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季月賢看著抱著他腿痛哭流涕的弟弟, 抬眸覷了下陸政安和宋淮書忍笑的臉,心裏隻覺得尷尬萬分。恨不得一腳將人踢到一旁的山坳裏,免得他在這裏丟人現眼。
不過, 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兄弟,看著他一臉憔悴, 心裏確實也有些不落忍。踢了踢被季月橋抱著的腿後,待人鬆開, 立時從馬上翻身下來了。
看著季月橋又要撲過來,季月賢擰眉瞪了他一眼。而後, 這才有機會同陸政安和宋淮書說話。
“這小子聽說你們這裏上元節有廟會, 帶著兩個下人就偷溜出來了。你們是怎麽遇到他的?這小子是不是又闖禍了?”
聽到季月賢這麽說,陸政安將眼神轉到一旁的季月橋身上, 而後似笑非笑的問道:“季少爺,這事兒是你說還是我說?”
季月賢一聽陸政安這話便知道自家這個惹禍精果然是闖禍了,當即氣不打一處來。鐵青著臉將手裏的韁繩扔給隨後而來的侍從, 一把揪住季月橋的脖頸將人往化龍山上拖去。
陸政安和宋淮書抱著咿咿呀呀的陸星沂,看著兩兄弟的背影無奈的對視了一眼。而後一家三口跟著兩人的身後, 也回家而去。
季月賢如何管教自家兄弟,陸政安和宋淮書不便插手。待回到家之後,就把自家的堂屋暫借給了他們兄弟二人。
陸政安和宋淮書抱著陸星沂,站在屋後的菜園裏看著宋蘭氏摘菜,隻聽得屋內季月橋殺豬般的叫了幾聲後屋裏便沒了動靜。
宋蘭氏自來心軟, 聽到季月橋的慘叫聲,心裏不禁有些擔心。“季少爺可別下手沒個輕重, 再把人給打壞了吧……”
“母親不必擔心, 一點兒也打不壞。今兒季家這大少爺估摸著也不會回去了,咱家應該還有兩隻風幹雞, 等下一起燉了吧。眼看著立春之後天一日賽一日的暖和,這東西也放不了幾天了。”
“行啊,過年的時候預備的東西太多了,現在還剩下不少葷菜呢。晚一些我來看著星沂,午飯你和淮書看著做吧。”
園子裏的積雪剛融化完沒多久,地麵還有些濕的。陸政安見自家嶽母提著竹籃有些腳步虛浮,忙接過她手裏的竹籃,攙著她的手臂將人從田壟裏攙了出來。
等到幾人回到前院兒的時候,季月賢聽到腳步聲氣哼哼的從堂屋裏出來了,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橫了一眼哭喪著臉的季月橋,冷哼一聲抬腳邁過了門檻。
待看到陸政安幾人,季月賢拱手對著宋蘭氏行了個晚輩禮,滿含歉意的對幾人說道:“方才我同月橋談了一下,讓他暫住在你們家,而後麵一段時日,還要勞煩你們多多費心了。”
聽著季月賢的話,陸政安倒沒提遇到季月橋時對方的所做作為,隻是提醒道:“我雖答應了老夫人,可最後對方能如何,我確實不能保證的。”
“這事兒我省得,你這裏民風淳樸,讓他在這裏待一段時間也是好的。以後你做什麽,就讓他跟著做什麽。該打就打,該罵就罵,切莫對他心慈手軟。”
……
聽說季月橋暫住咱陸政安家的倉房,季月賢心裏不放心特意又去看了一眼。見地麵的席子上鋪了三床厚厚的棉被,旁邊還放著碳爐,顯然也是用了心的。
而且宋淮書的父母暫時住在陸政安家,他家攏共就這麽點兒大,沒讓自家這個闖禍精直接睡得光地上,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不過,現在天到底還冷著,雖說褥子鋪的比較厚,但時間久了對身體終究是不太好。季月賢思來興趣便帶人去鎮上買了張木板床回來,直接讓人安置在陸政安的倉房裏。
看兄長鐵了心的要讓他留在陸政安家,季月橋簡直欲哭無淚。窩在季月賢身邊,像隻打架輸了的大狗狗一般沉默的讓人很不適應。
眾人在陸政安家吃了頓午飯,剛剛放下飯碗,就聽到院子外一陣小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
