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在這片土地上，吉斯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斐洛司是誰。
“拖過去，砍了。”同樣的話說兩遍，斐洛司的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充當“行刑人”的布萊茲身體一抖，立刻用最快地速度滾過來一把將吉斯粗魯地拉到龍頭鍘的區域。
“嘩——”黑布被扯了下來，這柄巨大鋒利的大刀出現的瞬間，眾人被那股寒光刺激得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
這是一柄比起大刀，更像建築的武器。
它的長寬高大概是100X150X300，單位自然是米。
從外表看起來，它就像一頭正值壯年充滿力量的巨龍，它的雙翅打開，身上的肌肉隆起，渾身的鱗片在陽光下閃爍著冷酷的光芒，蓄勢待發的模樣帥氣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換做是遊戲世界，這裏一定會有無數的玩家過來打卡截圖。
但在這個世界，龍對於人類來說是可怕的災難。
巨龍喜愛財寶，最愛那些亮晶晶的東西。
但它們隨性慣了，更討厭“勞動”。擁有強大力量的它們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搶劫。
它們熱衷於搶劫，貧窮的平民和奴隸商人不是它們的下手對象，但現實世界沒有“npc保護機製”這種東西，巨龍的塊頭大又大，有力的翅膀一揮——就有很多建築受損。
而且巨龍和超凡者們打架，死傷最多的，還是脆弱的平民和奴隸。
就像人一樣，打架時會在意螞蟻會被波及嗎？巨龍同樣是這個心態。
貴族超凡者們損失錢財，平民奴隸們損失錢財、安身之所、以及生命。
可怕、恐怖、強大……
巨龍對平民來說，可不是什麽令人向往的存在。
“龍、巨龍來了，快跑啊！”
出於恐懼和不安中的平民們在看到這麽逼真的巨龍後，都慌亂地試圖逃跑，一下子就出現了騷亂。
“看清楚！那分明是領主大人的東西，不是巨龍！”
好在代表著斐洛司的標誌表明了它的身份，讓眾人稍稍冷靜了一些。
斐洛司不喜歡總是做相似的同一件事，蘭斯維利缺一把處決犯人的龍頭鍘，考慮到以後要處理的犯人等級隻會越來越高，他很幹脆地就用一根300級的龍牙打造了這把高三百米重五萬噸的龍頭鍘，確保不管是哪個種族、哪個等級的智慧生物犯了法，都能一刀哢嚓掉！
斐洛司的煉金術和鍛造術都是滿級，用的材料也是最好的，雖然刻意封印了它殘存的威壓，但不管是造型還是寒光閃閃的刀刃，都讓人看得不寒而栗。
龍頭鍘的“外殼”隻是普通的300級寒冰銀鐵，最大的優點是“硬”，特性是【不可損毀】，用寒冰銀鐵打造的龍頭鍘，擺上個幾萬年也不會被風雨腐蝕。
當然，既然叫龍頭鍘，那麽它的核心材料自然是【龍】。
和斐洛司一起從數據變成現實的，那頭巨龍也曾經在這片大陸上出現過。
不過被兩個號屬性疊加到一起實力暴漲的斐洛司幹掉了。
和遊戲機製裏殺死一隻龍隻能獲得幾十~幾百件的東西不同，殺死這隻巨龍後，它的一切都歸了斐洛司。
世界BOSS就是遊戲公司給開的掛逼本掛，血量10億，各種大招技能強力得不行！
這樣的世界BOSS設計出來，就是為了給上千人打的。
體型太小的話，最後一排的玩家連片鱗片都見不到，更不要說遊戲體驗感和參與感了。
所以，世界BOSS就是比這個世界裏的巨龍更【巨】的超大巨龍。
光是用采集術，就花了斐洛司不少時間，空間背包更是多了好幾頁！
一隻巨龍有365顆牙齒，斐洛司選了一根雖然不是最長，但卻是最尖利的牙齒，橫著磨成刀刃，小機關翻轉一下，圓錐形的利齒從三百米的高處落下，帶來的震撼是無比具有衝擊力的。
龍頭鍘（巨龍版）【金色傳說】：由真正巨龍的牙齒打造而成，具有壓製一切等級的禁錮封印之力。
技能1：裁決之劍
技能2：無魔領域
技能3：即死
這個裝備對個人來說很雞肋，畢竟人類怎麽可能拿著這種東西在戰場上殺個十進十出啊！
但如果是作為一座城市的象征，它所帶來的威懾再優秀不過了。
斐洛司對它下的封印並不是完全的封印氣息。
等級低的人，見了它隻是被它的外表震撼，不會被嚇死。
但等級越高，麵對這座龍頭鍘時能感受到的壓力就越重。
當然，作為一個精神穩定的成熟領主，斐洛司不會閑著沒事去恐嚇路過的無辜超凡者。
它隻會對散發惡意的人發出威壓，正常人隻要不每天想著要殺掉某個人，是不會有事的。
