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為愛眼睛紅。◎
周日。
帝都的周日地鐵很空，大多上班族都被工作日的加班折磨得要見太奶，周末隻想在家裏躺屍，所以，嚴離難得能在地鐵上尋到個座位。
地鐵的空調開得很足，嚴離有些放空的思緒也被身體的冷意拉回來了些，垂眸看手機的時候，微信群裏，秦思思依舊活躍。
【秦思思：離寶今天是不是要去相親啊，你們定的哪家餐廳呀，你有沒有好好打扮呀？】
嚴離發了一個餐廳的名字過去，然後回了秦思思一句。
【嚴離：有正常打扮，至少不失禮。】
【秦思思：？什麽意思？離寶你既然要相親，不就是打算好好接觸的意思嗎？而且你還為了這個相親對象拒絕了一個那麽帥的咖啡男。】
距離被搭訕的那天已經過去了三天，但那天的那個男人每天都會在嚴離的生活裏刷上那麽一點存在感。
因為不知道名字，秦思思自作主張給他取了一個“咖啡男”的外號。
第一天，秦思思說嚴離不留聯係方式，也該偷拍一張“咖啡男”的照片，好讓她們看看到底有多帥。
第二天，秦思思刷到嚴離公司樓下的那家咖啡店，問她是不是在這家店被“咖啡男”搭訕的。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
嚴離握著手機的手有所停頓，這個人明明跟自己再也沒可能有交集，但最近出現的頻次，讓嚴離偶爾會產生一種兩人緣分還沒斷掉的錯覺。
地鐵空調的冷風再一次拂過嚴離修長玉白的脖頸，她微微縮了縮脖頸，眼裏那點迷惑也隨之煙消雲散，接著，她在手機上按了按。
【嚴離：因為不合適。】
【秦思思：？你倆不是還沒見過嗎？怎麽就不合適了？】
【嚴離：他們家在帝都有三套價值上千萬的房子，淨資產在四千萬以上。】
這話一出，秦思思也不像其他人感歎嚴離這個相親對象條件有多好多好，反而沉默了幾秒，道。
【秦思思：誰給你介紹的？對方不知道你不喜歡有錢人嗎？】
其實，秦思思一開始也不是很能理解嚴離這個想法。
秦思思是戀愛腦，她屬於不怎麽看重物質的人，但嚴離不是，嚴離現實又清醒，可偏偏這樣的人不想找個有錢人結婚，實現階級跨越。
可要說嚴離是想尋找愛情，秦思思更覺得不可能。
她們這三個人，她是純愛戰士，一心追愛，時夏是不婚主義，無心情愛，而嚴離卻是介於她兩人之間，她不是戀愛腦，也不是不婚主義。
用她的話來說，她對婚姻並不抗拒，是有訴求的，但她想找的是一段“舒服且長久”的親密關係。
而有錢人，她同對方物質差距太大，她勢必就要提供其他價值去彌補兩人之間的物質差距，達到一個關係的平衡，這個價值，可能是要她學會長袖善舞，人情交際，幫助她丈夫的事業社交，也有可能是讓她做全職太太，顧好家庭的大後方，幾十年的生活圍繞的就是孩子公婆，也有可能……
不管是哪種，都不是她想要的婚後生活，也違背了最基本的“舒服”原則。
再加上，愛情是最經不起考量的，他今天說愛你可能是真的，可誰都不能保證十年，二十年後，他還能愛你。
普通人尚且可能會變心，有錢人經受的**更多，這也讓她想要的“長久”越發雪上加霜。
保守起見，嚴離會選擇對她來說，最為穩妥的人選，也就是跟她家境差不多的人。
雖然未來無法掌控，但嚴離想盡可能地減少失控的幾率。
秦思思第一次聽到嚴離如此深入地剖析內心的時候，隻感覺腦袋像一團漿糊，雖然不太懂，但又莫名覺得好像沒什麽錯，不過，秦思思最後還是不死心地加了一句。
“也許你能遇到有錢的真愛呢？你所擔心的那種情況並不會發生，你們的關係，也不需要等價交換什麽，他也不需要你隱忍委屈，還能好好愛你，把你的人生放在自己的人生前麵。”
當時的兩人正在吃火鍋，嚴離放下手中的筷子，隔著薄薄的霧氣，平靜地看著秦思思：“遇見真愛是比中億萬彩票還要概率低的事，有些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遇到一個真愛，且這樣的人不在少數，在這樣的大數據統計下，少做童話夢，活在真實世界裏，才是我這種普通人該過的生活。”
秦思思思緒回籠的時候，嚴離已經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嚴離：沒事，我能解決好。】