宋淮書起身去門口看了一眼,見是陸迎春和李二旺領著村裏的一眾孩子過來了,回頭對陸政安道:“是迎春他們。”
說著,宋淮書從裏屋拿了幾封點心出來。招呼了一眾孩子進了院子,讓他們將手洗幹淨後,把點心一一分給了他們。
陸迎春見陸政安家有客人,本想帶著村裏的這群小夥伴離開。然而在看到是季月賢後,愣了一下立時想起了對方是誰。不過,陸迎春沒看到季元寶的身影後,不禁有些失望。
“小宋哥,原來你家有客人啊。我們這幫人太吵了,就先回去吧。”
聽到陸迎春在門口跟宋淮書嘀嘀咕咕,陸政安招呼了一旁靜若處子的季月橋,對他說道:“你在這兒閑著也沒事,不如跟他們一起出去玩玩吧。”
陸政安此言一出,季月橋還當是他在開玩笑,當即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同時看著陸政安的眼神也更加的戒備。“我不去,你甭想誆我。”
季月橋在說完之後,見陸政安將目光瞥向旁邊的雞毛撣子,隻覺得神經驟然繃緊,感覺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正在喝茶的季月賢見季月橋表情突然戒備,不由的皺了下眉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轟道:“讓你去玩而已,政安能誆你什麽?走走走,別在這兒礙我們的眼。”
看著季月橋不情不願的出了房間,季月賢不由得歎了口氣,看向陸政安道:“等下我就先回去了,這個傻弟弟就先拜托給你了。”
見季月橋被一眾孩子簇擁著出了院子,季月賢繼續說道:“他的衣物下午會讓下人送來,若是有事就讓人去季家傳話。”
季月賢不想看到季月橋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趁著他被一眾孩子帶出去,便趁機帶著人離開了。
待季月賢騎馬走到山道上,回頭看了眼陸家小院兒,想起上京新傳來的消息,心情不由又沉重了幾分,而後帶人催馬離開了。
……
村子裏的孩子雖然見識不如季月橋,可是論玩兒,多得是季月橋都沒見過的。雖說季月橋要比他們年長幾歲,可是自幼被人嬌寵著長大,並不比鄉下這些孩子成熟多少。加上季月橋也正是貪玩兒的時候,跟他們混了兩日便徹底撒開了。
陸政安見狀,也不限製他,任由季月橋同村裏的孩子耍在一起。
宋淮書原本就不懂陸政安,眼下見天天季月橋玩的跟個泥猴兒一般,心裏就更糊塗了。但問起陸政安他葫蘆裏究竟賣什麽藥,陸政安總是但笑不語,問了幾次之後宋淮書也就放棄了。
每日裏專心照顧陸星沂,看著她從翻身,再到自己能獨自坐起身,進步之快簡直驚人。
日子就這麽悠悠過去,直到一場春雨之後,山上的竹林裏冒出了新芽。村裏同季月橋瘋跑的孩子便都沒了空閑時間,每日裏背著背簍上山折新鮮的竹筍讓大人背到集市上換成銅板補貼家用。
已經習慣了和村裏的這些孩子一起玩的季月橋身邊突然冷清下來,頓感有些不習慣,坐在門檻上捧著一張長胖了不少的大臉悶悶不樂。
而平日讓他覺得又恨又怕的陸政安,因為要清理周圍山上的野草藤蔓,帶著村裏人天天上山幹活兒,有時候甚至直到天黑方才回家。如此一來,季月橋便更加無聊了。
宋淮書正在院子裏喂陸星沂喝羊奶,看季月橋坐在門口一臉苦惱,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建議道:“現在栓寶他們就在旁邊的竹林裏,你在家無事也去找他們玩啊。”
宋淮書的性情溫和,說話溫聲細語,季月橋來陸家這麽久從來都沒見他發過脾氣。
聽宋淮書這麽說,季月橋不禁有些遲疑。片刻後,在聽到從竹林裏傳來眾人的嬉鬧聲,季月橋就有些坐不住了。從倉房裏找了個小背簍出來,同宋淮書說了一聲便往山上跑去。
在季月橋跑出去沒多久,陸政安便提著鋤頭從走進了院子。見宋淮書正坐在院子裏哄著陸星沂玩,走到屋簷下的盆架處洗了把臉。
“堂屋的桌子上我晾的有開水,現在應該正好能喝。怎麽樣,快幹完了麽?”
