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晉王不要臉第8天

宋幼清也不知昨夜自己怎麽睡過去的, 再醒來之時, 院子裏早已另一番忙碌之景。

今日院子裏的人都身著淺紅, 瞧著都喜氣洋洋的,主院也派了不少婢子嬤嬤過來幫襯, 口中皆說著討喜話。

“姑娘,姑娘。”

得了春寒的呼喚,宋幼清這才緩過神來,隻見春寒正小心翼翼地在她額間勾勒描繪,“姑娘莫要動了,奴婢正給姑娘上花鈿呢。”

“你這小妮子,什麽姑娘姑娘的,如今可是側妃娘娘了。”喜婆在一旁嗔笑道。

“是是是。” 春寒嬉笑道:“奴婢正給娘娘上花鈿呢。娘娘生得可真好看, 更別提今日了,當真是人比花嬌花無色。”

“這好話都讓你給說了。”

眾人一聽這道聲音,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行禮, “老夫人。”

宋幼清也是一怔, “祖母, 您怎麽來了?”

“我來瞧瞧。”想是今日日子不錯, 就連蘇老夫人的氣色都好了幾分,“不必管我,你們忙著就是, 莫要誤了時辰。”

“是。”

蘇老夫人站在宋幼清身後望著鏡中的她,欣慰地笑了笑,她接過喜婆手中的梳子, “今日我來吧。”

“老夫人,這怎麽使得!”喜婆有些為難地看了蘇老夫人一眼。

後半句話她亦不敢說,這蘇五姑娘隻是個庶女,哪有讓老夫人親自替她梳頭的道理。

“使得使得。”蘇老夫人將手搭在她肩上,“這本是該交由你母親做的,可今日你母親不在,祖母便替她來。”

屋內一眾人都以為蘇老夫人提及的是蘇瀾的生母,便也並未多想。宋幼清透過銅鏡,回以一笑,“多謝祖母。”

“好孩子。”蘇老夫人心疼地瞧了宋幼清一眼,若是沒那些個醃臢事兒,她哪裏會在蘇府中苟且,又何須像今日這般委屈自己從蘇府中出嫁。

蘇老夫人替她梳著頭,“一梳舉案齊眉,二梳兒孫滿堂,三梳長命富貴……”

“蘇老夫人的彩頭娘娘可要收好了。”喜婆嬉笑著過來,手中還端著嫁衣,“娘娘快些換上吧。”

頭飾微沉,幾層嫁衣也有些厚重,雖敵不過她作戰時的戰甲,可這番折騰下來,竟讓她也覺得有些酸痛,好在這些東西也隻需戴這一日罷了,不然她哪裏受得住。

“哎喲,瞧瞧這美人是誰。”喜婆在一旁稱歎,“晉王殿下若是見了今日的娘娘,定是移不開眼去!來來來,娘娘快隨我出府吧,吉時可不等人呐。”

不知為何,今日這身嫁衣總讓她覺得過於厚重了,走起路來有些不便,可她也未曾多想,隻覺得許是李驛昀送來的嫁衣輕薄些罷了。

“姑姑!”宋幼清剛邁出院子,就見蘇衡邁著小腿跑了過來,一見著她,臉上又止不住地掛下清淚來。

宋幼清當真是見著他不禁樂了,“你這又是怎麽了?”那日她要入東宮時他亦是如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今日他這又是怎麽了。

“沒有。”蘇衡抹了抹眼淚,“我這是高興,姑姑要嫁給晉王了,衡兒高興。”高興二字剛說出口,他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姑姑,若是晉王殿下欺負你,你回來與我說,我定是要他好看的。”

這話若是放在往日定是大不敬,但今日眾人一聽,皆是仰麵而笑,喜婆走上前去,塞了顆金豆豆給他,“小公子放心,王爺定是會好好疼惜娘娘的。”

蘇衡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金豆豆,伸出另一隻手來奶聲奶氣道:“婆婆,再給衡兒一顆吧。”

