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入宮頂替貴妃姐姐的沉默棋子(武俠+東廠)04

◎“你若參加選美,便沒其他人的事兒了……”◎

幾句後, 陸時羽便將贈送鮮血之事交給了慕婉兒。

他本是生性灑脫之人,自覺此事已經完成,便也原樣告知了施雲。

施雲性子憨直, 不懂其中關竅,隻當陸時羽口中的婉兒公主人美心善, 再說了,他雖長於鄉野,卻也明白“公主”兩字的分量。

比起他們這些草民,公主在宮中不是更如魚得水嗎?想必此事必然不成問題。

於是施雲便隻告訴容愫, 她的女兒早已無恙。

容愫心中安定,也不願再在這蘇府當個人質,便同意了兩人之後的計劃。

之後, 陸時羽來到蘇府, 準備帶走容愫。

原本陸時羽輕功高強,不至於引起蘇府人的注意。隻是恰好, 蘇顯榮派人來找容愫, 將陸時羽撞了個正著,便也經曆了一番打鬥。

陸時羽武藝高強,對付蘇府侍衛自然不在話下, 最終將容愫成功救出。

而那殘留的打鬥痕跡, 便是東廠錦衣衛查探到的, 誤以為是西廠勾結武林中人做的事。

如今蘇顯榮因為天象之事, 直接失勢。

他再也沒心力繼續追究容愫的下落, 轉而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外出產子的嫡女蘇輕袖身上。

兆麟帝如今膝下單薄,倘若生下個兒子……他們蘇家, 便又能翻身了。

陸時羽將容愫原樣帶到了施雲那。

容愫獲救時, 蘇府尚未失勢, 為了避免被蘇家的人追查,施雲當即決定帶著心上人離開京城。

容愫知道,自己留在京城,隻會給女兒拖後腿。

因此,她也隻能強忍不舍,隨著施雲前往了苗疆,回到闊別多年的故鄉。隻有到了苗疆,她才能拿到草藥與蠱蟲,營救女兒。

至於陸時羽,則留在了京城。

他的小紅尚未孵化,得精心照料幾天。

陸時羽對那小動物,可真是愛到了骨子裏。

這幾天,他特意訂了最好的客棧,用那千金難求的綢子鋪了窩,就為了讓寶貝蛋好好孵化。

好在幾日過去,眼看那紅色小鳥即將破殼。

陸時羽心情好,便去打了愛喝的酒。誰知剛走出酒鋪,他卻察覺到江湖中人的氣息。

順著氣息,陸時羽追尋至皇宮附近。

沒找到那江湖人,相反,他看見了一個絕色美人。

美人穿著素淨,麵上盈盈一笑,屋簷上的陸時羽,便看呆了過去。

連帶著肩上的灰色小雀,也聰明地閉上嘴。

俠士心神失守,手中的酒壺,便也順勢傾斜,滴滴答答的酒液滴落在地。

靜謐的小巷,這仿若雨滴般的聲音,便格外突出。

蘇子墨耳力出眾,驀的抬頭,便看見了飛簷上的男人。

而陸時羽,卻也看見了更為活色生香的美人。

美人眉若攏煙,眸光燦燦,專注地看著他時,這暗沉的小巷,卻也有了光。

今夜月圓,月光灑落清輝,照在美人身上,她仿若自天上走下的神仙妃子。

陸時羽沒喝酒,卻有了醉意。

直到美人微微蹙眉,他才驀的回神。

張了張嘴,這位江湖上以人緣好著稱的俠士,卻連一句招呼都不會打了。

蘇子墨卻率先開口。

“你是何人?”

簷角陡峭,男人卻隨意坐著,手中拿著酒壺,酒液隨意灑於地麵,黑衣獵獵,自在灑脫,一看便是江湖中人。

蘇子墨想起無思大師帶自己離開皇宮的過程,對這所謂的武林,有了深切的好奇。

若她與母親會這輕功,便不會被蘇顯榮所製。

這突然出現的男人,讓蘇子墨看見了機會。

如果可以看看母親曾經呆過的江湖,也不失為一種彌補。

實際上,蘇子墨並未意識到自己如今容貌的殺傷力。

她在內心思索著,等男人回答後,她該如何請求他帶上自己。

她帶了些金銀,也不知那江湖人士,是否會被這些俗物打動?

