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七八章
盧以清咬著牙, “我同你出去就是了……”
柳安抬起頭,“夫人真的不嫌棄我?”
“自然不嫌棄。”盧以清回。
柳安雙手握緊盧以清的手,“我就知道夫人是最心軟的。”
盧以清瞧了他一眼, 今日柳安也算是對自己知無不言了,更是不能讓他覺得有些話分明已經說了自己還是一副不理解的樣子。
“早些用膳早些休息,讓周禾將你的東西搬回來。”盧以清道。
稍遠處的周禾見識到丞相今日的行徑,不由得從心中佩服, 丞相果然已經不是當初的那般樣子了。
王津站在更遠些的地方,自從上次他和周禾賭約之後,周禾次次見了他都要剜上一眼, 王津心中更是不快,分明壓了丞相能回去, 最後還是輸了。
周禾得了柳安的吩咐,便昂著頭往書房走去。
“王津,你陪著周禾一起。”就周禾那小身板, 柳安不覺得他自己能拿完。
周禾回頭道:“丞相,屬下自己能拿完。”
剛走了兩步的王津站在那裏,走也不是, 停也不是。
“那就讓周禾自己去吧。”柳安道。
“哦。”王津收住腳步, 小心看向周禾的方向, 像個喪氣的小狗低下了頭。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兩人這是吵架了。
盧以清問:“王津這是怎麽得罪周禾了?”
柳安聳了聳肩,“誰知道呢。”
……
讓大雍人心惶惶等了多日的人終於回來了。
裴千承站在太和殿正中,都以為天子盛怒之際, 龍椅上的人始終撫著額。
許久後才擺了擺手,讓裴千承站回自己的位置。
柳安心想, 怒氣在心中藏久了,陛下這身子恐怕更受不住。
“右相這一程可有什麽收獲?”皇上問。
剛落定腳的裴千承又從人群中走出, 站在大殿中間,裴千承拱手一拜,“回陛下,臣未有所獲。”
此言一出,數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氣。遙遙一程,沒有任何功不說,還召來了一個要求和親的要求。
“那右相以為,和親一事是否要應允?”皇上身子稍向前傾。
殿下人的目光也都落在裴千承身上,應了,那便是送出去自己未過門的孫媳,不應,恐怕帶回來的人他交代不起。
柳安眼神格外好,就連裴千承額頭的細汗都能瞧見。
“陛下,臣……臣不知。”說完後,裴千承整個人跪在了地上,頭緊貼著地麵。身子也在發顫。
柳安懂了,裴右相是不想同意和親。
“右相啊,朕也不想。”皇上倒是說的直接,“隻是有人能同他們講和?”
殿下死寂一般的安靜又壓了上來。起先沒人同意大雍同周圍講和,隻是無論誰去都是打不起了。忽然又出了這成事,他們知道,再去講和對方的要求隻會更多。
“既如此。”皇上的聲音響徹大殿。
“陛下。”柳安的聲音更高一成。
正緊繃的人們餘光悄悄落在柳安身上,無一不是好奇。柳安是最不該站出來的那個,交和的事雖說是鄭幹瑜提出,但柳安從始至終都在支持。如今隻要點頭公主嫁過去,這件事便成了。柳安沒理由再格外生枝。
皇上的目光也落在了柳安身上,柳安抬著頭,瞧見皇上上揚的嘴角,皇上應該是在想為何自己又要幫裴右相一把。
“愛卿說說。”皇上道。
“臣願去講和。”柳安一字一句道。
“這這這……”王澤一個沒收住,直接說了出來。
皇上又笑著問:“王尚書覺得不妥?”
王澤拱手,“臣不敢。”
鄭幹瑜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陛下,臣願同柳相一起去。”
“不可。”柳安直接拒了,怕眾人誤會,隻聽柳安又道:“臣去講和,必不會讓大雍的公主去和親,但若是再帶上禦史大夫,豈不是太給他們麵子了。”
這話是有道理的,憑著柳相能將人噎的說不出話的能力,講和或許有望。
皇上的嘴角始終沒下去過,“這件事,就看愛卿的了。”
壓在人們心頭的事終於有了些眉目,所有的事都一樣,隻要有人接了下來,此後成敗便於他人無關。
散朝後,柳安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周圍的人,款著步子從太和殿走了出去。
轉身間,無數年邁老者瞧著年輕的身姿皆有些自慚形穢。這件事又落在了年輕的柳相身上。
往外走的路上,王澤百般不解,走去道鄭幹瑜身邊問,“嶽丈,柳相為何要幫右相?”
