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分別第7日
“娘娘, 娘娘, 不好了。”
宋幼清身子有些沉, 艱難地睜開了眼,“怎麽了……”聲音喑啞不堪, 泛著澀,極為不適。
“宮裏來人,說是要帶小世子入宮。”
宋幼清一怔,她扶著床沿坐起身來,“你讓人去前廳說一聲,讓公公們再等片刻,我立馬就來。”
“娘娘?”阿荷趕忙扶著她身子,“娘娘拖著這樣的身子哪裏能入宮, 奴婢與公公說一聲,就說娘娘身子不適暫且入不得宮,緩些時日吧。”
宋幼清擺了擺手, 示意阿荷將她扶起來, 躺了一夜, 身子也躺倦了, 站起身時竟還有些不穩,“無礙,宮裏既然派了人來, 想必是鐵了心要帶他去的,他還小,難免會在宮裏出了差錯, 我是一定得去的,你替我梳妝一番,別讓人瞧出我氣色不好了。”
阿荷一瞧見宋幼清這般虛弱,就回想起昨夜見到的滿目創傷,她亦不敢多問,“可是娘娘這身子……”
雖是退了熱,但人難免體虛,這路上也不知能不能撐住。
“我自己身子自己知曉,往日又不是沒有過,隻是入一趟宮罷了,不礙事。”宋幼清將殷紅的唇脂抹了又抹,將蒼白掩下,“今日你莫要跟隨我入宮,讓流雲跟著,你在府裏打點著,若是陸家有人前來……都一並轟出去就是。”
“是。”阿荷知曉她有考量,便也不再阻攔,“奴婢去將小世子帶來。”
宋幼清點點頭,隨她去了。
宋幼清走到床榻旁,將李承珺的那枚扳指從枕下取了出來,前幾日她為避免遺失,用一根紅繩將其綁了起來,便可係在了手腕上。
“娘娘,前廳在催促了。”
“來了。”
原本以為是王公公來的晉王府,卻不想……
宋幼清走上前,福了福身,“蘇瀾見過梁公公,公公久等了。”
梁九公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今日怎會親自來晉王府?
“側妃娘娘折煞老奴了,娘娘還是快些隨老奴入宮吧,皇上昨日聽說晉王殿下來了位小世子,欣喜地一夜都未睡好呢,說是要見見小世子,老奴好不容易才將皇上攔下,可這一早便催促著老奴來府裏請小世子去宮裏玩玩呢。”
“多謝皇上記掛,不過世子還小,怕見著生人,蘇瀾想著不如與他一道進宮,路上還能照應著他些。”
梁九公見宋幼清說話也不端著架子,自然也不為難她,“娘娘這說得是哪裏話,小世子自是要娘娘陪同才是。”他一頓,“喲,這才正說呐,小世子就來了。”
阿荷牽著李啟昀走來,“見過娘娘,見過公公。”
梁九公見著李啟昀也先是一怔,眉眼中都染上笑意,“哎喲,老奴可都瞧愣了,小世子與晉王殿下當真是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呢。”
宋幼清心中冷哼了一聲,分明也就三四分像,硬是被人說成了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這若是假的怕是都能說成真的,更何況他確是真的,這下眾人定是深信不疑了。
“老奴第一回 瞧見晉王殿下的時候,殿下也比如今的小世子大不了幾歲……隻需瞧著小世子就能記起殿下幼時是什麽模樣了。”梁九公感歎,“歲月不饒人呀,這轉眼間,晉王殿下孩子都這般大了。”
宋幼清頷首低眉,一言不發,她腦中滿是梁九公的那句話:
“第一回 見著晉王殿下之時,殿下也比如今的小世子大不了幾歲。”
大不了幾歲……
其中透露出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宋幼清總覺得有些異常。
李承珺六歲之時就已在晉州,而梁九公應當是皇上剛登基之時就在皇上跟前伺候了。
而那時李承珺也不過三歲,這期間幾年,便跟著太後住在別院之中,太後於李承珺六歲那年薨逝,皇帝便封了李承珺晉王,而將他送去了晉州。
自李承珺三歲之後,梁九公根本不曾再見過李承珺,又怎會知曉他是何模樣!
