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回去之後聶召還沒等到吃飯就有些困了, 洗完澡迷迷糊糊地坐在沙發上,客廳開著燈,旁邊碎碎正在玩著它的專屬玩具。
剛到家時外麵就下了雨, 窗外的雨水把空氣中濃鬱的桂花香全部壓蓋,變成潮濕陰鬱的萬物。
開了空調, 洗完澡她穿著一件單薄白色真絲睡衣, 白皙如玉的肩膀暴露在空氣裏,她懶得上樓拿毛毯, 側眸瞧見剛才靳卓岐穿著的那件大衣,隨後撈過披在肩膀上, 身子懶洋洋躺在沙發上,渾身放鬆, 沒骨頭似的。
肩膀的大衣似乎還有餘溫, 一層層覆蓋身上的涼意, 聶召舒服地眯了眯眼。
聶召低著頭隨手播放了個電視,自己低著頭看著桌麵上放著的一盒黃鶴樓跟一隻打火機, 旁邊還有幾個骰子,她百無聊賴地玩著,玩一局輸一局。
又盤起腿在手機上搜吹牛的技巧,後來還是玩一局輸一局。
或許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聶召下意識抬起頭掃了一眼,目光落在一個校園的小甜劇上,裏麵的女主角正好是林思凝, 用的原音,也難怪盡管靳卓岐的公司從來沒捧過她, 也能成為一個小十八線,她在娛樂圈長得並不算出彩, 演技也還青澀,台詞說的卻極好。
聶召並沒有多在意,看了兩眼之後挑換了個台,目光落在遠處廚房的靳卓岐身上。
困意壓著神經讓她睜不開眼皮,就側躺在沙發上犯困,迷迷糊糊的,眼睛張合,過了許久,呼吸平穩,緩緩閉上了眼沒再睜開。
她習慣了蜷縮著身子睡覺,背靠著沙發靠背會有些安全感,碎碎見狀喵了一聲,見聶召沒反應,慢吞吞地爬進了她臂彎,把自己當成抱枕似的,在她胸口處取暖,也跟著睡。
客廳呼呼的熱氣讓冰冷的設計顯得十分溫情,仿佛一切都被暈化了。
靳卓岐做了些簡單的晚餐出來,剛想叫她,掃見沙發上的場景,瞬間失了聲。
聶召正閉著眼,額邊有些零碎的頭發往臉上掃,隨著呼吸出的熱氣,在鼻尖微晃,巴掌大的小臉精巧又安分。
她個子不矮,細條條的,整個人瘦又白,就這樣蓋著他的那件黑色大衣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懷裏還不忘捂著小貓,一副很不安心的狀態。
靳卓岐放下手裏的晚餐,就這麽低眸盯著看了幾秒,還是放棄了叫她醒來吃飯的打算,等半夜醒來再吃也無所謂,大不了點外賣或者熱一熱,再做也行。
他從她懷裏把碎碎給抱了出來,放在旁邊的貓窩裏,客廳的空調並沒有關上,留下了一盞小燈留給碎碎。
再走到沙發邊抱起聶召,動作放輕徐徐上了樓。
臥室內開著燈,靳卓岐把空調也給打開了,窗外還在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雨聲遠比剛才要小許多,卻沒有要停歇的跡象。
他給人蓋上被子,自己去浴室衝澡出來,擦幹頭發,掀起被角躺在了她旁邊。
聶召感覺到了身後炙熱的胸膛,薄被本就有些重量,開了空調,身後有被一團火爐圍著,她半夢半醒感覺自己像是一條在烤架上的魚,主人也不知道翻個麵,她的背後要焦掉了。
靳卓岐感覺到她微動了下肩膀,想要離他遠點,往旁邊沒被暖熱的被窩裏躺去,也就鬆開了手臂,任由她跟他中間隔出會躥風的縫隙。
停了幾秒,靳卓岐下床把空調給關了。
十幾分鍾後,聶召成功回到了他懷抱裏。
他低著眸,臥室裏關了燈,看不太清女人的睡顏,但聽著呼吸聲跟大致位置,還是能在腦海裏描繪出來。
靳卓岐喉結滾動,聲音微啞,放的極輕,手指描摹著她的五官輪廓,一舉一動溫和入骨。
“召召。”
“別把我留在沒有你的地方了。”
一夜好眠。
***
翌日,聶召一早就要去上班,又想到靳卓岐昨天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請了假。
早上一起去外麵吃了早餐,聶召坐他的車。
黑色賓利大張旗鼓地停在小公司門口,還是吸引了幾個同事的視線。
靳卓岐沒下去,車窗也沒打開,聶召下了車跟他揮了下手轉身就走了。
剛走沒兩步,還沒到公司門口,就被旁邊幾個同事圍著,問那位誰,問她是不是脫單了。
聶召輕笑著:“算是吧。”
“臥槽,那輛賓利,我下輩子的全身家當都買不起,召姐你悶聲幹大事。”
“是幹什麽的啊?富二代?還是什麽資本家或者小公司老板啊?”
