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回秦家

完璧如和景煜屹一起回秦家看望秦老爺子的那天, 京市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曄山位於市區之西,曄山別居別墅群鬧中取靜,建在曄山的山麓平地。

自從泓景集團啟動這個樓盤項目,曄山也同樣被重新開發修繕, 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個遠近聞名的景區。

南門供遊客進出, 而東門道路能通車, 通往曄山別居別墅群。

駛入東門前, 完璧如讓景煜屹在附近的街道邊停了一下車。

“怎麽。”他靠邊停下,側頭看著她。

完璧如微蹙眉, “咱們是不是忘記買茶葉了?”

雖說秦老爺子啥都不缺,基本的禮節他們也是要盡到的。

完璧如最近忙著幾個大訂單,準備禮物的時候分身乏術,隻記得保健品、水果和酒帶上了, 老爺子最喜歡的茶葉卻沒了印象。

旁邊有家名茶商鋪,她作勢下車去買。

景煜屹摁著她的安全帶不讓她動, “急什麽。”

他下巴朝後備箱的方向揚了揚, “都帶著。”

“真的啊, 你還記得這麽多?”完璧如眸底亮起光, 半信半疑, “那我下去看看。”

景煜屹輕嘖一聲, “怎麽不信呢。”

外麵的綿綿細雨漸停,地表不平的地方卻蓄滿了積水,完璧如今天穿著一身薄厚適中的春款連衣裙, 中跟鞋, 在路上走動顯然不方便。

“放心吧, 一個沒落。”他再次安慰了句, 重新把她的安全帶扣好, 沒答應讓她下車。

女生看他篤定的語氣,這才作罷,重新揚起一個笑臉。

剛欲再說些什麽,一輛暗色的商務車從他們車邊疾馳而過。帶動一陣在耳邊呼呼作響的風聲,緊接著是“嘩啦”的激烈水響。

完璧如蹙著眉看過去,車窗上已經被濺上了星星點點的泥斑,在她看不見的車身處,想必也未能幸免。

雨天路滑,泥濘眾多,本來就要減速慢行,更何況是在路邊停有車輛或行人的時候。

景煜屹今天開了一輛帕拉梅拉,顏色是低調的細花白。容易髒的白色在今天首當其衝,沾上了泥點。

而罪魁禍首已經揚長而去,隻留下一團囂張的尾氣。

景煜屹抬手摁了下喇叭,不見前麵的車主有半點停頓,戲謔地抬了抬眉梢。

完璧如心裏立馬起了團火,繃著小臉看對方離去的方向,“什麽人啊,會不會開車。”

男人把雨刮器調快一檔,念在今天是陪完璧如回去看望秦爺爺的日子,不想因為這件事兒毀了她的心情。

反倒輕描淡寫安慰,“沒事兒,咱慢點就是。”

完璧如眯縫著眼回憶剛剛的畫麵,就見著人家的車牌裏帶了個“**”,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

心中隱隱起了一個猜測,卻不敢在此刻斷定,隻好先壓下火氣。

想起最大受害者明明是景煜屹,她也安慰回去,輕輕捏了捏他的手,“等會兒回去,我讓管家找人洗洗。”

景煜屹瞧見她的動作,故意打趣,“開車還調戲我呢?”

“……”

被他這麽一說,完璧如心裏那點氣悶煙消雲散。

隻是別扭地看向窗外,臉微紅,細聲細氣地嬌嗔,“無、賴。”

-

從袁晟口中確定了完璧如今天回秦家的消息,秦斯銘沒和秦炅直打招呼,也推掉了中午的飯局準備回去。

出門之前被吳瑉柔叫住。

“帶上我一起。”

室內的暖氣充足,女人隻穿了一件吊帶長裙,**在外的肌膚紅痕遍布,叫人觸目心驚。

秦斯銘看到這裏,目光仿佛被灼燒了一下。他自己都忍不住蹙眉,回想這段時間的墮落和荒唐。

移開視線之後,這才冷聲拒絕,“不必了。”

