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聶召很少出門, 也就沒跟公寓的安保跟物業見過,今天人來人往人挺多,倆人剛下了樓, 就聽到遠處擠擠攘攘的吵鬧聲音。
她好奇地往那邊看,又抓緊了下靳卓岐的手, 問那邊在幹什麽。
靳卓岐掃了一眼, 男男女女都有,挺多阿姨帶著年輕的兒女一齊在那邊的涼亭下坐著喝茶, 這邊原本是大爺泡茶下棋的地方,此時被無數個看上去格外局促的年輕男女徹底攻陷。
他看著那邊說:“應該是在相親。”
聶召啊了一聲。
“相親啊。”
她話剛說完, 感覺到迎麵走過來了一個人。
一個看上去不算年輕的阿姨穿著小區管理員的衣服,滿臉笑光從這邊往相親角走, 看到這兩位, 還覺得有些眼生。
“哎?你們也是我們小區的嗎?哪棟樓的?”阿姨特別熱情地站在他倆旁邊問。
靳卓岐停住了腳步, 說:“三棟的。”
阿姨瞬間哦哦了兩聲。
“我看到上麵記著的你們是一對,我就沒叫你們來了, 公寓裏經常有很多活動的,你有沒有進我們小區的群?我拉你進來呀?以後有別的活動也可以一起來參與參與。”
阿姨有些愛不釋手地盯著他倆,眼睛一直在這兩位的臉上掃著。
實在長得有點好看,可惜是一對,不然今天這個相親活動肯定會有更多人願意來。
“好。”
靳卓岐本想拒絕,轉念一下,掏出了手機, 加了她微信,被她拉進了群裏。
“那你們忙你們忙!我就不打擾了。”
等倆人往門口走, 阿姨還一步三回頭看著這對情侶,小姑娘倒是不太愛說話, 看上去冷冷的,男朋友長得帥脾氣也挺好。
聶召從公寓出來,才揚眉問了一句:“上麵記著?搬家還要記錄嗎?”
靳卓岐“昂”了一聲,又百無聊賴地說:“記不清了。”
聶召哦了一聲。
又聽到靳卓岐問:“你猜我填的什麽?”
“情侶麽不是?”
靳卓岐想到他寫的,前麵一欄是,跟她的關係,後麵他寫了倆字。
他沒說,合上了手機,拉著她在周邊轉悠。
聶召看不見的緣故,靳卓岐一路上也沒敢撒開手,就算是去買東西都牽著她,給她買了冰淇淋,她也就吃了兩口就不想吃了。
天氣即便燥熱,春天的跡象卻還不是那麽明顯,萬物複蘇正在進行。
聶召雙手撐在長椅上,仰著下巴任由風吹著,長發也被吹到了耳後。
靳卓岐歪著頭看著她,有一秒的出神。
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到頭,隻是一步一步跟著她走著,想要走很久很久。
他甚至在想,如果可以,他寧可這些痛苦是降臨在他身上的。
他又有些後悔發那條微博了。
靳如馨去世之後,靳卓岐曾經也去找過聶召,他站在很遠處,當時因為車禍,走路都還不靈活,穿著一件被洗到泛白的衣服,下巴處的青茬也沒刮幹淨,整個人滄桑又狼狽,高個卻彎著肩遙遙看著她。
她穿的很漂亮,整個人自信又張揚,身邊一群朋友圍繞,跟她關係最好的就是挨著她的葛元凱,不知道在開玩笑還是什麽,她笑著叫他哥,說一會他請客。
一群人哄鬧著開著豪車從這裏離開,車子碾過剛下過雨存的汙水,速度太快,整個激灑在他身上。
當時的靳卓岐毫不避讓,漆黑的眼眸緊緊跟著她的背影看。
後來遇到霍呈決,他努力讓自己成長起來,他要切掉自己的一切不完美,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也要保自己周全。
或許是那一幕太過刺眼,靳卓岐在某天晚上忽然又夢到聶召的那張笑臉,褲子濕了個透底,也出了渾身汗。
於是他在把文斌搞破產之後,在網上發布了那條微博,刻意放出了些漏洞,讓葛元凱查到地址。
他其實不太確定聶召會不會來,看到她背著吉他站在巴士牌前時,靳卓岐知道他賭贏了。
他隻是沒想到,輿論是不可掌控的,聶召也早就因為當初舉報導致蔣聽自殺,精神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醫生說她高一的時候就去過醫院看心理科,當時就已經是輕度抑鬱了。
重重疊加之下,她整個人被徹底挖空,本就隻剩下一個軀殼。
而盧湘,或許就是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沒有辦法恢複回來了。
靳卓岐不知道怎麽辦才行。
坐了好幾個小時,聶召的手機響了一下,靳卓岐給她買了跟平常人不太一樣的手機,她用得很熟練,有微信發過來,按鍵可以用機械音讀出來給她聽。
或許是因為手裏在吃著東西,她並沒有點開看。
靳卓岐卻清晰地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的兆銳兩個字。
他聽醫生說過,在她住院的那一年半裏,都是兆銳在照顧她。
也不難想,她手腕處的那道疤痕很深,她想死的那天,是兆銳把她拉回來的。
靳卓岐忽然沒了心情,叫著聶召:“回去嗎?”
