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晉王不要臉第2天
娶她?
宋幼清偏過頭, 冷笑了一聲, “先前民女就與晉王說過, 晉王不必可憐民女,嫁不成太子民女也死不了, 晉王當真不必這般委屈了自己。”
李承珺目光沉了沉,兩人一時無言。
無南自是聽清了方才兩人的說話聲,他輕咳了兩聲,“主子,是將蘇五姑娘送回蘇府嗎?”
李承珺毫不留情道:“回王府。”
既已將宋幼清從太子府中帶出,李承珺便沒有再將她送回蘇府的準備。
“我要回蘇家!”宋幼清朝著馬車外喊著,“勞煩無南侍衛送我回蘇府!”
無南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一時不知該聽誰的。
李承珺坐在宋幼清對側, “你如今回蘇家做什麽?等著蘇家人的冷嘲熱諷。”
他即便不常去蘇家,但也知曉蘇家那些人對她是什麽作態,如今她一身狼狽必定少不了那些人的落井下石與百般刁難。
宋幼清冷哼了一聲, “這還不是拜晉王殿下所賜?若是沒有晉王殿下, 民女如今應當已經入東宮了, 何來這麽狼狽!”
李承珺一聽她“晉王殿下”四字, 就知她是真的惱了,雖說知道她說的是氣話,可心中還是有些不暢快。
“想要回蘇府?也不是不可。”李承珺挑了挑眉, 伸過手將搭在宋幼清身上的外袍毫不留情地給掀下,“你自己走回去吧!”
身上的濕衣緊貼,將她的曼妙身姿勾勒而出, 發間還在滴落的水珠將她的紅唇襯得更為嬌豔欲滴。
李承珺的眼神愈發晦暗不明,喉間滾動,似在壓抑著些什麽。
“李承珺!”宋幼清氣得不顧場合直呼其名,她趕忙將自己的衣物緊了緊。
李承珺笑了,果真,從她口中聽到“李承珺”三字更能讓他舒坦些。
宋幼清氣急,若非她現在並未有完整的衣物,她早就下馬車了,李承珺就是吃準了她就算臉皮再厚也招架不住裹著一身破敗的裏衣就在街上走。
她偏過頭靠在馬車內,閉上眼不想看他。
李承珺見她終於老實,輕笑了一聲,他自是知曉她脾氣的,這人從來都是吃硬不吃軟。
他重新將外衣裹在了宋幼清身上,又取出一件狐裘小心翼翼地蓋在她身上,“再忍忍,等回了府後換身衣服再換藥。”
宋幼清依舊閉著眼不說話,鼻尖有些酸澀,隻有她自己知曉,她緊閉的雙眸藏住了她微泛的淚花。
在這世上,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怕李承珺,怕的是他對她太好,讓她會忍不住沉溺其中,怕自己會忘乎所以而放棄了自己的使命,她想要避開他,可卻又忍不住親近。
“蘇府的事你暫且不必擔心。”李承珺知道她隻是假寐,自言道:“還有那個蘇瀾,我派人也將她帶回蘇府了,她畢竟是蘇家的人,是生是死都得由蘇家說了算。李驛昀那也不必擔心,此事我既然出手了,自當會以一人之力擔下的。”
宋幼清並未睜眼,但還是開口道:“多謝。”
他從來就是這般,會將所有事都一並處理妥當,她無需費心。
……
“主子,到了。”
李承珺聽聞,上前將她打橫抱起,一步一跨便下了馬車。
宋幼清還是不能習慣於待在他懷中,“放我下來,這點路我自己能走。”
李承珺恍若未聞,邁著沉穩的步子就往前走去,對無南吩咐道:“你去一趟蘇府,將許大夫請來。”
“是。”無南不知自家主子是何意,晉王府也有大夫,為何偏偏還要去蘇府請大夫?
李承珺抱著宋幼清就去了自己的臥房,將她安放在床榻上。
宋幼清望著屋內的擺設,微微擰了擰眉,竟有一絲熟悉感,“我……來過這兒?”
李承珺一頓,想起她受傷那日緊攥著他手的情景,他故作揶揄,“怎麽,夢裏來過?”
