人,這般牽著手光明正大的溜達,也不知道是惡心誰呢。您說是吧?□□伯。”
大旺媳婦兒王秀梅的話音剛落下,隻覺得眼前一黑,一團巴掌大的泥團正正好好的糊在了她的麵門上。
王秀梅一聲哎喲的聲音,便一屁/股坐在了泥地裏。七手八腳的把臉上的泥巴抹掉,還沒等她開罵,隻見旁邊的葛婆子提著自己的草鞋,看著坐在地上王秀梅,一臉無辜且無奈。
“哎喲,大旺媳婦兒可真對不住。我本來想甩甩草鞋上的泥巴,怎麽這麽湊巧糊你一臉。你看看這事兒弄的,要不我幫你擦擦?”
說著,葛婆子便要上前用油膩膩的前襟去幫王秀梅擦臉。
王秀梅明知道葛婆子故意的,可她道歉的話也說了,心裏便是生氣也真不能拿她怎麽樣。加上葛婆子揪著衣襟過來,王秀梅當即把手搖的幾乎都有虛影兒了。
“不用葛婆婆費心了,我自己擦就行了。”
王秀梅一邊擦著自己的臉,一邊見陸政安牽著宋淮書駐足往這邊觀看。兩人的氣定神閑與自己的狼狽一對比,王秀梅隻覺得心裏的怒火更勝了。
抬頭看到不遠處正在間苗的李二旺,王秀梅張口便罵:“李二旺,你蹲那兒磨磨唧唧抱窩呢?!你可別像某些人找不到女人,找個男人丟人敗相!”
李二旺聽出大嫂的言外之意,抬頭看了眼她一眼準備勸解她兩句。隻是沒想到還沒等他開口,隻見原本坐在地上指桑罵槐的大嫂,再次王秀梅哎呦一聲,臉上赫然又多了一團泥巴。
還沒等她破口大罵,立於陸政安身側的宋淮書,一臉無辜的對著王秀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腳上泥巴有點重,我就這麽甩一下,沒想到……對不起啊。”
宋淮書端的是一臉愧疚和無辜,隻有和他牽著手的陸政安知道,這家夥心虛的時候手是有些發抖的。
不過,宋淮書既然能替他出頭,陸政安也不隻是在一旁看著。往已經看不清臉色的王秀梅麵前走了兩步,陸政安誠懇的說道:“李家嫂子,真對不住,你看,要不我去打盆水給你洗洗吧?”
王秀梅頂著一張泥巴臉,隻覺得腦門兒的火氣噌噌的冒,但凡崩點兒火星子都有可能要燒起來的。尤其是在看到陸政安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心裏的火氣幾乎要奔瀉而出。
“就不用你假好心了。”王秀梅說著從地上翻身爬起來,目光狠狠瞪了一眼陸政安和宋淮書,在一幹人等的哄笑聲中疾步往家走去。
倒是站在地頭兒的陸銘擰著眉頭看著手牽手的陸政安和宋淮書,長長的歎了口氣,揚聲叫了下陸政安的名字。
聽到陸銘的聲音,陸政安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看了下身側的宋淮書,俯下身撿了根木棍交給宋淮書,道:“把腳上的泥巴先刮一刮,等下走路也輕便一些。我去四伯那裏打個招呼,很快就回來。”
聞言,宋淮書乖乖的點了點頭。陸政安笑著捏了捏他的手,這才朝著陸銘走去。
陸銘瞧著兩人親昵的舉動,臉色又比方才沉了幾分。看到蹲在地上一邊刮泥巴,一邊偷偷看向這邊的宋淮書,陸銘壓著心頭的火氣,對陸政安說道:“政安,你一聲不響的找了個男人結契也就算了。在人前你好歹避諱著些。你瞧瞧你們,出個門還手拉手成何體統?!”
自從葛婆子的事情之後,陸政安對這個和稀泥的四伯便沒什麽好感。陸政安對他本不想過多理會,隻是今日村兒眾人都在,陸銘身為他長輩,陸政安也不好太過落他麵子。
隻是,陸銘的話卻讓陸政安有些聽不下去。於是,陸政安開口道:“四伯,娶妻成家是我的私事,應該用不著跟其他人打招呼吧?而且朝廷也沒有明文禁止契兄弟出門不能手拉手,我們也沒有礙著別人,為何要避諱?”
陸銘沒想到陸政安竟然敢出言頂撞他,一時間竟忘了該說什麽。直到陸政安跟他打了聲招呼,同宋淮書再次牽著手離開後,這才臉色鐵青的罵了句‘混賬’。
……
陸政安家的玉米苗出的還算整齊,兩人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全部補完了,等到回家的時候,也才剛剛巳時末。
兩人將身上的泥濘衝洗幹淨,陸政安本想問問宋淮書吃什麽,想起他帶來的食盒,這才將食盒打開。在看到裏麵兩個染成紅色的雞蛋,以及一盤形似逼真的壽桃時,整個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生辰?”