陸時羽卻與麵上的淡定不同。

片刻,他回道:“喚我陸時羽便是,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莫子粟。”

“莫子粟,莫子粟……”

陸時羽在心中回味著這名兒,隻覺得好聽極了。

雖是江湖裏知名的俠士、人緣好,但陸時羽從前心中隻有動物,從無男女之分。

乍然被這絕色美人衝開了情竅,這所謂俠士,也不過一個毛頭小子罷了。

蘇子墨越發覺得這人高深莫測。

遲則生變,她便主動道:“陸大俠,我本是皇宮裏的宮女,得罪了人,趁今日花燈節宴客逃出,不知你能否帶我一程?”

陸時羽掃過她的麵龐,心裏劃過一絲了然。

想必這般容貌,在那深宮,極易招惹虎狼。

看著麵露乞求的美人,陸時羽心中生出一股豪氣。

這以往,需要奇珍異獸才能打動的陸大俠,此刻果斷道:“拯救弱小,實乃江湖人之責,莫姑娘,你若不嫌棄,我現在便帶你離開。”

蘇子墨求之不得。

見男人飛身而下,衣角翩飛,武藝著實高強,她的心中便越發安定。待陸時羽落地,她便主動走近,將男人的手放至自己腰間。

方才無思大師便是這般,將她帶了出來。

小姑娘不知道,拎著衣角,也是能飛起來的。

無思大師年事已高,且心境澄明,並無男女之分,此舉並無不妥。

可那陸大俠,卻分明是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這一舉動,便讓男人的心,劇烈地跳了起來。

美人在側,如斯主動。

——誰能招架?

掌下腰.肢纖細,陸時羽垂眸,便見美人目光專注,凝在他身上,一舉一動,仿若他便是她的全部。

陸時羽差點腿軟。

關鍵時刻,小灰雀“啾啾”一聲,提醒了他。

陸時羽這才回神,運起內勁,迅速騰空而起,朝著城外掠去。

蘇子墨的目光掃過小灰雀。

陸時羽輕功高深,速度很快,這小灰雀,倒也極其靈性,蜷在男人脖頸旁邊,團成一個小球,避免被風刮走。

時不時的,它還抬起頭,用那圓溜溜的小眼睛瞧她。

蘇子墨擁有一半苗疆血脈。

這苗疆特有的小灰雀,嗅到熟悉氣息,自然對她有幾絲好感。

而這時,聽見“啾啾”聲,陸時羽才突然想起,自己那精心孵化的小紅鳥,還留在客棧呢。

此刻快到城門,看著隱含雀躍的少女,陸時羽一咬牙,還是未曾折返。

罷了。

到時給友人書一封信,托他幫忙照顧小紅便是。歸根結底,這小紅鳥,著實不如灰雀與他有緣。

陸時羽速度極快,很快便能出城。

可快到城門口時,他卻察覺有些不同尋常。

此間並無戰事,京城也並未宵禁,若有急事,也可正常通行,隻是稍微限製人數罷了。

身為江湖人士,陸時羽沒少幹晚上出城這種事兒。

而現在,往日鬆散的城門口,卻站著無數身著鎧甲的守衛。

每個出城的人,都被仔細盤問著,明明是人少的夜晚,城門口卻也排起了隊。

陸時羽微微凝眉,咱未將異常聯想到美人身上。

誰知道是不是那狗皇帝在發瘋呢。

隻是這樣一來,勢必要推遲出城的時間了。

陸時羽心中有些歉意。

兩人落在城門口的小巷,陸時羽讓蘇子墨稍等片刻,隨即,不知他怎麽做的,突然變戲法似的,趕來了一駕馬車。

——陸時羽寧願花時間去匆忙買輛馬車,也沒想過回去拿小紅鳥的蛋。

蘇子墨坐上馬車,陸時羽則在前駕車。

雖然有些遺憾未能繼續與美人肌膚接觸,但有了馬車,想必她會更為舒適。這麽一想,陸時羽也就釋然。

兩人排在隊伍最末。

慢慢的,後麵也有了新的人排隊。

守衛們拿著畫像,仔細排查過路百姓,一切有序地進行著。

但很快,遠處又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百姓們好奇抬頭,便看見一群佩戴著刀、麵容冷肅的護衛。

有人失聲驚叫:“是東廠——”

“錦衣衛——”

下一秒,他卻又急忙捂住了嘴,生怕被那凶神惡煞的錦衣衛聽見。

好在這監聽百官的錦衣衛,暫時並未將注意力放在一個小小的布衣身上。

錦衣衛們魚貫而入,一部分人接替了守城侍衛,還有更多的人,則站在兩側,似在等著什麽人似的。

等誰?