宋幼清無奈,閉上嘴不再說話,她就知曉問他問不出什麽來。
她從床榻上挪著身子就要下來,“民女還是先換身衣服,這般怕是要髒了晉王殿下的床榻。”
“無礙。”李承珺絲毫不在意,朝著門外道:“阿荷,進來服侍。”
“是。”
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宋幼清隻是眉間輕蹙,並未意外。
屋門被推開,走進來一道身影,她福了福身,“見過蘇五姑娘。”
宋幼清看了眼李承珺,又看了眼她,“許久不見啊,阿荷。”
說是許久,不過也是幾個時辰的工夫,她就說呢,為何先前阿荷會當著宮中嬤嬤的麵說出那般不知分寸的話來,原來是為著這一刻做著打算。
阿荷一直就是李承珺的人,她借著今日得罪嬤嬤的契機被陸嵐辛趕出了府,這才又重新回了晉王府。
知曉被人算計,宋幼清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即便這個人是李承珺,“晉王殿下當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日後府裏總歸是要留一些丫鬟婢子的,阿荷服侍過你,留下來自是比旁人妥當些。”
宋幼清毫無琢磨他話中之意的心思,更不知李承珺此刻心中所想。
李承珺走了出去,在屋外等候,見無南帶著沈安過來,點了點頭,“無南,你去別院找幾個手腳麻利的婢子嬤嬤過來。”
“是。”
沈安見院外隻有他與李承珺二人,這才輕咳了一聲,打趣道:“殊不知晉王說的法子是這種法子?那日後晉王準備做?”
“自然是娶了她。”
“娶她?”沈安笑了笑,“這些年我也將她的性子摸了個透,她這人做事容易一意孤行,再則晉王今日之事將她惹惱了,她願不願意嫁給晉王還是另一回事兒呢,若她不願,你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毫無用處。”
“沈神醫不必多慮,此事我自然會有自己的考量。”
“神醫”二字讓沈安都不由得飄飄然起來,他笑了笑不再多言。
阿荷走了出來,“主子,姑娘已安排妥當。”
沈安見阿荷在晉王府,也並未驚訝,他心中一番思量,也想到了緣由,“好,我進去瞧瞧她。”
李承珺剛要跟上,就見沈安毫不留情地將他攔在屋外,“晉王留步。”沈安笑了笑,“畢竟……這男未婚女未嫁的,不妥!”
李承珺臉色猛地一沉。
……
沈安嗤笑了一聲,提著醫藥箱就往裏走,見宋幼清老老實實地癱在床榻上,輕嘖了幾聲,“一日不見,淨給我整些幺蛾子,怎麽,嫌命太長?若你不想活了,與我說一聲就是,我給你藥中摻點毒藥,保管你舒舒服服地死去。”
可躺在床榻上的宋幼清卻是直勾勾地盯著頭頂,一言不發。
沈安一愣,走上去在她麵前招了招手,“回神!”
宋幼清一愣,終是察覺到沈安站在她麵前,“你何時來的?”
沈安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替她查驗著傷口,“怎麽?沒當成太子良媛在這兒悵然若失呢?”
宋幼清沒心思與他瞎扯,“沈安,我說你這人長得也儀表堂堂的,怎麽就長了一張嘴呢?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她話音剛落,就見沈安皺了皺眉,她不由得心頭一緊,以為是傷口又出了什麽事兒,“怎麽了?”
沈安將她傷口處的死肉剔去,重新傷藥包紮,“我先前與你說過,你幼時吃的那些藥對你身子損傷很大,再則吃了那麽多年,身子很難調養,更何況這次傷口在腹部,長此以往,日後你怕是難以……”
“難以什麽?”宋幼清瞪了他一眼,“有話就說,藏著掖著做什麽?”
