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知道什麽時候, 聶召就跟靳卓岐有了一個默契的約定。
她每周五都會去靳卓岐家。
在客廳,廁所,浴室, 靳卓岐從小居住的臥室裏做。
看上去波瀾不驚的外表下欲望很強,像是要在聶召身上解鎖新地圖, 每次周五那天都像是要少半條命, 但聶召也能在那天,睡上一周最舒服的覺。
聶召偶爾覺得很羞恥, 那是他家,他媽媽以前也在那裏居住, 生活了十幾年,每一處都是倆人生活過的氣息。
她每次睜著眼都能想到靳卓岐跟靳如馨是怎麽在這裏生活的, 午飯後或許會窩在在沙發上坐著看電視, 此時的她半趴在沙發上感覺到靳卓岐的存在, 靳卓岐會乖乖坐在臥室的課桌前算著數學題,而她坐在那張整潔卻不算漂亮的課桌上臉頰燥熱氣喘籲籲。
而下一秒就會被激得靈魂出竅, 完全沒有思考的能力。
她每周都會去醫院檢查,靳卓岐不進去,坐在病房門口等,不管是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亦或者是一下午,他都像是時間很充裕似的在門口等待她出來。
聶召不知道他有沒有從醫生那裏知道她的情況,但聶召清楚, 她吃的那些藥一點用處都沒有。
她覺得自己經常犯困,便利店的工資也不太高, 在考慮要不要換工作。
但她不知道網絡上那些殘留的記憶會不會影響她的正常工作,畢竟她現在連口罩都不敢摘下來。
周五, 她照常在便利店工作,天氣冷,拿著手上的工資去附近商場買了一件白色襯衫跟無袖的外搭黑色毛衣,簡單的牛仔褲,頭發被乖乖束縛在後頸,戴著口罩沉默地在便利店幹活,她在便利店很少跟人交流,除了工作之外幾乎不怎麽吭聲,除非對方跟她交流,她很少跟誰主動攀談。
就這樣低調收斂的樣子,還是有不少人跟她要微信,都是附近的大學生,來便利店工作的長工大概率都是高中輟學不上的,家裏家境也一般。
那些給她要微信的男生大概是看她的樣子覺得她這張不算是攻擊性的打扮,好泡,好上手,好騙上床,玩完就甩也沒關係。
過於坦白的獵豔目光讓聶召感到麻木跟恥辱,她頭一回戴著口罩,站在各種人的目光之下,被**裸的低看跟侮辱。
已經翻不起任何波瀾的人,總是委婉搖了搖頭說自己有男朋友了,以避免別人的進一步堅持。
聶召倒是知道那個經常來便利店買東西偷看她的男生,個頭跟付坤差不多,是靳卓岐他們一個班的,偶爾聽到過付坤叫他周羨,不是本地人,有時會戴著一個黑框眼鏡,喜歡穿白襯衫,看上去人很薄,一股高中坐在學霸區霸榜第一的好學生氣質。
一直到晚飯時間即將結束,便利店最熱鬧的一波人散去,聶召才捏了捏後頸,歪著脖子在捏著胳膊。
最近天冷,店裏新來的男同事給所有人都買了奶茶,見聶召一直在忙,還叫了她一聲提醒說:“趁熱喝啊。”
聶召朝著他輕笑:“謝謝。”
他揮手:“客氣。”
聶召抱著奶茶喝了一口,看著上麵的名字,又放下刷了幾下手機。
沒什麽意思,嘴裏幹澀到她有點想抽煙,就讓同事幫她看了兩分鍾。
同事掃了她一眼,叮囑說:“你有煙癮啊?煙還是少抽。”
聶召一愣,隨後搖頭:“應該沒有。”
就是很想抽。
等回來,剛站在前台就瞧見了便利店對麵的馬路上站著的幾個人,付坤周羨還有靳卓岐。
明天有籃球賽,他們晚上還要排練,本來沒時間出來,結果被周羨拉著非要來看便利店前台小妹。
他跟靳卓岐指了指,即便隔著很遠,還是低聲說:“就是那個前台,好像叫聶召,聶小倩的聶,召是號召的召,是不是很好聽?”