答案呼之欲出。

很快,無數百姓緊張的視線下,一名騎著黑馬,身著銀底藍紋蟒服、戴著烏紗帽的男人,自遠處出現。

他的麵容極其昳麗,陰沉著臉,自黑夜走出,仿若殺神降臨。

所有人下意識想到了兩個字。

廠花。

那惡名傳遍京城,朝臣聞之變色的——廠花!

若說起初,百姓們還能保持冷靜,那些富貴人家,也並未在意。

那麽此刻,排隊的人中,無論是穿著布衣,還是坐在豪華馬車上的,都不禁雙腿戰戰。

若不是怕引起注意,他們恨不得現在就轉身回城!

你說有什麽大事要出城?拜托,在那殺神麵前,有什麽比小命更重要!

陸時羽自然也聽過廠花之名。

近距離的接觸下,他方察覺,對方氣息強盛,更是一名絕世高手。

陸時羽甚至無法確保,若與這廠花對上,他能有幾分勝算。

“大人,自亥時起,截至目前,出城者共10人,除了一帶著幼童、手指粗糙的婦人外,餘者皆為男性。”

城門校尉走出來,仔細匯報。

放在過去,這些官員哪裏會看得上一個閹.人。

但謝司逾,那是不一樣的。

瞧那曾經給過他難堪的西廠督主的慘狀,便可窺見一二。

這最底層爬上來的謝督主,可不是什麽好相與之人。

男人坐在馬車上,並未喊起對方,端的是驕矜之態。

馬匹踱步,謝司逾沉聲道:“有宮女私懷龍種,逃出皇城,勢必要找到人。”

“切記,注意分寸,不得傷她分毫。”

“損了龍種,這責任,無人能擔。”

蘇子墨的身份是個隱秘,謝司逾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去大規模搜集。

如今之計,謊稱有懷了龍種出宮的宮女,便是最好的方案。

這樣既能調動人手、堂而皇之地找她,也不至於傷了她的安全。

至於是否有這般宮女?自然是有的,但早就被處理了。

城門校尉心裏一個激靈。

當今陛下膝下無子,這傷了龍種的代價,他一個小小校尉,確實無法承擔!

於是校尉轉頭便對著守衛們叮囑了幾分。

“切記,不得傷那女子分毫!”

守衛們齊齊應是。

而旁觀的百姓們,冷汗更多了。

老天爺,這等隱秘,他們可不想聽!

今天出門,可真是忘了看老黃曆啊!