“放、放開我！”布萊茲麵對這樣的龍頭鍘，說能維持冷靜和淡定，那就是瞎話！
但為了在領主麵前表現自己，布萊茲也是豁了出去，親自動手將吉斯壓到龍頭鍘的凹槽裏。
瑩白的龍牙就在他的頭頂，刀刃全刃都是由完整的一整顆龍牙磨出來的，從兩百多米的高處落下，給人死前最後的關懷——死得痛快！
“你、你想幹嘛？！”吉斯害怕得尿了褲子，哆哆嗦嗦地對著自己曾經一把手的執政官父親喊，“父親，爸爸——快救我！”
吉斯不管怎麽說也是波克盼了幾十年才得到的兒子，對他的愛暫時戰勝了恐懼：“主人！主人您饒了他吧！主人請您寬恕他吧！他有天賦，他會努力的！他會努力訓練成為優秀的高等級超凡者成為您手裏的劍，主人——”
吉斯也飛快地懇求：“領主、主人，我錯了，我不該對您不敬！主人，請再給我一次機會領主大——”
然而他的求饒還未喊完，就結束了。
“吼——”滿是殺氣的龍吼震得人心慌不已，巨大的刀刃落下，32級鍛體者的身體素質在龍頭鍘麵前比水更軟弱。
咕嚕嚕……
斷口整齊得不能更整齊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兩圈滾燙的鮮血混著泥，將他長白淨的臉和養護精細的發絲全部弄髒。
斐洛司這才看向匍匐在他腳邊的波克，平靜地問：“有人這樣求過你嗎？”
“當時的你，又是怎麽做的？”
波克顫抖著，靈魂顫抖不已，卻說不出一個字。
死了。
曾經是那麽驕傲那麽不可一世的吉斯死了。
圍觀的領民們傻了，摁下按鈕的布萊茲也傻了，銀白色的刀刃，在染上鮮血後，並沒有變得“平易近人”，反而變得更加恐怖嚇人。
魔法世界有“自潔”銘文這樣的好東西，但斐洛司特意沒有給這柄由巨龍牙齒做出的刀刃刻上。
龍頭鍘是用來威懾的，越嚇人越好！
上麵的血也不需要過多幹涉，巨龍雖然死了，但它強大的身體素質還殘留在每個細胞裏。
這枚巨龍之牙，就有吸收力量的作用。
雖然吉斯這個水貨的血液對增強巨龍力量來說就像沙子一樣渺小，但殘留在龍牙上的血卻不會繁殖出細菌病毒。
斐洛司也不是什麽魔鬼，龍頭鍘的模樣和威壓已經足夠嚇人，再讓人每天拿著抹布和水盆去擦拭也太過殘忍、等等，對普通人來說，這樣的工作太過恐怖，但對犯罪分子而言這就是最好的“勞動改造”啊！
斐洛司沒有“折磨”亡靈這種無聊的愛好，罪犯和亡靈一樣，在斐洛司這裏都是沒有“人權”的。
“現在沒有勞改犯，那就等以後有誰犯罪被抓後再施行吧。”斐洛司在心裏確定了下來。
“繼續。”這句話，是他對押送犯人的管事說的。
管事是農場的人，這個世界的奴隸很不值錢，對待奴隸也不需要什麽愛護之心，因此，他受了什麽氣，有什麽心情不好，都習慣了拿奴隸發泄。
沒有“手下留情”意識的後果就是——死在他手裏的奴隸，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雖然他沒被送上“審判席”，但經過剛才那麽一遭，他整個人都被嚇軟了。
畢竟拿出來第一隻殺雞儆猴的雞，是曾經最不可一世最狂妄傲慢也是最“高貴”的吉斯·奇蒂啊！
管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懇求著斐洛司的原諒：“主、主人……”
斐洛司皺了皺眉，布萊茲立刻很有眼色地將他拖了下去，喚來其他的男仆，將下一個“少爺”拖到審判台上。
斐洛司做事不喜歡別人打擾，一件事幹完再接著另一件事才是他喜歡的節奏，既然要先將蘭斯維利城的城市治安和作風整頓好，就不允許有其他事情的打亂。
管事們的行事風格，他早就看到了。
用揮鞭子來減少奴隸們的“懶惰”，這種事情有眼睛就能看到。
但現在不是處理他們的好時機。
說白了，這些管事們隻是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和習慣做出這種行為。
用鞭子抽打奴隸，農忙時兩頓飯、冬閑時半頓飯、平均壽壽命不到一年，好好的人變成一次性的消耗品，根源不在管事這種小嘍囉身上。
哪怕斐洛司現在把他們全部抓起來，當著奴隸們的麵砍頭，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威廉·萊頓，說說吧，你都做過什麽違反法律的事情。”
吉斯的殺雞儆猴效果十分不錯，上一秒還在叫囂不服氣的少爺們，在看到吉斯被幹脆利落地用龍頭鍘砍了腦袋後，就變得有些呆，臉上的表情也是空白的，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領、主人！主人我願意獻上我所有的一切！我有錢，我很有錢，主人——”