哪好聽了?付坤抽了抽嘴角。
還他媽聶小倩。
他如果是知道周羨拉著他跟靳卓岐是為了給他告白壯士氣的,絕對會直接告訴他聶召跟靳卓岐的關係。
但他也說不明白靳卓岐現在跟聶召是個什麽情況,說是他對象也不是,說其他的周羨大概不會太相信。
在周羨印象裏,聶召一直是個安靜的清純軟妹。
這幾個字她也就占了個妹。
“你們覺得我要微信能不能要到?”周羨很是緊張地說。
靳卓岐從體育館出來的,聽到周羨的話才知道是來幹什麽的。
他輕笑著抽著那根煙,臉上表情意欲不明,一旁的付坤沒吭聲。
周羨看他們都不看好自己的樣子,臉上都掛不住了。
“不是,我第一次追人,我以前也是被別人追的好吧,你們不要太打擊我。”
付坤看了一眼靳卓岐的表情,拍了拍周羨的肩膀說:“要不你換個人追,人就一高中輟學的便利店小妹,一看就處不久沒結果。”
周羨家可是真真正正的書香世家,根本也不可能看得上聶召。
付坤試圖說出差距讓他自己放棄。
“你這什麽話?輟學怎麽了??你說話就說話怎麽還看不起人呢???”周羨瞬間就炸了。
“……”付坤懶得跟他多說一句。
“那你去。”
周羨咋舌:“不過好像挺多人要她微信的,她都沒同意。”
這一句說完,連靳卓岐掀起眼皮看向周羨了。
付坤有些驚訝:“很多人麽?她戴著口罩又看不到長啥樣,說不準是什麽牛鬼蛇神呢。”
“你非要打一架是不是????”周羨惱火地揮了揮拳頭,很不忿地說。
“我閉嘴我閉嘴,你去要,你要到了我請你吃飯。”付坤又說,“加卓哥,卓哥也請你吃飯,吃兩頓,我還就不信你能要到。”
靳卓岐不置可否,懶洋洋地站在旁邊撇著他,相當於同意了付坤的話。
本來還猶豫不決的周羨瞬間就有了氣焰,輸什麽不能輸了男人的尊嚴。
最後還是三個人一起去的便利店,靳卓岐站在門口沒進去,周羨磨磨蹭蹭買了一盒口香糖,結賬的時候看著聶召,等付了錢,才盯著她看了好幾眼。
便利店的燈光很亮,照在女孩露出來的半張白皙的臉上,不用看全臉他就能知道口罩下這張臉有多麽驚心動魄。
旁邊沒別的客人,他的視線又過於直白,聶召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旁邊的付坤,主動問了句。
“有事嗎?”
抓到了時機,周羨立馬捏著手機調出了微信二維碼,有些磕巴地說:“可,可以加,可以加個微信嗎?”
聶召掃了一眼旁邊純看樂子的付坤,又掃了一眼門外正背對著她抽煙的靳卓岐。
少見地穿著一件校服,黑色帶著紋路的西裝,黑色西裝褲,黑皮鞋,廉價的西裝被他襯得像是哪個低奢品牌,身姿挺拔,寬肩窄腰,五官優越到幾近鋒利。
他才是有煙癮吧,煙癮很重,做的時候都要抽煙。
聶召從來不否認靳卓岐那張臉也很符合她的審美,她跟靳卓岐□□的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她也很饞他的身子。
掏出手機把微信號給了周羨。
付坤瞬間猜到了聶召是因為靳卓岐才給的,張了張唇想開口說些什麽都沒來得及。
“滴”一聲加上了。
周羨眼睛瞬間都要亮堂起來了,如獲珍寶地捧著手機,笑著說:“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上班,明天見。”
付坤:“……”
神他媽好好上班。
等拉著付坤出來,周羨壓低聲音也止不住語氣裏的狂喜。
“我就說!!!我怎麽可能不行!”
靳卓岐動了動眉骨,掃了一眼他的手機,單手揣著兜漫悠悠抬著步子,語調裏帶著悠揚:“給了?”
周羨重重點頭,非常大方地說:“走,我請客吃飯,不用你們請,想吃什麽都成。”
靳卓岐停了下腳步,微微回頭看了眼聶召,人還站在前台,便利店此時沒人,頭頂煞白的燈光剛好落在女孩烏黑的長發上,她正往外看,正巧跟他的目光對視上。
那雙眼清澈明亮,睫毛縝密,不說話保持沉默時,還真的符合大部分男生的審美,讓人看一眼就充滿占有欲。
移回視線,靳卓岐眼底的笑意更濃,把玩著手裏的打火機,情緒不明地笑了一聲:“這麽大方啊,謝謝周老板了,也恭喜周老板早日抱得美人歸。”
付坤汗顏:“……真的謝謝周老板了。”
周羨聽到他們揶揄的調侃,羞赧地擺了擺手:“那還需要再接再厲。”
聶召跟靳卓岐對視上,腦子裏就剩下了倆字——完蛋。
他不想讓給?
聶召顰了下眉,她以為他站在門口的意思是想讓她給,畢竟是他朋友。
聶召還沒忘記他那幾個朋友對她的排外。
給了又能怎麽樣?
她微信還不能做主了?
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繼續幹著手裏的工作。
窗外忽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勢在晚上十點達到頂峰,雨水拍打在地麵上又驟然炸開,聲音震耳欲聾。
便利店的門關上了些,此時來買東西的人不多,聶召就撐著前台看著窗外發呆。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她下班,正要走,同事阿維問她有沒有帶雨傘。
“雨還挺大的,你打到車了嗎?”
聶召還沒回聲,又聽到他湊過來問:“聶召,門口那輛車是不是在等你?停了兩三個小時了。”
聶召愣了一下,往門口看,隔著一層玻璃門的馬路上除了一些被雨水炸起的光點,飛速來回的車輛之外什麽都沒有。
“什麽車?”
