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雖然毫無防備的中了招,但裴鎮確定了一件事——那天晚上,她大抵也是用同樣的方法製止了他。
可公主顯然不知,他所遇過的設計勾引遠比這個狠,真想成事的,最烈的情藥還擔心不夠勁兒,有哪個傻女人給男人吃軟筋散的?
軟筋散和迷藥都是防身之物,可見此事非她預謀,而是臨時計上心頭。
捋順思緒,裴鎮神情一鬆,模樣艱難的轉了個向,背靠小案,打開雙臂搭在兩邊,他擺著任君采擷的姿勢,戲謔道:“殿下隨意。”
李星嬈輕輕擰眉。
她並未在裴鎮的臉上看到憤怒與羞恥,隻看到了騷。
僵持了片刻,李星嬈忽然抬手,拔下發間金簪,旋出裏麵的鋒刃。
裴鎮看到金簪的機關時,眼神微凝。
藏藥又藏鋒,眼前的李星嬈,比想象中更警惕。
裴鎮身上是常穿的那套半舊軍服,色深耐髒,料硬經穿。
李星嬈在心裏給自己壯了個膽,伸手扯開他的外衫,揪著裏衣衣襟,簪刃直直穿過,茲啦一聲,衣裳被劃破一道口子。
裴鎮的眼神慢慢垂下,順著她的手看向自己胸前,簪刃劃破的位置已露出肌膚。
他默默的盯著看了會兒,抬眼對上公主的視線,目光無波無瀾,像個置身局外之人在看熱鬧稀奇。
李星嬈見他這模樣,思索了片刻,轉而收了簪刃,摸索著將金簪別回發間。
裴鎮眼神微動,目光中浮起幾絲疑惑。
李星嬈挨著裴鎮坐下,撐著腦袋側首看他,失去興趣:“沒勁。”
裴鎮被她這句逗笑了,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狀態:“我都這樣了,殿下還覺得沒勁?”
李星嬈理直氣壯:“強迫這種事,當然要一方抗拒又懼怕、生氣又凶狠,嘴裏說著威脅報複的狠話,實際隻能接受迫害,這樣另一方才能感受到強迫的樂趣呀。”
說著,她抬手伸向裴鎮,溫熱的指腹在他冰涼的唇上輕輕點了兩下,曖昧挑眉道:“那日,你不就是這麽強迫我的?”
裴鎮下意識抿唇,唇瓣輕輕擦過指腹,搭在兩側的手不自覺的握拳。
李星嬈突然傾身過來,半個身子伏在裴鎮胸口,兩隻手按在他胸口,纖長漂亮的手指輕輕撥開了破碎的前襟,露出結實的胸口。
嗅覺被一股瘋狂襲來的香氣侵占,裴鎮喉頭輕滾,已猜到她要幹什麽。
“你……”
李星嬈突然低頭,一口咬在他身上,像隻發了狂的小崽子拚命咬合,貝齒一點點往男人結實的肌肉裏嵌。
裴鎮眉峰緊促,悶哼咬牙,額間青筋若隱若現。
李星嬈一直咬到下頜發酸才慢慢鬆口,舌尖舔過貝齒,若有似無鐵鏽味在口中**開。
她擦了擦嘴,慢條斯理將破碎的衣襟合攏,輕輕拍了兩下令其更貼合,借力起身。
“你撕我衣裳,我撕回來了;你親我一次,我咬你一口,那晚的事就此揭過,本宮不會再追究,甚至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這個結果,宣安侯還滿意嗎?”
若李星嬈此刻去碰一碰他,便可察覺男人渾身堅硬如鐵,連呼吸都亂了。
她垂眸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繼續道:“既已揭過,日後見麵不妨坦**些,除非裴侯本就厭惡本宮到不想見到的地步,否則,實在沒有必要避本宮如猛虎。”
說完,李星嬈拿過自己的披風,像當日蘭霽為她遮掩一樣,仔仔細細給裴鎮的麵前遮好,繼而雙手合十,衝他偏偏頭:“好了,這樣就瞧不出來了。”
裴鎮沒吭聲,也沒有任何動作,忽的,他的眼神錯過李星嬈,投向她身後。
李星嬈察覺,還沒來得及回頭,薑珣的聲音已從身後傳來。
“難怪馬車拉了三趟,也沒能將殿下送回府,原來殿下在與宣安侯……”薑珣偏偏頭,看了眼案上的茶具:“煮茶言歡?”