宋淮書一手推著車,一邊問陸政安道。而坐在小車上的陸星沂低頭摳弄這麵前的一排小木珠很是專注,連陸政安回來都沒發現。
“快了,估摸著再忙明天一天就差不多結束了。荒山就這點兒不好,頭幾年光除草都要把人累死了。”
陸政安一上午滴水未進,進屋連喝了三杯水這才覺得好一些。等放下杯子,看院子裏不見季月橋的身影,便問宋淮書道:“季月橋那小子呢,怎麽不見他人影?”
“去坡上找栓寶他們去了,這幾日村裏的孩子忙著掰竹筍補貼家用,都沒空陪他玩,早就著急了。我看他整個人蔫噠噠的,就讓他上山去了。”
陸政安正用衣袖擦拭臉上的汗水,聽宋淮書這麽說動作不由得一頓,轉頭將目光投往坡上的那片竹林。
“今天天氣挺暖和的,咱們吃起湯麵行不行?剛好青蒜正嫩,現在吃正好。”
“行啊,不過你帶著閨女不方便做飯,我再去幹一會兒,等晚一些回來做。”
陸星沂向來聽話,輕易不會哭鬧。但若是放她一個人時間久了,也是不開心的。加上現在小丫頭已經長大了不少,滿月時季月賢送的這個小車車都已經快盛不下她了,稍微動作大一些,都可能有翻車的危險。
彎腰將自家閨女從小車裏抱出來,舉過頭頂用額頭頂了頂她的小肚子,喜得陸星沂眼睛都要迷城一條縫了。
宋淮書看著麵前的父女兩人如此,也忍不住跟著笑了出來。
片刻之後,陸星沂小眼睛眯眯,開始打起了嗬欠。
見狀,陸政安將人交給宋淮書去屋裏哄睡,自己則又提著鐵鍬去了果園。待陸政安出門之際,季月橋背著滿滿一背簍的竹筍興致衝衝的往這邊走來。
看到門口站立著的陸政安,季月橋的腳步一頓,整個人便慢了下來。陸家村的一眾孩子看到陸政安紛紛同他打招呼,而陸政安看著這些孩子背上滿滿一背簍的竹筍,開口問道:“現在竹筍可還好賣?價錢貴不貴啊?”
陸鐵牛家的大兒子陸浩然在一旁回道:“昨兒我跟著我娘上的街,一文錢兩斤都沒人買,且不好賣著呢。”
陸浩然今年才剛剛十歲,已經是家裏半個勞力了。這孩子雖說沒讀兩年書,可卻是個極懂事的,陸政安對他印象非常不錯。
“不好賣也別著急,現在家裏也不缺這一口吃的。”
聽到陸政安的寬慰,陸浩然懂事的道了聲謝,而後領著一群小蘿卜頭背著背簍浩浩****的往山下走去。
陸政安目送著陸浩然離開,而後來到季月橋麵前,見他背簍裏也有半背簍的竹筍,難得對季月橋有了一絲好臉色。
“今兒收獲不錯嘛,既然掰了這麽多,那明兒一早咱們也去趕集賣一下試試怎麽樣?”
季月橋雖然不知道陸政安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要他堂堂的季家少爺去街上擺攤做生意,季月橋屬實有些拉不下這個臉。
“我才不去!”
對於季月橋的回答,陸政安並不感覺到意外,不過也並沒有勉強。讓季月橋先回去休息,自己則下山而去。
不過,第二天寅時中,陸政安便睜開了眼睛。聽身側宋淮書和陸星沂呼吸平穩顯然還在熟睡,便悄悄地起了身。將棚裏的騾子和奶羊喂好之後,這才洗手把飯食收拾進鍋裏。
宋淮書在陸政安起身沒一會兒便也睜開了眼睛,見陸政安的位置空空,伸手摸了摸床鋪見觸手一片冰涼,顯然對方已經起了一段時間了。
想到這陣子陸政安一直在果園裏忙活,宋淮書便也躺不下去了。將陸星沂的被子掖好,便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
此時天雖未曾大亮,但已經勉強能看清了。宋淮書站在院子裏,看著灶膛前陸政安那張被火焰映紅的臉,心中既溫暖,又感覺到十分的心疼。
“不是說山上沒多少活兒了麽?你怎麽還起這麽早?”
