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疏遠

完璧如回家的時候秦老爺子還沒睡。

他倚在壁爐旁的躺椅上,電視裏頭是餘音繞梁的京劇。

聽見大門推開的聲響,他抬眼看,“丫頭回來啦?今兒下雨,沒讓斯銘送你?”

考慮到秦炅直才剛剛出院,完璧如一直沒向他透露自己和秦斯銘吵架這事。

當著他麵的時候,兩個人也都表現得安然若素,半點沒有爭執過的痕跡。

聽見他的詢問,完璧如軟聲答,“雨早就停了,用不著他接。”

“不過是朋友捎回來的。”

秦老爺子沒多問了。

他知道完璧如身邊朋友多,有人載回來也不稀奇。

完璧如有一搭沒一搭應著他其他的話,好一會兒才回房休息。

這間別墅一般隻住著秦爺爺和她兩個人。

秦斯銘工作忙,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待在公司裏,所以大多時候都在離公司十分鍾車程的公寓裏住著。

秦父秦母的感情不好,和秦老爺子的親緣更是寡淡,一年到頭也聚不了幾次。

豪門世家關係複雜。

完璧如從來不多問,安安分分跟著爺爺一起生活,整個青春期過得足夠幸福。

她已經很知足了,不想給爺爺徒增煩惱。這才不把這次和秦斯銘的爭執告訴他。

完璧如的房間是很典型的粉嫩少女房。

被阿婆送來之前,秦爺爺就很用心地找人重新裝點過。

完璧如欣然接受著,一住已經數十年。

待她洗漱完畢,從浴室出來,林薈含的視頻也一同打了過來。

最近她的感情生活太動**,兩姐妹之間的聯係次數也愈加緊密。

一接通就是一張嚴肅正經的臉。

完璧如見她這樣,也沒了嬉皮笑臉的心思,“怎麽啦,誰惹你不開心了?”

“沒誰。”林薈含沉沉呼出一口氣,開口的時候似乎格外艱難,“就是有件棘手事兒。”

“我不是讓聞祁元幫查秦斯銘嘛。”

“我突然發現,他也有些疑點,”林薈含停頓幾秒,還是壓低了聲,接著道,“聽說他和秦家有點關係……”

“秦家?難怪我之前就覺得這名字好熟悉——”

完璧如倏地也換上認真表情,剛想繼續詢問下去,不期然地聽見樓下傳來一陣對話。

秦老爺子慢悠悠的聲音最先傳來,“呀,你小子怎麽回曄居了,今兒不忙?”

接著是秦斯銘的回答,“還好。璧如呢?”

“屋裏頭休息。”

完璧如壓根沒想到秦斯銘今天會回曄山別居,“糟糕,來不及說了……”

很快就聽到外邊男人穩健的腳步聲,她匆匆忙忙掛斷和林薈含的視頻電話。

下一秒便響起敲門聲響。

完璧如不自覺蹙眉望過去,秦斯銘已經自顧自進門。他高視闊步,眉宇間一片疏淡神色,仿佛前幾日的不愉快在他眼中隻是小打小鬧。

他開門見山發問,“為什麽不讓我接。”

完璧如被他這理直氣壯的態度氣得夠嗆,呼出一口氣,這才沉聲反問,“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之間還有些事情沒講清楚?”

她的聲線一貫輕軟,生氣時會比平常利落幹脆得多。此刻,完璧如沒心思和秦斯銘好言好語地談下去,半晌沒得到男人的回答,作勢就要把人推走。

秦斯銘卻突然擒住了她的手腕,力度大得嚇人。

“是得好好講清,”他的語氣寒冷如冰,說話的時候絲毫未減手上的力,“今晚是不是和景煜屹在一起?”

“疼……”完璧如嗔怪出聲,清潤雙眸盛著淡淡怒意,不避不諱地坦然承認,“有什麽問題嗎?他是如藝坊的顧客。”

“嗬。”秦斯銘輕蔑地笑,“你和他私下見過多少次,真當我不知道麽。”

“燈會的照片,你猜周圍朋友有幾個沒見過。”他突然使力,輕而易舉把女生拽到自己麵前,“我麵子往哪兒擱?”