“你也覺得他是在幫右相?”鄭幹瑜反問。
“朝中能和公主有幹係的也就是右相一家了。”王澤道。
鄭幹瑜點了點頭,“回許是和七皇子有關吧。”他並未很肯定的說出口。
而王澤卻是恍然大悟一般。七皇子的生母是右相一脈的人,而柳相又是要扶七皇子,這樣一來倒也想得通。
瞧著自家賢婿了悟的樣子鄭幹瑜卻並沒不高興,這是他的一個猜測,但柳安這人說是扶持七皇子,來往也不算多。一個公主而已,就算是和親去了,也不妨礙柳安和七皇子的關係,畢竟是七皇子想要攀上柳安。
想到最後鄭幹瑜也沒想到究竟是因為什麽。
……
真的應下來這件事後,柳安心中多了一塊石頭。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走在懸崖邊上,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
柳安心情沉重,本想回府上,又想到夫人還沒哄好,最後還是轉身去了酒肆。
他極少有買醉的心思,盧相說人唯有清醒的時候才能更好的解決麻煩事。可他覺得有些累了,若是不用解決便好了。
一杯溫酒下肚,柳安就有些昏沉。
王津站在一旁一句話也不敢說,見著丞相喝了一壇又一壇。
直到人醉倒在案上,迷迷糊糊舉起手,“去、讓夫人來接我。”
“丞相,馬車就在外麵,屬下背您回去。”王津道。
柳安一把將他推開,“我要夫人來接我。”
柳安的聲音有些大,周圍的人的目光紛紛投來,這時候他們才發現竟然柳相。人們陸陸續續從酒肆走出,店家和小二不知在私語什麽,也沒人向前。
王津不敢從這裏離開,生怕一轉身丞相便出了岔子。
“我要夫人來接我。”柳安嘟囔了一句,人爬在桌子上,閉著眼。
王津上前想要直接背起柳安,誰知柳安緊緊抱住桌案,令王津實在沒有辦法。
就在王津有些著急的時候,餘光瞧見了一個消瘦男子的身影。
周禾笑著搖了搖頭,“王津啊王津,你還是不行。”
今日的王津啞口無言,他正準備讓周禾去喚夫人,又瞧見了夫人的身影。王津有些意外。
盧以清跳了一上午的心在看見大醉的柳安那一刻安了下來。
她站在門前遙遙望著,想到昨夜柳安在榻上翻來覆去,今晨瞧著麵色也不大好。她問了柳安是不是有什麽事,柳安卻說沒有。
不知為何,她就是心慌。即便是周禾看著不讓她出來,盧以清還是說服了周禾。
周禾轉過身看向夫人,確實奇怪夫人為何能猜的這樣準。
“丞相,夫人來您了。”周禾湊到柳安的耳畔道。
迷迷糊糊,柳安從案上抬起頭,瞧見門口處逆光而站的人,努力整了睜眼。身影是像的。
盧以清看著他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出來,又一下栽在了案上。
盧以清歎氣搖了搖頭,“扛回去吧。”
……
上次進來小廚房還是許久前的事,如今算去,快有一年了。
看著念念手中的羹湯,盧以清問:“真的能醒酒嗎?”
“能的。”秀芝回,“夫人不必如此擔心,即便是醉了,睡一覺也很快就醒了。”
“我怕他醒了頭昏。”盧以清還是有些擔憂。
秀芝道:“這個夫人更能放心了,這醒酒湯防的就是頭昏。”
盧以清歎聲氣,帶著兩人回到了臥房。
她讓周禾和王津將柳安扶起來,一點點將醒酒湯喂下後,又讓所有人都出去了。
“夫人,要不要奴在這裏守著點?”秀芝問。她怕丞相若是吐了,夫人一個人應付不來。
盧以清淡淡勾著嘴角搖頭,“不用了,我在這裏就好。”
“那夫人有事喚奴婢。”秀芝道。
“嗯,外麵還像往常一樣留人就好,不必多了。”盧以清道。
秀芝應聲,從房中出去。
門關上的那一刻,盧以清的心才算是真正放了下來。她的手搭在柳安身上,心中從未有過的安寧。
“究竟是有什麽難過的事要去飲酒呢?”盧以清知道柳安回答不了她,還是輕聲說:“娶了我,不是一件讓夫君開心的事吧。”
從未有過的失落感爬上心頭,盧以清忽然覺得自己的存在於柳安而言是一個錯誤。若是那一年沒有了她,柳安在長安順風順水,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膽。
無論是他娶了誰做夫人,對方都不會與他的選擇相悖。
盧以清深呼一口氣,心口顫著疼。
與其說讓他在整個朝中周旋時還要想著自己,不如一刀斷個幹淨。各走各的路。
腦子裏忽然出現的想法讓她自己都有些意外,手輕輕拂過柳安的臉,下巴上的胡須有些紮手,往常她肯定要說‘太紮人了,不能親我。’。
