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用阮酒酒細說,宜嬪轉醋為喜,她挑釁的衝博爾濟吉特庶妃挑挑眉,

也是博爾濟吉特庶妃心大不計較,對著鬧小脾氣的宜嬪,依舊樂嗬嗬的笑著。

“咦,又下雪了!昨天我在屋裏躺著沒看到,早上出門時雪都化了,今兒終於看到了。”博爾濟吉特庶妃眼尖的透過窗戶留的縫隙,看到外麵雪花飄落。

京城的冬天,太容易下雪。

早上醒來時,看到外頭地麵沒有積雪,阮酒酒還慶幸不已。踩著那麽高的花盆底鞋,要是在請安的路上滑倒,穩穩的傷筋動骨一百天。

博爾濟吉特庶妃一嗓子吼著,除了郭絡羅庶妃沒有動,阮酒酒和宜嬪都趴到窗戶前,看著外麵的雪。

也不是以前沒見過下雪,但是和小姐妹們一起看雪,這份感覺不一樣。

阮酒酒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雪花越下越密集,像是一團棉花絮,來不及撕碎,就被人哐哐從天上往下傾倒。

“雪勢這麽大,明天早上起來,能在院子裏堆雪人了。”宜嬪道。

阮酒酒回過頭,看著康熙一個人坐在凳子上,孤零零的有些可憐。

她輕快的對康熙招招手,對上康熙深邃的眼眸,她訕訕的放下手。一時開心,忘乎所以,她忘了眼前之人是萬乘之尊。招手喚人,對康熙實在有點冒犯。

阮酒酒以為康熙會發怒,誰料康熙竟然走了過來。

阮酒酒愣著不動,康熙道:“不是你叫朕過來的嗎?怎麽朕來了,你反倒不看了?小酒瓶子。”

小酒瓶子,半是寵溺半是調戲的語調,微不可聞的鑽入阮酒酒耳中。

阮酒酒的臉瞬間爆紅,她羞澀驚慌的左右看了看,還好沒有人注意到她。

其實,如果她冷靜些,細細觀察,就能發現宜嬪幾人看似沒動,實際耳朵紛紛豎起來,聽著這邊的動靜呢。

“看,看的啊。”阮酒酒磕絆道。

康熙低笑著和她湊在一塊兒,倆人扒著窗戶,也不知道外麵的景色,看沒看進心裏去。

和別的嬪妃不同,博爾濟吉特庶妃並不想親近康熙。

沒多久,她提出告辭。

雪越下越大,再遲些地上就不好走了。

宜嬪看了看康熙,了然道:“永和宮離的遠,雪大路滑,皇上,嬪妾就將德嬪托付給您了,勞您將她安全送回去。”

阮酒酒輕瞪宜嬪一眼,宜嬪衝著她笑的明豔奪目。

“朕必不負所托。走吧,朕送你回去。”康熙對阮酒酒道。

“皇上您在外間等一等,嬪妾還有幾句話想和德嬪說。”宜嬪又道。

再次蹭上康熙的龍輦,阮酒酒不像第一次乘坐時,滿眼好奇,東張西望。

她閑適自在的捧著暖爐,坐在轎內。

康熙側著身,專注的看著她的臉。

窗簾偶爾被掀開,阮酒酒讚歎的欣賞著沿路的景色。

她嫩白的臉和白雪交輝相映,竟分不出哪個更白。但在康熙的心裏,都是純潔無暇。

“你鼻頭都凍紅了,別再往外麵探了,等雪停了以後,這樣的景色再慢慢的去看。”康熙道。

阮酒酒不好意思的把簾子放下,她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康熙。

“看個雪景,就讓你這麽開心?”康熙道。

“因為很美啊。紫禁城的一年四季,各有各的美。以前沒有機會欣賞,現在有時間了,一時沒忍住多看了幾眼。”阮酒酒真心實意道。

上輩子逛故宮,想看沒人的故宮,得起一大早,等著門一開就衝進去。可是,那樣的空曠幹淨,沒等一會兒,到處就站滿了人。人聲鼎沸,小紅旗隨處可見。

康熙手指摩挲著玉扳指:“等到了夏天,朕帶你去熱河行宮小住。若是想去草原,有機會朕也帶你隨行。總之,不用著急,往後還有很多時間和地方,你能慢慢的去看。”

康熙每說一個地方,阮酒酒的眼睛更亮一點。

若不是規矩防著,阮酒酒當場能給康熙一個大大的擁抱。

“嬪妾謝皇上!”阮酒酒道。

“你是朕的嬪妃,因為這些,無需言謝。方才,宜嬪留下你,是和你說了什麽話?”康熙故作不在意道:“若是不方便說,朕不聽也無礙。”

口是心非。

阮酒酒猜測,康熙從宜嬪開口讓他去外間等,他就抓心撓肺的好奇了吧。

“沒有不能說的。縱然有,也不會瞞著皇上。宜嬪聽到皇上說月季花好看,也找我要永和宮的月季花。”阮酒酒道。

康熙克製的壓製著翹起的嘴角,他道:“你答應她了?那月季花,不是獨獨送給朕的嗎?”

