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晉王發覺第8天
蘇瀾有些不敢看他, 她借著帷幔掩了掩目光, “李驛昀應當知曉我昨日受了那麽重的傷跑不遠, 還會留在城中,便將納娶之日往前提了提, 屆時城中的女眷都會應邀而來。我如今也隻是想著明日能以什麽借口躲過他的查探。”
蘇瀾低著頭看了眼自己的傷,有些為難,“若是再給我幾日,倒是還能養養身子。”可明日就入東宮,從宮門到東宮就有兩盞茶的工夫,她怕是會撐不住。
李承珺眉目微沉,放才的脈脈含情恍若虛無,“此事你不必憂慮, 我會替你辦妥。”
蘇瀾一愣,“晉王有何法子?”
李承珺偏過頭,並未作聲。
蘇瀾收回目光, 心中不由得有些煩悶, 李承珺既然開口說會祝她一臂之力, 那她自是不必再憂慮的, 可不知為何,她心裏還是有些發悶,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與此同時, 屋外又傳來了腳步聲,蘇瀾知曉是沈安來了,她看了李承珺一眼, “晉王……”
李承珺臉色又沉了沉,他隻淡淡應了一聲,便轉身從窗口翻身而出。
“五姑娘,許大夫來了。”
“好,你讓許大夫進來吧。阿荷,你去替許大夫端些熱茶來。”
“是。”
沈安看著阿荷走遠了,才一步兩跨走了進來,“換了個婢女?瞧著也是個沒什麽心思的。”
“別廢話了,你快把傷藥給我,傷口好像又撕裂了。”
沈安並未回應,他站著未動,朝著屋內嗅了嗅,嘴角微微上揚。
“還愣著做什麽,快些把藥給我啊。”蘇瀾見他似笑非笑地站在那兒,不禁皺了皺眉,“你怎麽了?”
沈安意味深長地看了蘇瀾一眼,“嘖嘖嘖,你膽子大了啊,竟敢在閨閣之中藏野男人!”
蘇瀾呼吸一滯,沒由來得一陣心虛,“沒……沒有啊!什麽野男人……你可別胡說八道!”她下意識朝著窗外看了一眼,李承珺又不在,沈安是如何得知的?
沈安了然地笑了笑,這也是他第一回 瞧見蘇瀾這般心虛而急於解釋的作態,笑得更為肆意,他走上前,揶揄道:“你還想瞞著我啊,我方才進來之時就嗅到了,屋裏有一股月麟香的氣息,你平日裏又不會用此香,更不會是李驛昀了,而你明日就要嫁給他,那屋子裏來了別的男人不是野男人又是誰?”
蘇瀾一怔,這一個兩個的還真都是狗鼻子。
“怎麽,李承珺來找你說什麽?不讓你嫁入東宮?”
蘇瀾心一沉,一言不發,她似乎知曉了,自己方才為何悶悶不樂,原是因她想從李承珺口中聽到這句話,而他並未說罷了。
沈安也是個心裏門清兒的人,他亦是知曉她與李承珺間的事兒,便也不再調侃她,“來,我給你來瞧瞧傷口。”
“用不著,你給我藥就成了,我自己換藥就是。”
沈安無奈,“怎麽,你如今還扭捏起來了?你身上有多少傷,我怕是比你還清楚吧,又不是沒瞧過你身子,再則我也瞧不上你什麽啊。你怕什麽,大不了娶了你就是啊。”
蘇瀾心裏有些不痛快,也不知怎麽回事,竟脫口而出,“那他也瞧過啊,也要娶我不成?”
沈安一愣,再是失笑。
蘇瀾今不知為何自己會說出這番話來,她壓了壓自己情緒,“快些把藥給我吧,阿荷該來了。”
沈安也沒心思再逗她,他將傷藥拋給蘇瀾,沉了沉聲,“宋幼清,公眾號:半夏甜酥理?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怨不得旁人,明日就要入東宮,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沈安頓了頓,“不過想來還有一個法子。”
他看著蘇瀾抹傷藥的手緩了下來,便道:“要不你就索性告訴李承珺你是宋幼清,我就不信他會舍得讓你嫁給李驛昀。”
蘇瀾隻是苦笑了一番,一言不發。
“倔。”沈安無奈地瞧了她一眼,歎了聲氣,“這兩日別沾水,也別下床走動了。”知道她是什麽倔脾氣,不敲打一番,又要亂跑,沈安冷哼了一聲,“藥就這麽些,省著點用。”
蘇瀾隻是點了點頭。
沈安提起藥箱就往外走,“你入宮後,我亦會想法子入太醫院,不過會晚上兩日,你在宮裏安生些。”
“沈安。”
蘇瀾輕笑一聲,透著無奈,“你為何對我這麽好?”
沈安步子一頓,他回過身來,“隻因四年前你救過我一回。”
蘇瀾失笑,“那三年前你也救過我一回,我們倆扯平了。”
沈安嗤笑了一聲,“扯不平,雖說四年前你救活了我。”他最後看了蘇瀾一眼,灑然而去,隻留下一句話來:
“可我還未將你救活,宋幼清,你的心如今還是死的……”
蘇瀾望著沈安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悵然。
……
蘇瀾的院子在蘇府東北角,有些偏,但也清淨,沈安走出院子後不久也未在路上遇見人影。
沈安正想著方才的話,卻不想身前站著一個人,他慌忙行了個禮,“晉王殿下。”
沈安低著頭,不可見地輕嗅了片刻,月麟香……方才在她屋裏地果真是李承珺啊。
“嗯。”
沈安見著李承珺也並未說什麽,便起身告退,可剛走了兩步,身後突然傳來李承珺的聲音:
“沈安。”
沈安一震,差些一個踉蹌,他穩了穩身子,故作疑慮,回身看向李承珺,“晉王可是在喚在下?晉王許是弄錯了,在下姓許名巍,不叫沈安。”
也隻有沈安自己知曉,他如今心虛的緊,這才見過兩麵,李承珺就知曉他是誰了?