男女力量懸殊,完璧如掙脫不開,手腕處生疼。

秦斯銘一字一頓,默然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德愛醫院那個護士誤會的男友,想必是他。”

又是一聲嗤笑,尖銳冰冷的話在完璧如頭頂砸下,“你們幹過什麽,能把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

“都說了是誤會!”

秦斯銘顯然不信,“聽羅玧雅說,上次在莊園,見他摟著你。”

他一字一頓,淡聲道,“你別把我當傻子。”

“你就這麽喜歡聽片麵之詞?”完璧如忍無可忍,抬腳胡亂地踹過去,總算重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氣息依舊不穩,眼尾泛著殷紅,“羅玧雅怎麽沒告訴你,那晚她正要開車撞我?”

“反倒是你,你又瞞了我多少?”心裏一陣錐心刺骨的疼,她第一次覺得秦斯銘這麽陌生。

完璧如扯出一個苦澀的笑,“自己男朋友的事,難不成真讓我從別人口中問出?”

“果然。”

秦斯銘眉眼間藏著危險的氣息,他不滿地質問出聲,“你找人查我?”

空氣寂靜了片刻。

秦斯銘嘴角輕輕扯起,很緩慢地吐出幾個字“找誰?聞祁元?”

這個名字第一次在兩人之間提起。

完璧如被他這幅疏離的神色嚇得渾身發抖,到底還是沒繃住,音色中帶著哭腔,“那你自己肯說麽?”

秦斯銘眼底湧動晦暗情緒,看到完璧如的模樣,確信她還不知道自己當晚去吳瑉柔家的事情。

他不動聲色鬆口氣,再次對上完璧如盈滿淚水的雙眸時,顯然已經掌控一切。

在這樣幾乎要冰凍凝結的氣氛下。

他淩厲的神色倏地收斂,反而伸出手,出奇溫柔地將完璧如擁入懷中。

“不吵了。”

他輕輕撫著懷中女孩的背,“璧如,咱們不吵了行麽。”

他的聲線低啞,遠比剛剛和緩地多。見完璧如慢慢平靜下來,又無奈歎口氣,以退為進地終於說出事實。

“別查了,我承認,燈會那天和吳瑉柔在一起。”

“但純屬是關於工作。”

“她現在是知名集團董助,在莊園那次之後給我推了很多項目。”

“我和她的那點事兒早就過去了,不想讓你心煩,我才一直沒告訴你。”

“等我在公司的地位穩了點,我絕對和她斷了聯係。”

他輕輕擦去完璧如眼角的淚水,哄誘著開口,“你還不相信我麽。”

完璧如艱難地抬眸看著他,壓製住洶湧不止的淚水。

她內心還彷徨不止,下一秒卻聽到令她驚愕失色的話。

“你們找的那個聞祁元,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

“盛崎的商會,陪同我父親一起出席的,是他。”

秦斯銘眼底一片譏諷和無奈,“多可笑,明明他才是私生子。”

完璧如呆愣出神地盯著他看,臉頰上的淚痕早已幹涸。

秦斯銘卻很平靜地注視她的雙眸,“倘若我現在的處境沒有這麽艱難,我絕不會見吳瑉柔一次。”

“你應該也聽說了——”他很輕地歎口氣,“景煜屹是聞祁元至交。”

“我不知道你和這人怎麽認識的。”

“但是璧如,離他遠點,行麽?”

完璧如啞然,張了張嘴,突然一句話也講不出來。她酸澀地描摹麵前男友的每一個神色,試圖從中分辨出真真假假。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過來,眉宇間染上了點點倦色。仔細看,眼下是一圈淡淡的烏青,大抵是日夜工作操勞的緣故。

這一刻,他滿目含情地凝視著她。

完璧如很難說出拒絕的話。

看出了麵前女孩的動搖,秦斯銘滿意地撫摸她腦後的秀發,乘勝追擊開口。

“就當,是為了我。”

良久。

完璧如垂眸,視線定格在大理石地轉的狹小縫隙上,終於緩慢點了點頭。

她很輕很輕地開口,還是答應下來。

“……好。”

“我離他遠點就是了。”

完璧如的手不知不覺緊緊握成拳,抬頭再次向他確認,“那你以後不能騙我。”