這本就是晉王府命人備下的彩頭,喜婆二話不說就又放了兩顆在蘇衡手中。

隻見蘇衡將他的金豆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腰間的荷包中,“這是給我弟弟留的。”

喜婆笑道:“小公子這是在說什麽呢,你哪來的弟弟。”不止是她,這府裏上上下下皆知蘇衡是蘇府唯一的嫡孫係,再則蘇衡的母親也已不在了,這一時間上哪兒去添個弟弟。

蘇衡絲毫不慌,他走上前拉著宋幼清的手,“到時候姑姑就會給我生弟弟了,我要把金豆豆都留給他。”

宋幼清倒吸一口涼氣,暗暗地瞪了他一眼,這臭小子又在說什麽胡話呢!

蘇衡吐了吐舌頭,慌忙躲在了蘇老夫人身後。

一眾人忍俊不禁,笑個不止。

喜婆也是一愣,緩過神後她笑著攙過宋幼清,“那就先賀喜娘娘了,都說孩子說的話最是靈驗了,娘娘肚子爭氣,定是能替王爺生個小王爺。”

宋幼清被人打趣,難得有了不知自處的時候,她不由得提了提步子,“快些走吧,莫要誤了時辰。”

眾人都知她這是羞澀了,皆掩麵而笑。

她剛出院子,就見蘇景雲一身墨紅,立於榕樹之下,見宋幼清出來,他俯下身來,“瀾兒,上來吧。新娘出府之路不得落地,大哥背著你出去。”

宋幼清一愣,那日她入東宮時也未見得有這般陣仗,怎麽今日倒還繁瑣起來。

不過這些嫁娶之事她不甚了解,隻是由著他們安排,她並未多問,上了蘇景雲的背。

“這麽輕?”蘇景雲笑了笑,“待入了晉王府後多吃些,那兒雖比不得在家中,可也自在些,想吃什麽了,就與晉王說,若他不依,你就來找大哥。”

分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句話,可宋幼清眼角卻氤氳起霧色。

若是她哥沒死,那她是否會有這麽一日趴在他的肩頭聽他絮叨:“阿容,你怎麽又輕了?我與妹夫說了,若是讓我知曉他待你不好,我定是讓他好瞧的!”

可這些終究是奢望了……

“怎麽不說話了?”

宋幼清抬起手輕輕拭去淚水,“好。”

院子離府門不遠,可叫宋幼清覺著有些難熬,眼見著府門就在眼前,蘇景雲的身子卻是頓了頓,“我知曉你並非蘇瀾。”

宋幼清一震,搭在他肩上的手亦僵住。

“不必怕,我既然今日能背你過來,自是默許了你的身份,我雖不知你究竟是誰,但我知曉你對蘇家並無惡意,衡兒從不這般黏人,你是第一個。”公眾號:半夏甜酥理?

“大哥……”

“放心,你的事我不會與旁人說的。”蘇景雲將她放下,“好了,該上花轎了。”他壓了壓聲音,“日後都得靠你自己了,大哥也幫不了你什麽了。”

宋幼清心一沉,正欲說什麽,見喜婆過來便不再開口。

“哎喲,兄妹倆還有什麽說不完的,過兩日不就又回來了,差不了這一時。”喜婆引著宋幼清就往外走,“娘娘快上轎。”

府外鑼鼓喧天,半個京城的人都出來瞧了,府裏的婢子嬤嬤往街上撒著喜糖,孩子們更是欣喜,兜著衣裳撿著糖,在一旁歡呼雀躍。

宋幼清剛上喜轎,便覺得有些不對勁,這轎子未免太寬敞了些,即便她並不懂這些,但也覺得這不像個妾該有的禮。

喜婆見她疑慮,在一旁道:“王爺自是心疼娘娘,怕娘娘坐著有些不適,這才換成了大轎子,可娘娘您瞧,這四個人哪抬得起,隻得讓八個人抬才是。”

宋幼清也未曾多想,這般張揚倒也是李承珺如今的作風,不足為奇。

喜婆見她老老實實坐下,這才鬆了口氣,“吉時到,起轎!”