斐洛司沒有聽他們那些無用的廢話，一勺又一勺的吐真劑灌了下去。
情節惡劣的拖到旁邊的大鍘刀前就地砍頭，砍完腦袋後，就更好辦了！
【亡靈操縱】
滾落一地的腦袋咕嚕嚕地去和自己的身體匯合，無頭軀體也在站起後也對腦袋和身體進行了一些調整。
300X2，斐洛司手裏又有了600個可以用的工具人！
讓他們活著為他效命，哪有一分為二給他無休止地打白工高效啊！
125X2個山賊、50X2個官吏，150X2個城防軍，300X2個識字的。
這625X2個人裏麵，質量最高的竟然是山賊，剩下的隻有靈魂那部分是勉強能派上用場的。
“把這些廢物安排去掃廁所！”
誰也沒想到，原本養尊處優的貴族小少爺們以後就是城市清潔工了。
亡靈不需要休息不需要進食，再好用不過了！靈魂抽出來去進行掃盲，公共廁所的幹淨整潔和堆肥就交給他們的屍體了。
至於那些沒殺過人、沒違反太多法律的奇蒂派親屬，斐洛司則是一人給半個小時的時間收拾東西，放他們離開。
斐洛司也不是什麽強盜，連件換洗的衣物都不讓帶走未免有些太過殘忍。但作為那群人的親屬，哪怕他們沒殺過人，他們花的金幣也是用鮮血堆砌出來的。
這次公開審理，麵對平民和奴隸都是“自願參觀”，但那些貴族和奇蒂派相關的人員，都是必須到場簽字的。
開始前簽個簽到表，結束後再簽個，現場人這麽多，也不擔心他們中途跑了。
這場殺雞儆猴的公開審理流程時間並不長，三十人一組，一共十組，除了第一個吉斯作為萬總矚目的“代表”浪費的時間長了一些，其他人宛如加了10倍速。
一個上午過去，除了滿地的鮮血和刺鼻的血腥味，這座城市似乎沒有任何的改變，但又發生了，某些不得了的轉變。
“死了……竟然……真的死了……”
這一場“公開審判”讓所有領民都呆愣得好久也無法回神。
不可一世的奇蒂家倒了、趴在他們身上吸血還嫌棄他們肮髒卑賤的官吏和城防軍也沒了、以尖叫和求饒為樂高高在上的少爺們以後再也看不見了……
心裏說不出是開心還是痛快，似乎有些開心，有些痛快，但更多的是——茫然。
日複一日的辛苦勞作和壓力讓他們變得麻木且遲鈍，突然的巨變沒辦法讓他們那麽快接受，身體的保護機製減緩了認知的速度。
“從今天下午開始，要組建新的城市建設招工隊，有工作意願的去報名點報名。”
在工作麵前，什麽都是虛的。
“我我我我，我報名，不管什麽工作，我都可以！！！”
什麽遲鈍，什麽茫然，都是不存在的！
達雅克城的工作崗位十分稀少，過去都是崗位挑人，沒有人敢挑崗位的。
因此，哪怕是不給錢自給一些食物的工作，也有一大把人搶著要。
畢竟，空閑的土地是屬於領主的，城防軍們看到有人私自使用，就會把他們抓起來，抓起來之後，那個人就再也沒出現了。
日不落山脈和混亂海域附近的區域倒是沒人管，但那裏到處都是魔獸，非超凡者靠近就是一個死。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絕境，沒人敢去賭運氣。
因此，聽到城內就有招工消息，不管是誰都很興奮。
*
“你好，女士，請讓一下，我要對這片區域進行打掃了。”文質彬彬的吉斯禮貌地對站在垃圾桶旁邊的女人說道。
“嗚——”瑪利亞的母親突然嚎啕著大哭了出聲，“瑪利亞，瑪利亞我的寶貝，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領主大人替你報仇了嗚啊啊——”
吉斯被押送至審判席的時候，她沒哭，被龍頭鍘哢掉腦袋的時候，她也沒哭。
距離那場轟轟烈烈的公開審判已經過去了三天。
這三天，625具亡靈被分配到農場、工地和街道。
吉斯就被分配到卡麗家所在的這條街道。
或者說，卡麗家住的這條街，隻是“吉斯”負責的其中一條道路。
七條總計三萬五千米的街道需要吉斯從早上開始就清掃，地麵要保證不能有垃圾、落葉，700個垃圾桶不能有扔的滿溢出來的糟糕狀態、垃圾不能滋生出難聞的氣味……
十分嚴苛的工作規定。
現在的全城大建設還沒完工，等徹底完工後，還有70個公共廁所、700個監控、7000盞路燈需要吉斯去打掃、擦拭維護。
這麽多的任務量，如果是普通人來幹，至少要請五個人，還不一定能做到！但亡靈吉斯不是普通人啊。水貨歸水，但屬性點也是實實在在比普通人高許多，加上亡靈不需要休息、睡眠、進食，一天24小時維持高效率地幹，還是很簡單的！
被設定了新程序的吉斯露出了擔憂和關心的情緒，他從衣兜裏掏出了幹淨的手帕，貼心地為卡麗遞上：“請用這個吧，它是幹淨的。”
吉斯長得還是很英俊的，他養尊處優地長大，不像奴隸和平民需要勞作，更沒有生存的壓力，皮膚白皙五官端正，身上穿的雖然隻是統一發放的清潔工製服，但用魔法調整過尺寸後，將他腰細腿長的優點全部體現了出來。