旁邊一個女人皮笑肉不笑的也跟著湊過來:“不會是什麽暴發戶吧,挺多暴發戶看上去有錢,但其實都沒什麽素質的,還有那種年紀上去的那種,也都不行,光有錢有什麽用。”
聶召掃了她一眼倒是沒吭聲,側著頭跟旁邊同事招呼:“走吧,快遲到了。”
她跟林思凝一直都沒什麽交集,聶召也是偶然才知道,這個同事跟林思凝是大學時的朋友,隻不過不在一個專業,或許因為這個,對她一直針鋒相對。
但辦公區不在同一層,聶召聽著她時不時帶刺的話也不受什麽影響。
她還是成長了,如果是她的十八歲,估計現在已經撂起酒瓶子悶人腦門了,她折磨人的招數可花的多。
或許是因為多了個男朋友未婚夫,聶召的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就想打開手機掃一眼,給他發個微信什麽的,又不知道要說什麽。
顯得她有點粘人,挺矯情的。
說到底她不太會談戀愛,那種甜膩的話沒臉說出來,也不知道別人都是怎麽個流程。
倒是宋珂,最近似乎談了個小男朋友,比她小四歲,活生生一個小狼狗。
沒談過什麽戀愛,前兩天跟宋珂聊天,她還吐槽弟弟接吻前問她這樣親好不好,可她都想要**什麽姿勢了。
太澀了。
跟靳卓岐他倆不太沾邊。
等回過神,手機裏就傳來了一條微信消息,靳卓岐發來的,問她中午想吃什麽。
聶召:【準備隨便吃點。】
那邊反應過來:【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吃飯?】
聶召瞬間明白了,他還真沒去上班。
【你真不去上班了?】
靳卓岐回:【上,明天要去廣州出差,一周。】
聶召瞬間想下午請假了。
下一秒理智把她拉回來。
【去吃火鍋吧,天冷,就在我們公司附近,你能吃辣嗎?】
他們中午午餐時間實在太短,但凡跑遠一點都回不來。
她不想跟他吃個飯都是急匆匆的。
靳卓岐:【可以,都隨你。】
中午下了班,聶召就拿著工作卡大步從工位離開,下樓時還遇到了同事問她這麽著急幹什麽去。
聶召晃了晃手機輕笑說:“去吃飯。”
還沒成功逃脫,就被旁邊一個女孩挽住了手腕,徹底扼住了想要迅速離開的腳步。
“召姐,你有男朋友了嗎?”
或許是因為早上有人送她,這件事在一上午的時間傳播到了整個工作室。
聶召沒覺得自己有這麽大的名氣,她也不想細想,或許是因為林思凝朋友的謠言,又或許曾經年少輕狂的爛事,她都不在意別人對她的看法。
可事實卻是聶召想的太複雜了。
單純就是因為她好看,能在京寧有一份體麵的工作,這麽優秀的條件跟長相還單身,不少狼都會注意到她。
聶召點了點頭,剛想說她男朋友就在門口,抬眼就瞧見靳卓岐正站在門外,低著頭應該是在給她發消息。
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長褂,昨晚她赤肩披著的那件。
就算不看那張臉,從背後看那一身驕矜的氣質便能扯住人的目光。
旁邊幾個同事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正好對上靳卓岐回頭,腳步都不自覺跟著停歇了,眼神裏的錯愕毫不掩飾。
畢竟這位,京寧響當當的人物,即便是不在一個圈子,他們公司也高攀不上跟這樣名號的人有交集,可隻要是在圈子裏會聽到些風言風語的人,沒人不知道他。
聶召沒過多解釋,大步朝著靳卓岐走過去,側眸看了他一眼,雙手插著兜跟在他旁邊往遠處的車上走。
“等很久了?怎麽不在車上,天冷了。”
靳卓岐側眸看了她一眼,腳步還是慢悠悠的。