陸政安原本是記得自己的生辰這件事的,奈何家裏事多且雜,忙忙叨叨中便把生辰這件事給忘得一幹二淨。沒想到,宋淮書竟然會把這件事記在心上,而且還冒著雨上山來陪他過生辰……
“先前聽你提過一下,說是五月份生辰。後來在街上遇到陸家嬸嬸,問過她才知道是今天。”說著,宋淮書將食盒一層層打開,除了最上麵一盤壽桃和紅雞蛋之外,下麵還有一層是生的麵條。看樣子,應當是宋淮書早上過來的時候親手擀的。
“又不是年歲大了,年紀輕輕的過什麽生辰。不過,還是得謝謝你費心幫我準備這些。”
“生辰一年一次,自然要重視一些。”說著,宋淮書似乎想起了什麽,一摸袖袋才想起自己來之後是換過衣裳了。跟陸政安說了句‘等一下’,隨即來到房內,找到自己來時的衣服,從袖袋裏摸出了一個錦囊和兩個紅封。
“這兩個紅封是父親和娘親給你的,這個錦囊裏麵是我給你準備的生辰禮。”
陸政安一聽這話,抬眸看了一眼宋淮書,忙將錦囊打開。隻見紅色的錦囊裏,一枚紅如鮮血一般的雞血石印章整靜靜的躺在錦囊裏。
陸政安知道宋淮書喜歡玉石印章,看到這枚印章便從錦囊裏拿了出來。仔細端詳片刻後,發現上麵字跡很是熟悉,隨即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宋淮書,問道:“這印章莫不是你自己親手刻的?”
聞言,宋淮書表情赧然的點了點頭。“嗯,之前閑著沒事自己刻來玩兒的,我也不知道該送你什麽,就挑了這方印章送給你。”
宋淮書送的這枚雞血石顏色鮮紅,仿佛能滴出血來。陸政安雖然不懂石頭,但也明白文人騷客對玉石極是推崇。這等品相的雞血石若是出手,就他園子裏的收成怕是沒有三五年是買不來的。
“這東西怕是不便宜吧?我也不懂這個,送給我豈不是太可惜了?”
“這東西我也是偶然得來的,沒花什麽錢,既然送給你,你收著便是。”
宋淮書既是這般說了,陸政安再推辭也就顯得太過生分了。不過這雞血石印章太過貴重,陸政安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給摔碎了,小心翼翼的重新放進錦囊裏,把口係上這才放到枕頭下壓好。
見陸政安如此珍視自己送的生辰禮,心中好笑的同時,更多的卻是感動。他活了這麽多年,除了父母之外,第一次有人願意將他這般捧在手心裏。
“跟著我下地跑了一上午,肚子已經餓了吧?正好你帶的有麵,咱們煮一煮行麽?”
宋淮書眨了眨眼睛將眼眶裏的熱意壓下,點了點頭去提桌上的食盒。“今日你是壽星,就不要下廚了,我來做好了。”
陸政安知道宋淮書的性格,見他這般說,也不同他爭,笑嗬嗬的答應了下來。
因著食材都是現成的,兩人一個掌廚,一個燒火,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兩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麵便出鍋了。
畢竟是過生辰,雖然家裏隻有兩個人,但該有的儀式也還是要有的。宋淮書把食盒裏特意煮好的紅雞蛋拿出來,摸了摸隻是還有一點點餘溫,便對著陸政安招了招手。
不明所以的陸政安看到宋淮書這般,便也聽話的走了過去。等兩人相對而立時,宋淮書仰頭看了眼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陸政安,忍不住咬了咬牙,臉上顯出一絲嫉妒。
看著宋淮書如此表情,陸政安歪著頭仔細觀察他的臉色,問道:“你怎麽了?怎麽看著有點兒不開心了?”
宋淮書仰頭看了眼滿眼疑惑與擔心的陸政安,也不好說自己嫉妒陸政安個兒高,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而後說道:“你蹲下來一點兒。”
說罷,宋淮書見他仍是一頭霧水,猛地想起陸政安自小便父母雙亡,雖有祖父照顧,但總也有疏忽的地方。一時間,心裏不禁有些心疼。
“過生辰的時候,要用紅雞蛋滾一滾,這樣就能驅走黴運,一整年順順利利。”
聞言,陸政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這不是哄小孩子的麽?這個就不用了吧?”
聽到陸政安這麽說,宋淮書頓時將眼睛瞪得溜圓。“我過生辰我娘親每年都會幫我用紅雞蛋滾一滾的,你比我還小一歲,怎麽就不用了?”
宋淮書難得情緒這般外露,想到他這麽一大早又是幫自己準備長壽麵,又是紅雞蛋,而且還頂著雨走了這麽遠過來幫他過生辰,配合一點兒也是應該的。
於是,陸政安提了提褲腿在宋淮書麵前做了個蹲馬步的姿勢。而後看著他帶笑的眼睛挑了下眉,“這樣行了吧?”