李星嬈輕輕勾唇:“你怎麽來了?”
薑珣麵不改色:“殿下今日在西市收獲頗豐,馬車拉了三趟都沒將東西拉完,微臣便來幫把手。”
李星嬈輕嗤,沒有揭穿他,徑直往外走:“來得正好,宣安侯醉茶喝暈了,替本宮送他一程。”
薑珣溫和應聲,目送公主離開後,轉身看向癱坐在茶座前的裴鎮,目光在他身前打量了片刻,輕輕挑眉。
“殿下真是健忘,怎麽把披風落下了。”薑珣走向裴鎮,伸手就要去抓蓋在裴鎮身前的披風。
就在薑珣的手快要碰到披風時,忽然被人扼住手腕,他嘴角輕輕勾了一下,手臂隱隱發力。
兩個男人保持著這個姿勢,開啟一輪無聲的較量。
薑珣咬住牙關一再發力,可手就是沒有再前進半分。
反觀裴鎮,還保持著懶靠小案的姿勢,扼著薑珣的手腕,表情輕鬆。
突然,薑珣換手偷襲,裴鎮眼鋒一厲,抬腿掃他下盤,薑珣反應極快,鷂子翻身拉開距離。
他剛剛站定,裴鎮已自行起身,一手搭著披風,一手攏好外衫,薑珣什麽都沒看到。
裴鎮整理好自己,從容邁步:“不勞薑長史相送,走了。”
“不輸於侯爺的東西,侯爺還是別碰的好,以免招惹是非。”薑珣忽然開口。
裴鎮駐足,並未回頭:“本侯碰不得,薑長史就碰得?”
薑珣笑了笑,理了理衣裳,踱步過去:“侯爺此言差矣,是殿下讓下官留下善後,見公主遺漏了物件在此,才順口一問。”
裴鎮轉頭,將薑珣從頭到腳掃了一眼:“看來跟著公主,是比待在弘文館強,這身後的尾巴都搖的更歡了。”
薑珣笑容不變,溫聲道:“長寧殿下對下恩厚如山,身為府官,自當盡心竭力。不過下官見侯爺行動自如並無異常,應該是不需要旁人多事了。”
裴鎮彎唇,忽然揚手一扔,薑珣順勢接住飛來的撇風。
一道黑影襲至跟前,這次薑珣來不及躲,被一招近身擒拿猛力按住。
薑珣咬牙反抗,結果紋絲不動。
裴鎮幽幽嘲諷:“果然是練過的,就是反應慢了點。”
薑珣覺得胳膊都快被擰折了,卻忍著痛冷笑:“侯爺演技不錯。”
裴鎮:“不及薑長史精妙。”
……
李星嬈出了食肆,半晌沒見薑珣和裴鎮出來,正打算再叫兩個人來處理裴鎮,餘光瞥見一個高大身影走出來。
“你磨磨蹭蹭……”李星嬈剛開口,就與邁著從容步伐的裴鎮正麵對上。
她睜大眼睛,眼神心虛的往他胸口掃了一眼:“你……”
“多謝殿下款待,殿下今日所言,微臣定會銘記於心。”裴鎮丟下這句話,沒事人一樣走了。
李星嬈怔然的看著裴鎮離開,不多時,薑珣也出來了,她指著裴鎮的背影問:“他、他怎麽……”
一轉頭,就見薑珣臉色鐵青的揉胳膊,李星嬈擰眉:“你、你又怎麽了?”
薑珣咬牙輪了幾下肩膀,神色稍緩:“無事。”
李星嬈挑眉,看一眼裴鎮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明顯吃癟的薑珣,回過味來,手虛掩唇:“你不會被打了吧?”
