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沈記食肆和酒樓遍布整個大熙朝, 財力與勢力不是一般人家能夠比擬的。便是頂峰時期的季家,遇到沈家也得禮讓三分。
知道沈念瑾的身份背景之後,加上季老夫人也囑咐陸政安在麵對沈念瑾的時候, 說話務必要留心這些。所以在陸政安再次來到沈記酒樓的時候,整個人莫名的有些緊張起來。
許是看出陸政安一直在緊繃這神經, 沈念瑾不由對他笑了笑。“我小時也曾在被季老夫人照顧過一段時間,你我表兄弟相稱也不為過。所以, 你不必緊張。”
聞言,陸政安抬頭看著沈念瑾眼神裏有些驚訝。
見陸政安如此表情, 沈念瑾笑著從座位上站起身, 踱步來到窗口看著外麵的街景,笑著說道:“不過今天咱們不說這事兒, 請陸公子過來的目的,確實是想和你談一樁生意。”
“什麽生意?”
沈念瑾回頭看了一眼陸政安,手裏的折扇在窗台上輕敲了數下後, 這才說道:“沈記隻開酒樓和食肆委實沒什麽新意了,我走了幾處地方, 發現茶樓生意委實不錯,所以閑著也無事,就想開一家試試水。”
陸政安坐在凳子上聽著沈念瑾的話,麵上雖沒什麽表情,可心裏已然在翻江倒海了。看著玉樹臨風的沈念瑾, 陸政安不由得歎息,人跟人果然是不能比較的。
不過, 沈家財力雄厚, 隻要沈念瑾一開口,必定大把的供貨商擠破頭往前湊, 怎麽反而挑選了他們初出茅廬的陸氏?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麽找上你們?”
猛地被沈念瑾猜中心思,陸政安不由被嚇了一跳。抬頭看著沈念瑾那張笑眯眯的臉,隻覺得對方那雙眼眸,好似能一眼能看透人心一般。
察覺到自己這個想法,陸政安立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隨即,陸政安倒鎮定了下來。
“確實,若沈老板是看在同季家往日交情的份上,大可不必如此。”
聽著陸政安的話,沈念瑾蔥白的食指搖了搖。“我可不是那等因為交情就屈就的人,你家東西雖然品質不差,但跟真正的大家卻還是差了一些,我想同你合作,而是覺得你和你家那個契兄,同我兩位祖父十分的相似。我祖父能夠以一輛小推車白手起家,我相信你們也一定能夠做到更好。”
陸政安揣著墨跡還未幹的契約,暈暈乎乎的出了沈記酒樓。回頭看向沈記黑底金漆的招牌,同時也看到了窗口處笑眯眯揮手衝他打招呼的沈念瑾。
此時此刻,陸政安確定沈念瑾不光做生意是把好手,能夠洞察人心,更甚至還是一個蠱惑人心的大師。
雖說同沈記合作是件天大的好事,可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把契書給寫了,實在是讓人覺得無奈和迷茫。
自陸政安說要去沈記同他們老板談生意,心裏便一直懸著。在看到陸政安從沈記酒樓出來之後,立時丟下手裏的賬冊迎了出來。
“談的什麽生意?怎麽樣了?”宋淮書說完,見陸政安表情有些異常,懸著的心又一下提了起來。“你怎麽了?可是沈老板為難你了?”
見宋淮書有些急了,陸政安握著他的手忙搖了搖頭,安撫道:“沒有,既是他主動邀我一起談生意的,又怎麽可能會為難我。”說著,陸政安將手裏已經寫好的契書遞到了宋淮書手裏。
宋淮書將契書接了過來,仔細看了一遍後,心中又驚又喜。“有了這張契書之後,日後作坊就可以大膽的幹了。若是生意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再擴大規模呢。”
“確實,這張契書算是給咱們作坊兜底了。你現在櫃台守一會兒,我去裏麵跟老夫人說會兒話。”
沉浸在喜悅中的宋淮書點頭應了一聲,看著陸政安進入內室後,便又回到櫃台後開始劈裏啪啦撥起算盤珠子來。
“回來了?”季老夫人一邊剝著鬆子喂給正在低頭解九連環的陸星沂,一邊溫聲問道。“怎麽樣?事情可談妥了?”
