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晉王**第3天
蘇瀾本是準備三日後再出門, 可不曾想, 當日夜裏便出了事。
子時初刻, 蘇瀾被犬吠聲驚醒,犬吠聲急緩交錯, 震得蘇瀾心的一顫。
若非情況緊急,他們不會以這種法子來找她,蘇瀾趕忙起身,隨意披了件外衣便推門而出。
這幾聲犬吠也將半個院子的人驚動了,底下的婢女也紛紛圍著院子找尋著那道聲音。
“姑娘,你怎麽起來了?”拂冬見蘇瀾站在門口,趕忙過來,又替她披了件鬥篷。
蘇瀾四下掃了眼, 作被驚擾之態,“我方才聽見聲音了,便出來瞧瞧。”
“姑娘起來作甚, 不過是從外頭跑了隻犬進來, 奴婢們正在找呢。旁院的小廝也已過來, 等等將它亂棍打死丟出去就是了。”
“趕出去也就罷了, 打死它做什麽。”蘇瀾沿著回廊往院中走去。
“找著了,找著了,在後院呢。”夜裏靜謐, 這道聲音即便是在前院的蘇瀾也聽得一清二楚,她的步子不由得更快了些。
“夜裏嚷嚷的做什麽!”拂冬嗬斥著方才說話的小婢女,“非要把整個府裏的人都驚醒了才甘心嗎?”
“五姑娘。”其餘人也沒想到蘇瀾直接過來了, 一個個趕忙行禮。
蘇瀾餘光掃了眼後院的樹,地上投著樹影,還有一處地方被疊著另一道黑影,她裝作什麽也不知道,往前走了幾步,“不過是隻犬罷了,哪由得你們這麽興師動眾的。”
蘇瀾蹲下身來,輕撫著它的耳朵。
“姑娘,別碰,若是它咬人可如何是好!”拂冬上前欲要攔她,可話音剛落,蘇瀾便鬆了手站起身來,“我瞧著這是家養的,許是夜裏沒拴住讓它跑了出來,你們送出府便是,別把它打死了。”
蘇瀾臉上滿是困倦之色,她打了個哈欠,便往回走,“你們都早些睡吧,別折騰太久了。”
“是。”
蘇瀾一走,幾人便處置起來,他們也未多想什麽,不知這狗是哪來的,不知為何偏偏到了他們院子裏,更別說蘇瀾為何會特意過來了瞧一瞧。
蘇瀾入屋之後,便走到窗旁,將窗子又打開了些,留下的空隙以她的身子翻出去綽綽有餘。
她看了眼屋外,便側身站在床旁。方才出一趟門也讓她摸清了被李驛昀安排在她院中的眼線,人不多不少,前院與後院各兩人。
蘇瀾冷笑一聲,李驛昀還真是看得起她,雖然這些眼線極其礙眼,但她現在還不能動。
蘇瀾攤開手,手中靜靜躺著一卷字條,這是她方才在犬耳之中找到的。她毫不猶豫地打開,借著月光看清了字體裏的內容,眉間的陰鬱越來越沉。
字條中說,皇帝暈厥,已有半個時辰不曾醒來,如今宮中已亂,是李驛昀在宮中主事,消息還未傳給眾大臣。
雖說老皇帝出事她再高興不過了,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還有什麽事兒要發生。
蘇瀾從床底的暗格中取出一條玄衣換上,避開李驛昀的暗衛,便出了府。
也不知這究竟是老皇帝的把戲還是李驛昀的陰謀,她總歸是要去瞧一瞧的。
蘇瀾入宮時已是三刻,若非正殿燈火通明,她都以為消息是假的了。因為宮中實在是詭異的很,她一路過來根本沒有什麽動靜。
隻有正殿還有人進出,急促的腳步掩飾不住他們內心的慌亂,蘇瀾不敢靠太近,正殿之中應當有羽林軍把守,況且李驛昀警覺性太高,她也不敢冒險。
與此同時,李驛昀走了出來,他看了眼守在門口的陸遷,“可有發現什麽?”
“回太子殿下,掌事的於公公方才去了嫻妃娘娘那兒,除此之外,其他偏院也有動靜,但屬下不知究竟誰才是晉王的眼線,便命人悉數跟著了。”
“不必。”李驛昀把玩著手中的扳指,眼中毫無一絲焦慮,反倒是有些漫不經心,“把你的人撤回來,讓他們把消息傳出去便是……既然是要捕鼠,那自然是一窩端了便是,哪裏還需管究竟是誰養的鼠。”
“是,屬下這便去。”
“陸統領。”
陸遷頓住,“太子殿下可還有要事?”