守衛們協同錦衣衛,繼續盤查出城百姓。

而謝司逾,則騎在馬上,立在一側,目光自人群掃過。

最終,他的目光,定格在隊伍靠後。

陸時羽身上。

……

或許頂級高手之間,總有些特殊感應。

如同陸時羽覺得謝司逾不一般,謝司逾,自然也看出了陸時羽的不同。

即便陸時羽刻意收斂氣息。

謝司逾牽了牽繩,隨即,馬兒踱步兩下,便開始朝著隊伍後方走去。

他所過之處,百姓無不提心吊膽。待男人經過,便也驀的鬆了口氣。

更有那膽小者,在謝司逾靠近時,兩腿一軟,直接尿了褲子。

但沒人笑他,誰也顧不上別人。

一步、一步。

很快,謝司逾與陸時羽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

蘇子墨坐在馬車內。

她的聽力極好,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後,她便知道,謝司逾來了。

縱然對謝司逾欺騙自己之舉憤怒,但此刻,蘇子墨卻仍害怕見到他。

或許因為第一次逃跑,沒有經驗吧。起碼從皇宮死遁,是循規蹈矩的小姑娘,從小到大、做過最大膽的事。

陸時羽眉頭微凝。

到現在,他其實有些懷疑,莫子粟便是那私懷龍種、逃出宮的宮女了。

畢竟她出現的時機,太過湊巧。

但陸時羽最終選擇相信她的話。

她說“得罪了人”,想必便是有那奸臣——沒準就是眼前的閹.賊,想把她獻給皇帝。

隨著謝司逾的靠近,陸時羽心底越發覺得棘手。

他在心裏計算著,帶著少女、從謝司逾手下突圍,勝算有多大。

其實並不大。

但就算再難,也總得試試。

陸時羽的心底,久違地生出了戰意。

兩人間氣氛越加凝滯。

隻剩下兩米了。

幾乎是謝司逾一個飛身而起,便可撩開車簾,看見那張朝思暮想的臉。

陸時羽也已運起了內勁。

車內,蘇子墨咬.唇,想學武的心,從未有過的迫切。

哪怕隻會個輕功呢,也好過此刻這般手無縛雞之力。

關鍵時刻。

遠處傳來馬蹄聲,一道聲音驀的響起。

“督主!陛下有請!”

空氣一鬆。

來人快速道:“宴會散後,無思大師夜觀天象,察覺異樣,陛下本已就寢,現也起身。”

“王督主也在!無思大師特意叮囑,要您也去!”

四下一片安靜。

這意思,多明顯啊……

很顯然,這事和西廠王督主脫不了幹係。或者說,這件事,就是衝著他謝司逾來的。

這便是東西兩廠的鬥爭。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無人敢言語。

所有人都在等著那馬上男人的回答。

片刻。

男人神色莫測地掃了眼那駕車的俠士,冷聲道:“走!”

謝司逾轉身,駕馬離去。

就連灑脫如陸時羽,此刻也不禁鬆了口氣。

更別提蘇子墨了,後背都已滲出汗水。

百姓們同樣如此。

沒了那殺神,就連這錦衣衛,瞧著也眉清目秀許多。

隊伍井然有序。

有人無意間掃過那守衛手中的畫像,便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隨即,沉默著,快速朝著城外離去。

哪怕夜間行路,遇見山匪與野獸,也比呆在這龍潭虎穴好!

很快。

輪到了陸時羽。

他心中有了準備,早已提起內勁,準備帶著少女飛身離開。

待守衛掀開車簾,陸時羽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一旦對方大叫,他便帶著少女離開!

然而——情況與陸時羽想象的不大一樣。

馬車內,少女輕輕倚靠著車窗,身姿單薄,雙眼微閉、睫毛顫抖、似是怕極了。

這般絕色,守衛直接看愣了過去。

察覺他的異常,旁邊的侍衛和錦衣衛便連忙趕了過來。

“有情況?”

侍衛下意識搖頭。

他的身子僵著,目光癡迷,其他人趕來後,也看愣了。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失魂。

而在馬車內,城門口燈光隱約,更添幾絲美。

眾人看向手中畫卷。

上麵的女子容貌平平,和眼前的絕色佳人,無論如何都扯不上關係。

陸時羽瞥過畫卷,也略微驚奇地挑了挑眉。

莫非他猜錯了,莫姑娘並非那在逃宮女?

他便提醒道:“諸位,我能帶我家小姐離開了嗎?”

其實陸時羽想說“未婚娘子”來著,沒太好意思。

侍衛們搖頭又點頭。

既不是那私懷龍種的宮女,他們自然沒有理由攔下她,隻是麽,心裏終究還是有些舍不得。

陸時羽鬆了口氣,打算帶著少女離開。

但就在這時,那錦衣衛卻開口道:“這是你家小姐?你們是哪家的人?”

“我觀你……似乎並非京城人士。”

終究比正常男人少了個玩意兒,這閹.賊,反應就是快。

侍衛們心裏暗罵,卻也暗暗期待著答案。

陸時羽知曉,這人是看出他是江湖人士了。

於是他索性大大方方道:“我乃江湖人士,我家小姐自然也是。”

他毫不猶豫地扛出了好友的大旗。

“你們可曾聽過遇蛇山莊?我家小姐,便是遇蛇山莊的人。”

遇蛇山莊?

眾人臉色一變。

遇蛇山莊位於苗疆一帶,不同於苗疆巫女的分散,遇蛇山莊直接形成了勢力。

相傳,山莊內飼養著無數毒物、毒草,全江湖有一大半的毒藥,是來自於遇蛇山莊。

山莊的莊主,更是無比陰毒,喜好用人試毒,毫無絲毫人性。

這名聲,在莊主弄死了苗疆一個殘暴高官後,飛快傳到了京城。到現在,到苗疆任職,都是官員們無比抗拒的一件事兒。

想到那無處不在的毒,眾人默默退後一步。

那錦衣衛也閉上了嘴,陸時羽又問道:“各位官老爺,我們能走了嗎?”