“嗯,沈老板日後打算開茶樓,想訂咱們的幹貨,我已經答應了。”
陸政安說完,見季老夫人表情動都未動,陸政安來到一旁的椅子旁坐了下來。“老夫人,沈老板的祖父您應當也認識的吧?”
提及沈念瑾的祖父,季老夫人剝鬆子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陸政安微微點了點頭。
“認識,怎麽能不認識。要說沈念瑾的祖父沈熙川也算是一個奇人,同他契弟一起白手起家,兩人的事在當時也算是一個傳奇了。”
說著,季老夫人便將自己知道的跟陸政安盡數都說了一遍。
而一旁的陸政安聽著沈熙川和夏唯謹的發家史,總覺得哪有又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陸政安坐在凳子上思索了片刻,整個人驚奇的發現自己同沈念瑾的祖父確實有些相似。
這一瞬間,陸政安不禁開始懷疑,沈家的這位長輩可能是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
不過猜測歸猜測,生意歸生意。如今沈念瑾已經把這麽大的餡兒餅捧到了他麵前,並且他還已經接下來了。那他若再把握不住,屬實是丟人了。
想通之後,陸政安心裏頓時輕鬆了大半。伸手戳了戳自家閨女鼓鼓的臉頰,在收獲了一個白眼兒之後,陸政安這才心滿意足的站起身。
在臨走出門時,陸政安腦子裏又想起了沈熙川,回頭問季老夫人道:“那沈老板的祖父可還在世?”
“沈老和他契弟感情甚篤,在夏老過世沒多久,沈老也就撒手人寰了。”
聽到這話,陸政安不禁有些惋惜。“那還真是可惜,這麽傳奇的人物,若有幸能見得一麵,人生也算無憾了。”
……
鋪子開張當日雖然被馬老板影響了一些,可總體來說成績還是喜人的。
為了答謝眾人這段日子的辛苦,陸政安除了在沈記訂了席麵之外,還另外給眾人包了一個二兩的紅封,就連陸星沂也都有份。
拿著紅封的陸星沂,回想起客棧小二拿到賞銀的模樣,對著陸政安和宋淮書拱了拱手,怪聲怪氣的說道:“多謝兩位老板。”
陸星沂可愛的模樣逗得眾人忍不住笑了出來,宋蘭氏笑著將陸星沂摟到自己懷裏,親了親她的腦門兒後,將手裏的紅封塞進了她的手裏。
“行了,行了,好你就別在這兒現了,好坐著吃飯吧。”
解決一個心腹大患,鋪子又順利開張,加上陸政安和沈記又簽下了契書,可謂是三喜臨門。
想著未來蒸蒸日上的生活,陸長根心裏極是開心,酒喝得也很是爽快,不管誰來舉杯都跟著陪一個,等到一壺酒見了底,陸長根說話也都有些大舌頭了。
沈記酒樓距離陸長根等人下榻的客棧,還是有些距離的。陸政安不放心醉酒的陸長根和已經微醺的宋希仁,便去租了輛馬車。將人安全無虞的送回到客棧後,這才帶著宋淮書往鋪子裏走。
今日月色正明,路上也並無多少行人。兩人走在回去的石板路上,回想起今日發生的一切就跟做夢一樣。
兩人莫約走了半刻鍾,都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回頭看了眼彼此,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今天是不是也喝了不少?沒感覺不舒服吧?”