薑珣看著公主眼裏抑製不住的幸災樂禍,僵硬的嘴角愣是扯不出一絲笑:“微臣被打,殿下這麽高……嘶……”
薑珣臉色大變,側身躲開李星嬈的手:“你……”
李星嬈收回手,故作驚訝的掩唇:“雖說宣安侯身強體壯,你也不至於扶他一把,胳膊都廢了吧。”
薑珣額角青筋微浮,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李星嬈歎了口氣,輕輕甩了下臂間披帛:“你身體這麽差,還想著來幫本宮搬東西,真是一片衷心赤誠,感天動地。”
崔姑姑走過來,“殿下,可以登車了。”
李星嬈應了一聲,忽然又朝薑珣伸手。
薑珣這次反應很快,側身閃開,滿眼警惕。
“別怕呀,知道你這裏受傷了,不碰你。”李星嬈在他手臂側輕輕拍了一下:“這種小傷得慢慢養,再加上些適當的鍛煉。”
薑珣緊緊抿唇,從牙縫裏蹦出一個字:“是。”
“所以本宮坐車回府,你走回去。”
薑珣:……
很快,公主府的馬車絕塵而去,卷了薑珣一臉土。
薑珣下意識抬手,結果扯動傷處,又是一陣疼。
【薑珣,李星嬈可不是什麽好的選擇,或許有一日,你會後悔今日的選擇。】
薑珣緩了片刻,待扯痛消減,這才邁步朝著公主府走去。
走了幾步,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好啊,那就看看,你我誰先後悔。
……
咕嘟咕嘟——噗!
漱了十次口,鹽水都用完了。
李星嬈擦擦嘴,“再去弄一碗。”
崔姑姑愣了愣,“……是。”
又漱了幾遍,崔姑姑忍不住道:“漱多了也不好,殿下是吃什麽了嗎?”
“嗯,一塊臭肉。”李星嬈丟了帕子,靠上斜榻,落手時碰到了什麽,拿起一看,是之前翻了一半的話本子。
崔姑姑以為公主嫌畫本子礙事,忙要幫她收起來。
“別。就放這兒。”李星嬈又把書放回去:“之前看帳看的累了,隨便翻了翻,還挺有意思。”
崔姑姑笑笑:“殿下還喜歡看話本呢。”
“你別說,有些故事講的真是離譜又好笑。就說這個,裏頭有個小姑娘,隻因為被男人咬了一口,就記了他好多年,正常來想,合該是咬疼了記恨的,沒想到竟是動心了,還成了多年後相認的引子,你說有沒有病。”
崔姑姑笑:“話本怡情,殿下看看解乏就是,何必當真呢。”
“的確不用當真。”李星嬈笑笑,“但是試試也不錯。”
崔姑姑沒聽懂這話的深意,但見公主沒有再聊下去,也沒再接話。
李星嬈將書丟到一邊,閉目養神,低聲道:“薑長史如今身兼要職,還管著本宮的賬,難免分丨身乏術,管賬你在行,日後薑長史過手的賬,你也都留心著點。”
崔姑姑眼珠輕動,心領神會:“殿下放心,老奴明白。”
……
三桶涼水送進淨室,不多時便成了空桶。
魏義不可思議道:“大哥著什麽魔了,回來就開始洗,他今日洗漱的時長比他半輩子加起來都多吧。”
蘭霽邊走邊係腕帶,“燒你的水吧,話那麽多。”
魏義見狀,忙道:“你又去會情郎!”
“關你屁事。”
“是不關我屁事,等你倆奸情曝光也不關我事!”
“你又找練是吧!”
熱氣氤氳的淨室,隱約傳來外麵的吵鬧打鬥聲。
嘩啦一聲響,裴鎮從水中站起,喘息著撐著桶沿,水光映襯下的身體緊實健碩,肌理線條如刻如描,令人血脈賁張的性感,卻也傷痕累累,新舊交疊。
可這些傷口,都不如胸口那處來的灼人難忍。
貝齒狠咬生疼,鬢邊發絲撩過卻癢,痛癢交加的的滋味在腦中一遍遍**過,伴著那揮之不去的香氣,裴鎮渾身發緊,再次浸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