瑪利亞從雙手裏抬起頭，水淋淋的眼淚之下，一雙母狼般凶狠地眼神死死地瞪著他，絲毫不為他的外表所迷惑。
“走！你跟我去向瑪利亞道歉！”
斐洛司在安排這群清潔工時，也考慮到了未來蘭斯維利的旅遊業發展。這群清潔工不僅僅是清潔工，而且還是城市旅遊的引路NPC，友善、禮貌、貼心、溫和、樂於助人，都是斐洛司輸入的程序行為。
卡麗早就知道眼前的吉斯隻不過是一具會動的屍體，但她這些天就像著了魔一樣，出門上班前要特意去看他幹一會活，下班回來的第一件事也是去找到吉斯，盯著他幹活。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無論現在的吉斯受到什麽懲罰，她的寶貝，她的瑪利亞都回不來了。
“道歉，吉斯，向我的女兒瑪利亞道歉！！！”
讓一個貴族的兒子、一個超凡者向一個不值一提比草更低賤、已經死去的普通少女道歉，這簡直是想都不敢想象的瘋狂！
但是，“道歉”這兩個字從她的嘴裏吐出來後，就好像有一顆種子，在她的腦子裏迅速發芽並深深地將根紮了進去。
對，道歉！雖然瑪利亞已經死了，但吉斯必須要為她的是道歉！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但你必須要向瑪利亞道歉！懺悔你的粗暴、你的罪惡、你的過錯！”
卡麗不知道從哪裏湧出了力氣，一把將吉斯扯起：“走，跟我去向瑪利亞道歉！！！”
卡麗是做慣了粗活的，她的手掌都是粗糙的老繭，骨節粗大一看就是能幹活的好手！但一個營養不良的中年婦女又怎麽能扯得動一個32級的亡靈劍士呢？
“女士，請聽我說女士，我現在還在上班期間，等我幹完這裏的工作——”
吉斯的話音還未落下，就被三道力量同時擊中。
“道歉！你必須要向我姐姐道歉！你這個害死我姐姐的殺人凶手！”
在幾天之前，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對城裏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吉斯·奇蒂說這種話的，但是領主大人說——
吉斯·奇蒂殺害了瑪利亞，他有罪。
他有罪。
多麽簡單的三個字。
但就是這麽三個字，他們等得太久太久了！
瑪利亞的弟弟妹妹推搡著他：“道歉！給我姐姐跪下道歉！”
小小的身體裏似乎蘊藏著強而有力的力量，黑暗中，他們的眼睛閃著無法被黑暗抹去的光芒，他們憤怒又執拗地衝吉斯嘶吼著——
道歉，去向被你殺死的瑪利亞道歉！
我們不會原諒你，瑪利亞也不會原諒你，但你必須去道歉！
亡靈沒有同理心，它們隻會遵從著主人設定好的命令去行事。
掃大街是它的工作，給領民提供幫助也是它的工作。
四個人的請求已經遠遠超過“掃完這片區域”的工作重要性，於是他露出了一個友善地微笑：“好的，請問到去哪裏呢？”
卡麗扯著它，三個孩子推著他，粗暴但迅速地將它扯到瑪利亞的“墓地”前。
窮人是沒什麽“墓地”概念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也是一種魔獸，是能賣出價格的。
黑市裏，一具屍體價格從10-300銅幣不等，比活人還要貴！
大部分的平民在死後，都會被親人賣去黑市，這也是一筆遺產，所有人都默認了“死後要被賣去黑市”。
瑪利亞的屍體自然也是被賣去了黑市，因為太過殘破，還被壓低了價格，隻賣了15銅幣，而正常的市場價應該是200銅幣。
賣掉瑪利亞屍體回來的那個晚上，卡麗將最小的女兒薇薇安哄睡，擦去對方的眼淚後，自己卻抱著那15銅幣無聲哭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卡麗將瑪利亞最喜歡的一個發夾，在院子裏找了一塊地方埋下，這就當做是她的墳墓了，也代表著她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跪下！向瑪利亞道歉！！！”卡麗嘶吼著，喉嚨似乎湧上了一些鐵鏽的腥味，眼睛紅得像是血管爆裂要滴血。
“道歉道歉道歉——”三個孩子也惡狠狠地瞪著他。
吉斯順從地跪了下去：“瑪利亞小姐，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挽回自己的過錯，我的語言是那樣蒼白無力，無論我說什麽，也改變不了自己曾經那樣殘忍傷害您的事實。我唯一能做的事情，隻有說無數聲的對不起，以及替您照顧好的你的家人。”