侍衛揮了揮手。

陸時羽便克製著喜悅,淡定地揮了揮馬鞭,朝著城外走去。

直到逐漸離開城門,他才用力揮鞭,加快速度,朝著遠處駛離。

城門口。

侍衛們又將剩下的人一一盤查,都沒找到可疑的人。

就在還剩下幾人時,遠處又有一錦衣衛跑來。

錦衣衛翻身下馬,沉聲道:“督主有令,那宮女精通易容,如果遇見容貌極其出眾的女子,諸位務必留意!”

侍衛們臉色一變。

一刻鍾前出城的那女子,容貌便極其出色!且督主大人在她馬車前停了好久!

眾人臉色變白。

城門校尉牙齒顫抖著,哆嗦道:“追!快給我追!”

夜色中,無數侍衛與錦衣衛,騎著馬匹,快速朝著城外趕去。

……

謝司逾回宮後,即將到達殿前時,才驀的意識到此事。

這一切,巧得過頭。

他給出的“宮女”畫卷,是蘇子墨易容後的容貌。

畢竟如果給出她的真實容貌,貪慕女色的兆麟帝必定會生出興趣,謝司逾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他也沒想過蘇子墨會露出真容。

相處下來,他能察覺少女對名利的淡泊,且她如果早些露出容貌,蘇顯榮必定不會隻讓她當個替代嫡姐的棋子。

她恐怕早就入宮當妃了。

而現在,想起一切巧合,謝司逾便增加了這個命令。

無思大師找他和王督主,也沒什麽大事,說的都是些無傷大雅的,什麽多吃素、少殺生。

兆麟帝跟著連連點頭,明明自己一件也做不到,卻把兩個督主罵得狗血淋頭,還趁勢收了些權。

這和尚並未幫助西廠,可謝司逾心裏,卻越發低沉。

等應付完他們後,謝司逾走出宮殿,便看見了神色匆匆的心腹。

一個時辰前的場景,似乎再度浮現。

等聽完心腹的匯報後,謝司逾幾乎確定,那個絕色美人,就是蘇子墨!

“好,好得很。”

“無思大師、遇蛇山莊、武林……”

男人神色暗沉,掌心緊攥。

與心愛之人再度失之交臂,這一刻,他心中對權勢的追求,驀的到達巔峰。

天下隻有一個朝廷。

這所謂江湖,遲早也得抽幹.了水。

……

陸時羽帶著蘇子墨,一路疾馳,清晨時分,很快來到雲城。

此地距離京城不算遙遠,是個小城,適合補給物資。

陸時羽想給美人換更大更舒適的馬車。

看了眼少女的容貌,回憶起京城守衛的呆滯,陸時羽也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少女的容顏有多吸引人的注意。

兩人隻身在外,不引起注意當然是最好的。

陸時羽率先進城,買了不少物資,還帶回了一個帷帽。

時下江湖俠女、大家小姐都會戴帷帽,款式精美,倒也並不顯得突兀。

隻是就在兩人打算進程時,卻看見遠處有快馬馳來,隨即拿出畫像,並大聲道。

“皇城有令!有一江湖人士,擄走美貌高官貴女,如發現二人蹤跡,速速上報!”

不知不覺,蘇子墨繼“私懷龍種”的宮女後,又有了新的身份。

高官貴女。

具體名字沒說,雲城守衛們也很理解。

誰家小姐被擄走,會大張旗鼓啊!肯定不能說名字啊,那名聲不都懷了嘛!

——實際上,壓根兒沒這高官貴女。

太棘手了。

陸時羽一邊喂小灰雀,一邊輕“嘶”一聲。

他這下確定了。

莫姑娘,分明就因美貌,被皇宮的人瞧上了——肯定不是皇帝,不然早就大張旗鼓地找人了。

低聲詢問後,陸時羽快速轉身,繼續趕路。

現下,最好的辦法,便是遠離皇城。

兩人快速趕路。

路上,彼此間倒是越發熟悉了。

蘇子墨也了解到不少江湖的事。

那個世界,比起蘇府後院整日裏勾心鬥角、皇宮內爾虞我詐,倒顯得多了幾分色彩。

哪怕有恩怨,也是痛痛快快、直接解決。

當得上一句快意恩仇。

聽見有俠女一刀閹了那負心漢,蘇子墨微微瞪大了眸子。

片刻,她有些歎息。

母親曾經也是這樣的俠女吧?就像生長在苗疆的藥草,到了京城後,便逐漸枯萎、無法生長一般。

這些年,母親不知忍耐了多少。

見少女神情專注,陸時羽便越發搜腸刮肚地給她講些趣事。

聽到江湖會每隔三年舉辦比試,蘇子墨便問道:“那武林盟主,想必就是江湖最厲害的了?”