“讓你們公司的人知道一下,你談戀愛了。”
聶召:“……”
她剛想反問你怎麽不讓你們公司知道一下,又想到她每天送過去的玫瑰花,應該也都知道了。
“玫瑰花還要送嗎?挺貴的。”
以她現在的工資,每天除了吃飯交通跟房租,全耗費在那束玫瑰花上了。
她之前的租房是壓一付三,剛好還要兩個月到期,錢已經付過了,住不住都是空著。
靳卓岐眼神有些涼:“得手了是吧。”
這一句平靜的話一出,顯得有點幽怨的意味。
聶召點了點頭,附和著笑:“送,聶老板送得起。”
火鍋店是小隔檔,這家店的生意一直火爆,今天也不是節假日,卻比往常人多了很多。
上次幾個同事就是在這家,說很不錯。
聶召掃了靳卓岐一眼,害怕這樣吵鬧的習慣會讓他覺得不習慣,畢竟大少爺優越過了這麽多年,生活都是一等一的好。
或許是看出了聶召的注視含義,靳卓岐身子往後靠了靠。
“我媽還在的時候什麽沒吃過,我沒那麽挑,什麽都可以。”
他確實,仿佛跟什麽樣的人都能完美融入進去,反倒緊張的都是別人。
或許還是因為在他旁邊,所有人不自覺把姿態放低。
因為他這句話,讓聶召又不得不想到了靳如馨,他們當時應該過的比她要苦很多。
“等過幾天,我們回A市一趟吧。”
靳卓岐倒有些意外聶召會如此坦然地說出來,他還以為她會有些抗拒。
如果是,他也不在意她去不去。
聶召攪拌著蘸醬,抬頭看他的目光,輕笑:“看我幹什麽?我其實有點害怕,害怕到都沒回去看過盧湘,等我這邊工作結束了,你不忙的時候我們找個時間去。”
他們以後要一起生活,要結婚,不可能不去的。
靳卓岐點了點頭說:“好。”
吃完午餐距離上班還有二十分鍾,這邊挺近,她走回去二十分鍾差不多剛好到,開車要十分鍾。
她看了看時間打算直接回公司,又被靳卓岐拉著上了車。
車內上鎖,他也沒開車,就這樣坐在車裏沒動。
窗外吵鬧,車內寂靜。
聶召坐在副駕駛側過頭,鬆開了正要拉上安全帶的手指。
“怎麽了?不送我嗎?”
靳卓岐沒看時間,直勾勾盯著她:“還有十分鍾。”
聶召:“那你想唔——”
話說到一半,被人挑起下巴堵住了。
聶召眼睫微閃,被這炙熱的吻弄的招架不住,雙手攀著他的肩膀,渾身緊繃又慢慢放鬆,由他主導,逐漸換著氣,張合著眼眸,陷入纏綿的法式熱吻中。
“晚上出去玩嗎?”
聶召正在低著頭補妝,還好吃的是火鍋,一會還能說是被辣的,不過大幾率沒人信。
聽到旁邊磁質沙啞的嗓音,她才說:“哪?”
“酒吧。”他說。
聶召抬上前方的後視鏡,“你不是不能喝酒嗎?”
靳卓岐正在抽煙,指骨間那抹沉沉的白灰落入煙灰缸裏,他開著窗戶透氣,也跟著掐滅了煙。
“帶你玩玩,不喝酒。”
除了一些煙味,聶召莫名覺得車內悶的不行,仿佛剛才炙熱的吻把空氣都給烤著了。
聶召點了點頭說:“也行。”
“不過你的朋友……應該都不太喜歡我。”
上次那個陳繼巡,聶召忘記從誰嘴裏聽到的,是跟靳卓岐一同從倫敦回來的公子哥,以及他的那些舊友。
從始至終都對她意見頗大。
這樣一想,一路走來,他們之間好像沒多少人是真的讚同他倆在一起的。
不是好像,就是一個都挑不出。
靳卓岐微微挑眉,明知故問:“為什麽?”
聶召稍忖:“應該是覺得,我配不上你吧,把你害慘了。”
靳卓岐想跟她開個玩笑,沒想到聶召會認真回,還回了這麽一句話。
他頓看著她,又移開視線驅動車,莫名心髒**了一下。
“下次你可以告訴他們。”
靳卓岐語氣淡淡驅車:“是靳卓岐不要臉非要攀著你,甩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