梁九公在說謊!
脫口之言不會騙人,既然這麽說了,那他定是有見過李承珺,而且不是在皇宮,是在晉州……
可梁九公一直跟在老皇帝身側,怎可能獨自前去晉州。
宋幼清脊背發涼,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梁九公身份不明,也不知究竟是敵是友,一切隻能從李承珺口中問出,可李承珺又不在府中。
罷了,還是等李承珺回來了再說。
“皇上既然心急,那便不好再耽擱了。”宋幼清見梁九公就要去拉李啟昀的手,她眼疾手快地將他抱起,故作安撫,“啟兒乖。”
李啟昀才不過三歲的年紀,可也不輕,宋幼清大病初愈,猛然一個使勁,眼前頓時一黑,差些站不穩,阿荷見狀,趕忙將身子湊過來,替她穩了穩。
“娘娘說的是,還請上馬車。”梁九公收回目光,擺了擺手,示意一眾太監撤下。
宋幼清看了阿荷一眼,微微頷首,抱著李啟昀就往外走去。
宋幼清不禁感歎,她這輩子怕是就與這群孩子結了緣,先是謝衡,再是宋思清,如今又來個李啟昀,一個個的還鬧出不少事兒來,否則她哪裏需這麽操勞。
“娘,啟兒乖。”
這是宋幼清第一回 抱著李啟昀,於李啟昀來說,他自小除了奶娘與府裏丫鬟嬤嬤,便沒有其他女子抱過他了,宋幼清與那些人又不一樣,讓他願意親近,也舍不得撒手。
李啟昀摟著她的脖子,將頭埋在她頸間,糯糯地喚了一聲,“娘……”
宋幼清心頭一酸,不知作何感想,一想到這孩子是李承珺與別的女人的,她心裏就不自在,若是擱在以前,她怕是直接能將人丟了不管不顧。
可這孩子瞧著也愈發可憐,他這些年來都未有母親相伴,不禁讓她想到了自己,可李啟昀更讓人心疼,這三年來,竟連自己母親長什麽模樣都不知曉。
宋幼清輕歎一口氣。
可那又如何,終究……不是她的孩子。
她亦有私心,有想過若李啟昀是她與李承珺的孩子,那如今是不是便不會是這番境地了。
可她還是奢望了,沈安曾說過,她難以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
李啟昀像是第一回 坐馬車,根本坐不住身,在馬車中亂竄,這裏摸那裏碰的。
好在梁九公在身後的馬車中,他不知這裏的動靜,宋幼清便也隨李啟昀去了。
李承珺的馬車中有諸多暗格,宋幼清是知曉的,但她從未想著去瞧瞧裏頭裝了什麽,可這一回李啟昀倒是讓她長了眼。
他在馬車車壁上一通亂按,十數個暗格都彈出。
本以為裏頭會是刀劍暗器,卻不想其中茶具、書籍、棋盤一應俱全,倒像是另一個書房。
宋幼清無聲地歎了口氣,耐心地將暗格一個個撤回,這時李啟昀突然“咯咯”地笑了出來。
宋幼清一轉頭便瞧見李啟昀手中拿著一白色的物件,宋幼清下意識就奪了過來。
這是……
一枚白玉靜靜躺在她手中,正中赫然刻著一個“宋”字。
她也忘了這是哪一年給他的,她早已不記得這回事了,哪裏想到李承珺還留著它。
可一見到這塊玉佩,記憶翻湧而來,宋幼清唇角都染上幾分笑意。
……
“叔玄,這個給你。”
“給我這個做什麽?”
“我與你相識也好些年了,仔細一想,竟也沒給過你什麽拿得出手的物什,幹脆就將這塊玉給你,如何?”宋幼清生怕李承珺不接,繼而道:“這是我從小戴在身上的,我還在上麵刻了一個‘宋’字,我宋幼清發誓,這東西定是獨一份的,旁人都沒有。”
李承珺這才笑了笑,將玉接過,“為何刻一個‘宋’字?這滿大街的‘宋’字還不夠瞧嗎?”