“任何事情都不能。”

秦斯銘全身上下鬆弛下來,嘴角泄出一個笑,“當然。”

她在這一刻稍微放心下來,雙手漸漸鬆開。

卻笑不出來,胸口似乎悶著一口氣,怎麽也無法順通舒暢,不準痕跡擠出他的懷抱中。

秦斯銘渾然不覺,還在她頭頂輕笑,“不鬧了就好。”

“最近忙,可能陪你的時間少。”他自顧自規劃著,“我生日那天,咱們好好慶祝一下。”

-

秦氏集團經理辦公室。

前幾日把完璧如哄好的秦斯銘,正神色泰然坐在辦公椅上,一身輕鬆。

他按了個內線,把一個男助理叫了過來。

“之前的事,查好了麽。”

助理恭恭敬敬抵上一分文件,放低音量朝他陳述,“差不多了。”

“這是目前最詳細的資料,吳小姐近兩年都沒有過去婦產科的記錄……”

話說到這個地步,意思就已經很明顯了。

秦斯銘麵容冷下幾分,抬了抬手,示意助理可以離開。

仔細翻看完整份文件,一聲譏笑落下。

秦斯銘捏著紙張的指節已經泛白,文件頓時生出道道折痕。

那天他去得匆忙,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

當時還要安撫吳瑉柔的情緒,他難免會疏忽事件的真實性。

之後才想起來要調查。

吳瑉柔竟然已經口不擇言到了這種地步。

真是荒唐。

他冷哼一聲,拍下這幾張文件,向近期聯係頻繁的那個號碼發送過去。

接著就把吳瑉柔拉進了黑名單。

早知道這個所謂的孩子是假的。

他壓根沒必要以工作為由,哄著完璧如給他一段時間斷清關係。

好在她也沒有繼續生氣。

秦斯銘很懂自己女友的個性。

她單純直率,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小脾氣不少,但都很好解決。從不會和他產生大矛盾,更不會鬧分手。

他們從小相識,完璧如整整喜歡他了八年。

這麽長久的感情怎麽可能說淡就淡、說散就散。

就算自己身上還帶著不堪的背叛,又能怎樣呢。

隻要他願意塵封過往,繼續和她攜手走下去,一切都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一樣。

秦斯銘心裏很清楚,她離不開他。

-

冬末春初之時,京城寒冷幹燥,近兩天卻降水頻發。

春雨綿綿,淋濕整座城市。完璧如在窗邊攤開手,看細如牛毛的雨絲無聲落入掌間。

往往在這個時候,她才能在這片鋼筋水泥堆砌的城市中,隱隱綽綽找到她家鄉的影子。

坐落在滬城西南的安莊是典型的江南水鎮,河多橋多。在這種煙雨朦朧的季節,便極像一副渾然天成的江南水鄉畫卷。

她悠悠地歎了聲氣,接著拿出手機,低頭編輯信息。

「阿婆,安莊應該也在下雨,出門要帶傘呀。」

她時常關注著安莊的天氣,時不時會提醒遠在滬城的阿婆添衣帶傘。

大概由於從小不親的緣故,阿婆很少對她噓寒問暖。她發過去的信息,也隻是看到了便回,沒看到便杳無音信。

她等了好半天,沒收著回複,料到這次應該是後者那種情況。

即便如此,她還是捧著手機,刪刪減減,又發過去幾條消息。

「阿婆,我最近好想安莊。」

「好想家啊。」

手機震動聲響起,蓋過耳邊淅淅瀝瀝的雨點。

完璧如接通倪潼打過來的電話,那頭的女生把聲音壓得很低,“老板,那個極品帥哥又來了!”

她正坐在手工室裏,隔音很好,注意不到外麵的動靜。

沒料到景煜屹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似乎是按照工作結束和幼兒園結束的時間,景煜屹和景望賢前幾次都是傍晚六點過才來。

而現在是下午三點,真是奇怪。

思考的半晌,倪潼沒聽見聲兒,還以為她不記得來者是誰,悄聲提醒,“離婚帶一娃的那個!”

完璧如無奈彎了彎唇,沒心思和她打趣,“像上次一樣,告訴他們我不在。”

“今天讓你教教那小男生鉤針,行嗎?”