他說不清吳瑉柔到底是什麽意圖。

她嘴上不斷說著自己對他有多麽情深,甚至在明知道他已經放下年少情誼的情況下,還提出重新在一起,甘願幫他激起完璧如的回頭。

秦斯銘看不懂女人心,但仔細思索過後,發現對自己並無壞處。

吳瑉柔要的可能僅僅隻是短時間的床伴,而並非長久的愛人。

“你的方法已經有很大成效了,我今天回去見璧如,或許過不了多久,我們的這段關係就要終止。”

麵對這樣風情萬種的女人,他波瀾不驚地訴述完,準備出門。

吳瑉柔不準備妥協,“帶我一起回去不好麽嗎。”

她勾著唇笑,“這樣衝擊性更大,你的前女友說不定嫉妒上頭,當晚就會來主動找你。”

話落之後,空氣中安靜了半晌。

吳瑉柔知道他在思考。

玄關處的男人沉著眉目,麵色含冰。理智告訴他不該為了逢場作戲而帶吳瑉柔回秦家,但目前的成效又讓他不得不信服。

或許女人才最懂女人,她說的也有道理。

片刻之後。

秦斯銘帶著吳瑉柔一起上了車。

一路上他都在設想今天會發生的事情,如果能在完璧如的臉上看到嫉妒和懊悔的表情,複合就一定指日可待。

唯獨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兒——

在路上遇見了景煜屹。

準確的說,是景煜屹的車。

細花白帕拉梅拉,車牌是囂張的連號。

按理來說,他大部分時間都居住在泓景商住一體的E座,很少回曄居這邊的景宅。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會這麽不巧地遇見他,秦斯銘心裏煩躁得很。

又想起這段時間,雖然見他屢次和完璧如糾纏不清,圈裏也沒傳出來這位桀驁二少談了戀愛的事兒。

想必是沒追到。

他在心裏嗤笑了聲,一踩油門便報複性地從身邊駛過。

——他要去見璧如,景煜屹也就有吃他尾氣的份兒。

彼時吳瑉柔正坐在副駕駛補妝,被秦斯銘突然猛踩油門的行為嚇一跳。

手抖帶動口紅一晃,整根紅色膏體差點斷掉,嘴邊更是劃出了一條猙獰的紅痕。

“嘶——”

吳瑉柔不耐地擰著眉,在外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經曆卻讓她暫時忍了下來,畢竟她和秦斯銘還不是那種名正言順的關係。

隻是提醒,“等會兒在老爺子麵前可別這麽浮躁。”

平心靜氣把弄髒的妝容重新整理好,她一邊照著鏡子,一邊拖長音問秦斯銘,“你說,爺爺會喜歡這種嗎。”

身邊的男人不知道她心裏那點攀附豪門的小九九,哼笑聲,“有必要麽。”

“……”

各懷鬼胎的兩個人一路上氛圍不佳,停好車之後便直奔秦宅。

正為了迎接完璧如而在門口反複踱步的秦炅直聽到聲響,喜出望外推開大門。

自完璧如離開秦家以來,他一個人在這空****的別墅裏過得索然無味。

他是真心把完璧如當小孫女來看待,而不是那個孫媳婦兒的身份。

這麽段時間過去,他一直在埋怨自己當初沒有留意小輩之間的感情,以至於讓如丫頭在秦斯銘身上耗費這麽多青春卻被傷害。

人都明顯蒼老很多。

而看到此情此景,扶著大門的手頓時僵住。

年事已高的老人不滿地橫著眉,音色渾濁低沉,“你今天怎麽回來了?”

他聲線顫抖說完質問的話,轉而看到站在秦斯銘身旁的陌生女人。

秦老爺子更為錯愕,在兩個人看似規矩、卻又曖昧的氛圍間察覺到不對勁。

他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等到完璧如回秦家看望。

結果現在又是什麽情況?秦斯銘這小子非來添堵幹嘛,而且還帶著一個女人。

——這不是明目張膽欺負璧如,朝著她示威麽!

“這是我家,我憑什麽不能回?”