宋幼清輕咳兩聲,故作高深,“這‘宋’字多威武啊,待日後我也成了震懾四方的大將軍,你拿出這玉佩,多有麵子,這姓‘宋’的將軍可就隻有我一個,可叫什麽幼什麽清的才是滿大街都是呢。”
李承珺撫摸著上頭的“宋”字,揶揄道:“怕不是挑了最容易刻的一個字吧,我瞧著你連個‘宋’字都能刻歪,若是刻個‘幼’或是刻個‘清’的,怕是最後就連什麽字都瞧不清了。”
被戳穿心思的她惱羞成怒,“李承珺!你是不是想死!”
……
宋幼清回過神來,一遍又一遍撫著玉。
玉身光潤,看樣子玉的主人時常把玩,宋幼清察覺出一絲異樣,將玉佩翻了個身。
這上頭也刻了一個字:李。
宋幼清失笑,當初還說她呢,自己不也是撿個最容易的字刻嗎?
不知為何,一枚玉的兩個字卻叫她這兩日的陰鬱散去了不少,就算是騙了她又如何,畢竟騙了一時,她亦能快活一時。
馬車突然急停,宋幼清怕李啟昀摔著了,趕忙拉著他,“發生何事?”
“回娘娘,路窄,前頭還有一輛馬車,怕是會堵住去路。”
“讓她們先行就是。”
“是。”
本以為是再平常不過是一次路塞,卻不想好巧不巧,遇上的又是認識知人。
“咦,這不是晉王府的車嗎?可是側妃娘娘在車中?”
宋幼清深吸一口氣,將那枚玉佩放入暗格中,便起身探出身去。
隻一眼,宋幼清便認出了,是長安郡主李樂瑤的小跟班沈懷菱。
宋幼清經不住納悶,這些京城閨閣女子就當真這般空閑,整日在路上閑逛,還是說她當真太背了?她平日裏也就出來幾回,卻都讓她給撞見了。
“沈姑娘。”
“側妃娘娘還記得我啊。”沈懷菱含羞一笑,“娘娘這是要去哪兒呀?我與陸姐姐正想去府裏拜訪娘娘呢。”
陸若涵也在?
宋幼清微微挑眉,她倒是低估陸若涵了,她本以為陸若涵是想通了,卻不想是在今日等著她。
“妹妹。”陸若涵款款從馬車中走了出來。
宋幼清臉色沉了下去,看來陸若涵還是沒將她的話當回事,“今日二位怕是白跑一趟了,本宮還有要事在上,恕不能奉陪。”
沈懷菱見宋幼清端起了架子,也懶得再給她好臉色,“娘娘這是說的什麽話,我與陸姐姐特意來尋娘娘,娘娘倒是無情,半路便將我二人驅趕,莫非是當上了側妃,便瞧不起我們這些昔日姐妹了。”
“沈姑娘嚴重了,今日卻有要事在身。”宋幼清朝身後瞧了眼,見梁九公的馬車沒有動靜,便知他不會出麵,入宮之事怕是不想讓過多人知曉,“若是有事,改日本宮再親自拜訪吧。”
“這哪裏使得。”沈懷菱嬌俏一笑,“不瞞娘娘,我與陸姐姐聽說晉王府來了位小世子,新奇的緊,便想過來瞧瞧。”
宋幼清清冷笑之,“晉王世子再怎麽說也尊貴之身,沈姑娘想瞧便能來瞧了?本宮也並未收到沈姑娘的拜帖,沈姑娘這般貿然前來,不覺得有些不妥?”
“蘇瀾,你!”