“又這樣說啊?”倪潼語氣犯難,“這次小男孩不在,這就帥哥一人。”

“我怎麽感覺,他就是衝著你來的……”

畢竟是老板的要求,倪潼也不敢忤逆。咕噥了幾句,又重新換上笑容,接待主廳裏的顧客。

一身黑衣的俊美男人,從外表上看起來並不好說話。

倪潼把剛剛的說辭重複一遍,聲音還帶著點抖,愣是沒敢和景煜屹對視一眼。

好在他聽後,隻輕輕蹙眉。

“成。”淡淡撂了句,朝她頷首,便邁步離開。

倪潼鬆拍拍胸口,接著給完璧如發消息。

「走了。」

「謝謝啦。」

完璧如不動聲色鬆了口氣,嘴唇輕輕抿著,打下三個字。

想起她剛剛說的,這次隻有景煜屹一人,疑惑便源源不斷冒出來。

一個令她不安的猜想在心中愈加清晰,完璧如不敢多想,按耐住躁動的思緒,剛準備放下手機。

消息框彈出一張圖片。

是她停在泓景大廈停車場的車。

景煜屹發來的。

「躲我?」

完璧如眼睫顫了顫,半晌沒言語。

她輕描淡寫回複一個字,隨即收回手機。

「沒。」

-

完璧如和秦斯銘重新和好這事讓林薈含大吃一驚,電話裏解釋不清,她聲稱要當麵問清楚是什麽情況。

正是晚飯的時間,兩個人約在泓景附近的一家中式餐廳。

完璧如比約定時間提前一刻鍾,推開精致沉重的雕花木門,環視一圈周圍環境。

餐廳以朱紅色的木質桌椅為主,沒有單獨設置包間,卻有古典鏤空的屏風作為隔斷,保證了隱私性和獨立性。

隻可惜,這個保護作用也不是那麽得強。

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從包間裏傳來,又嬌又媚。

“都說景家兩位少爺中,您年紀小本事大,今兒一見果然如此!”

“梅姨最近常念叨,景大少帶著望賢,又不肯考慮婚事,快把她急死了,您這麽多年情史幹淨,應該也快抓緊了吧?”

聽到身邊隔間傳來的名字,完璧如先是一驚,下意識停下腳步。

男人的聲音接著響起。

散漫,不屑,帶著不可一世的傲。

“奉承我,成啊。”

“拉踩我哥算怎麽回事,”

透過狹窄縫隙,能看出隔間裏坐著一男一女。景煜屹對麵是個妝容精致的女人。

“不是不是,二哥,我沒這個意思!”女人的笑聲很是尷尬,語氣也幹巴巴的。

完璧如很快收回視線,四下逡巡自己預訂的位置。

經過旁邊時能嗅到淡淡煙味。

她下意識地皺了鼻頭,就聽見安靜的氣氛中,景煜屹繼續開口,“剛見麵就想著管爺的家事兒?”

接著是很淡的一聲,慢條斯理的,不帶一絲情緒,“多大臉。”

她倏然想起,林薈含最開始朝她介紹這位聞風喪膽的景二爺的形容。

泓景元老被他弄下台,幾個老頭軟硬皆施,換來的正是這三個字。

多大臉。

他待人一向如此,輕狂又傲慢,不留什麽好臉色。

言辭更稱得上是尖銳刻薄。

但對自己好像完全不一樣。

意識到這一點,完璧如沒由來地心虛。

她還未尋找到自己預訂的位,剛欲邁步,身邊的屏風倏然被人緩緩推開。

景煜屹不知什麽時候察覺到了她的存在。

他的語氣中終於添了些波瀾,似笑非笑地,“巧。”

完璧如略有尷尬地牽起嘴角,隨即向隔間內的女人頷首微笑。

也是這時,她才真正看清楚女人的模樣。

五官標致,一身名牌,在世家千金中絕對能稱得上搶手。

再仔細看,無論從卷翹的仙子毛還是蓬鬆的卷發,都能彰顯她對今天這頓飯的重視。

結合方才的對話。

應該是相親之類的見麵。

完璧如正準備禮貌地揚唇離開,景煜屹似乎沒打算這麽輕易放過她。

他毫不避諱地當著女人的麵,輕輕控住她的手腕,“哪天有空?”