秦斯銘對此不以為意,開口簡單為他介紹,“這是吳瑉柔,高中同學,我朋——”

話還沒說完,硬生生被一個嬌媚的女聲打斷,“女朋友。”

吳瑉柔料到有這麽一副場景,揚著下巴露出一個笑容,接過秦斯銘的話,“爺爺好,我是斯銘的女朋友,我們相互喜歡很多年了。”

此話一出,另外兩個男人無一不震驚。

秦斯銘那條假的官宣朋友圈是特意給他和完璧如的共友看的,目的就是把消息傳過去,讓完璧如吃醋。自然就屏蔽了家裏的親人,尤其秦炅直。

這次回家,他們事先串通好的身份也隻是普通朋友。

誰曾想吳瑉柔卻亂出招,把原先的計劃徹底打翻。

秦斯銘心底不耐,卻又疑惑是不是她別有用意。他眉宇間泛起褶皺,到底是個好麵子的人,都在這個份上了,隻能應承下去,“……是的,女朋友。”

“——!”

“你小子……不像話!”老人怒目圓睜,明顯是被這件事氣得不輕。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這麽大歲數也為難不了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隻能壓製著火氣,朝秦斯銘怒道,“荒唐,真是荒唐啊!”

眼看著馬上就要到飯點,完璧如這個時候也要到了。

秦炅直又急又氣,“你還好意思出現在如丫頭麵前,現在趕緊帶著你的新女朋友回去,別惹我們丫頭的嫌!”

秦斯銘的目的卻偏偏在此,“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大家一起吃頓飯。”

他輕描淡寫地話讓秦炅直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爺孫倆的火藥味漸濃,互相對峙著不再出聲。

大廳氣氛劍拔弩張,周圍的傭人都鼻觀眼眼觀心、一聲不吭做著自己的事情。

就在這時。

嚴絲合縫閉著的大門突然被一截皓白手腕推開。

淅淅瀝瀝的雨聲傳過來,撕破了眼下安靜停滯的場麵。

完璧如麵容精致明麗,穿著一條純色長裙,身上帶著若有似無的水氣,從外麵抬步走進來。

而身上卻未沾染半點雨水。

等大家反應過來,才猛然發現她身上披著一件男款西裝外套。

不知是誰倒吸了一口涼氣,所有人的注意力接著放在她身後那個英氣逼人的男人身上。

聲名顯赫的景二爺,雖與秦斯銘不和,卻同秦老爺子關係不錯,偶爾會跟著長輩來秦家拜訪。

這次……又怎麽會跟著完璧如一起過來。

所有人訝然失語的時刻,完璧如已經微笑著牽起景煜屹的手,掠過站在一旁惺惺作態的男女,直接走過去向秦炅直問好。

“爺爺。”

秦炅直也一時無言,“你們……?”

完璧如先前說過會和景家二少一同過來,他還以為是上次醫院的契機讓兩個人成為朋友,並沒有多問。

直到當著秦爺爺的麵,完璧如這一刻才有機會好好介紹。

她輕柔的語調像是天幕間潤物無聲的春雨,緩緩流動在整個大廳。

“景煜屹是我男朋友,我帶著他一起過來看您。”

場內再次落入寧靜,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在場人驚愕不已,尤其是僵硬站著的秦斯銘,雙手成拳緊縮。“男朋友”三個字一出,他麵色已然鐵青。

完璧如渾然不覺,繼續道。

“來得有點遲,因為路上遇到一位很缺德的車主,上山前把我們的車濺了一身泥。”

“剛剛去地下停車場停車,卻發現我的車位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占了——真巧,恰恰就是那位缺德車主的車。這人簡直就是把沒素質展現得淋漓盡致。”

“折騰幾遭,我男朋友隻能把車停在院落裏。”

她腔調柔和緩慢,說到最後,這才想起被忽略的那對男女一般。

她突然轉過身,意有所指地朝剛剛趾高氣昂的秦斯銘說話。

“不過,我不計較了。”

“畢竟濺一身泥,洗洗就算了。”

完璧如輕輕笑,慢條斯理補充。

“要是繼續追究下去——”

“惹一身臭可不好。”

作者有話說:

普信男,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