看著目光純粹的少女,陸時羽驀的想到自己偷聽到的消息。

他輕嗤一聲,繼續轉著手裏的烤雞,目光不屑:“江湖中多的是不願揚名的高手,那吳涯誌,也不過裝出好人模樣,營造出義氣的形象,這才當選了武林盟主。”

“論品行,他遠不如遇蛇山莊。”

好歹遇蛇山莊還會殺了貪官,造福一地百姓呢。

陸時羽本就隨性。

見少女疑惑,他便索性直言:“莫姑娘,你可別與那武林盟主走近,我前些天得知一個消息,這吳涯誌,早就和東廠的人勾結上了!”

一個維護江湖的武林盟主,卻與皇宮、閹.賊走得近,確實不是什麽好事。

當為失職。

蘇子墨明白了,但她糾正道:“他應當不是和東廠勾結,而是西廠。”

謝司逾那般的人,狂傲不羈,壓根不屑和這般蠅營狗苟之人勾結。

陸時羽也就是隨口提的。

對他來說,西廠和東廠沒區別,見少女神色認真,他便也應道:“莫姑娘你在宮裏呆過,想必便是西廠吧。”

“總之,那吳涯誌不是好人。”

他取下烤雞,用隨身佩劍仔細地片好,放在洗淨的葉片上,遞給蘇子墨,歉意道:“莫姑娘,待遠離京城,我便請你去客棧吃好吃的。”

蘇子墨淺淺一笑,真摯道:“陸大俠,你已經幫了我許多。”

她咬了口雞肉,旋即,卻又露出些許為難。

陸時羽生怕是自己手藝太差。

卻聽少女道:“隻怪我身體太差,若我也會輕功,趕路的速度必會更快,也不必辛苦你日日駕車了。”

這怎麽會是辛苦!

陸時羽正打算否認,卻突然福至心靈,眼睛一亮:“莫姑娘,要不我教你學武吧!”

似乎擔心少女拒絕,陸時羽賣力自薦:“莫姑娘,我陸時羽雖然無門無派,這身輕功,卻也稱得上江湖前三。”

“你若跟著我學上一個月,遇難時自保不成問題!”

越想,陸時羽越覺得是這麽個理兒。

莫姑娘擁有這樣的容顏,想必不會少了是非,若有自保之力,他也能更放心。

蘇子墨微微垂眸。

睫毛纖長,篝火照在臉上,打下一層陰影。

陸時羽看呆過去。

而那美人心中,卻也染上喜意。

片刻,她抬起眸子,認真道:“陸大俠,那我便喚你一聲師傅了。”

陸時羽:“……”

他一個激靈,連忙擺手:“別別別!我當不起!莫姑娘,莫姑娘,以後你找到適合的功法再拜師吧!”

開玩笑。

拜師後,兩人可就不能在一起了!

想到自己心底隱秘的念頭,灑脫的俠士悄悄紅了耳根。

……

一路走走停停,走的是小路,不易引人注意。

而蘇子墨,也開始跟著陸時羽學習輕功。

越學,陸時羽眼睛越亮。

江湖各大門派,招收弟子時,都喜歡選那年紀小、根骨尚未閉合者,畢竟年紀大後,想走入武道,也就更難。

施雲便是一個例子,即便他父親是獵物,體質也好,因為起步晚,也隻能算三流高手。

可眼前的少女,分明是個奇才!