“對不起，瑪利亞小姐。請您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幸福。”
“道歉……道歉嗚——”
雖然嘴巴裏喊著讓奇蒂道歉，但道歉有用的話，他們怎麽還一直被苦難折磨著呢？
“把我的姐姐還給我啊！”最小薇薇安衝過去拳頭狠狠地打在它的身上，“姐姐、姐姐、把姐姐還給我啊——”
她尖叫著，哭泣著，憤怒、悲傷以及哀求的痛苦幾乎要滿溢出來將人淹沒。
但死去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那條鮮活的生命，帶著絕望和痛苦，被殘忍殺害了。
“薇薇安！”
卡麗撲過去抱住了情緒崩潰的薇薇安，她倒不是怕薇薇安把吉斯打疼，而是害怕。
害怕吉斯會突然暴怒殺了薇薇安。
一個32級的亡靈劍士，掐死一個八歲小女孩，那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薇薇安，別哭了，媽媽在這裏，不怕不怕，不哭了……”卡麗哄著小女兒，讓她別哭，自己的眼淚卻怎麽也控製不住，像斷線的珍珠項鏈，劈裏啪啦地掉下來，“薇薇安……瑪利亞……我的寶貝嗚嗚……”
“姐姐嗚……”
母女四人哭成一團，本以為已經過去的傷疤在這一刻又鮮血淋漓地出現了。
亡靈沒有感情，高級亡靈或許會受生前記憶的影響，但那都是100級以上的高等級亡靈。
“吉斯”的等級距離100都不知道差了多少，就連靈魂也被抽走了，如果不是斐洛司給輸入的“智能程序”，它也就是個隻會戰鬥殺戮的【亡靈】。
它隻能按照主人設定好的程序說：“對不起。”
“說對不起又有什麽用！”薇薇安的年紀雖然不大，但窮人家的孩子早熟，像她們這種生活在無盡平原附近的小孩，早早地就被灌輸了亡靈的知識。
雖然有著吉斯的相貌和聲音，但眼前的這個東西根本就不是吉斯！
她們要求吉斯道歉，與其說是為了安慰死去的瑪利亞，不如說是想借此發泄一下。
哪怕她們很清楚這樣什麽也改變不了。
薇薇安死死地瞪著吉斯這張臉，發狠地說：“我一定要成為厲害的施法者，然後讓吉斯的靈魂和姐姐受到一樣的痛苦！”
吉斯的靈魂目前在領主大人的手裏，年幼的薇薇安還抱著一絲希望——隻要她變得有用，能為領主大人幹活，說不定以後就能懇求領主將吉斯的靈魂送給她。
到那個時候，她一定要讓吉斯體驗1000000次姐姐的疼痛和絕望！
*
薇薇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昨天晚上哭紅的眼睛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已經變成了大魚泡，腫得不行。
“媽媽，我眼睛疼。有水嗎？”
窮人家買不起藥，隻要受傷疼了就用水冰敷，這是最基礎的“常識”。
“先忍忍，馬上就到我們了。”卡麗心疼地摸了摸她的眼皮，用大手掌給她遮太陽。
今天的“恩賜”還在繼續發放，在上工前，所有人都會來這裏領取“恩賜”，這已經成了領民們的一種絕對不會忘記的習慣。
發放“恩賜”的隊伍又多了幾條，這意味著大家能更快地領到食物。
早上6點開始發放食物，等到了早上八點，幾乎所有人都領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
“沒有蜂蜜小麵包？！是、是發完了嗎？！”
前麵傳來的動靜讓後麵排隊的人心髒猛地一縮。
沒有蜂蜜小麵包，這是遲早的事情，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所有人都忍不住鼻子猛地一酸。
這麽好吃的蜂蜜小麵包，以後就要吃不到了啊……
“今天發的是南瓜紅豆餅，一人兩個。”愛麗絲給他們展示廚房新做出的南瓜餅。
金燦燦的南瓜餅和蜂蜜小麵包的樣子很不一樣。
蜂蜜小麵包是四四方方的小方塊，而南瓜紅豆餅則是圓圓的小餅，它大概有愛麗絲的巴掌那麽大，還冒著熱氣，一股誘人的香氣從中飄出來。
這股香氣和蜂蜜小麵包有些不同，但依然香得醉人。
南瓜紅豆餅比蜂蜜小麵包的做法更簡單，南瓜蒸熟後加入糯米粉做成麵團，紅豆煮爛加入糖搗成泥，再倒進鍋裏做成紅豆沙。
接著再用南瓜糯米麵團包裹紅豆沙，搓成圓球再壓成餅，慢慢地丟入大油鍋裏，炸得金燦燦鼓起來飄著，就算是做好了！
出鍋後的南瓜餅會癟下去，就成了真正的餅，而不是“南瓜紅豆球”。
南瓜紅豆餅有好幾個做法，加麵粉的會做成烙餅那樣的紮實口感，加糯米粉則是會變得糯嘰嘰。
