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謝欣懷疑自己聽錯了，夾麵的動作停下，看向沈熠陽。
“你說什麽？”
她眼眸明亮，明鏡清澈，就這麽無辜盯著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忽然變得難以啟齒。
可他畢竟是沈熠陽，短暫的心亂過後，很快找回屬於領導者該有的決斷。
他又把話說了一邊，再開口比之前淡定了許多。這一次確實是他的不對，她如果生氣也是理所當然，他會讓著她。
不過沈熠陽再次想錯了，如今的謝欣瑤怎麽可能因為這話就輕易生氣，甚至大吵大鬧。
隻見她仍舊心平氣和問：“為什麽？”
職場生存法則之一，不要隨便因為別人而動怒。情緒是自己的，健康是自己的。心平氣和，健康長壽。解決問題，首先得弄清楚原委。
沈熠陽不會無緣無故讓她把工作讓出去的，她倒想聽聽原因。
沒有預想中的暴怒，隻是心平氣和的反問，這反而讓沈熠陽更不好受，甚至還生出了愧疚之感。
隻是，他真的有苦衷。
沈熠陽沒有作聲，謝欣瑤隻能自己的猜測：“我進鋼鐵廠對你的前途有影響？”
“不是。”這次沈熠陽回答的很快，退一萬步說，即便有影響，他也不會為了自己的前途，讓別人犧牲。
“既然不是，那到底為什麽？你說清楚明白些，我不喜歡胡亂猜測，也不喜歡什麽都不溝通被他人擅作主張。”謝欣瑤是猜不到了。
她知道，以沈熠陽如今在鋼鐵廠的職位，要讓自己落選不過是件簡單的事。她不希望他這麽幹，不然會讓她很失望。
“有個朋友，她很需要這份工作。”沈熠陽這話說的頗為艱難。
他口中的這個朋友，讓欣瑤想到鄧麗麗。
“是不是鄧麗麗？”
“是……”
謝欣瑤精準問出，莫名的，讓沈熠陽不敢直視她的雙眼。
“她……”沈熠陽想解釋，謝欣瑤卻打斷了他的話。
“我憑實力考的第一，為什麽要讓給她？我不讓！”最後那句，她說的斬釘截鐵。
“她目前的情況，很需要這份工作。”沈熠陽把幹菜沒說完的話說完。
“鄧麗麗她有工作，我是無業遊民，我比她更需要吧？”
“她在帽子廠是臨時工，工資不高，工作不穩定。”
“現在工作不好找，有份臨時的工作已經比很多人強。”
這話真不假，那麽多下鄉青年回城，沒安排上工作的人還很多很多。這一點沈熠陽也清楚，隻是鄧麗麗的情況有些特殊。
“你也知道，麗麗她還有個女兒。臨時工的工資低，沒辦法支撐她們母女的正常生活。這兩個月帽子廠沒有什麽業務，她幾乎是上半個月休半個月，到手的工資交生活費都不夠，娘家那邊已經給她們母女臉色看了。”
謝欣瑤相信沈熠陽說的，鄧麗麗目前的在娘家確實看人臉色生活。
“是她求到你麵前的？”
謝欣瑤想知道，到底是沈熠陽主動想幫助鄧麗麗，選擇犧牲她這個妻子，還是鄧麗麗厚著臉皮求到他跟前。也許是知道劇情的緣故，哪怕知道現在的沈熠陽和鄧麗麗清清白白，她就是生氣。
沈熠陽嗯了聲。
考試成績出來的那天，他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哭腫了眼的鄧麗麗。她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放下自尊，哭著說自己很需要鋼鐵廠這份工作，懇求他看在孫強的份上幫幫她。
沈熠陽不知道怎麽幫，招人這事是人事部負責的，如果他硬插一手，有悖公平公正。
不得不說鄧麗麗對他還是了解的，猜到他怎麽想，哭唧唧說：“這次欣瑤考試考了第一名，她是你妻子，你能不能和她說說，把這次的機會讓給我？”
她不求沈熠陽去找領導幫忙，而是讓他勸說謝欣瑤。隻要第一名退出，錄取的機會自然而然落到第二名身上。
隻是勸說自己的妻子讓出機會，並不是讓他利用職權謀私了。不僅算不上謀私，反而是大公無私。
“帽子廠這份臨時工作是幹不了多久的了，如果不能找到另一份正式的工作，我大哥大嫂可能容不下我們母女，到時候我跟敏兒該怎麽辦？如果不是為敏兒，我真想也跟著孫強去了。可敏兒是孫強在世上的唯一孩子，為了她我必須要撐下去。可我一個女人，真的撐的好累好累好累。”