阿維眼睛睜得圓圓的:“豪車!黑色的奔馳AMG,我的夢中情車了。”
聶召不怎麽在意地說:“應該是忘開走了吧。”
她不認為靳卓岐會來接她。
磨磨蹭蹭收拾好準備打車出門,站在門口還是有意識地往另一個方向看了一眼雨幕中的那輛車,沒開車燈,雨水蓋滿玻璃窗,孤零零停靠在路邊。
聶召移開眼,目光剛放在手機上,彈出了一條消息。
【看什麽?上車。】
聶召有些意外,回:【我電瓶車還在門口。】
【鎖了放著。】
聶召沉了口氣打著雨傘往他車裏走了,就算是打車,電瓶車也隻能放在這兒了。
上了車,雨傘濕漉漉的,她直接扔在了後排。
偏頭掃了他一眼,他身上還穿著那身校服西裝,露出裏麵白色襯衣的領子,甚有些斯文敗類的模樣。
車子啟動之後,聶召想到幾個小時前的情況,隨口問了句:“那個周羨,是你同學吧?”
周羨給她發了消息,說什麽時候約她吃飯,聶召沒回。
寂靜的空間裏,他沒回複的那幾秒間隔被拉長了許多許多。
良久,才聽到他“昂”了一聲。
聶召看過去,他那雙骨感明顯的手指自然曲著,手肘撐著方向盤,耳畔回**著“刷刷”的刮雨器的聲響,濕漉漉的空氣粘稠又沉重。
“怎麽?你喜歡的類型?”他忽然出聲。
聶召沒吭聲,不知道這爺發什麽瘋。
“說中了?”
響在耳畔的音色很沉。
車子在筒子樓附近的停車區停下,車熄了火,除了嘩嘩的雨聲,一片冗長的寂靜。
車門哢噠了一聲。
車內開了燈,靳卓岐眼尾帶笑偏頭看向她,眼底卻一絲情緒也無。
“你要想找個替身玩玩也行。”
手指很輕地把那張臉扭過來,雙手捏緊她的臉頰,在這張極其惹眼的臉上輕掃,眼神已經有些冷了。
“你吃錯藥了??”
聶召撇了下唇,一把把他的手指給拍開了,拿著後麵的雨傘開車門往下麵走。
一個小時後。
聶召濕長的頭發正在往脊背上滴著水,大片的濕痕讓整個陰涼的房間水霧氣息更足。
她坐在靳卓岐身上雙臂纏著他的脖頸,全身都是汗,下巴放在他肩上,以一種異常親密的姿態靠著他。
“我不行了。”
話音落下,她整個人被抱起來去了浴室,聶召還有些意外,她幾乎是見證了眼前這個男人成長的過程,不管是時長還是大小,靳卓岐都越來越過,有的時候她都有些遭不住。
今天還是頭一遭這麽快就去結束洗澡。
可等到了浴室,她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浴缸裏放了水,聶召剛坐進去,就被人摁著仰躺在水裏洗澡,倆人在浴缸裏有些狹小,一些水都被他順帶著攪了進去。
一直到她整個人撐不住扒著浴缸邊緣,腦袋無力地墜落進水裏,被水蓋住了整張臉,呼吸不過來腦袋缺氧,全身慘不忍睹,有種即將窒息的錯覺,一直到差點昏過去才被抱著洗完澡放在**。
靳卓岐在抽煙,聶召半死不活躺了會,過了好一會才能合上腿爬過去坐在床邊掃了一眼煙盒,寫著燙金的繁體字蘇煙。
從中抽了一根,拿著他的打火機點煙,坐在床邊抽煙。
房內開著燈,聶召怕黑也不喜歡在黑暗的地方做,窗外黑暗,照清旁邊烏黑混沌的玻璃窗。
四點多,天空已經開始泛白。
聶召倚在床邊抽煙,薄煙給那張充滿媚色的臉染上更多熟透了的性感,脊背處的蝴蝶骨清晰又脆弱,往他身上撂了一眼問:“靳卓岐,你什麽時候玩膩。”
聶召忽然覺得兩人的狀態讓她很疲憊,對她來說隻想讓靳卓岐過的更好一些,然後離開這個世界,她不想治病,也不想活著。
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有什麽前途,高中兩次退學,在便利店拿著微不足道的工資,這張臉都不敢露出來,每天吃著苦澀的藥,還是因為另一個人想要她更痛苦,才給她治病的。
或許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就是靳卓岐想要看到的。
但她治病之後才覺得,她有些撐不住了。
她的私生活很糟糕,前路一片黑暗。
沒有理想,沒有希望。
聶召忽然理解了那個女孩為什麽那麽努力賺錢,聽到她說願意給她也無動於衷了。
她身體裏撐著她走的那根骨頭已經磨沒了。
靳卓岐那半根煙沒抽完,扯著皺巴巴的白襯衫,眼皮都沒抬。
“等你死了。”
“你來。”
聶召偏過頭,扯了扯嘴角:“你最好別放過我。”
你放過我那天,我也放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