“沈姑娘,本宮雖隻是個妾,但也是晉王府的貴妾,直呼本宮之名,怕是更不妥吧。”宋幼清慵懶地撫了撫指尖,“若是知曉你我二人熟識也就罷了,可若是不知,怕是要安個大不敬的罪在沈姑娘頭上,這同一馬車上怕是也不能幸免。”
陸若涵知曉宋幼清在明裏暗中影射她,她倒也也不惱,“妹妹說的是,是懷菱魯莽了,若涵在此替她陪個不是。”
沈懷菱氣不打一處來,“陸姐姐,你這麽低聲下氣做什麽,你可是未來的正妃娘娘,還怕她一個側妃不成?”
陸若涵淒淒一笑,並不回話。
“有什麽好得意的,如今晉王不在京城,連一封書信都未送來,想必是早已對你不滿,更何況如今來了一位小世子,你更應明白自己是什麽地位,雖說也不知往後王爺可否會將小世子的親娘帶入府中,可小世子定是會交由主母撫養,你如今攀著小世子也不過是徒勞。”
宋幼清本就清冷的目光更是寒冽,沈懷菱是如何知曉李承珺並未給她遞來書信的?
陸若涵扯了扯沈懷菱的衣袖,“懷菱,不許對側妃娘娘不敬。”
宋幼清也見怪不怪,陸若涵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被她耍的團團轉,被當了槍使不說,反倒是更顯得她端莊賢德。
“陸姐姐,你脾氣也太好了,這蘇瀾分明就沒將你放在眼裏。”
陸若涵苦澀地笑了笑,微微搖著頭,示意她別再說了。
“沈姑娘別來無恙啊。”
沈懷菱一愣,探過身就去瞧,見一宮人模樣的走了過來,有些麵熟,卻一時間想不起是誰。
陸若涵趕忙起身,福了福身,“見過梁公公。”
沈懷菱嚇得一個激靈,這宮中姓梁的公公僅此一位,自然是皇上麵前的大紅人了,她趕忙行禮,“梁公公。”
“沈姑娘今日氣色不錯啊。”
“啊?”沈懷菱一愣,不明白梁公公這話是何意。
“沈姑娘的鏗鏘之聲,咱家在後頭的馬車都能聽見呢。”
沈懷菱趕忙低下頭來,羞得說不出話來,方才她的話,定是被梁公公一並聽了去,“梁……梁公公。”
“沈姑娘,您可是皇上欽點的太子良娣,出門在外,一言一行可都是讓人聽著瞧著的,若是說錯了什麽,沈大人與太子殿下自是要擔下這責任的。”
沈懷菱低著頭,哪裏還有方才的咄咄逼人,“是,梁公公說的是。”
“這太子良娣隻是一個位分,誰能坐上此位也是太子殿下說了算,這偌大的京城尋一個知禮數的太子良娣也不是難事。”
沈懷菱嚇得趕忙跪下認錯,“梁公公,是懷菱說錯了話,懷菱認錯,還請梁公公莫要將今日之事告知皇上與太子殿下,懷菱日後不會再魯莽了。”
梁公公話中有話,沈懷菱如今再也裝不得糊塗,若是今日因此而失了太子良娣的位分,父親怕是要將她打死,事已至此,她哪裏還敢呈口舌之快。
沈懷菱趕忙看向宋幼清,“娘娘,懷菱無意冒犯,還請娘娘恕罪。”
“罷了,也不過是些小事。”
沈懷菱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過今日之事,本宮自會告知沈大人一二,本宮的話沈姑娘或許不愛聽,但沈大人的話想必沈姑娘還會聽上些許的。”
宋幼清可不是什麽善茬,有梁九公替她保著門麵,她自然要得寸進尺一番。
沈懷菱的父親宋幼清還是知曉的,平日裏教訓子女是常事,幾年前都常聽說沈家的誰誰又被沈大人打得下不來床,別說家中嫡子了,就連嫡女他也是下得去手的,既然有人替她教訓,她也就無需白費氣力了。
果不其然,沈懷菱臉色沉了下來,一臉驚恐,“娘娘。”
“梁公公,再耽擱皇上怕是等不及了。”