蘭斯維利的土地不太適合種植稻米，但稻米的價格比較高，奇蒂家的農場就種了不少，其中就有糯米。
抄家之後，這些糯米自然也是歸了斐洛司。
“快吃吧！吃了之後你會愛上它的！”
“感謝領主大人的仁慈！”
聽到還有新花樣能吃，薇薇安激動得臉都紅了，伸長了脖子往前看，期盼著隊伍快點前進，早點輪到自己。
南瓜餅是下了油鍋用小火慢炸出來的，一口咬下去“哢嚓”一聲酥得牙齒都在震動。但小火慢炸的南瓜餅並沒有流失多少水分，哢嚓咬下後，便是軟糯有彈性的口感。
南瓜本身就是甜的，麵團未加多少糖，絲絲的甜中和了油炸的膩，內裏則是綿軟細膩的紅豆沙，甜滋滋的味道帶著紅豆特有的清香，令人著迷。
薇薇安小口小口地吃著，無比珍惜地回味著口腔裏的柔軟和綿密。
放在幾天前，她是絕不敢這樣做的，在安全區裏的安全雖然能得到保障，但依然有凶惡的視線不斷地投射過來，讓人心慌害怕。
但經過那天的“公開審判”，所有人都老實了。
連曾經最顯赫的奇蒂家都沒了、隻手通天的波克和張揚跋扈的吉斯都被砍了腦袋，還有誰敢嚐試一下挑戰領主的命令呢？
他們也怕自己搶了別人的東西後被送上斷頭台，那座巨大的龍頭鍘，就是給所有人最大的警告！
“從明天開始，會發放10天的南瓜紅豆餅，依舊是每人每天兩個。”愛麗絲對他們說，“當然了，蜂蜜小麵包也不會消失，領主大人在光明大街開了一家甜點屋，裏麵就有賣蜂蜜小麵包！”
甜點屋！！！
這個名字一聽就很“甜”，充滿了幸福的味道。
隻是聽著名字，就覺得無比幸福。
但短暫的幸福過後，眾人突然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賣蜂蜜小麵包的話，他們真的還能吃得起嗎？
雖然還不知道蜂蜜小麵包賣多少錢一個，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價格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想到這裏，他們又忍不住感慨：“領主大人真是好人！”
這麽昂貴的食物，竟然如此慷慨地分給他們。
“好甜！好香！好好吃啊！”詞匯量不多的薇薇安隻會來來回回地說這些。她珍惜地將手上殘留的渣滓全部舔幹淨，臉上露出了幸福又滿足的笑容。
“快點走了，時間不早了，你還要去上工呢！”
蘭斯維利的工程進行得如火如荼，全城看不到一個閑人，第一和第二輪招工的時候，卡麗也對領主開出的工資心動不已，但她那會在奇蒂家名下的雜貨鋪工作，從早上忙碌到深夜，但一天一個銅幣，她不敢提離職的事情，隻能豔羨地看著流浪者們去應聘一個月300銅幣的工作。
但現在不一樣了，奇蒂家的主事人波克和吉斯都被砍了腦袋做成亡靈，她自然也丟了工作成了自由身。
包括她的三個孩子，也沒了工作。
放在幾天前，她們或許會哭天喊地為下頓飯憂愁，但今時不同往日，恢複了“自由”後大家都能去應聘了。
領完賞賜後，街上都是行色匆匆急著去上工的工人。
然而卡麗帶著孩子還沒走出城區，前麵的路就被堵死了。
“麻煩讓一讓，讓一讓啊，我上班要遲到了！”
卡麗急得不行，但很快她就呆住了。
“幸福甜點屋開業大酬賓，前三天所有東西半價！原價10銅的蜂蜜小麵包現在隻要5銅幣就能帶回家啦！另有香烤麵包酥、南瓜紅豆餅、三明治和香蔥小餅幹，全部半價半價！”
“多、多少錢？！”大喇叭不停地重複著，那個數字讓卡麗忍不住全身顫抖起來。
三個孩子也愣了一下，接著大喊：“5銅幣！媽媽，蜂蜜小麵包隻要5銅幣！！！”
5銅幣對她們這樣的底層家庭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錢，但那是用小麥粉、糖霜和油做出來的蜂蜜小麵包欸！
對蜂蜜小麵包的價格，很多人都在猜，有說1金幣一個的，也有說2金幣的，總之說多少的都有！但不管說哪個數字，後麵跟著的一定是“金幣”。
5銅幣、哪怕是原價的10銅幣，聽起來甚至是比10金幣和5金幣更讓他們吃驚的價格。
早已經將一銅幣掰成三銅幣花的節儉深入靈魂的卡麗也心動了。
哪怕在這之前她們已經連續吃了十天的蜂蜜小麵包，但這麽美味的食物，哪怕吃1000000天也不會膩！
想買想買想買想買——
“給我來100個蜂蜜小麵包，再來100個南瓜紅豆餅，這個這個這個都給我來50個！”卡麗眼尖地看到城裏唯一一個藥劑師拿著錢包進去，抱著幾乎要將他淹沒的麵包出來了。
“咕咚——”
圍在門口猶豫不決的平民們看了忍不住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薇薇安三個孩子眼裏滿是渴望，但她們緊緊拉著母親的手，懂事地沒有開口討要。