就在柳安睡沉之時,她直起身子在他麵上落下一吻。淡淡的,如昏黃的光一般輕柔。
這一刻,盧以清似乎明白了什麽是愛。她會心一笑,隻可惜愛上了一個並不愛自己的人。
“夫君,你究竟是因為姐姐還是因為父親,才對我這樣好呢?”盧以清又問。
榻上的人還是沒有動靜,她心裏清楚,柳安能這般待自己,隻有這兩層的關係。
“夫人~”柳安的手迷迷糊糊落過來。
盧以清雙手握住,“我在。”
“抱~”又一個字從柳安口中吐出。
她笑了笑,怎麽喝醉了像個孩子一樣。
盧以清脫去鞋子,躡手躡腳走到床榻裏麵,柳安側著的身子還朝著外麵。
她將人往裏掰,柳安不滿的哼唧了一聲。
“抱。”盧以清道。
也不知究竟有沒有意識,柳安聽了這話老實了許多,任由盧以清將他的身子掰過來。
她鑽進人了懷裏,任由柳安蹭了又蹭。
他們抱著睡了許多夜晚,這是一個夜裏,盧以清真的用心感受柳安。那個瘦小的少年,還是長成了這般能頂起一片天地的模樣。
可她竟覺得柳安不該被任何事所羈絆。
就像柳安常對她說的那樣,應該依照自己想要的樣子活一輩子,柳安也應該如此。
盧氏一族,不該再拖柳安下水了。
……
酒還是讓人睡得沉,周禾在外麵已經喚了三四聲,柳安還是沒有醒。
還是盧以清將他從榻上拽了起來,“該出門了。”
“早。”柳安一翻身還想睡去。
“今日是不是有什麽事?”盧以清問。平日裏就算是大朝會也沒有這樣早的。
柳安忽然一個機靈從榻上坐了起來,著急忙慌找著自己的衣服。
“今日……今日有使者要來。”柳安的腦子似乎從來沒這麽清醒過。
盧以清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也是直接跳了下去給他找衣服。
柳安穿好了鞋子覺得有些不對。
盧以清站在一旁看著他四處打轉,“怎麽奇奇怪怪的?夫人,我怎麽覺得奇奇怪怪的?”
摸不著頭腦的柳安瞧見盧以清那像是在看傻子一樣的雙眸。
“哈哈哈哈。”盧以清忽然大笑,“你靴子都穿好了,為何不穿褲子?”
柳安這才反應過來哪裏奇怪——沒穿褲子,不過他來不及和夫人一起笑,好在是在出門前發現哪裏奇怪。
他又開始四處轉悠。
盧以清笑的合不攏嘴,“你又怎麽了?”
“褲子呢?”柳安問。
盧以清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柳安順著看去,原來在自己手上。
“快穿上出門。”盧以清道。她扶著額頭,心想究竟是什麽外域的人能讓他如此著急。
……
同樣著急的還有宮門外的眾人,雖說宮門尚未打開,但幾乎所有人都到了,除了丞相。
但他們沒有一個人去想丞相怕不是不敢來了。
眼瞧著外域的使者都要到了,死活不見柳安的馬車。
‘轟~’的一聲,宮門開了。
“駕!”馬車的聲音讓眾人回過頭,黑夜裏,無數雙眼睛望去,直到眼神最好的一個人道:“是丞相!”
眾人似乎在一瞬間鬆了口氣。
是他們以前絲毫不想瞧見的丞相,是從來不將權貴放在目中的丞相,也是一次次在朝中打破僵局的丞相。
十年間的日夜,極少有人覺得柳安這個丞相配得上他所擁有的東西,而今日,就連崔遠都停下了腳步。
崔遠站在人群中,昂著頭看著那個方向。他欣賞這個對手,這個或許是盧征親手給自己培養的對手。
馬車停了下來,柳安慌忙打開簾子,正準備下去,迎上眾人的目光。
他弓著身子停在了馬車上,這……這是怎麽了?或許是天太暗了,周圍一盞盞的燈照著人們,也是柳安第一次覺得這些身影不再年輕了。
不知是誰,先朝著柳安拱手一拜,“丞相。”一句話,打破周圍的寧靜。
隨之,眾人皆是拱手一拜,“丞相。”
柳安從未覺得自己身兼何等重任,唯有同外域打交道時,大雍似乎才是最齊心之時。他深知今日頂著的是大雍所有的顏麵。
他從馬車上下來,平複著心情。
一直等他走到人們麵前,仍舊沒有一個人直起身子。
柳安笑了笑,“怎麽了這是?若是遲了陛下鬧了,諸位頭頂的烏紗帽可就沒了。”
“諸位苟且多年,可不要在今日不能返鄉養老。”柳安故意戲謔道。
“你!”鄭幹瑜先抬起了頭,一甩衣袖。對上柳安是笑臉。
眾人緊接著都站直了身子,柳安一眼掃去,大雍的臣子都是能直起身子說硬話的,隻是陛下聰明的很,第一個除掉的人就是登基前最親信的人,一個個人頭落地,也就沒人敢硬氣了。
柳安甩著袖子大步往前。
身後的眾人搖頭歎氣,怎麽就有了這麽不知規矩的丞相!