聶召點了點頭。
坐的她屁股都痛了。
回去的時候打了車,不到二十分鍾就到了家。
她的身體好像比之前差了很多,隻是出去轉了幾個小時就累到不行,回去之後熟門熟路地走進了臥室趴在**就想睡。
靳卓岐還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回應。
走進去看,才發現她已經睡熟了。
給她把外套脫了,蓋好被子,才輕手輕腳從臥室出去進了書房。
他還是繼續幫霍呈決處理一些工作上的問題,有些事情隻有他能做,進度遲遲推展不開,他有空時便會跟之前在倫敦一樣,跟那邊開會,做項目,做分析。
這個公寓並不算太好,即便是跟聶召之前的公寓距離很近,也完全沒有她之前住過的公寓好,但有一個很好的就是,隔音效果很差。
所以隻要房間裏的聲音能夠達到人類耳朵能聽到的最低分貝,不關緊門,靳卓岐就可以第一時間聽到。
因此在他聽到聲音的那一瞬間,他的所有活動都停歇了。
那邊的人正在看企劃案,注意到對麵倏然失了音,抬頭疑惑看他。
“Jin?”
靳卓岐的英腔很純正:“Sorry, the meeting has been postponed until tomorrow evening.”
[抱歉,會議推到明晚。]
說完,他合上電腦站起了身,轉過身快步從書房走出來時,長腿踢到椅子,零碎的腳步看上去格外慌亂。
他快步走到臥室推開門,聶召沒在**躺著,靳卓岐迅速轉過身,注意到了地板上的那灘水,手指大力拉開了浴室的推拉門,看到浴缸裏坐著聶召。
她的那條她最喜歡的白色長裙被扔在了旁邊地板上,渾身赤/裸地躺在浴缸裏,浴頭開著,正在滴滴答答地往已經漫出來的浴缸裏灌水,聶召整張臉都陷入水裏,她正閉著眼,臉色青白,仿佛沒了生氣。
靳卓岐心髒猛地一縮緊,手指大力地扣著她的胳膊,把她整個人從浴缸裏拉了出來,或許是因為捏得太用力,白皙的胳膊上留下了泛紅的手指印,她像是恢複了呼吸一樣,睜開眼瞳孔睜大看著前方,呼吸的頻率急促,又被水嗆得一直咳嗦,整張臉都被憋紅了。
“你在幹什麽?”靳卓岐的聲音從齒關崩出來似的。
聶召像是墜入海裏一樣,跟她很多時候的夢一樣,身體裏被無孔不入灌進了很多水,嗓子被衝的幹疼。
她看向靳卓岐的方向,落在耳畔的聲音芒寒色正,帶足了冷意。
“我……想洗澡,睡著了。”
她出了汗,身上塗的防曬乳有些黏,不太舒服,洗著洗著有些困,整個人就滑了進去。
怪不得她覺得透不過氣,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聶召低著頭不敢看向他,用另一隻手掰著他捏著她胳膊的手掌,像是要穿過肉/體握住她的白骨,太疼了。
“疼。”
靳卓岐抿緊著唇,眼睛有些紅看著她渾身濕漉漉唇色蒼白的樣子。
他不敢保證如果他絲毫沒注意,聶召可能會死在這個浴室裏,死在他眼皮子底下。
把浴缸裏的水緩緩放空,臥室都濺了一層水,一直到浴缸裏空了,靳卓岐才去拿了幹淨的毛巾把她整個人包裹住,抱著放在**,去拿吹風機讓她自己吹頭發。
自己則是拿著掃把迅速脫幹淨地麵上的水,以免會發生漏水讓樓下遭殃。
聶召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用耳朵注意著靳卓岐的方向,以及猜測著他在幹什麽,用著最低檔的風慢吞吞吹著頭發,一直到他把地板拖幹淨,聶召的頭發還沒吹幹。
很長,又密,以前的燙染被徹底減掉,長出來的黑發純天然,她覺得麻煩,畢竟她看不見,長發會有很多注意不到的煩躁點。
當時坐在梳妝台前心血**說了一句:“要不我去剪掉吧,我覺得,我短發也挺好看的吧。”
靳卓岐站在她身後給她吹著,聲音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如果你是因為短發好看可以,但是如果是因為麻煩,不行。”
很顯然,她一個看不見的人,怎麽能欣賞自己短發的樣子。
聶召就放棄了去剪。
還盤坐在**發呆,手裏的吹風機被他自然拿走,坐在她身後很是熟悉地幫她一層層吹幹,花了剛才一半的時間,就全部幹透了。
他沒吭聲,放下吹風機就走了出去,聶召抬著頭往門口看著,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氣了。
但她真的睡著了啊?