沈安臉色一沉,“怕是難以有孕。”
宋幼清麵色一僵,她將自己的衣衫重新係好,“無礙……我又不在意這個。”
“怎可能不在意?你日後還是要嫁人的,這是夫家最在意的,沒有孩子傍身,你日後——”
“沈安,你該走了!”宋幼清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她索性下了床榻就將他往屋外推。
沈安並未掙脫,由著她將自己趕了出來,他看了眼緊閉的大門,無奈地歎了口氣,在不在意,他怎可能瞧不出來,她就算在意也隻是一人扛著罷了。
李承珺見他出來,上前急切詢問:“她身子如何了?”
沈安見李承珺一副比裏頭那傷患更心急的模樣,突然想到了什麽,他臉色故作一沉,“讓她好好養身子吧,再這麽折騰下去,就算是菩薩也救不了她了。”
李承珺眉心一擰,“這是何意?”
“好好照顧她吧,她本就沒有多少時日可活,再這麽糟踐自己,怕是活不過三個月。”
李承珺一怔,“三個月?”他一把拉住沈安,“你把話說清楚!”
沈安輕咳了一聲,“她三年前也是九死一生,這條命是撿回來的,她如今底子差,越是到冬日越是抵不住,你瞧她時常咳嗽就知曉了,那可不是裝的,再則她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傷,她身子早就遭受不住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
話已至此,沈安便也不顧及起來,“沈某可有騙晉王地必要?晉王也好好想想,她為何不肯暴露自己身份?”見李承珺當真陷入沉思,沈安繼續道:“是因她已知曉自己無多時日了,不願拖累旁人,這才瞞著眾人。”
見李承珺眼眸含著淒楚與懊悔,沈安慌忙偏過頭去躲避他的視線,他心中滿是負罪感,就這麽騙了李承珺……會不會有些不妥當?
可他也是為了宋幼清啊,他如今已不指望她能好好照顧自己,現下有一個把她當做寶貝疙瘩的人,他為何不好好“利用”一番,有李承珺替他看著她,他也能安心不少。
一想到這兒,沈安頓時鬆了口氣,覺著自己便是世間的活菩薩。他將李承珺的手輕輕扯開,“不過……晉王放心,她的身子還未差成那般地步,隻要好好調養,還能有一線希望。”
沈安見臥房又被打開,宋幼清走了出來,他趕忙行了個禮,“晉王,許某先行告退。”
李承珺眉目沉鬱,點了點頭,“勞煩許大夫了。”
沈安心虛,提著藥箱就往外走。
李承珺見宋幼清走了出來,走上前正欲發怒,腦中又回響起沈安的那番話來,心驟然一沉,他滿是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聲音也輕柔了幾分,“剛上好藥為何不在**休息一番,下來做什麽,你需要什麽與阿荷說就是。”
“多謝晉王好意,心領了。”宋幼清依著規矩福了福身,“民女無意在晉王府打擾,還是先回府了,府中還有要事,不可耽擱。”
這些雖是宋幼清說辭,可最後那句不假,如今蘇瀾還在蘇府中,她必定是得回去的。
蘇瀾已在眾人麵前露過麵,必定已引起眾人的懷疑,蘇家可以將此事壓下,但她是假的蘇瀾必定紙包不住火,多在晉王府留一刻,於她來說,不利便愈多一分。
“我送你回去。”
見李承珺這一回並未駁斥她,宋幼清反倒有些不習慣,她隻是點了點頭,“多謝晉王。”
見她對自己這般疏離,李承珺除了無奈別無他法,“無南,備車。”
“是。”
……
晉王府於蘇府說遠也不遠,可宋幼清坐在馬車上,猶如過了三年五載一般,一路上兩人皆無話,反倒讓車上的時辰更難熬了些。
宋幼清也不知與他說什麽,掀起帷裳,往街道上看去,人來人往的喧囂卻也壓抑不住她心中的煩悶。
“想吃桂花糕嗎,我叫人給你買一些?東巷這家鋪子味道不錯,你若嚐過一回,定是——”
“不必了,晉王,民女不愛吃桂花糕。”宋幼清將帷裳放下,正色端坐,“今日之事也已發生,晉王不必因此而有愧色,更不必討好我。既已如此,就先著手把眼下之事解決了才是。”
李承珺見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甚是無奈,討好?他確是在討好她,可又不是她說的那般。
“蘇府快到了,無南侍衛就停在這兒吧。”宋幼清見馬車漸緩,她站起身微微頷首,“今日多謝晉王。”說完,她一個轉身便下了馬車,毫不留情地就往前走去,連一個眼神都未再施舍。
“主子?”無南也不好攔她,隻得任由她離開。
“無礙,讓她走就是了,你多派些人在府護著她。”
“是。”
“轉道去東巷。”
無南一愣,“主子去那兒做什麽?”
