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馬巷巷花

季南烽殷勤地扶著阮棠的胳膊,手在她的腰間有一下沒一下地按著,按得阮棠的眉眼舒展。

兩人從後門出去拐出去,就見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女人拿著一個破龜甲念念有詞。

“今日,不宜出門,出門必見血。”

“這什麽破卦,都要見血了還上上簽。”

“必須得重算一個……”

阮棠搖頭,封建迷信果然害人不淺,瞧瞧算命大師都把自己給逼瘋了。

季南烽解釋道:“大馬巷原本住著都是紅陽縣有頭有臉的人家,這些年經曆的事情多了,難免有幾個走了偏鋒的。”

“這種搞迷信的都不喜歡被人看到,回頭惹了麻煩上身就不好了。咱們快走。”

腳下拐了個彎兒,扶著牆往別處去了。

迎麵走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兒,一邊走一邊抹眼淚,好不可憐,嘴裏還念叨著“人老了,果然不中用了。”

見到阮棠兩口子扶著牆站著,激動得老淚縱橫。

“大兄弟大妹子,打聽個事兒,我大侄子住在大馬巷,可我年紀大了轉了一圈給轉暈了找不到路了。他家裏有兩個十八九的女兒,長得可好看了,人見人誇。”

“我大侄子常誇自己那兩閨女是大馬巷的巷花,隻要一打聽誰都知道。你們,你知道吧?”

阮棠與季南烽對視一眼,阮棠的眼裏帶著劈裏啪啦的火星子,季南烽會意,默默地挪開眼。

“嘶,讓我想想,那不是哪家嗎?”阮棠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哎喲,話到嘴邊了就是沒出來。”

老頭兒一臉期盼地望著阮棠,“大妹子,你好好想想,那個兩閨女都是巷花的那戶人家。”

阮棠手指了半天,終於恍然想起:“你說的是向家吧?”

“對,就是向家!你知道怎麽走嗎?”

阮棠隨手一指,“往前走三百米,然後再往左走二百米,再往右走三百米,再往右走一百米的就是了。”

拄拐杖的老頭十分感謝阮棠的熱心指路,顫顫巍巍地走了。

等她一走,阮棠就從原地蹦了起來,“季南烽,那老頭有鬼!快,找公安!”

以她多年的摸骨經驗,這老頭兒的脊椎成非常態壓迫性彎曲,簡稱故意裝駝背,一定有問題!

而且,那老頭一直叫他大妹子,一個半隻腳邁入棺材的老頭,叫她二十一歲的祖國大花朵,大妹子合適嗎?!

所以,這人一定有問題。

“人已經走得沒影了,我先跟上去看看到底什麽情況。”

季南烽剛想走,就被阮棠抓住了袖子。“我也去。”

“腰不酸了,腿不痛了?

阮棠抖了抖腿,凹了凹腰,完全沒問題。

“我剛說往前走後,應該是往左再走吧?”

阮棠剛一頓瞎指,自己也沒記住。兩人朝著老人消失的巷口拐了進去,一頓亂找。

“你去報公安,我再去找找。”

阮棠應了,與季南烽分道走。

阮棠七拐八拐繞了一圈,就聽到了兩個中年婦女的說話聲。

“前頭有一張本地白兔皮子,東西絕對杠杠好。”

“價格呢?”

“二斤三兩,童叟無欺。”

“那還等什麽,快走啊。”

阮棠一驚,這是拍花子的行話。

八九十年代拍花子猖獗,那時候滬一家屬院還特意組織了學習行業黑話,謹防拍花子。

她要是沒記錯的話,白皮是指已婚婦女,本地指本地人,二斤三兩是指二十三歲,東西杠杠好是指人長得標致。

阮棠有些著急,等她把公安找來,說不定人早被迷暈弄走了。

偏偏剛又跟季南烽分開了。

等一下,那個裝駝背的老頭兒該不會也是拍花子同夥吧?

眼瞧著兩人隻能看到背影了,阮棠一咬牙跟了上去。

“剛我見著一要懷仔白皮,皮子是油光發亮,要不是處理起來麻煩,今天就給買了。”

“記一下地方,等來年再來看看賣不賣也不遲。”

阮棠越聽越心驚,這群人真的毫無人性,連孕婦都要盯上,還要等著來年生了孩子再來拍。

這兩人這般肆無忌憚,不用想就是做慣了的,阮棠敢肯定的是,暗中一定有人接應。

阮棠越發小心了,不遠不近地跟著兩人。

誰想轉來轉去,竟然轉到了他們家的那個巷子裏。

那個神神叨叨的算命女先生竟然還蹲在門口,搗鼓著那個破龜甲。

兩人中年女人使了個眼神就湊了上去,“大妹子,跟你打聽個事兒……”

柳湘雲一抬頭,就見那中年女人往她麵前灑了白花花的什麽東西。

她想也不想地操起龜甲就往那女人的鼻梁上狂敲!

就是這時候!

阮棠操起路邊的搬磚,衝上去就對著女人的後腦勺就是一拍!

女人應聲而倒。

另一個女人被砸了鼻梁,雙眼冒淚,鼻血直流,生生地被龜甲砸暈死了過去。

“有繩子嗎?把這倆拍花子捆起來送公安。”

柳湘雲衝著阮棠拚命地眨眼睛,阮棠握緊了搬磚,還沒轉身就被人一悶棍給敲暈了。

等阮棠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被套在了麻袋裏,被人扛在了肩上顛簸著。

阮棠不敢出聲,透過麻袋的縫隙望出去,就發現扛著他的人進入了一個屋子又往地下去。

黑壓壓的地下室,男人丟下她就走了。

等地下室又歸於黑寂,阮棠才動了動身子。

柳湘雲忙挪了過來幫阮棠解開麻袋的繩子,阮棠從麻袋裏探出頭來,就看到了一屋子的女人倒在地上。

兩人對視一眼,挪到了角落裏,交換信息。

原來阮棠將女人打暈後,暗處的拍花子就出來了打暈了她。

隨後,柳湘雲也被打暈帶走。

柳湘雲早十分鍾被送來的,她用龜甲破開了麻袋。後麵,阮棠就來了。

兩人現在應該是在一處宅子下的地下室,這些女人應該都是拍花子弄來的。

“這些人應該吃了迷藥,一時半會兒醒不了。”阮棠給人檢查了以後說道。

所以,拍花子沒來得及給他們兩個喂迷藥,一定是因為被什麽意外拌住了手腳來不及來喂。

這個意外,極有可能是季南烽。

門被鎖了出不去,隻能等拍花子來了再伺機而動。

阮棠靠著牆,看著柳湘雲手裏的破龜甲,“要不,你給我算個卦?就算我今天能不能從這裏逃出去?”

“你信?”

阮棠點頭,“我信啊。”從前是不信的,但是都被關在這兒了,總要找點兒精神支柱支撐一下。

自打破封建後,阮棠還是頭一個找她算卦的。

柳湘雲拿出了十成功力,本著拉攏老客戶的決心,捧著破龜甲摔了出去,一連摔了三次,還要再摔第四次時被阮棠攔住了。

“再摔就破了喂。”

“卦象上到底說了什麽?我小命要交代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