睡著的人怎麽會有感覺?
過了兩分鍾,又聽到愈來愈近的腳步聲。
聶召抬起頭,聽到近在咫尺的溫和聲線:“喝點水潤潤嗓子,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她接過抿了一口,正正好的溫水。
搖了搖頭,說:“就,被嗆了點水,沒什麽感覺了。”
靳卓岐坐在床邊,很長時間都沒說話。
他不想這樣做,但是他沒有辦法。
他就這樣安靜看著她,語氣中擦著難言的晦澀:“聶召,臥室跟浴室可以裝攝像頭嗎?”
聶召頓了一秒,低著頭沒說話。
隨後點了點頭說:“好。”
他又帶著她去了醫院,每個月都要去一次,但每次都是無望而歸。
每次會帶回來不同的藥,聶召總會在拿回來的前幾天吃,隨後默默裝作忘記而抗拒。
太苦了,也沒什麽用,心理的問題怎麽可能會因為藥物而有所改善。
從醫院出來回了家,聶召就坐在沙發上沒動,或許是因為即便看不見也能感覺到靳卓岐的低氣壓,她都有些不太敢吭聲。
張了張唇,正想說些什麽,剛關上的門外傳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啪啪啪”的聲響跟上次蔣聽爸媽來找她用力拍打門的聲音如出一轍。
這個時候來。
聶召都皺了皺眉。
靳卓岐本來就壓著火,劇烈的敲門聲如同一根火柴,直接把他壓著的情緒給徹底點燃爆發。
他開了門,看到兩個陌生的中年男女,還是努力克製著情緒,聲音冷冽問了句:“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等目光從倆人的臉上掃過,落到女人手裏提著的那個相框上,黑白的,蔣聽的遺像。
他不認識蔣聽爸媽,但之前查的時候見過蔣聽的照片。
女人看著靳卓岐陰沉的臉色,一瞬間斷了音,站在身後所有打了草稿的話在此時給咽了下去。
男人看著自家老婆不爭氣的樣子,惡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要不到錢,他家的貸款可就還不上了。
鬼知道蔣聽自殺了之後,學校就賠了那麽一點點的錢,還不夠零頭的。
男人清了清嗓音,眼神帶著氣憤看著靳卓岐:“你應該知道我們,我們是蔣聽的父母,聶召是你女朋友吧?你知道她之前殺了人的事兒嗎?”
“我女兒被她害死了,想要我們不再找上門也簡單,拿錢。”
“不信你可以去網上搜。”
眼神跟靳卓岐那雙漆黑的雙眸對視上,男人脊背都爬上一股涼意,不知道為什麽,他說話的氣勢也跟著虛起來。
但還是強撐著惡狠狠地說:“我們女兒都死了,你們隻是賠點錢而已,別不識好歹。”
靳卓岐竭力克製暴躁和脾氣:“想要多少。”
男人看著靳卓岐這一身,他不太能認出來他身上穿的價格,但看上去就跟他們這些窮苦打工人不一樣,手腕處的那個手表他倒是見有錢的公子哥戴過,據說一個都要大幾百萬。
本來想好的價格在唇邊轉了又轉,他改變想法變了個數字,硬氣落聲:“五百萬,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靳卓岐神色已經很冷了,單手揣著兜,目光落在那張遺照上,聲音陰狠又帶足了想要殺人的勁兒。
“你配嗎?”
他像是忽然的情緒徹底壓不住了一樣,整個人平常看上去雲淡風輕,做事穩妥性格淡冷,此時如同一頭暴躁發狂的野獸,拳頭帶風,他拿起旁邊放著的一個喝空的啤酒瓶,整個朝著倆人狠狠砸了過去。
男人被嚇了一跳,忙的拉著女人就往旁邊退,整個人都瞪直眼睛,顫巍巍緊貼在牆壁上,玻璃渣反彈在了他腿上,還有一片從地麵飆起,直直地往靳卓岐的臉上衝,在眼皮下的位置,劃出了一道血痕。
他的聲音戾氣橫生,眼睛死死盯著麵前的男人,聲音也是完全壓蓋不住的瘋狂與暴怒,長腿狠狠揣著旁邊的門,震聲到刺破耳膜。
“你們能不能別他媽找她!”
