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雖說季家是個麻煩事, 但日子該過還是得過。
破五的時候,一家人跟著宋希仁去鎮上的鋪子放了一掛鞭炮,宋記雜貨鋪算是正式開門做生意了。
不過, 春節剛過,一般人家家裏備的東西都還齊全, 能出來買東西的人並不多。所以一家五口在鋪子裏待了大半個時辰,見確實沒什麽生意, 也就坐車回家去了。
宋希仁跟著陸長根去幾次村頭看人下棋之後,就有了癮頭。除了下雨出不去門之外, 整日都泡在村頭兒的老頭堆裏, 玩的不亦樂乎。
宋蘭氏見他整日裏不著家,還會嘮叨他兩句。後來被宋淮書和陸政安勸了幾次, 加上年輕的時候宋希仁一直吃苦受累,沒什麽正兒八經的享受過生活便也隨他去了。
就這樣,日子慢悠悠的到了上元節。
一大早陸楊氏便端了半盆的糯米粉上了山。見陸政安挑著水從後山回來, 宋淮書和陸星沂還跟在他身後,陸楊氏忙停下了進門的腳步。
“這大清早的, 天兒還那麽冷,你們抱著妞妞去後山做什麽?要是吹到涼風染了風寒,再後悔可來不及了。”
聞言,宋淮書舉著陸星沂的小手跟陸楊氏揮了揮,笑道:“星沂看到政安挑著水桶去後山, 非得跟著不行。我就抱著她在附近溜達了一下,沒去後麵小溪邊。”
說著, 宋淮書抱著陸星沂走到了陸楊氏身邊, 看到她盆子裏糯米粉,好奇的問道:“嬸子這端的是什麽?”
陸楊氏伸手逗了逗陸星沂, 笑著回道:“糯米粉,上次我聽你娘親說她會做元宵。今天不是上元節嘛,我尋思著滾點兒元宵大家一起吃一吃。”
兩人說話間,宋淮書懷裏的陸星沂已經聽到‘吃’這個字,整個人頓時來了精神。雙眼緊緊盯著陸楊氏手裏的盆子,一直不停的往她身邊掙。
見狀,陸政安不由笑道:“你這饞嘴的丫頭,奶奶盆子裏的糯米粉是生的,還不能吃。”
陸星沂年歲雖小,但是有些話還是能聽懂一些的。不過作為一個吃貨,且被管製的極嚴的吃貨,對於自家老爹說的話,自然是不相信的。窩在宋淮書懷裏,一直咧著嘴露著小米牙囁囁囁的叫個不停。
聽到幾人的說話聲,屋裏的宋蘭氏走了出來。看到陸楊氏端著盆過來,曉得她拿的是糯米粉,不由笑道:“你可真是,我們家什麽都有,你還從山下費勁巴拉的端上來做什麽?再說了,這東西也吃不多,弄幾個嚐嚐味道就行了。”
“這盆子能有多重,就是走幾步路的事兒。老姐姐可拾掇幹淨了,咱啥時候開始做?”
宋蘭氏一邊招呼陸楊氏趕緊進屋,一邊對陸政安和宋淮書說道:“吃元宵就得配浮子酒,家裏浮子酒已經吃完了。等下把星沂給我放家裏,你們去鎮上買一些回來。”
今日是上元節,陸政安本就想著要帶宋淮書下山逛一逛,聽陸楊氏這麽說忙不迭的點頭應了下來。
“行,正好今兒也逢會,我和淮書可能要晚一些回來。等一下星沂就先交給您和嬸子,我們晚上順便把父親一起接回來。”
宋蘭氏哪能不懂陸政安的心思,笑嗬嗬的大手一揮痛快的放了行。
陸楊氏抱著陸星沂,瞧著陸政安和宋淮書牽手走出院子,眼睛裏也滿是笑意。“瞧著兩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剛結契呢。”
宋蘭氏也朝著兩人看了一眼,想到陸政安對宋淮書的種種體貼與照顧,心中對這個兒婿也是無比的滿意。
“淮書自小被我和老宋寵壞了,能找到政安這麽包容他的,是淮書的福氣。”
說著,宋蘭氏想起陸楊氏先前說陸政廷要帶著媳婦兒和孩子回來過節的事,忙開口問道:“誒,你先前說你家政廷要帶著媳婦和孩子回來過節,怎麽?行程有變麽?”