聽著宋淮書的關切聲,陸政安順勢歪頭將腦袋頂在宋淮書的肩膀上。“嗯,沒什麽大礙,就是被風一吹有些頭昏昏的。”
知道陸政安是偽裝的,但宋淮書也沒有拆穿他。反而一手拉過陸政安的手臂,架著他往前走去。
雖說近些時間陸政安操心費力的消瘦了不少,可是這麽大身板兒的一個人壓在宋淮書身上,也著實有些吃力。
架著陸政安才走了不過四五十米,額頭便隱隱有些汗意,就連呼吸也有些粗重了。
陸政安的額頭貼在宋淮書的脖頸處,宋淮書任何的異樣自然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見宋淮書仍舊強撐著架著他走,陸政安輕笑一聲,將手臂從他肩膀上抽了出來。趁著宋淮書還沒反應過來,快步走到他的麵前,弓腰將宋淮書背到了背上。
“你都喝酒了,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的。”
“知道你累了,這會兒換我背你一段兒。”說著,陸政安反手拍了拍宋淮書的屁股,“乖乖趴好,摔了我可不負責。”
宋淮書同陸政安在一起這麽久,哪裏會不曉得他說著話不過是在嚇唬他。“你這陣子都瘦了不少,我不想你太過勞累。”
聞言,陸政安心裏不由的一暖。“現在累一些,等日後上了正軌就輕鬆些了。等咱們給女兒賺夠了嫁妝,再存一些養老的銀子,作坊和鋪子交給一個可靠的人,我也帶你出去遊曆一番,看看外麵的好山好水。到時候就我和你兩個人,誰都不帶。”
宋淮書趴在陸政安的背上,一邊聽著陸政安說話,一邊感受著他胸腔傳來的震動,嘴角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陸政安說完,見背上的宋淮書一直沒有反應,忍不住顛了一下。“睡著了嗎?怎麽說話沒有反應的?”
“沒有,就是在想,星沂現在才兩歲多,你說的這種日子最起碼還得十五年才能實現呢。”
“十五年也很快的,你想想咱們倆都已經三年多了,感覺也就是一轉眼的事情。”
不知不覺間,陸政安背著宋淮書回到了鋪子。看著映著月光的渭水湖,毫無困意的陸政安拉著宋淮書來到湖邊,吹著微涼的湖風,欣賞著眼前的湖景。
“等過幾天,咱們在這旁邊的空地上搭上一個涼亭怎麽樣?沒事的時候喝喝茶,吹吹風,平時也可供人歇腳休息。”
宋淮書自然不會掃陸政安的興,聽他這麽說,立時點頭同意了下來。不過想到這邊靠近沈記酒樓,宋淮書接著說道:“不過這裏也不光是咱們自己的地方,若是想搭涼亭,最好還是得跟沈記他們商量一下。若是人家還有用途,也就別因為這點兒小事鬧得不愉快。”
聽到宋淮書的話,陸政安點了點頭。“我明白,等過幾天我去問問他們掌櫃,若是不同意,咱們就不搞了。”
兩人又在湖邊站了一會兒,等到將近戌時,這才攜手回了鋪子。
在樓下的小隔間裏洗漱了之後,陸政安便讓宋淮書先上了樓,自己這將水端到外麵。在陸政安收拾好,將鋪子的大門頂好上樓後。**的宋淮書已經放下了床幔,映著昏黃的燈光,陸政安隻看到帳子內宋淮書隱隱約約的身影。
當陸政安伸手想要撥開床幔問宋淮書可還要喝水的時候,隻聽宋淮書滿是驚慌的說道:“把燈吹了吧。”
陸政安還當是自己把人給嚇了一跳,應了一聲後便乖順的把桌上的蠟燭給吹熄了。在重新撩開床幔,坐到床邊的時候,隻覺得一隻柔若無骨的手慢慢攀上了陸政安的後背。
不等陸政安反應過來,宋淮書已經貼著他的後背依偎了過來……
這一夜,陸政安不禁春風得意,馬蹄也疾。等到結束之後,宋淮書都已經是半昏迷狀態了。
陸政安摸了摸宋淮書背後的薄汗,拿了帕子幫他擦了擦,這才拿了件裏衣給他套上。看著宋淮書一動也不想動的慵懶模樣,笑著伸手擰了下他的鼻子,再次吹熄了蠟燭摟著宋淮書進入了夢鄉。
……
之後的兩日鋪子裏的生意也還算過得去,陸長根和宋家兩位長輩見也沒什麽能幫得上忙的,便就帶著陸星沂依依不舍的離開原陽城。
在坐上馬車後,陸星沂紅著眼睛扒著車窗看著兩人喊道:“兩位老板,我下次還來嗷。”
本來有些不舍得宋淮書和陸政安在聽到陸星沂這話後,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著一行人出了城門,陸政安和宋淮書這才依依不舍的轉身回去。
“季老夫人過兩日是不是也要走了?最近一直在忙鋪子裏的事,也沒好好同她老人家一起說說話。”
陸政安回想起現在的季老夫人,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哪裏用得著我們陪,天天吃吃轉轉玩兒的開心著呢。先前還擔心她會想不開,如今看來,她老人家比我們這些年輕人都要強上許多。”
“那是自然,能讓季家幾十年屹立不倒,這份心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而且即便是季家地位不如以前,隻要人都還在,以季家前些年積累的財富,隻要後世子孫不惹是生非,就足夠他們花用的了。”
說話間兩人回到鋪子門口,鋪子裏張嬤嬤正拿著抹布仔細的擦著櫃台。而季月賢皺眉看著張嬤嬤忙碌的身影,不滿道:“嬤嬤等陸政安他們回來自己收拾便可,您老這麽大年紀了,仔細再閃著腰。”
“老奴雖說上了年紀,可也沒您說的這麽不中用。閑著也是閑著,動緩著還能多吃一碗飯。”
張嬤嬤說完抬頭看到正要進門而來的陸政安和宋淮書,忙放下手裏的抹布,問道:“小小姐走的時候有沒有哭鼻子?”