聽到宋淮書的聲音,沉浸在思緒裏的陸政安被嚇了一跳。回頭見宋淮書隻穿了件薄夾襖,立時從凳子上站起了身。“早晨這麽冷,你怎麽還穿這麽單薄,萬一凍著了可怎麽好?”
說著,陸政安推著宋淮書往他們居住的裏屋走去,一邊走,一邊回道:“年前把圈裏的那群雞鴨鵝不是都給殺了麽?我想著趁著現在有空再去集市上挑一些回來養。”
宋淮書也喜歡家裏多養一些小動物們,雖然平時喂養麻煩一些,但顯得家裏更有生氣。
“好啊,對了,家裏雞蛋也沒了,你回來的時候也買上一些。”
陸政安笑著應了,將宋淮書推回屋裏,親自幫他找了件厚棉襖,看著他穿上這才放下心來。
等到早飯做好,天色才剛剛放亮。陸政安將季月橋叫醒,在他洗漱的時候,把已經做好的早飯端上桌。
季月橋心裏不滿陸政安這麽早將他招呼起來,可在他麵前卻並不敢抱怨,隻是坐在飯桌前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陸政安好似沒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一般,快速的將早飯吃完把碗筷收拾進了廚房,而後當著季月橋的麵兒,囑咐宋淮書道:“方才忘了跟你說,鐵牛哥讓我去集市上的時候,幫著把昨兒浩然他們掰的竹筍給賣了。我上午可能回來不是太早,你和星沂若是在家無趣,就推著她去長根叔家裏轉轉。”
“嗯,你自去忙便是,就別擔心我和星沂了。”
聽宋淮書這麽說,陸政安看著東方已經泛紅的天空,拿了放在屋簷下的背簍背在身上。在臨出門之際,陸政安瞥向季月橋說道:“你昨天不是也掰了不少竹筍麽,要不要我替你拿到集市上去賣掉?”
季月橋在聽陸政安說陸浩然也要去集市,心裏已經有些心動了。正猶豫著該怎麽跟陸政安張口,便見陸政安這梯子已經遞到了他的麵前。
“要賣也是我自己去賣,才不用你來幫忙。”
聞言,陸政安也不再說什麽,轉身出了院子。季月橋見狀,立時去倉房將裝著竹筍的背簍背在肩上一路跟著陸政安而去。
……
早晨的菜市街買家還沒有賣家多,陸政安領著陸浩然和季月橋在街上轉了一會兒,還是在賣肉的張屠戶攤位旁停了下來。
“張師傅,你這旁邊沒人擺吧?我家采了兩筐筍子想換幾個錢,方便的話讓我先占一會兒。”
陸政安尋常也沒少光顧張屠戶的生意,家裏辦兩次喜事都是從張屠戶這裏買的肉。對於陸政安,張屠戶極為熟識。
聽他這麽說,張屠戶笑嗬嗬的回道:“嗐,這能是什麽大事兒?隨你們擺就是。可帶稱了?沒帶的話等下用我的。”
聞言,陸政安忙跟張屠戶道了聲謝,隨即,裝滿竹筍的背簍放到了張屠戶肉攤的旁邊。至於跟在兩人身後的季月橋,陸政安則並未搭理他。
手腳麻利的把陸浩然蓋在背簍上的布袋子鋪在地上,而後,讓陸浩然挑一些品相好的竹筍擺在了袋子上。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陸浩然年紀雖小,但幹活兒卻沒得說。陸政安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後,見陸浩然完全應付得來,這才抬頭看向季月橋。
看他依舊背著背簍傻傻的站在張屠戶的攤位前,開口說道:“你沒事不要站在別人攤位前麵,這樣會影響別人做生意的。”
聽到陸政安這話,季月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看著確實沒有一個客人上前,季月橋到底還是挪到了陸政安和陸浩然旁邊。
季月橋跟著村裏孩子混了這些日子,早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桀驁無理,對村裏人幫忙幹活兒的人也不再白眼兒相向。而且,在陸政安家住了那麽多天,季月橋從之前的度日如年,隨時準備逃跑,到現在的樂在其中,這改變不可謂不小。
陸政安看著他的轉變,雖在意料之中,可心中更覺得欣慰。所以陸政安也打算讓他見識一下什麽叫民生,讓他瞧一瞧他之前口中的‘賤民’是如何辛苦的過活的。
眼下的竹筍正當季,而且這東西有竹林就能采,並不是什麽金貴的東西。所以光一條小小的菜市街,賣竹筍的沒有十份,也有八份。
陸政安他們蹲在攤位上默默守了將近兩刻鍾,這才有一個上了年歲的婦人過來詢價。在聽陸浩然說,一文錢兩斤竹筍,當即將手裏的竹筍放回到背簍裏,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到對方的態度,季月橋火氣頓生。不過看陸政安和陸浩然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忍不住抱怨道:“那老太婆方才也太過分了吧,不賣也不至於這般態度吧。”
待季月橋話音落下,陸政安和陸浩然轉頭看了他一眼。
陸浩然則回道:“方才的婆婆也沒怎麽樣啊,人家覺得貴或者覺得東西不好,不買不是挺正常的麽?”