卡麗看得心疼不已，咬了咬牙，狠下心來：“我今天多幹一點，等晚上下班了就來買！”
“好耶！媽媽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了！”
下定決心後，母女四人離開時的腳步都是輕快幸福的。
5銅幣，在幾天之前或許還是遙不可及的“巨款”，但在現在，已經是努努力咬咬牙就能到手的錢了！
卡麗的工作是城市施工隊，領主大人說整個城市都要進行大規模的施工。
水泥工廠招500人，磚廠招500人、施工隊招500人，另外還有生活用品廠100人、水車廠100人、馬桶廠200人、管道廠200人……整個城市到處都在貼招聘公告。
卡麗已經在施工隊上三天班了，他們施工隊的第一項工程就是1號工廠的員工宿舍樓。
宿舍樓昨天完工，薇薇安這些采集工今天要去進行崗前培訓了。
當然，崗前培訓也是發“工資”的。
宿舍樓完工後，就是工廠車間項目，能讓2000人同時工作的車間需要和管道鋪設工程在五天後一起竣工，這對水泥廠、磚廠和施工隊的要求都非常地高！
“來了來了來了，我在這裏！”卡麗用最快速度趕到施工現場時，距離上工時間還有一個半個小時，但她依然著急得不行。
“哎呀！怎麽都鋪到這裏了啊！磚頭怎麽已經堆這麽多了！水泥怎麽也——”卡麗急得不行，匆匆忙忙地帶上勞保手套、防水靴和安全帽就幹活去了。
斐洛司對工程進度的速度要求很高，在到處都缺人手的情況下，施工隊的人數也多不到哪裏去。
好在有亡靈的幫忙，鍛體者·亡靈們力大無窮，一亡靈至少抵幾十人不說，而且不知疲憊不需要休息進食和睡眠，一天24小時地幹很能追進度。
卡麗一個小時隻能搬三車共計300袋的水泥，但一個10級的劍士·亡靈卻能在同樣的時間搬3000袋水泥。
施法者·亡靈的效率就更高了，施法者雖然不參與搬運工作，但在其他領域的效率也高得可怕。
就拿火係施法者·亡靈來說，水泥廠、磚頭廠、管道廠、馬桶廠……各種工廠的燒火工作都被它們承包了，有他們在，根本不需要燃料，火呼啦呼啦地就燒起來了。
每個非亡靈工人的危機感都拉到了滿值！
領主的命令，不論男女同工同酬，像她這種搬水泥的工人，一天的底薪是10銅幣，隻要搬夠1000袋，每多100袋就有1銅幣的獎金，要是能高於兩千袋，每多100袋就有2銅幣的獎金。
卡麗昨天搬了3500袋，雖然累得感覺自己渾身都要散架，但領到了65銅幣！
65銅幣！！！僅憑她一個人工錢，就能買三斤小麥粉外加五個大白菜！
不是在地裏拔的雜草，是真正的蔬菜！
三斤小麥粉和五顆大白菜，足夠她們一家四口人吃好上好幾天的飽飯了！
再努努力，還能攢下一點錢。
要是拿去買蜂蜜小麵包，足足能買13個！！！
卡麗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所以領主大人說的“早九晚五午休兩小時”工作製對她來說根本是擺設，她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待在工地裏幹活！
一車、兩車……拉到第十車的時候，卡麗的喉嚨就變成了一個破風箱，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而這時一個5級的刺客·亡靈拉著裝了300袋水泥的推車臉不紅氣不喘腳步一刻一不慢地從她身邊路過。
卡麗羨慕極了：“真好啊，亡靈根本不會疲憊。”如果不是亡靈無論幹多少也沒有工資可拿，她簡直就想去懇求領主大人將她也變成亡靈了！
一個小時300袋，24小時就是7200，一天就是124！
不識字的卡麗在這一刻，瞬間變成了數學的天才，迅速又準確地算出了答案！
1銅幣，1銅幣，1銅幣……
手臂越來越酸，雙腿越來越軟，腰也疼得不行，卡麗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一開始一個小時能運送350袋的水泥，但到後麵一個小時甚至隻有200袋，一刻也不敢停下的高強度勞動能一直保持下去的秘密就在於她將每一袋水泥都換算成了銅幣，身體很累，但她的心情和精神卻是越來越好！
“咚——咚咚——”
“開飯了！午飯時間到了！”
午飯的鍾聲響起，卡麗原本還酸痛不已的身體又不知道是從哪裏湧出了新的力氣，讓她一下子以最快地速度衝向洗手台，用混著草木灰的沙子搓手，再用水一衝，手就幹淨了。
“排隊排隊！都排好隊！插隊的沒飯！搶飯推人的開除，聽到沒有！”
“聽到了！”午飯時間，絕對是工地裏最混亂又最有秩序的時間點。