她身子僵硬了片刻,回避他的視線,“……啊?”

“我媽很喜歡那隻發簪,請你上我家坐坐。”

他的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親昵,卻在剛剛和女人的冷言交談中對比得格外明顯。

完璧如大概知道他這幅拿自己當擋箭牌的意思。

餘光中,已經能看到長發女人深嵌手心的長指甲,和強顏微笑的狼狽模樣。

景煜屹好整以暇地瞧過來,慵懶又肆意。

囂張如他,從小到大應該沒聽過拒絕的話。

很遺憾,完璧如並不打算給景煜屹這個麵子。

“沒必要吧。”她不顧周圍陡然變得微妙的氣氛,笑容幹巴巴的,低垂著眸,視線落在他們交纏的手上。

景煜屹和秦斯銘不同。

他控著她的手腕時,壓根不算握。腕被他修長的手圈起來,甚至還有餘量。

她深吸一口氣,到底還是狠下心來。

“反正也……沒多熟。”

空氣凝固了幾秒。

景煜屹不動聲色盯著她,利落地鬆開了她的手,接著擠出一聲嘲弄般的嗤笑,“嗬。”

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他收回視線,淩厲的目光落在陶瓷煙灰缸裏,那根剛剛因她而滅的煙頭上。

這特麽不是躲他是什麽。

-

“就這,他放幾句屁話你們就和好了?!”

林薈含很想控製自己的音量,但震驚的情緒已經衝昏她的頭腦,語音語調顯然飄到了山路十八彎。

完璧如最近幾天都情緒懨懨,和林薈含重述一遍之後,倏然也有點沒由來的煩躁。

“我也知道這樣很沒骨氣……”

“但我已經沒精力和他吵下去了。”完璧如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放下筷子,“爺爺剛出院,不想讓他因為這件事心煩。”

“馬上又是斯銘生日,我也不願意鬧得大家不愉快。”

“這事兒也得解決啊!”林薈含顯然比她還急,“讓聞祁元來查他這事兒確實有點兒不地道,誰想到秦家私生子就是他!”

“但秦斯銘那天去找吳瑉柔,他還有理了?”

林薈含罵罵咧咧好一陣,不滿地抱怨,“最後還讓你離景煜屹遠點兒?”

剛想吐槽和景煜屹有什麽關係,她倏然回憶了前段時間的幾件事兒,有些疑惑地繼續嘀咕著,“不過這景煜屹似乎對你的確沒安什麽好心……”

一石激起千層浪。

回憶起剛剛的經曆,完璧如被這句話弄得更加心慌。

她拿紙巾擦了擦唇角,接著起身,“我去洗手間。”

洗手間的長廊彌漫著淡淡的檀香。

完璧如打量鏡中垂頭喪氣的自己,越看越沒精神。她翻出包包裏的那隻口紅,輕點兩下,補妝的手法很是隨意。

不經意抬眼,倏然和鏡中一雙漆黑的眸子對上。

男人倚在她身後側的牆壁上,麵無表情地手插兜望著她。

“解釋。”

他的音色喑啞,垂眸看過來的時候不帶一點情緒。

完璧如呆滯地完成抿唇的動作,渾身僵硬,還是硬著頭皮轉身看他。

“我應該,”她強撐著開口,“說得很清楚了。”

景煜屹的耐心早就告罄,還能這麽溫和地和麵前女人講話,他自己都覺得破了天荒。

見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心中的火又開始往上湧。

“我最近惹到你了?”

完璧如突然也覺得喉頭發澀,“沒。”

就這麽僵持著很久很久。

她很輕地開口,“咱們的關係,不太合適。”

疏離的字眼落下。

景煜屹算是明白了。

他嗤笑一聲,淡漠神色讓人陌生至極。

突然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地朝她看。

語氣涼得過今夜的春雨,寒意直通肺腑。

“完璧如,我說你是不是弄錯了呢。”

“真當爺打算泡你啊。”

作者有話說:

看在我今天如此粗長的份上,不要罵我qwq

不要急不要急!下章分手!下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