陸浩然不明白季月橋好端端的會為什麽會生氣,蹲在地上仰頭看著季月橋,稚嫩的麵龐上滿是不解。
聽著陸浩然的話,季月橋一陣語塞,憋了半天隻扔出一句‘你這個傻子’。
知道季月橋身份尊貴,尋常同村裏孩子玩的時候眾人都讓他幾分。眼下被季月橋罵,陸浩然雖然覺得有些委屈,但也並沒有回嘴。
倒是一旁的陸政安有些不悅,不過眼下並不是教訓他的時候,所以,隻是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並未過多理會。
就這樣三人又在攤位前守了莫約大半個時辰,背簍裏的竹筍依舊無人問津。陸浩然和季月橋等的早就有些急了,可就這般回去兩人很是不甘心。
眼看著太陽高升,早晨隻吃了一碗小米粥的季月橋早已經饑腸轆轆了。伸手撫了撫空癟癟的肚子,仰頭看著陸政安,開口道:“我餓了。”
聞言,陸政安看了眼蹲在地上的陸浩然,看他忙避開自己的視線,心裏明白這孩子估計早晨也沒吃什麽東西。
陸政安從懷裏摸了十個大錢遞給了陸浩然,而後開口囑咐道:“浩然,你倆去買幾個包子先填填肚子。等咱們賣完竹筍回家的時候,叔兒再給你買好吃的。”
陸浩然看到陸政安遞過來的這麽多錢,本不好意思去接,然而卻被一旁的季月橋給一把搶了過來。
“走走走,我都快餓死了。”
陸浩然被季月橋拉著手臂就走,同時回頭看了眼陸政安,尷尬的同他道了聲謝。
陸政安守在竹筍筐的背後,張屠戶看著一身細棉布衣裳的陸政安,忍不住笑道:“我說你這老弟日子過得也不差啊,怎麽賣竹筍這點兒小錢兒還能看在眼裏啊?而且現在竹筍可不好賣,你們這一筐估計夠嗆是能賣完了。”
陸政安一邊清理著季月橋竹筐裏的竹筍,一邊回道:“老話兒不都說了嘛,蒼蠅再小,那也是肉,能賣多少是多少。”
張屠戶就沒見過陸政安這麽有意思的人,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什麽。
陸政安守在攤位前,隱隱覺得這兩個人出去的時間有些長了。況且季月橋那個惹是生非的性子,陸政安真怕他又給自己找出點事兒來。
就在他準備把攤子交給張屠戶幫著照看一會兒的時候,隻見陸浩然著急忙慌的朝這邊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對陸政安喊道:“政安叔,政安叔,不好了,你家那個小表叔跟人打起來了。”
一聽陸浩然這話,陸政安心中頓時一緊。疾步走到陸浩然麵前,開口問道:“不是讓你們倆去買包子麽,怎麽能跟人打起來呢?”
陸浩然白著一張臉,喘了口粗氣,斷斷續續的回道:“我,我跟小表叔是去買包子了。就是,就是回來的時候,被一個人撞了,撞了一下。包子全掉了,小表叔氣不過和那人理論了幾句。他們,他們就打起來了。”
聽完陸浩然的話,陸政安腦子裏立時想起一句話來:‘天道好輪回’。
想起季月橋仗勢欺人的模樣,陸政安反倒是不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