提及兒子和兒媳,陸楊氏衝著對方擺了擺手。“政廷前兩日回來又走了,說是家裏冷,兒媳婦和孫子就不來回折騰了。哎,隨他們去吧,不回來我也少累一點。”
兩人之前閑話的時候,宋蘭氏聽陸楊氏說起過她遠在林州的兒子與兒媳。此時聽她這麽說,宋蘭氏也不再多問,將抱著布老虎啃得正歡的陸星沂放進小推車裏,兩人開始做起元宵來。
……
上元節的廟會意料之中的熱鬧,陸政安和宋淮書在街邊買了幾斤浮子酒放到宋記雜貨鋪,便在街上開始溜達起來。
此時,沿街的鋪子已經豎起了掛花燈的旗杆,因為距離天黑尚早,各家準備的花燈還沒掛上。兩人順著人群走了片刻,陸政安見宋淮書臉上有了倦色,環顧四周見一家炒涼粉的攤位還有空位,便帶著宋淮書走了過去。跟老板要了兩份炒涼粉,兩人找了張角落裏的桌子坐下。
既是逢會,自然少不了大戲。不過涼粉攤距離戲台有些遠,陸政安除了能聽到戲台上傳來的鑼鼓聲之外,並看不到人。
陸政安見宋淮書眼神時不時的往戲台方向瞄,不由得笑道:“別看了,等咱們吃完涼粉歇歇腳,我也帶你去聽一場。”
“星沂還在家呢,就算了吧。我也聽不怎麽懂,也就看個熱鬧而已。”
將老板送上來的涼粉推到宋淮書跟前,陸政安從一旁的筷籠裏抽了雙筷子出來。用帕子擦了擦筷子頭,這才遞給宋淮書。
“自從有了閨女,你就整日裏綁在家裏了。今兒難得有空閑,在外麵多玩一會兒也無妨。星沂跟母親和嬸子也習慣了,咱們晚回去一會兒也不要緊。”
宋淮書聽著陸政安的話,心中不免有些意動,抬眸看向陸政安。見他正微笑著看著自己,宋淮書隻覺得心頭一跳,耳垂立時紅了起來。
見他如此,陸政安不由得笑了出來。直到看著宋淮書將碟子裏的涼粉吃了大半,這才低頭幾口將自己的這份扒進嘴裏。拿了帕子遞給宋淮書擦嘴後,自己則起身跟老板結了賬。
今日是上元節,戲班特意演了一出巧配鴛鴦。因著兩人來的有些晚了,正好趕上戲裏窮書生馮天成與方巧英,以及土財主孫大財和錢家小姐陰差陽錯結成婚配。
戲裏兩對新人一對歡喜,一對愁,看的台下的人哈哈大笑。
隨著大幕被拉下,巧配鴛鴦終於落幕。戲班所有人員出來謝幕,陸政安看著台下的看客紛紛拿銅板扔到戲裏的‘土財主’身上,唯恐眾人將人給惹惱了起了衝突,忙護著宋淮書向後退去。
“給賞就給賞,這再把人給砸惱了。”
見狀,宋淮書不由笑了出來,伸手拍了拍陸政安的手臂,示意他不用如此緊張。
“先前你可能沒看完過整場戲,隻有覺得唱的好的師傅,才會這般打賞。唱戲的師傅們且高興著呢。”
兩人看著台下的聽眾往台上扔著錢,隻見一個男子抱著一兩歲大的孩子上了戲台。
男人同一旁的班主說了幾句什麽後,隨即班主就把人請到了後台。
片刻之後,隻見孩子臉上用油彩塗了個花臉,被其父親笑著從戲台上走了下來。
“這怎麽還給孩子畫了花臉兒,油彩對孩子不太好吧。”
瞧陸政安皺眉,宋淮書笑著解釋道:“也就一天就洗掉了,一般沒什麽大礙的。我之前聽父親說,給孩子畫花臉也算是有講究的。說是可防邪祟近身,不光價格不菲,而且一畫就得畫三年呢。”
宋淮書本來還有些奇怪陸政安怎麽會不知曉這些,不過想起他自幼是被祖父撫養長大的,心中的疑惑也盡數散去了。
待戲台前的圍觀的人散去,陸政安和宋淮書這才攜手回到宋記雜貨鋪。
因為鋪子裏沒什麽生意,宋希仁已經帶著他們買好的浮子酒先回了化龍山,鋪子裏隻留下小陳在守著。
現在距離晚上看花燈還要一會兒,幸好兩人出來的時候帶著宋家小院的鑰匙。兩人在街上隨便吃了些東西,便去了宋家小院暫時休息,準備等到天黑的時候看完花燈再回去。
陸星沂自打滿月之後就能睡整夜了,但這丫頭睡覺極不老實,一夜能把被子蹬掉幾次。宋淮書和陸政安生怕她夜裏凍著,夜裏並不敢睡得太死。