聽張嬤嬤這麽問,陸政安想起方才城門口時陸星沂說得話,忍不住笑了出來。“那丫頭心大著呢,車子一動就衝我們喊,兩位老板,她下次還來呢。”
陸政安此言一出,正在喝水的季月賢差點兒笑噴出來。“到底是你家閨女,鬼精靈的很,那小腦袋瓜轉的且快著呢。以後我可要讓我兒子離她遠一些,不然被你閨女哄賣了,說不定都還幫她數錢呢。”
聞言,陸政安無奈的聳了聳肩。“沒辦法,閨女肖父,你實在是拖了你兒子的後腿了。”
陸政安說罷,眾人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等季月賢默默重複了一邊陸政安的話後,立時朝他瞪了過去。
“好小子,合著你這是轉著圈兒的罵我笨呢。”
反應過來的宋淮書和張嬤嬤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正要幫著勸解兩句,見又客人上門,便也就隨他們去了。
等到兩人吵過之後,季月賢突然想起今日乃是馬雲濤判決的日子。用腳尖踢了踢一旁喝茶的陸政安,開口問道:“今兒你不去衙門那邊看熱鬧?”
“眼下就是五月節了,哪裏有空去看那個熱鬧,我還不如在鋪子裏多理幾袋貨。”
季月賢倒沒想到陸政安竟然這麽回答,愣了一下後這才笑了出來。“你倒是豁達,不過這姓馬的經此一遭,這輩子算是再難翻身。”
“多行不義必自斃,也是他應得的。對了,老夫人接下來回江安,還是接著出去轉?”
聽陸政安提起玩心大起的祖母,季月賢忍不住歎了口氣。“說是江安鎮太熱,大算往北走一走。家裏也離不的人,我打算讓月橋陪著去。你沒事兒也勸勸她老人家,讓她老人家在周圍溜達溜達就算了,千萬別跑太遠。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你說這麽大年紀了可怎麽整……”
季月賢頭疼的摸了摸腦殼,心裏實在是疑惑這老太太怎麽突然轉了性兒。
陸政安聽著季月賢的抱怨,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梁。抬眸見有新客上門,立時起身迎了過去。
深知內情的張嬤嬤看著陸政安的背影,忍不住抿嘴一笑。瞄了眼一臉費解的季月賢,轉身繼續忙活去了。
……
因著陸氏幹貨的價格委實比其他鋪子便宜,整個五月節前陸政安和宋淮書就沒有清閑的時候。就連季老夫人離開,陸政安和宋淮書也沒能抽得出空去送。
兩人隻忙到了五月節當天,陸政安和宋淮書挑了個人少的時候,將賬本拿出來仔細算了一下。發現單就一個五月節,他們竟然賣出了五百來斤的桃幹,還有三百來斤的李脯和杏脯。其他亂七八糟的也都賣了一些,除卻成本和人工,淨利潤賺了將近一百兩銀子。
在看到算盤上的具體數目時,宋淮書還有些不敢置信。又拉著陸政安算了一遍,確定並沒有算錯後,這才真的相信。
“我隻當能賺六七十兩已經頂天了,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說罷,宋淮書低頭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見後麵還有不少節日,立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若是每次過節都能這樣,咱們過年前還能賺不少。到過年回去的時候,不光能給大家夥兒包個大紅封,還能多買些年貨分給大家,也讓他們跟著過個豐收年。”