梁九公點了點頭,瞧著宋幼清的目光更為讚許,“娘娘做得對,晉王府的人就該有這般氣勢,如今王爺不在,娘娘是該撐起晉王府的排麵。”梁九公回頭又看了沈懷菱一眼,“若是遇上不懂事的,是該好好教訓,切不可壞了規矩。”
“是。”宋幼清福了福身。
“好了,動身吧。”
宋幼清收回目光,掀開帷裳之時,臉色便沉了下來,這梁九公倒也不簡單,方才那番話看似是在誇讚她,實則處處戳了沈懷菱的心窩子,如今沈懷菱應當是恨極她了。
而沈懷菱回府定會添油加醋說道一番,沈家亦是對晉王府有了偏見。
宋幼清歎了口氣,在京城虛與委蛇當著累得緊,哪裏比得上在軍營之時,一幫子大老爺們若是有誰犯了錯,軍法伺候便是,一個個哪敢有怨言。
宋幼清不再他想,將李啟昀重新抱回了軟榻上,他方才倒是乖巧,一直都未出聲。
她隻是隨意一瞥,便見他手中攥著一物,再抬頭看向暗格時,果不其然,裏頭空空如也。
“這個可玩不得。”宋幼清從一旁拿了一顆棋子給他,想要將玉佩換下,“拿這個可好?將玉佩給我。”
李啟昀瞧了瞧宋幼清手中的棋子,又瞧了瞧自己手中的白玉,搖了搖頭。
宋幼清歎了口氣,她也不知自己脾氣何時這麽好了,她重新又拿了一個玉杯塞進他手中,“那玩兒這個可好?”
她另一隻手便去取,可李啟昀攥得緊,兩隻小手都死死握著,根本不肯鬆開,宋幼清不敢使勁,怕傷著了他,“乖。”
可李啟昀不依,非要拿那塊玉佩。
不是宋幼清不肯給他,隻是這上麵單單一個“宋”字就能招來禍端,她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
李承珺敬重鎮國侯與和鎮北大將軍私交過甚那根本就是兩回事,私交過甚說得重些,那便是暗中勾結,而且她在外名聲也不好,若是傳出去被有心人知曉,這通敵賣國之罪亦能安在李承珺身上。
“乖,這個給我,倒時我再給你個更好的。”宋幼清伸出手,眼中早已沒了方才的柔和。
“不,啟兒……要。”李啟昀見宋幼清要奪,就趕忙將玉藏在身後。
“快拿來!”宋幼清壓著聲厲色,“給我!”
而馬車漸愈漸停下,宋幼清暗道不好,想來是快到宮門口了,她也顧不得其他,起身就要去奪李啟昀手中的玉。
可李啟昀還是倔得很,根本不肯撒手,見宋幼清要來奪,他氣得哭了起來。
宋幼清氣急,也不知道李承珺是怎麽給李啟昀慣出這脾氣來的,若是她的孩子,她定是一巴掌打下去了。
可宋幼清絲毫沒有心軟,眼神更加冰冷。
馬車已停下,聽得身後傳來了梁九公的動靜,宋幼清深吸一口氣,就要強奪。
李啟昀似乎也看穿了宋幼清的心思,他氣得將手中的玉狠狠往車壁上一砸!
“李啟昀!”宋幼清當真被氣著了,想要去救那塊玉,可為時已晚。
玉不偏不倚被砸上了壁角上,隻聽清脆一聲,玉碎裂而落,兩塊半月之玉滾落,其中一塊在她裙擺邊停留。
宋幼清腦中忽而作響,似有什麽崩裂開來,還未緩過神來,她胸口突然一陣刺痛,猶如利刃紮入,又狠狠撕裂開來,疼得宋幼清說不出一個字來。
宋幼清死死攥著自己胸口,疼得整個人發顫,本就無力的她,此刻再也撐不住,癱坐在地上。
胸膛中的氣息如同被剝奪一般,叫她根本不得喘息。
宋幼清死死盯著那已碎成兩半的玉,眼前猛然詐紅,猶如鮮血在她眼前散開,愈來愈多,似要將她淹沒。
血……為何她又看見了血,而且……
那似乎不是她的血……
一道黑影驀然在她眼前倒下。
宋幼清心口一滯,叔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