如今下午不用看孩子,兩人在宋家小院直睡到申時末,這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陸政安隻覺得這一覺睡得渾身酸痛,睜開眼睛見宋淮書同樣一臉惺忪,眯著眼睛將人摟到懷裏用臉頰蹭了蹭他的額頭。
兩人之間難得這般安靜,宋淮書伸手攬住陸政安的腰身,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
回想起陸星沂出生之後的日子,宋淮書難得‘抱怨’道:“自從閨女出生以後,感覺日子過得混混沌沌,都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帶孩子不就是這樣,家裏以後活少的時候,我多帶一些,你也好好歇歇。之前好不容易養出的肉,感覺又都熬沒了。”
陸政安伸手在宋淮書的腰間捏了捏,見觸手都是骨頭,忍不住一陣心疼。
宋淮書怕癢,被陸政安這麽一捏,忙扭身將他的手推了開去。“別捏了,怪癢的。”
怕陸政安的手再次‘作怪’,宋淮書握著他的手並沒有放開。“我現在除了帶閨女之外,其他也不操什麽心哪裏會瘦了。起身吧,這會兒花燈應該都掛上了。咱都快出來一天了,估計閨女都該鬧了。”
聽宋淮書這麽一說,陸政安也有些躺不住了。抱著宋淮書又磨嘰了一會兒,這才從**起了身。
宋家廚房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用過了,兩人就在這裏吃一頓也不值當的再收拾。想到許久沒有喝的孫記羊肉湯,陸政安和宋淮書將院子裏的落葉掃了一遍,這才把門鎖好上了街。
此時雖然還沒天黑,但是沿街不少花燈已經都掛起來了。兩人來到孫記,照例要了兩碗羊肉湯和兩張餅,這才在臨窗的桌子前坐了下來。
待兩人剛剛坐定沒多久,店裏的小二便端著托盤把東西給送了上來。
陸政安和宋淮書都是孫記的熟客了,店裏的跑堂小二沒有不認識他們的。將碗筷小心翼翼的擺放到陸政安和宋淮書麵前,小二同兩人聊了幾句,見店裏的客人多了起來,便徑自忙去了。
孫記的羊肉湯雖好,但是兩人睡了一下午也都沒什麽胃口。勉強吃了半碗,便都放下了筷子。
側頭看窗外的夜幕已經降臨,街上的花燈已經全都亮起。陸政安剛握住宋淮書的手問問他要不要出去走走,隻聽窗外突然響起一聲破空聲,隨即一束燦爛的煙花便在兩人眼前綻放開來。
屋內的人被這動靜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紛紛湧到了門窗前,仰頭看著天空接二連三炸裂的煙火,嘴裏不停地發出驚歎聲。
陸政安和宋淮書看著此情此景,原本就握在一起的手握得更緊。待破空聲不再響起,兩人這才從凳子上站起身。
等兩人從鋪子裏走出來的時候,街上人已經非常多了。不少提著花燈的小孩子在人群中嬉鬧穿梭著,陸政安攬著宋淮書的腰身,小心的躲避著幾個孩童。
看著那幾個孩童提著花燈漸漸消失在人群中,陸政安想起家中隻有六個月大的陸星沂,心下一陣柔軟。
“再過一兩年,咱家閨女也能跑能跳了。”
宋淮書聽著陸政安的話,抬頭看了下他的眼睛,忍不住笑道:“可不,不過就她不安分的性子,估摸著能跑能跳了之後更離不了人。”
陸政安聽著遠處傳來的鑼鼓聲,牽著宋淮書隨著人群慢慢的往前走。看著沿街各式各樣的花燈,嘴角的笑意就一直沒有消過。
兩人慢慢隨著人群來到鎮口,隻聽得鑼鼓聲越來越近,陸政安仰起頭看了看,發現前麵竟然是在舞獅。低頭看向宋淮書,見他甚是好奇,便擁著他往前擠去。
待兩人來到近前,隻見一個身穿彩裝的引獅郎正手持彩球逗引著獅子。等獅子近前之後,立時一個前空翻過獅子引得現場圍觀的人一片叫好。
請一次舞獅隊伍價格不菲,以往化龍鎮上元節廟會雖然熱鬧,可並沒請過幾次舞獅。如今難得碰上,陸政安和宋淮書自然忍不住留下來多看一會兒。