“熠陽，我沒求過你什麽，求你看在孫強和敏兒的份上，幫幫我這一次吧。”
“欣瑤沒了這份工作也還有你啊，她的生活不會有什麽改變，可如果我沒了這份工作……”鄧麗麗沒往下說，留給沈熠陽無限猜想的空間。
抬出孫強和孫敏，沈熠陽真的沒辦法拒絕。
相比謝欣瑤，鄧麗麗有孫敏要撫養，確實更需要這份工作。
聽完這些拙劣的理由，謝欣瑤氣笑了。不過有一點鄧麗麗倒也沒說錯，那就是她確實不是非常迫切需要這份工作。如果鄧麗麗帶著誠意來找她協商，她也不是不能讓出來，偏要選擇最讓她惡心的方式。
不管理由多麽冠冕堂皇，都不是她必須將名額讓出來的理由。
從這幾天和鄧麗麗的接觸，謝欣瑤也不怪原主會被氣到不停的作，試想哪個女人受得了自己的丈夫如此聖父去幫另一個女人，何況是原主那種不經激的性格。
謝欣瑤冷笑：“她有困難可以去找婦聯，找相關部門尋求幫助，為什麽偏偏來求你？”
“我們是朋友。”
沈熠陽語氣沉痛，他說的‘我們’，不僅是鄧麗麗，還有孫強。因為是朋友，所以她向自己求助。因為是朋友，所以他要幫好友的妻兒。
“所以你要為了這個朋友違背自己做人的原則嗎？”謝欣瑤直看著他。
“我……”
沈熠陽話沒說完，可謝欣瑤已經從他的表情看出來了，不由想笑，他覺得讓子的妻子讓出招工名額是私事。
她該高興呢，還是不高興？
即便兩人感情一般，有那張結婚證在，他始終當她是妻子。然而悲哀的是，正因為是妻子，他理所當然覺得可以犧牲。
這種‘無私’品格對別人來說好，對至親來說可真憋屈。不怪原著裏，原主會跟他鬧。
她知道，以沈熠陽在鋼鐵廠的身份地位，幫鄧麗麗爭取這麽個工作不難。他大可以豁出去讓人事部開個後門。可以謝欣瑤對沈熠陽的了解，他是不會這麽幹的。
“你怎麽想我管不了，讓我主動退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她也不想再理沈熠陽，專心吃自己沒吃完的麵。
三兩口扒完，謝欣瑤直接放下碗回房，和小八吐槽。
“你說寫這本書的作者到底怎麽想的，把男主寫成這樣的性格，沒有被讀者噴嗎？”
係統008立刻調出小說，飛速翻到描述沈熠陽這個人的部分。
“書種說他這個人性格雖然清冷，但是外冷內熱，對朋友仗義，對弱者憐憫，對錢財淡泊。”
謝欣瑤嗬嗬冷笑，補了句：“對妻子無情。”
“也不是吧，書中確實是原主太作了。”小八是站在旁觀者角度，也不是不能理解沈熠陽。自己最好的朋友死了，對最好朋友的妻子和女兒諸多照拂也是人之常情。
就這一句話，讓謝欣瑤可以肯定，小八雖然是係統，但性別男。
她忍不住也學著綠茶的語氣，委屈巴巴說：“可是他讓我讓出自己辛苦考到的第一名耶。”
008安慰道：“我們換個角度看，如果是你最好的朋友走投無路求到你，讓你犧牲一下自己丈夫的利益，你會答應嗎？”
“當然不會，我至少會先和他商量。”
係統008：“……”
這也許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它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有些束手無策，最後隻說：“感覺他應該也隻是和你商量，並沒有強迫。”
係統008隻希望，兩人稍稍好轉的關係，不要因為這件事變差。
謝欣瑤也知道，沈熠陽是在和她商量，隻不過是帶著結果的商量。
她不想再提沈熠陽，改而吐槽小說：“喜歡看女頻小說的大部分都是女讀者，作者把男主塑造成這樣，讀者怎麽就沒有罵呢。”
“這本書比較古早，當時的創作環境比較寬容，沈熠陽算是比較正常的男主了。那些噶女主腰子，囚禁虐待，甚至找人□□的才更可怕。”
謝欣瑤震驚到嘴巴微張，看小說的時候沒留意到創作年份，原來是古早狗學文啊。那時候讀者被虐的不多，確實比較寬容。
“還真得謝謝你，沒有讓我穿到男主很刑的小說世界裏。”
係統嘿嘿笑了，驕傲說：“我也接受不了那種狗血劇情。”
謝欣瑤：“……”
不敢苟同。
係統008：（暗暗得意）瞧，他們三觀多一致，一定能合作愉快，完美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