李承珺輕笑了一聲,其中是化不開的柔情蜜意,“去買些桂花糕。”
……
宋幼清剛入府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門口的小廝見著她眼中亦是意味不明。
宋幼清沒當回事,今日李承珺所做所為下了李驛昀的麵子,亦是讓她成了讓全京城人恥笑的“棄婦”,若是旁人正眼瞧她,她反倒還會覺得詫異。
剛跨入府中,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嚎啕聲,宋幼清一猜便知那是蘇瀾。
蘇瀾自小沒了生母,又被丟在了那種地方,會養成這種性子她也並不疑惑,她一人也掀不起風浪,而怕就怕在她這樣的人又被有心人利用。
“你倒是還有臉回來!”
蘇瀾剛邁進前廳,便聽聞蘇芸的聲音。
蘇芸指著宋幼清破口而罵,“爹,娘,你們瞧瞧,你們平日裏就這麽護著她,這下好了,她今日做出此等不恥之事,我們蘇家的臉往哪兒擱!你個不要臉的小賤人,你還回來做什麽!”
“給我閉嘴!”蘇景雲不悅地打斷了蘇芸的話。
“大哥,你還要護著她,方才喜宴你也在,你可都瞧見了她與晉王那般親近,根本不將太子放在眼裏!”蘇芸一想著自己日後無論如何都入不了太子府了,將心中的憤懣一並都發泄在了宋幼清身上,“你們還都護著她,瞧瞧,如今得罪了太子殿下不說,說不準外頭的人都在罵我們蘇家傻呢,就連是不是自家人都認不出!”
蘇芸走上去,一把攥住宋幼清的手,“我問你,你究竟是不是真的蘇瀾?”
宋幼清毫不猶豫道:“是。”
原本入府前她還想著要不就承認了自己不是真的蘇瀾,可如今見著蘇芸這般咄咄逼人,她倒是改變了主意,若是她說出實情,蘇府能替她保密那也就罷了,可府裏有著蘇芸與陸嵐辛一行人,這秘密怕是根本保不住,到時說不準還要讓蘇家陷入兩難。
蘇芸顯然不信,指著蘇瀾問道:“那我問你,她又是誰?”
宋幼清絲毫不慌亂,一字一句道:“在喜宴之上時,我已說得明明白白了,她是我在江南時的好友,我將自己的事盡數說於她聽,可誰知她如今卻反咬我一口。”
“你血口噴人!我何曾誣陷過你了!”蘇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爹,大哥,你們可要相信我,我才是真的蘇瀾,你們都被她騙了!”
蘇萬州心煩意亂,“景雲,此事你怎麽看?”將蘇瀾送去江南時,她也不過五歲,十年一去,相貌早就變了,他如今哪能依著樣貌辨認誰才是真的蘇瀾,唯一憑借的也不過是那一塊玉佩。
蘇景雲看了眼宋幼清又瞧了眼蘇瀾,“父親,孩兒覺得此事應當請祖母前來,蘇瀾出生之時祖母就在身側,有些事祖母應當更為知曉些才是。”
“嗯。”蘇萬州讚同地點了點頭,“來人,去將老夫人請過來。”
而正與此時,又有小廝急匆匆跑了進來,“老爺,老爺。”
蘇萬州怒不可遏,“慌慌張張的又要做什麽!”
那小廝指著府外,“外頭來了一男子,說是來找蘇五姑娘姑娘的。”
府中之人都齊齊看向宋幼清,宋幼清亦是一愣,有人來找她?是誰?
蘇萬州不耐道:“是什麽人?”
那小廝低著頭,支吾其詞,“他……他說他是蘇五姑娘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