李承珺負手而立,眉清目冽,但一聲溫言卻如撫春風,“這些年……多謝你了。”
沈安說不震驚定當是假的,李承珺既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那就表明他已確認了他是誰,而宋幼清的身份亦如是……但屋裏那人怕是還蒙在鼓裏吧。
即便如此,沈安還是在一旁裝傻,“在下當真不知晉王這是何意?在下與晉王殿下也才見過兩回,還當真算不上有個謝字。”
李承珺隻是笑笑,並未揭穿他,隻是自顧說著,“她這人倔的很,做事又從不喜歡旁人插手,若是知曉我已認出她,她定是又要想法子離得我遠遠的。”
沈安默不作聲,可不得不說,李承珺這話說得不差,這還真是宋幼清會幹出的事兒。
“三年前,我因插手了她的安排,將她惹惱了,她氣得回了邊關,哪想著差些與我永生不見。”李承珺苦澀地笑了笑,“好在沒有白等,終究是將她等了回來。”
沈安依舊一言不發,這些事兒他聽宋幼清提起過,便也略知一二。他正要尋個借口脫身,卻不想李承珺又開口,而這一回,他亦無法沉默下去……
“她的臉究竟是怎麽回事?”
沈安臉色沉了沉,思緒又回到了三年前將她從山坡上撿回來的情形,那時她麵目全非,盡是血肉翻湧,根本辨不清麵容,他隻憑借著她懷中的一塊白玉才確認是她。
沈安並未隱瞞,“她被我救回來時,早已一隻腳踏入棺材了,身上千瘡百孔,臉上亦被人割了數十刀,再則她從山坡上滾落之時讓傷口愈烈,那臉自然是保不住了……”
“在眾人眼中,她已是個死人,那這張臉自然就不好再出現於世間,我依著她的要求將臉換了。”
李承珺緊擰雙眉,眼眸深不見底,骨節之處早已失了血色,“好……我知曉了。今日沈大夫就當從未見過我就是。”
沈安見李承珺要走,有些急切,“晉王,那明日之事?”若是任由事態發展,那宋幼清當真要入東宮的,日後就算再怎麽說,她也曾是李驛昀的人……
他是她身邊的人,於公於私,不到最後一刻,他不希望她踏上這一條路……
李承珺微微頷首,轉身揮袖離去,“明日之事,我自有安排。”
沈安鬆了口氣,隻是笑了笑,低聲輕歎道:“望你日後好好待她。”
……
陸府。
陸若涵端著茶,愜意地抿了一口,反倒是身旁踱步之人愈發顯得焦躁不安。
“陸姐姐,明日她就要入東宮了,那我該怎麽辦!”
陸若涵歎了一口氣,“你瞧瞧你這性子,怎麽和她比,就算當真是你入了東宮,怕是也會得了太子殿下厭棄。”
她一把上前拉過陸若涵的衣袖,哀求道:“好姐姐,你幫幫我,我才是真正的蘇瀾啊,她冒用了我的身份入了東宮,那可是欺君之罪!蘇家怎可能任由她胡來!”
陸若涵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輕蔑地看了她一眼,這真的蘇瀾當真是蠢的可以。
欺君之罪?她若是不上趕著暴露自己身份,皇上與太子又怎知蘇家的五小姐是個假的。
不過這越蠢的越好辦事兒,不管怎麽說,蘇瀾是假一事都是蘇家之事,牽扯不到他們陸家身上來,若是能借此讓蘇家敗落,倒也不失個好機會。
陸若涵招了招手,示意她靠過來,“我早已替你想好了,明日可是你能回蘇府的唯一機會,能不能入蘇府就看你的造化了。”
“若你私下去蘇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蘇家難保不為了攀附太子將你暗中除去而留下假蘇瀾,但明日喜宴之上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若你那時揭發她是假的蘇瀾,那太子定是會追查,蘇家自然不敢再將假的蘇瀾送過去。”
“可……可我與她長得不像,太子殿下若不喜歡我這般的,可怎麽辦?”
陸若涵輕笑了一聲,“你當真以為太子殿下納她為良媛是喜歡她?你可太天真了,就算不是她,亦會是你那幾個姐妹,太子隻不過是讓蘇家的女兒入宮罷了,與她是不是蘇瀾無關。”
她喜上眉梢,一把攥住陸若涵的衣袖,“姐姐說的可是真話?”
“我可曾騙過你?”陸若涵翩然一笑,“我自是將你當好姐妹才與你說這些的。”
那蘇瀾笑著拉住陸若涵的手,“姐姐,你可真好!”
陸若涵掩著唇低笑了幾聲,“那自然好啊……”
……
作者有話要說:為區分真假蘇瀾,明日起,就讓女主披著宋幼清的大名了!
李承珺:來人,上排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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