陸政安以往並沒有看過舞獅表演,看著舞獅者嫻熟的撲、翻滾、跳躍、擦癢等動作,隻覺得惟妙惟肖。若非小時候下過苦工,決計練不出這等功夫。
就在舞獅接近尾聲的時候,隻見身形消瘦的婦人抱著一個孩童忽然從人群中衝出,猛地跪倒在方才那頭紅獅的腳邊,一邊抽泣著,一邊不停地衝著紅獅叩著頭。
在場的人不由得被那婦人給嚇了一跳,正待眾人奇怪怎麽回事的時候,隻聽鑼鼓聲再次響起。
就在這時,方才給眾人表演的那兩頭紅獅子和黃獅子,竟搖晃著腦袋圍著那對母子轉了一圈兒,待用獅頭在那對母子頭上掃過之後,這才抬腿從他們身上跨了過去。
眾人看著獅子和那抱著孩子哭泣不止婦人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倒是有些上了年歲的老人,看著場中的情形卻不停的抹著眼淚。
等到兩頭獅子都從那婦人身上跨過後,那婦人摟著孩子再次對著兩頭獅子重重的叩了次頭,而兩頭獅子也都後腿跪倒在地衝她還了一禮。
待那婦人抱著孩子離開之後,一旁的垂淚的老人這才哽咽著,說道:“可憐,真是可憐啊。”
聽著老人的話,在場的眾人更是好奇,便有人忍不住問道:“老人家,方才那婦人抱著孩子做什麽呢?”
“獅子臥,百病消。老祖宗說獅子乃趨吉避凶的祥瑞之物,她家孩子定是染了什麽病症,實在沒辦法了,這才過來給孩子祈福。這舞獅的師傅方才還知道給他們回禮,也是用了心了。”
老人的話音落下,現場立時靜了幾分。回想起方才那婦人抱著孩子的情形,眾人隻覺得心頭沉甸甸的。
而被陸政安護在胸前的宋淮書在聽到老人的話後,整個人似乎沉默了許多。陸政安低頭看了看他臉上的表情,握著他的手慢慢退出了人群。
“怎麽了?怎麽看著有些不開心了?”
宋淮書聽到陸政安的話,微微搖了搖頭。“沒有不開心,隻是想起方才那對母子,覺得他們實在是可憐。”
陸政安聞言,擁著宋淮書肩膀的手輕輕拍了拍,低下頭輕聲安慰道:“若是我們有緣再遇到那對母子,能幫就幫一些就是了。難得出來玩一次,別難受了。”
聽陸政安這麽說,宋淮書點了點頭。不等宋淮書反應,宋淮書隻覺得身側的陸政安身形一動,隨即便拉著他往前走去。
等宋淮書跟著陸政安來到一處賣麵具的攤位前後,心裏不由得一陣好笑。“我當你火急火燎的帶著我要幹什麽呢?就為了看麵具啊。”
說著,宋淮書目光在麵具攤位上掃了一圈兒,伸手拿了一張狐狸麵具仔細看了看。而後不知想起了什麽,宋淮書抬頭看向陸政安,笑著將狐狸麵具蓋在了陸政安的臉上。
“說起來,這個狐狸麵具跟你還是挺配的。”
陸政安伸手按住宋淮書幫他戴麵具的手,一時間忍不住笑了出來。將麵具從臉上拿下來後,回頭看了下手邊的那張長耳兔子麵具伸手遞給了他。
“其實小兔子跟大灰狼更配,不過老板這裏好像沒有大灰狼,這狐狸也勉強戴戴吧。”
宋淮書被陸政安的話給逗得笑了出來,問了老板兩個麵具的價格後,從袖袋裏摸出四文錢遞給了老板。
陸政安那這麵具戴在了臉上,而後將那隻小兔子的麵具遞給了宋淮書。“既然買了就不能浪費,戴上咱們再溜達一會兒再回去。”
被陸政安這麽一‘攪合’,宋淮書的心情好了不少。將麵具扣在臉上,回頭看了眼陸政安,麵具下的眉眼彎彎,對陸政安主動伸出手,兩人擠入熱鬧的人群……
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到了戌時末。
陸政安和宋淮書終於想起被扔給兩位長輩的陸星沂,忙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兩人倉皇趕路的同時,宋淮書隻聽到身畔的陸政安突然笑了起來。
宋淮書聽著他的笑聲不由有些疑惑,於是便開口問道:“你笑什麽?”