看著麵前半蹲下來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陸政安,宋淮書點了點頭。握著手裏的紅雞蛋放置到陸政安腰間,從前往後轉了起來,一邊滾,口中還不停的念叨“滾滾黴運去,滾滾好運來,滾滾小人去,滾滾貴人來,滾滾疾病去,滾滾健康來。”
陸政安聽著宋淮書的喃喃之聲,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正想回頭調侃他兩句,隻覺得腰眼兒處一陣瘙癢忍不住動了一下。隨即,宋淮書便在他背後說道:“你別亂動,小心雞蛋掉了就不好了。”
說完,宋淮書唯恐陸政安再不老實,直接將手扶住了陸政安的腰身。
這一瞬間,陸政安隻覺得頭皮一麻,身體不由自主的僵住了。偏偏始作俑者還毫無自覺,歪著頭一臉認真的把雞蛋在陸政安腰間滾了一圈兒。
好不容易等到結束,陸政安腦門兒上已然見汗了。正當他籲了口氣準備抬手擦掉,隻感覺肩膀一沉,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宋淮書竟然按著他的肩膀將雞蛋在他腦門上磕了一下。
此時的宋淮書就站在陸政安麵前,隻要陸政安展開雙手就能把人抱進懷裏。陸政安心裏這麽想著,也確實這麽做了。
低眸看著胸前一臉呆滯的宋淮書,陸政安低頭在他臉上啄了一口。看著懷中的宋淮書臉上的紅色蔓延至脖頸處,陸政安嗓子喑啞的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你是不是不知道,男人的腰是不能輕易摸得?”
宋淮書被陸政安禁錮在懷裏,眼睛死死盯著陸政安如墨一般的眼眸,隻覺得此時的陸政安仿佛是一頭準備獵殺獵物的猛獸,知曉自己一動便會將自己絞殺殆盡。然而宋淮書下意識的潤了下嘴唇後,沒等他反應過來,邊看著麵前陸政安那張麥色的臉突然放大……
待一吻結束後,陸政安將宋淮書緊緊地抱在懷裏,用下巴在他的發頂上蹭了蹭,有些無奈的說道:“明年春天還很久呢,我有些等不及了怎麽辦?”
一直都處於迷迷糊糊狀態中的宋淮書在聽到陸政安的聲音,整個人才將將回神。雙手撐在陸政安寬厚的胸膛上,宋淮書偷偷深呼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跳。
“其實……也沒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說完,宋淮書想起手裏還握著剛剛在陸政安頭上敲破的紅雞蛋,忙從他懷裏掙脫出來。三下五除二將雞蛋的外殼剝開,一邊剝,一邊說道:“紅雞蛋還沒吃呢,長壽麵再不吃也要坨了。”
宋淮書將雞蛋剝好就遞到了陸政安的麵前,然而目光卻不敢直視陸政安的眼睛。
知道宋淮書的脾性,陸政安也不好再得寸進尺。伸手把雞蛋接過來,兩口就吞了下去。
見陸政安這般狼吞虎咽,宋淮書不禁有些急了。“你這人吃東西怎麽這麽快,萬一噎到了可怎麽是好。”
說著,宋淮書忙轉身去桌上幫陸政安倒了杯涼茶遞了過去,看他喝了兩口這才放心下來。不過,仍不放心的囑咐道:“下次可莫要這樣吃東西了,對身體不好的。”
陸政安看著他一臉溫柔小意,剛按捺下去的想法再次蠢蠢欲動。正想放下茶杯湊過去,隻聽到外麵陸迎春脆生生的叫了聲‘政安哥’。
聞聽此聲,陸政安忙將腦子裏的念頭打消。側身朝外麵看了一眼,果然是陸迎春提著一個食盒正站在院子裏向屋內張望。
見陸政安探出頭來,陸迎春咧嘴一笑,提著食盒小跑了過來。在看到屋內站著的宋淮書後,小丫頭一臉‘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我就說今兒肯定有人陪你過生辰,我娘還不信我,非得讓我給你送一碗長壽麵來。”
陸迎春一邊說,一邊提著食盒進屋。看著桌上已經擺放好的兩碗長壽麵和壽桃時,一雙小眼睛瞪得溜圓。
“哇,這壽桃做的真漂亮,簡直跟真的一模一樣!”
宋淮書對陸迎春這丫頭印象極好,見他看著壽桃眼裏幾乎冒著星星,便上前拿了一個給她。“既然喜歡就嚐嚐看,裏麵包了豆沙。甜甜的,你應該喜歡。”
“謝謝小宋哥,小宋哥真好!”說著,用手扒了下臉對陸政安做了個鬼臉兒。
陸政安見狀,頓時氣急。伸手想要去敲陸迎春的腦殼,小丫頭卻拿著壽桃一溜兒煙兒躲到了宋淮書身後,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看的陸政安是又氣又笑。
有了陸迎春的到來,家裏頓時熱鬧了許多。便是靦腆的宋淮書和陸迎春相處時,臉上的笑容都不自覺的多了幾分。
三人一起一邊吃,一邊玩兒,直到快申時末這才想來要回家的事。
此時雖然已經不下雨了,但地麵泥濘下山仍是有些危險的。陸政安不放心這一大一小回去,便提了東西送兩人下山。
待陸迎春提著食盒一蹦一跳走遠,陸政安又牽著宋淮書的手往前送了一段兒,直到快到鎮子口兩人這才依依不舍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