聽到宋淮書的話,陸政安忍不住笑了出來,用胳膊肘拐了下宋淮書的肩膀,調侃道:“人家當老板的恨不得都從下麵人身上多扒下來一層,你可倒好,錢都還沒賺到手,都已經想到過年分年貨兒了。”
“你都說了我是掌櫃,怎麽決定,哪裏用得著你置喙?”說著,宋淮書挑了下眉,伸出手托起陸政安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陸政安還期待宋淮書能說些其他的出來,哪知對方卻嘖了嘖舌又將手放開了。“本來還想放你半天假的,你竟然對我這個掌櫃這般不滿,想想還是算了。”
聞言,陸政安伸手勾住宋淮書的腰身將人拉到了懷裏,“哪能就這麽算了,這假該放還是得放的。”
眼下鋪子裏並沒有什麽客人,兩人說笑了一會兒,見沒什麽客人上門,便真開始商量著關門半日也出去散散心。
陸政安想到季老夫人之前說,城外的清涼寺風景不錯,便想帶著宋淮書過去看看。
隻要能和陸政安一起,去哪兒宋淮書都無所謂。聽陸政安提了要去清涼寺,便點頭同意了下來。
“清涼寺距離也不算遠呢,租輛馬車來回比較快一些。另外再去街上買些吃食,路上帶著也好充饑。”
聽著宋淮書的話,陸政安自然點頭應允。兩人等了莫約一刻鍾見還無客人上門,便讓宋淮書用毛筆和紅紙寫了張歇業一天貼在門口,而後便關門鋪子的門往城門走去。
然而,就在陸政安和宋淮書看到賣高爐燒餅的攤位,正要走過去時,隻見幾個衙役正押解著幾名帶著夾板和腳鐐的犯人朝這邊走來。
陸政安擔心圍觀的人擠到宋淮書,便將他拉到一邊小心翼翼的將人護在懷裏。
待那一對人走到近前的時候,陸政安這才發現,那幾個犯人中馬雲濤和他的車夫赫然在列。
看著一身狼狽的馬雲濤,以及他身上的刑具,陸政安不禁有些驚訝。
馬雲濤雖然是幕後主使是不假,可也不至於給他上這麽重的刑具。帶著滿腹疑惑,陸政安在趁著騷亂從袖中摸出一個銀角子塞進了一個衙役的手裏。而後低聲問道:“這位差爺,請問前麵那兩個人究竟犯了什麽事?”
看著手裏的銀角子,那衙役回頭看了眼陸政安手指的方向,開口回道:“教唆手下謀財害命,被發配嶺南了。”
那衙役說完,見隊伍慢慢走遠,忙甩開陸政安的手跟了上去。
而陸政安和宋淮書在聽到對方的回答,彼此看了一下眼裏滿是震驚。
“倒不知馬老板之前竟然這般心黑手辣……”想到馬雲濤之前的手段,宋淮書心裏不禁一陣後怕。
看出宋淮書心裏的恐懼,陸政安握著他的手捏了捏。“便是在心黑手辣,這次也算是栽了個徹底。算了,別去管他了,咱們買些東西,趕緊出城吧。腳程快一些,說不定還能趕上中午寺裏的齋飯。”
賣燒餅的大嫂聽到兩人的對話,一邊手腳麻利的包著燒餅,一邊嗬嗬一笑說道:“兩位小哥兒要去清涼寺吧?那裏可不光齋飯好吃,姻緣和求子也很靈驗的。”
說罷,燒餅大嫂看著兩人牽著的手,頓時有些尷尬。訕笑一聲,把包好的燒餅遞給了陸政安。
見狀,陸政安倒也不以為意,爽快的付了錢後,歪頭湊到宋淮書耳邊輕聲說道:“姻緣不用了,求子倒是可以去看看。”
待話音落下,一旁的宋淮書紅著眼睛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回道:“不是說隻要星沂一個就行了麽?”
“一個也行,但是多了我也不嫌棄。”說罷,陸政安低頭看了眼宋淮書捏住自己腰間軟肉的手,嘿嘿一笑握住包入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