阮酒酒莞爾笑道:“我送與皇上的東西,怎麽會再給旁人呢。我沒有答應。”

康熙不僅嘴角翹的高高,眼睛也笑眯了:“朕不是小氣。宮中不缺花草樹木,宜嬪喜歡月季,讓內務府負責的人挑幾株送去翊坤宮就好。你宮裏的月季,是不同的。”

阮酒酒連連點頭,表示康熙說的對。

她不會告訴康熙,她不送宜嬪月季花,是因為月季花香濃重,怕熏到了郭絡羅庶妃。

就讓康熙高興著吧,結局殊途同歸就好。

紫禁城的另一端,太醫院的一名太醫,被承乾宮的太監,拉著疾走在宮道上。風雪沿路砸在太醫臉上,灌了他一肚子冷氣,還差點兒摔了一跤。

太監看到太醫臉色都變了,連忙把他肩上的醫箱背過來,小心攙扶著。

“太醫莫怪,貴妃催的急,隻能辛苦您了。”太監道。

太醫臉凍木了,他剛要說話,一塊雪花吹到他嘴裏,冰的喉嚨透涼。

“您莫說話了,馬上就到,您再忍忍。”太監注意道。

緊趕慢趕太醫到了承乾宮,他烘著身上的寒氣,隔著老遠,看到佟貴妃麵色紅潤的坐在暖榻上。

望聞問切,起碼肉眼看去,佟貴妃一定不像重病在身的樣子。

太醫不高興的瞪視太監,太監討好的作揖。

“貴妃主子今兒心情不大好,太醫您一會兒小心說話。”太監道。

外衣沾的冷氣烘熱了,太醫拎著醫箱,走到佟貴妃麵前行禮。

“太醫快快請起,外麵雪大,這麽快從太醫院過來不容易。您的辛苦,貴妃看在眼裏。”金枝道。

佟貴妃冷著臉,微微點頭。

“貴妃從慈寧宮回來後,舌麵疼痛,嘴角也起了個燎泡。中午午膳,貴妃隻喝了兩口碧梗米粥,其他的東西一概吃不下。這是貴妃在慈寧宮用茶時,不小心沾濕的帕子,太醫您看看。”金枝道。

這名太醫和佟家有些關係,是佟貴妃常用的太醫。

太醫接過帕子,仔細的看了看,又聞了聞,而後搖搖頭:“隻是普通的茶水。”

佟貴妃皺起眉,顯然不滿意這個結果。

“那您給貴妃請個平安脈。”金枝把桌子上放的東西,搬到一旁。

太醫從醫箱掏出脈枕,佟貴妃圓潤細白的胳膊,搭在脈枕上。

“貴妃身子康健,不過心火有些旺盛,肝氣鬱結。想必是因為這,才沒有食欲。微臣開兩劑開解鬱氣、清心下火的方子,貴妃吃上五日,玉容必能恢複光潔如初。”太醫道。

佟貴妃一雙柳葉眸怒火中燒,她心火旺盛,這是說她小心眼兒?

金枝急忙給佟貴妃端上一盞茶,佟貴妃大口喝下,拉扯到嘴角,又是一陣疼痛襲來。

佟貴妃氣急,將茶盞摔到地上,瓷片四處濺起。

太醫麵不改色,冬天的官袍厚實,若在夏天就慘了。

“那貴妃的舌麵疼是?”金枝記著佟貴妃的病況。

佟貴妃黑著臉,不情願開口道:“應當是太皇太後賜茶時,本宮沒有吹涼,直接喝下,燙著了。”

“鍾太醫,本宮信得過你,你是阿瑪引薦給本宮的人,在太醫院眾多禦醫中,也是佼佼者,醫術了得。本宮問你,為何本宮這肚子還是沒有消息?”這才是佟貴妃真正想問的。

鍾太醫道:“貴妃身體康健,想必是自幼就調養的好。微臣診脈,沒有看出任何病症。您還年輕,子嗣一事,緣分天定。民間許多婦人,成婚三五年後才有子嗣,之後也是兒女成群。”

“難道就沒有易孕的方子嗎?鍾太醫,若本宮能為皇上誕育子嗣,你當得首功。”佟貴妃道。

鍾太醫沒有說話,佟貴妃見狀激動道:“鍾太醫是有讓婦人易孕的藥方?”

“有是有,但並非醫家正統,且對母體和孩子都有損傷。微臣不能給貴妃您用。”鍾太醫道:“貴妃您才進宮兩年多,皇上龍精虎壯,您也青春健康,皇嗣總會來的。”

佟貴妃不想聽太醫哄人的話,她都聽了一年多了。

“你去開方子吧。金枝,給鍾太醫賞。”佟貴妃道。

鍾太醫跟著金枝下去,一袋沉甸甸的荷包入手。

“貴妃娘娘愛美,太醫有沒有讓臉上燎泡早些消下去的藥。”金枝問道。

鍾太醫翻了翻醫箱,拿出一個瓷瓶子:“瓶子裏的藥膏,一日塗三次,每次塗半個時辰再洗去,能好的快些。”

送走太醫,金枝回到佟貴妃身邊時,地上的茶盞碎片已經被收拾的幹淨,地上鋪的地毯也換了個新的。

“問到了皇上從永和宮離開後,去了哪裏嗎?”佟貴妃眼神陰翳道。

“小順子剛打聽回來,皇上去的是翊坤宮。”金枝道。

嘩啦一聲,桌上擺著的新茶盞,再次砸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