卡麗將手洗幹淨後，憑借著速度和瘦小的身體排到了隊伍中前段。
領主招的工人除了給工錢外，還包飯，中午一頓，晚上一頓，卡麗工作了三天，每天的菜色都不一樣，幾天又有新花樣了。
“每人二十個蘿卜煎餃、土豆燜子和蘑菇湯，昨天的優秀員工多一勺西紅柿炒蛋！”
管事用擴音魔法將今天的夥食傳到每個員工的耳朵裏。
“西紅柿炒蛋？”卡麗沒聽過西紅柿炒蛋是什麽東西，但雞蛋是比蔬菜貴很多的東西，雖然不清楚西紅柿炒蛋是什麽，但她的口水已經開始瘋狂分泌。
蘿卜煎餃、蘑菇湯和土豆燜子的香味已經很誘人了，作為優秀員工的獎勵——西紅柿炒蛋得多好吃啊！
“嘩——”管事揭開了最後一個神秘菜肴，無數的水霧在蓋子揭開時噴湧出來，一瞬間，酸甜的香味在空氣中宛如爆炸般的傳開。
“咕咚……”卡麗忍不住狠狠地咽了一大口口水，本就饑餓難耐的肚子更是發出了響亮的叫聲。
別說他們這些幹重體力活的勞工了，就連工作相對“輕鬆”的管事也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
“再重複一遍，每人二十個蘿卜煎餃、蘑菇湯……”
卡麗聞著香味，臉上滿是陶醉的幸福表情。
香，真的是太香了！
這種香味和蜂蜜小麵包、南瓜紅豆餅不同。
充滿甜味的蜂蜜小麵包和南瓜紅豆餅是窮苦底層人民從未有過的“奢望”，它打破了黑暗的世界，將光明和希望投擲了進來。
而辛苦勞作後獲得的這股香味卻是“未來”和填飽肚子的滿足。
“一、二……二十。”卡麗拿著統一分發的飯盤，看到最大的那一個裝滿了煎餃，仔細地數上了一遍，喜笑顏開地端著盤子到第二個打菜女仆麵前。
有小孩腦袋那麽大的勺子打了滿滿一勺，接著又用筷子將多出來的部分刮平，這倒不是故意少給，而是規定就是這樣的，大勺子很大很深，刮平的分量也很多，為了方便統一分量，刮平後才是標準的。
“咣！”大勺子將土豆燜子扣下時，卡麗隻覺得手中一沉，手腕也不穩地晃了一下，然而她的臉上隻有滿足的笑容。
蘑菇湯是已經盛好的，將大碗放到最小卻正好能和碗底扣上的小格，卡麗羨慕地看了旁邊的西紅柿炒蛋一眼，紅彤彤和黃澄澄的配色是那樣鮮明亮麗，讓人看了心情都明媚了起來。
一定很好吃吧！卡麗抓緊時間用力地多吸了兩口氣，就好像這樣能多少嚐到一些味道似的，同時她在心裏暗暗發誓自己下午一定要再多幹一些！
昨天的優秀員工線是5000袋，她隻差了1400，現在她每天都吃得飽飽的，身上都開始長肉了！等再過幾天就一定能多幹1400！
排在卡麗後麵的海薇得到了一大勺西紅柿炒蛋。
酸甜和濃烈的炒雞蛋香味隻往她的鼻子裏湧，香得海薇恨不得當場就開始狼吞虎咽，但是她忍住了！
她大跨步地走了幾步離開了隊伍給後麵的工友騰出位置後，就再也忍耐不住地大口往嘴裏扒拉冒著熱氣的西紅柿炒雞蛋。
如果按照斐洛司的習慣，西紅柿炒雞蛋一定要配著大米飯才是最好吃的，濃鬱的西紅柿汁澆在晶瑩剔透的米飯上，看似無味實則帶著回甘的大米飯是最佳的催化劑，裹滿濃鬱湯汁的米飯吸收了精華，每一口又充滿了彈牙的嚼勁，酸甜中又混合了炒雞蛋的奇香，那是怎麽樣一種的滿足感啊！
西紅柿炒蛋拌飯，一定要大口大口地將口腔塞滿！
但可惜的是蘭斯維利城目前的稻米不夠敞開了吃，所有人的主食還是以小麥為主、土豆和紅薯為主。
海薇不懂西紅柿拌飯的美味，但她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蘿卜煎餃+西紅柿炒雞蛋的搭配！
工地的體力活很重，10銅幣的標準要保證每人都吃飽並不容易，要知道小麥粉的市場價不是2銅幣，而是20銅！
和昂貴的小麥粉比起來，蘿卜就要便宜許多，每個蘿卜煎餃都是皮薄餡大，雖然沒有肉，但有葷油，用生煎的方式將餃子煎得底麵金黃，蘿卜的清甜混合著胡椒粉的香氣，和葷油襯著將香味放大許多倍！
缺少油水的工人們是不會有“膩”的這種體驗，但也因此，這道煎餃在葷油的作用下，被當做了“肉”一般的存在！
土豆燜子則是將土豆做成土豆澱粉，再用土豆澱粉做成涼粉類似的存在，半透明的土豆涼粉水DuangDuang的，軟糯彈牙，可涼拌可油煎，今天的土豆燜子就是用油煎的，煎得六麵微黃起虎皮後再加入醬汁燜煮。
將腮幫子塞得滿滿的，感受著食物過多帶來的“煩惱”，成倍地幸福翻湧著將他們淹沒。
“呼嚕嚕……”施工現場亂糟糟的也沒個凳子什麽，但沒人在意，工人們隨意找了個地方，端著站著坐著，要緊的事是將熱騰騰的飯吃了！
狼吞虎咽和珍惜細品的兩種表現同時出現在他們的臉上，但並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