【秦思思：不過，這個男生看起來對你還挺上心的，選的餐廳是人均一千的私房菜餐廳，餐廳定的又是你家附近，而且應該知道你喜歡吃辣，我看這家基本都是辣菜。】
【嚴離：你提醒我了，一會結束得給他轉一千塊，A掉飯錢。】
【秦思思：[擦汗.jpg][哭笑不得.jpg]離寶你真的油鹽不進，我是說，說不定他會是你的真愛呢？】
事實證明。
秦思思的眼光，就是“渣男瞄準器”。
“嚴小姐，我前幾天剛從ZZ回BJ，還有點不熟悉BJ的road conditions（路況），遲到了10 minutes，嚴小姐，你不會介意吧。”
章非凡揚起唇角，掛上一個自以為恰到好處的笑容。
嚴離舉起麵前的水杯抿了一口，答道：“不介意，不過，冒昧問一下章先生，ZZ是哪？”
章非凡給了嚴離一個“理解你孤陋寡聞”的體諒眼神：“就是鄭州。”
嚴離握著水杯的手難得頓了幾秒，看向章非凡的目光有種“這人腦子多少有點毛病”。
但章非凡恍然不覺，甚至覺得嚴離看他，是對他有興趣，他自信地繼續。
“嚴小姐知道我是在UCL念的書吧。”
嚴離剛想點頭，就見章非凡已然開口：“不過你可能對UCL沒有直觀感受，我們學校跟劍橋牛津齊名呢，是G5超級精英大學，QS排名第八，QS你也不知道吧，QS就是英國一家名為Quacquarelli Symonds的公司出的世界大學排名，在全球挺具有權威性的。”
“還有我現在呆的公司，是行業內的龍頭……”
緊接著章非凡洋洋灑灑介紹了自己所在的公司在業內有多厲害，而自己呆的部門在公司有多麽核心重要，自己工作能力又有多強，說完自己本職的工作後，還不忘提一句自己還另投了好幾個項目，然後又自顧自覺得嚴離不懂那些項目，吹著牛皮道。
“雖然隻是家裏讓我試試水，但我覺得我的投資眼光還是挺好的，能對標華爾街近幾年突然躥起的W，W你也不知道吧。”
章非凡又露出了那種“你見識少不知道也正常，我能理解體諒”的眼神，剛準備開口彰顯自己的見識。
“W就是……”
“今年《金融時報》評選的風投新星，英文名wilburn，業內代號【W】，雖然是中國人，但因為隱私保護極好，暫時不知道中文名以及長相，就職於全球四大知名風投公司之一的GUIX，W所投的項目雖然不多，但成功率高達100%，且他喜歡劍走偏鋒，不愛追風口項目，反而常年投資小眾冷門項目，所以，業內又稱他為【南極星收藏家】，但前段時間W開始休假，有內部消息稱W可能有回國工作的打算……”不知什麽時候放下菜單的嚴離，淡淡然打斷了章非凡的話。
“等等，W…要回國工作嗎？”章非凡脫口問出。
不過下一秒，章非凡臉上就浮現些許懊惱和難看。
他問這麽一句，不就變相承認他沒嚴離了解的多嗎？
章非凡戰術性喝水，又幹咳了兩聲，試圖找回主場節奏：“嚴小姐，你這是哪裏來的內部消息？我可沒見哪個報道有提過，可別被人給忽悠了。”
嚴離也跟著喝了一口：“我有個朋友在GUIX的中國分公司工作。”
時夏也是從事風投行業，嚴離之所以對W有所耳聞，也是因為時夏難得這麽欣賞甚至還有點崇拜一個人。
章非凡這回沉默了，但很快他又恢複了活力：“其實我最近剛跟完一個項目，昨天開會的時候領導還誇了我幾句……”
嚴離覺得這一千塊確實可以省下了。
她抬了抬眼：“你領導是不是姓貝？”
貝不算一個常見的姓，章非凡頓了幾秒，試探詢問：“你也認識？”
嚴離靜靜道：“我高中學長也姓貝，正好也在貴司工作，正好也跟你一個部門。”
正好昨天在朋友圈分組吐槽自己底下新來的那個留學生是個超級大傻X，氣得他在會上直接破口大罵。
章非凡的沉默更久了些，嚴離點到為止，想著也不用說出真實的理由，現在的章非凡應該對她沒有興趣了。
嚴離伸手想去摸旁邊椅子上的包，準備同章非凡道別，哪知她是低估了章非凡對她這張臉的喜歡。
見嚴離動作，章非凡聲音帶出了點兒急：“嚴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嚴離拿到了自己的包，轉頭淡淡道：“章先生，我想以現在的情況，這頓飯沒必要再吃了吧。”
章非凡腦回路確實挺異於常人，聽著嚴離的話，他像是恍然大悟道：“沒關係，嚴小姐，我不介意你說話直白。”
潛台詞是他不介意嚴離情商低，不捧著他，還拆他台。
說完還給了嚴離一個大度的眼神，自我感覺極為良好道：“你別覺得羞愧。”