王澤會心一笑,丞相這時候還能裝的這樣好。他正笑著,身上一陣發冷,隻見嶽丈目似冷劍。王澤瞬時收回了笑容。
人群走到殿上,天也亮了起來。
柳安大略看了看,今日不僅臣子到了,就連皇子們竟然也都到了。他本是想要悄悄太子,不曾想卻看見了太子身側的鄭淮之。
哦?莫非鄭時言是覺得太子能登基,才讓鄭淮之去太子身側的?
想到此處柳安有些不適,太子必定是要登基的,到時候鄭淮之豈不是要撿一個便宜?過幾日閑了,還是要尋個借口把鄭淮之從太子身側踹開。
“皇上駕到。”孫恩德尖銳的聲音響起,眾卿家起身,拱手一拜。
緩步登上龍椅的皇上沒有如往時一般讓眾卿平身,他站在高處,用心看了每個臣子的身影,最後目光落在自己的孩子們身上。
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龍椅坐了幾十載,幾十載沒睡過一個好覺。
可大雍還是在他手上要同外域求和。
皇上是視線有些迷糊,淚水在眼眶打轉,最後深吸一口氣。
“眾愛卿,平身!”鏗鏘有力的聲音,不知多久沒響起過了。
“宣,使節覲見!”
一道道聲音從殿內傳到外麵,等著使節踏上漫長的台階,一步步朝著他們走來。
雖不知使節走到何處,但每一步都踩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安靜的大殿中,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陣陣鼓聲。
柳安也不例外,他甚至更緊張。要衝到嗓子眼的心口,讓他不停咽著口水。
來著究竟會是誰?又是何種裝扮?會不會給自己帶來威脅?
這一切都讓柳安麵色發白。
許久後,腳步聲從眾人的腦海,傳入眾人耳中。大雍的臣子驕傲的挺直身子,卻沒有一個目光回過頭去。
立朝數百年,不曾想還有一日能同外域有幹係。
龍椅上的人如一頭雄獅,目光炯炯看向來人。
而殿下那個身著獸衣的男子絲毫沒有避躲這目光,他身形粗狂,胡須幾乎要布滿整張臉,而隻看眉眼卻又覺得此人若是穿上中原人士的衣裳,或許也是個士子模樣。
他一手搭在肩上,頷首行禮,“拜見陛下。”
“使節平身。”
“賜座。”
短短兩聲後,朝臣們才緩緩將目光落在這個使節身上。
使節似乎很懂大雍的朝臣,也是昂著頭一副不服輸的樣子。甚至嘴角處勾著一抹輕笑,令眾人瞧見心中不適。
他快速掃過朝中所有人,直到目光落在最前側那男子的身上。
能坐在那裏的想必就是大雍的丞相了,不過……單是從背影看去這個丞相有些年輕。
他知曉中原王朝朝廷是何等模樣,即便那是個年輕的身影,他也清楚,那絕對是這個朝堂中最拿得出手的人。
天子的位置是繼承來的,而政事堂丞相不同,那個位置是自己一步步走上去的。
他饒有興致的將目光落在那年輕人的身上,四周其他臣子也隨著他的目光落在他們丞相身上。
他開始猜想那個丞相究竟在想什麽,或許是在想如何打發走難纏的自己?若是這樣,那丞相可就想多了。除了昭和公主,他可是誰都不要。
不過,他曾聽何倫說過,政事堂丞相未必是一朝中最能言的,若論口舌,必定是禦史大夫這種言官。
即便沒有回頭,柳安也知道眾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因為陛下的目光也落了過來。他深呼一口氣,睜開了微閉的眼。朝著陛下頷首一笑。
側過身子,往外走了兩步。
柳安剛一側過身子,使節忽然睜大了眼,年輕的丞相並未看他一眼,而那個側顏卻讓他覺得很是熟悉。不過,一定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人,那個人無論出現在哪裏,都不可能出現在大雍的朝堂。
在無數雙目光下,柳安轉過了身子,麵朝使節。
四目相對,使節渾身麻木,他的眼睛又睜大了些,張著嘴沒有任何聲音。
“政事堂丞相柳安有禮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這不是一朝丞相該向一個使節的禮節。
一直挺著身子的使節心口一沉,將身子壓了下去。他整個人往後了些,麵前的人……麵前的人是怕自己認不出他嗎?
風吹在雪地裏,那一日他的雙耳通紅,一個少年從白馬上下來,拱手一拜。
他整個人耳朵轟鳴,隻記得那白馬少年郎道:“……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