整個京城都被染上了喜氣,眾人跟著隊伍繞著京城走上了一遭,歡呼呐喊聲讓轎中的宋幼清都不由得染上了一份笑意。

今日她不再想那些血海深仇,也不再想機宜權謀,她亦想做一回自己。

“喲,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喜婆的聲音打斷了宋幼清的思緒,宋幼清微微掀開轎簾,隻見轎子不知何時已到了晉王府外。

她是以側妃入府,是走不了正門的,此刻轎子正停在晉王府側門處,不見有動靜,“怎麽了?”

“哎喲,娘娘,也不知怎麽回事,王府側門怕是走不得了。”

宋幼清疑惑,可還未細想,就聽無南在一旁道:“娘娘,王府側門正於修葺,今日怕是走不成了,王爺說了,還得讓娘娘受個累走正門了。”

宋幼清皺了皺眉,早不修晚不修,偏偏今日修葺?

“娘娘,那我們下轎吧。”喜婆掀開轎簾就要來攙扶她。

宋幼清扶了扶頭冠,站起身來,可下一刻她就感覺不妙,她暗道聲不好,可為時已晚,隻聽得“滋啦”一聲,喜服不知被什麽勾住而應聲撕裂。

這一下也驚著了喜婆,“娘娘!”

宋幼清也有些慌了,這喜服破了,她該如何出去。

“哎喲哎喲,這可不得了,我去瞅瞅,可還有什麽合適的衣裳,娘娘在此等候,莫要走動了。”還未等宋幼清說什麽,喜婆就急匆匆走了。

宋幼清回頭看了眼破敗不堪的喜服,不禁有些懊惱,今日是自己大意了,她不由得心疼起這身喜服的繡娘來,這好好的都讓她給糟蹋了。

不一會兒喜婆就來了,她端著一身衣裳走了過來,“娘娘快些把身上這件脫下,換上這身吧,哎喲,你說都到了府外了,怎麽還出這些事。”

宋幼清隻是看了眼,便有些猶豫,“可……可這身是正紅。”

“哎喲,我的娘娘,如今是什麽時候了,您還管的上這些,什麽正不正紅的,總不能穿著方才那一身吧,娘娘,您該快些了,王爺已等候多時了。”

宋幼清思緒紊亂,見著喜婆將那身新衣硬塞給她,她也沒了別的法子,隻得重新換上。

喜婆眼睛一亮,“哎喲,娘娘當真是穿什麽都好看。”

宋幼清正欲低下頭仔細看一眼時,喜婆連忙將蓋頭蓋上,又將她扶了出來,“娘娘別耽擱了,吉時快到了!”

轎外的鑼鼓聲響遏行雲,宋幼清眉間微蹙,趕忙下了轎,由喜婆扶著入了晉王府。

可她剛邁入府中,身後大門忽而一關,宋幼清心中咯噔一聲,正要詢問喜婆,卻又感覺喜婆扶著她的手一空,她不免有些慌。

“發生何事了?”宋幼清看不清眼前之物,隻得用手在一旁摸索著,可喜婆如同憑空消失一般,毫無回應。

宋幼清無奈,隻得自己提著厚重的嫁衣緩緩往前走去。

正於她下台階時,她手邊忽而又有一道力扶著她,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喜婆,您方才去哪兒了?”

身旁之人倒也並未急著作答,宋幼清隻覺得有什麽正緩緩靠近,還未反應過來,便感覺繼而溫熱的氣息在她耳邊彌散。

清冽之聲徐徐入耳,“我一直就在這兒啊。”

宋幼清嚇得往後退了一步,直直踩在了裙擺上,她一個不穩就要往後栽去。

身旁之人眼疾手快地將她身子一勾,亦在她耳邊輕語,“這一身可不能再弄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宋幼清:總覺得今日之事有些不對勁……

李承珺:夫人,你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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