她的骨骼極軟,領悟速度也很快,陸時羽甚至開始惋惜。

若她幼時便拜入門派,想必現在,江湖又會出一名俠女了。

陸時羽教得更認真了。

轉眼半月過去,蘇子墨已經可以成功騰空而起。

而這時,兩人也來到了西南地界。

這裏遠離京城,盤踞著更多的江湖勢力,朝廷的管製,逐漸鬆了許多。

不少城主,與當地勢力,都井水不犯河水。

連入城排查,都鬆了許多。

看見那麵龐凶惡的俠士,有時守衛索性不查了,直接放人。

也是因此,陸時羽才放心帶著莫姑娘入城。

他報上自己的名號,守衛們麵色一變,直接放人。

陸時羽三個字,在江湖,也算得上赫赫有名。

兩人來到笛城最出名的客棧,要了包間。

菜上好後,蘇子墨方才取下帷帽。

陸時羽殷勤地給她布菜,蘇子墨的注意力,卻都在一樓。

那裏坐著不少江湖人士,有不少趣聞。

“馬兄,你聽說了嗎,妙訣山莊馬上要熱鬧了!”

“何事?我怎麽沒聽說過?”

“我倒是知道!妙訣山莊正在選武林第一美人!聽說啊,他山莊的無雙公子打算招親呢!”

“切,無雙公子?不過一個殘疾公子罷了!”

“噓!你不要命啦?再說了,無雙公子的機關術極其出名,哪怕雙腿殘疾,在這武林,也依舊占據一席之地!”

“聽說武林盟主也已啟程前往秉城!這妙訣山莊,還真是認真的!”

“嘖嘖,那誰能成為武林第一美人呢?霜雪仙子,還是豔芝女俠?”

“那少俠們肯定也得去!這下有熱鬧瞧了!”

一樓,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此事。

見少女聽得專注,陸時羽也停下夾菜動作,專注地聽了起來。

“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哪裏比得出第一?”

“我倒是聽說,最近有一名婉兒仙子,容顏極其出色,見過的人無不讚歎,才入江湖不過半月,便有無數少俠甘願追隨其後!”

“切,凡夫俗子,我才不信!我還支持豔芝女俠!她是俠女中,難得的武藝高強之輩了,才貌雙全,她不當第一我不服氣!”

“李兄,你且聽我說。這婉兒仙子,雖武藝不佳,卻有一神乎其乎的技能,能夠號令萬獸!”

“這麽說,這婉兒仙子,能拔得頭籌?”

見陸時羽神色有異,蘇子墨主動道:“陸大俠,你認識那婉兒仙子?”

陸時羽擺擺手,道:“說不上認識,但我見過一個同樣叫做婉兒的。”

“她全名慕婉兒,是大燁朝的三公主,不知道你是否聽過。”

蘇子墨搖了搖頭。

但陸時羽卻愈發覺得,這傳聞中的婉兒仙子,估計就是那慕婉兒。畢竟她雖然不像傳聞那般能夠號令萬獸,卻也極受動物喜愛。

慕婉兒對江湖極其向往。

而出現半月,也能與她呆在皇宮的時間對上。

見蘇子墨神色向往,陸時羽回神,突然道:“莫姑娘,你想去秉城看看嗎?”

莫姑娘極其向往江湖,可惜武林大比年初才辦過,得再等三年。

這妙訣山莊的選拔武林第一美人,也會聚集無數英豪,想必可以讓莫姑娘看個盡興。

蘇子墨微怔,隨即點頭:“自然是想的。”

那些人口中的各種女俠、少俠,她都想看看。

去看看他們的成名絕技,看看那些快意恩仇的同齡人。

陸時羽高興道:“那我們休整一晚便啟程出發!”

想到什麽,他又道:“莫姑娘,你想去參加那選美嗎?”

蘇子墨搖頭。

她並不想嫁於那無雙公子。

實際上,成為武林第一美人,不僅可以揚名,更能得到無數勢力的交好。

不僅僅是嫁人那麽簡單。

更何況,無雙公子並未像傳言那般不堪。

妙訣山莊建立300餘年,幾乎大燁朝初建,妙訣山莊便憑空而起。

雖不十分張揚,但妙訣山莊底蘊驚人,關係網更是盤根錯節。

江湖勢力更迭,可它始終佇立。

這一代,莊主隻有無雙公子一個孩子。

成為少莊主夫人,掌握偌大一個山莊,無數人求之不得。

陸時羽卻鬆了口氣。

他喃喃道:“你若參加選美,便沒其他人的事兒了……”

作者有話說:

下章成為第一美人!抱歉寶子們,昨天頸椎病犯了,大綱已經理好,場景比較大,很多新人物,明天多更,啵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