聞言,陸政安側頭看向宋淮書,見他微微側著頭,帶著長耳兔子麵具顯得異常的可愛。
“你說我們這麽晚回去,父親和母親會不會罵我們這對當父母的不負責任,將孩子扔給他們就不管了。”
陸政安的話讓宋淮書不禁有些尷尬,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說道:“你還說呢,方才就讓你走,結果你非得跟人家撞燈。都撞毀了三盞你都還不盡興,若非我拉著你,估摸著你都要玩兒到後半夜去了。”
聽到宋淮書的話,陸政安不由赧然。“先前都沒玩兒過這些,第一次見到自然有些稀奇。”
陸政安先前也曾在鄉下待過,但那時候的燈籠已經多是電子的了。像這種紙糊的花燈基本上已經沒了,更不用說撞花燈這等老少都能參與的風俗活動了。
陸政安說完之後,攬著宋淮書的肩膀催促他道:“哎呀,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免得父母親他們擔心。”
就在陸政安和宋淮書匆匆行至鎮口的龍湖邊時,隻見迎麵走來兩人。看他們腳步虛浮,還未靠近一股酒氣就迎麵撲了過來,顯然喝了不少。
陸政安和宋淮書著急回家,看到兩個醉鬼便向旁邊移了兩步。然而當陸政安看清楚其中一人赫然是季家那個紈絝子季月橋後,立時拉著宋淮書的手停住了腳步。
“季月橋?你怎麽在這裏?”
聽到陸政安喚他的名字,醉意朦朧的季月橋踉蹌著停了下來。仰頭看著陸政安,擰著眉頭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對方是誰。
“原來是你,哦,倒是忘了你家就在化龍鎮。”
宋淮書看到季月橋也有些驚訝,正要開口的時候,同季月橋勾肩搭背的那人也慢慢抬起了頭。
目光掃過一身粗布衣裳的陸政安和宋淮書後打了個酒嗝,側頭看著季月橋問道:“季兄,他們是誰?你們,你們認識啊?”
季月橋嗬嗬笑了一聲,擺著手對那人道:“不過是我家的一門窮親戚而已,什麽認識不認識的。走走走,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看那個新收的外室嘛。”
對方聽到一聽季月橋這話,立時笑了一聲,兩人互相攙扶著便要從陸政安身邊離去。
見狀,陸政安本也不欲多管閑事。然而與季月橋同行的那人,在走到陸政安和宋淮書身邊時,目光在掃過宋淮書的臉後,頓時停住了腳步。
鬆開季月橋的手臂,那人向後踉蹌了一下身子,笑著衝宋淮書伸出了手。口中還不幹不淨的調戲道:“喲,方才竟然沒看到,這兒竟然還有一個小美人兒。哎喲,快讓爺好好疼疼你。”
那人說著便朝宋淮書撲了過來,然而還沒等他的手觸碰到宋淮書,就被陸政安一腳給踢翻在地。隨即大步走到對方的身邊,彎腰提起那人的衣襟,將人往龍湖旁邊拖去。
宋淮書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見陸政安拖著人往龍湖邊走,心裏怕他做出什麽事來,忙上前阻攔。
“政安,不可!”
聞言,陸政安回頭看了一眼宋淮書,同時瞄了一眼一旁被嚇得已經呆滯的季月橋,沉聲道:“放心,我隻是讓他醒醒酒而已。不會對他做什麽的,你且乖乖站在一旁,莫要濺到你身上水。”
說著,陸政安將人拖到龍湖邊,一把將人丟入了冰冷的龍湖裏。
季月橋本身也沒醉的那麽厲害,此時看到陸政安的動作已經被嚇的徹底清醒了。
陸政安見他被嚇得臉色發白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伸手將那個在湖水裏撲騰的人撈出來。而後,問季月橋道:“這人可是你朋友?你現在住在哪兒?”
季月橋聽到陸政安的問話,乖乖回道:“隆豐客棧,這人是我在酒樓裏遇到的,我也不認識他是誰。”
一聽季月橋的回答,陸政安頓時給氣笑了。睨了眼猶如死豬一般的男子,陸政安開口叫住了一旁路過的一個青年,從袖袋裏摸了五個大錢遞給了對方。
“勞煩小哥去隆豐客棧給季家的下人帶個信兒,就說他家少爺被陸政安帶走了。”
說罷,陸政安一手牽著宋淮書,一手提溜著病雞一般的季月橋往化龍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