嚴離聽到這句倒是不著急走了，將手裏的包放在桌上，轉頭看章非凡，仔仔細細上下打量了一眼，道：“看來章先生不怎麽了解我。”
“我這人從不羞愧。”
“既然章先生不介意我說話直白，那我不妨再直白一些。”
章非凡有些懵地點點頭，不知道嚴離想說什麽。
“章先生是不是覺得以你的條件，我應該溜須拍馬，阿諛討好，畢竟在你眼裏，可能你是我能接觸的相親對象裏的天花板。”
章非凡磕巴了下：“我、我沒有……”
嚴離聲調漸冷：“有沒有不是嘴裏說的，行為是最好的證明。”
“從我們見麵開始，你就在不斷刻意展示你的優勢，學曆也好，工作也好，物質條件也好，但這跟我又有什麽關係呢？你的學曆會變成我的學曆嗎？你的工作人脈資源能為我所用嗎？你物質條件再好，又沒花在我身上，所以，這些都不是我關注的重點，甚至你的物質條件，在我這裏還是你的減分項，之後，你在對我沒有了解的基礎下，就斷定我是個見識淺薄，目光短淺的女生，表麵上像是熱心為我解惑，實則是為了展現自己高人一等的優越感，且並沒有打從心眼裏尊重過我。”
嚴離似笑非笑道：“章先生覺得看清楚這些後的我還會對你產生羞愧的情緒嗎？”
章非凡不算是傳統意義上的渣男，但當嚴離發現章非凡不尊重她的時候，這人在她心底也就徹底拉黑了。
嚴離說完之後，離得近的幾桌女生，看向嚴離的目光明顯透著欣賞，要麽頻頻點頭，要麽暗自豎起大拇指，剛剛章非凡那麽高調的秀，她們旁邊幾桌也是能聽到的，隻是這些女生當時心裏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又不太能說得上來哪裏不對，眼下聽著嚴離有理有據地梳理出來，這才發現真正的問題所在。
“WOW！SLAY全場誒，沒想到這女生看著柔柔弱弱跟個林妹妹似的，性格還挺颯的！”
董今晏就坐在嚴離背後那桌，他臉上扣著裝酷的茶色墨鏡，壓低聲音同視頻那頭的溫極稱讚，還將鏡頭翻轉，直直對準嚴離和章非凡的相親現場，同好友一起吃瓜。
隻董今晏剛剛專注在嚴離的事上，沒注意到平素根本不愛跟董今晏打視頻電話，也根本不喜歡八卦的溫極，今天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提要掛視頻的事。
透過董今晏的鏡頭，溫極能看到最近的法式餐桌前有一個站著的女人和一個坐著的男人，男人還算英俊的臉布滿了錯愕驚慌。
而女人的側臉在燈下覆著一層薄柔的光，像一隻人畜無害的小白兔，但她疏離冷漠的眼神，減淡了柔弱，像是伸出了帶刺的根莖，讓眾人知道漂亮的白薔終不是能隨意采擷的。
看著對相親對象絲毫沒興趣的嚴離，溫極唇角微有吊高，繃直的肩背終於稍稍放鬆了些。
嚴離衝著坐著的男人點了一下頭，一如當初對溫極那般禮貌收場，接著便拎著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董今晏還在誇讚，誇到最後有些遺憾道：“可惜不是我的菜，不然我高低得上去表個白。”
溫極抬眼，冷聲：“她看不上你。”
董今晏隻當溫極日常損他，沒多想，視線垂下的時候，才發現本來該在杭市溫家老宅陪溫老爺子過壽的溫極，視頻背景並不是溫家古色古香的江南庭院，而是有點像……
“你在機場？你要回帝都？什麽時候決定的？幾點的飛機？”董今晏連珠炮般的問句表達著驚訝。
“剛剛打視頻的時候，最近一班。”
董今晏立馬打開手機開始查詢，發現還是個紅眼航班。
董今晏還想問溫極幹嘛這麽著急回帝都，但那頭溫極已然掛了視頻。
董今晏也知道溫極最近在休假，應該不是工作的事，而且工作的事也不可能大過於溫老爺子的生日，他扶了扶墨鏡，回味了一下剛剛溫極的話和先前發生的事。
突然，董今晏墨鏡下的眼驟然瞪大，有些不可置信道。
“難不成，溫極是為了我？！”
作者有話說：
董今晏：嗚嗚嗚這就是感天動地的兄弟情嗎？
掛完電話的溫極沉著臉回憶：她衝著那個男人點了20度的頭，衝我點了45度的頭。
得出嚴離更敷衍那個男人後，溫極臉色緩和一些。
知知：我不認識顯眼包晏和戀愛腦溫。O__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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