男人吞了吞口水,看著他臉上被劃出的血往下流,被嚇得拉著女人就往樓梯道走。
電梯都沒敢等。
這是個瘋子,不能招惹的瘋子。他逃開時腦子裏隻剩下這句話。
靳卓岐低著頭站在門口,血順著流到下巴的地方,他抬起手腕擦了一下,等情緒逐漸平穩,剛轉過身,看到聶召正站在他身後看他。
靳卓岐有些慶幸她隻能聽到聲音,看不到此時他的樣子。
應該不是很好看。
聶召手還摸著牆,朝著他的方向說:“靳卓岐,你冷靜一點,他們拿不到錢就走了。”
靳卓岐拉著她的手往沙發的地方走,她穿著涼鞋,避免踩到細碎的玻璃弄傷。
“你的事兒我冷靜不了。”
凜冽嗓音震在耳畔,聶召坐在沙發上,聽到他說完,轉過身去收拾門口的一地狼藉。
等他收拾完走過來,聶召又問:“你受傷了嗎?我看不見你別騙我。”
靳卓岐嗯了一聲,隨後才拿出醫藥箱,在傷口處消了毒,翻出一個創可貼放在聶召手裏。
他的聲調聽不出情緒:“給我貼。”
明明知道她看不見。
聶召隻是用手指很輕地碰了一下,不敢太用力,真的觸碰到傷口就白消毒了,摸到大致的位置,給他貼上。
“他們就是覺得你好欺負。”靳卓岐的目光有些譏諷。
聽到這話,聶召才辯駁說:“也不是,可能……”
聶召忽然斷了話。
她低著頭,沉吐了口氣。
“靳卓岐,別給他們錢。”
靳卓岐冷笑了聲。
“我為什麽要給。”
“他們之前來過?什麽時候,為什麽不告訴我。”靳卓岐的話如同暴雨連珠,眼眸緊緊盯著她看。
聶召垂著長睫沒吭聲。
“聶召。”靳卓岐站起身,低眸睨著她,隻是咬著字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隨後什麽都沒說,轉身進了書房。
那一晚上靳卓岐沒有跟她一起睡,作為隱瞞這件事的懲罰。
她睡前還在想晚上會不會做噩夢醒來,她叫他的名字他會選擇狠心不過來,還是繳械投降。
可偏偏一晚上她都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早,還吃到了靳卓岐做的南瓜粥,她喜歡稀一點的,靳卓岐故意做了很濃稠的給她。
早上還吃了一多半的她最愛的番茄炒雞蛋。
吃飯中途,靳卓岐毫不避諱地打起了電話。
她隻能模模糊糊聽得到對麵在說什麽,但根據靳卓岐的回應,也猜到了什麽。
是對麵一個男人想要他幫什麽忙,靳卓岐在猶豫,地點在上次他去的那個酒吧,今天晚上行動,有一定危險性。
他一個人很難完成,找靳卓岐的原因是他的人脈廣,他們的目標裏有靳卓岐認識的人。
聶召低垂著眸,捏著勺子吃著南瓜粥,他放了很多南瓜進去,削了皮,甜軟可口,或許是因為靳卓岐那種同生共死你吃多少我吃多少的架勢給聶召弄害怕了,他一個成年男性,本來就胃口大,聶召隻能迫使自己每天給自己加重食量,雖然還是沒什麽胃口,但比剛來那會,能吃下的份量多了很多。
一直到電話對麵清晰地傳出了一個字眼,聶召的手指一顫,手裏的勺子都沒拿穩,“啪嗒”一聲,瓷勺掉在了地麵上。
正在接電話的靳卓岐抬眼看了她一下,繼續捏著手機跟對麵說著什麽,一邊去廚房拿了個新的勺子放她碗裏。
坐下,跟那邊說了一個“好”字。
聶召抿了下唇,抬起頭想問他什麽。
他記得兆銳曾經說過,霍呈決生長在倫敦的紅燈區,什麽都幹過,發展到現在的地步,手裏真正幹淨是不可能的。
但聶召沒想到他還做這種生意,販.毒違法,被查到這輩子就真的蹲在監獄裏了。
聽到靳卓岐站起身的聲音,聶召也忙的放下勺子,腳步錯亂地跟上他,抓住了他的手。
“靳卓岐,不要去。”
靳卓岐側頭掃了她一眼,也沒把人的手拿開。
隻是冷聲冷調落下一句:“你管得挺寬。”
見聶召不吭聲了,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毫無表情,他心裏更煩。
“隻有我的人可以管我,你是嗎?”
聶召的手指輕顫了一下,指尖正好打在他無名指帶著的那枚戒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