“你應當也知曉本宮為何會把你留在身邊,你隻是陸家的幺子,並非嫡子,既然陸家不器重你,那你便隻能事事靠自己。”李驛昀拍了拍他的肩,“本宮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
“多謝太子殿下器重。”
李驛昀輕笑一聲,擺擺手,“去吧。”
“是。”
李驛昀見陸遷離開,懶懶地抬頭看了眼麵前的一片漆黑。
他銳利的眼神不偏不倚正投向蘇瀾所在的位置,嚇得蘇瀾趕忙將身子側了側,從他的視線中躲避開。
李驛昀也未久留,他轉身便入了殿內,等門合上之時,蘇瀾才鬆了一口氣。
她終是知曉今夜李驛昀想做什麽了。
皇帝昏迷,此事非同小可,宮內平靜也隻是假象罷了,想必西宮暗中也不知亂成了什麽樣,不說皇帝昏迷究竟是真是假,這一消息出來,整個京城都會一震。
若是朝中有人在宮中安排了眼線,定當會在今夜將消息傳出去,李驛昀也不必派人查探誰是誰的眼線,今夜他什麽也不用做,隻需等著那些人按捺不住便可。
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抓朝中的眼線是假,想要肅清李承珺的人才是真吧。
蘇瀾不由得有些急了,她入宮之時也未來得及去找李承珺,此時也不知李承珺究竟知不知道實情。
正當蘇瀾還在猶豫是繼續待在宮中還是出宮給李承珺遞個消息時,耳中突然傳來淩亂的腳步聲,約摸有十餘人。
蘇瀾趕忙爬上了最近的一棵樹,剛剛站穩,她就被麵前的一道身影嚇得差點直接栽下樹去,“你——”
他為何會在這兒?
更讓蘇瀾感到心驚和不安的是,她竟然對此毫無察覺,這是以前從未有的事。
李承珺一把拉住她,將她的身子穩住,隻用兩個人的聲音道:“你來晚了一步。”
“晉王為何會在這兒?”她還想著給他遞消息,看來真的是多慮了。
李承珺不答反問:“那你為何會在這兒?”
蘇瀾扶了扶發髻,裝作不經意道:“我隻是夜裏睡不著出來散散步,想著許久未入宮了,便過來瞧瞧,哪裏想到就讓我遇上了這麽大的事。”
蘇瀾滿臉寫著“扯謊”二字,可李承珺也沒急於揭穿她。
李承珺將手抽出,聲音比徹骨的寒風還要冷上幾分,“今夜你不該入宮的,你在宮中的眼線也不該動用,行差踏錯,會讓更多的人受牽連。”
其實李承珺說了什麽蘇瀾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見著李承珺說話時雙唇張合,不由得想起上元節那夜她嘴角的那抹溫存。
紅暈不由得爬上雙頰。
“冷?”李承珺自然能察覺出蘇瀾的異樣,連帶著她的呼吸似乎都有些紊亂。
蘇瀾不敢說實話,隻得點了點頭,“出來的有些急,沒顧上。”
“再熬一會兒吧,今夜之事會有個交代的。”李承珺看向正殿,眼中的光異常明亮。
“李驛昀想要借皇帝暈厥之事把你放在朝中的人都肅清一番,你日後會很艱難。”蘇瀾也不由得惋惜。
這世上怕是沒有人比她更知曉李承珺的處境了,他三年前才入京,先前在封地待著,權利地位與人脈他什麽也沒有,三年之期,便能叫皇帝和李驛昀都畏懼他,可見他在京城紮的根有多深了。
“他想肅清我的人?”李承珺嗤笑一聲,“沒那個本事。”
蘇瀾一時摸不準狀況,也不知李承珺會有何作為,便隻能靜觀其變。
與此同時,正殿外已跪著不少大臣,一個個正色呼喊著要見皇帝,正殿中的羽林軍也將一行人團團圍住。
待看清為首之人是誰時,蘇瀾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副熟悉的麵孔不論過了多少年她都忘不掉,可心中的擔憂還是將久別重逢的喜悅堪堪壓下。
父親?他為何會在這兒?
李承珺也看到了麵前的一幕,可他似乎一點也不急,看著正殿外的人愈來愈多,他的眼神都未變過。
而蘇瀾早就沒了置身事外的心境,她恨不得直接上前將自己父親帶走。
鎮國候府早已不理朝堂之事,這也是她如今敢放心行事的緣由,隻因她不怕鎮國侯府會牽連進來,可為何今夜父親偏偏也在一行人中?
“你在怕什麽?”
李承珺清冷的聲音才讓蘇瀾將理智找了回來,她趕忙收回自己急切的目光,“沒什麽,隻是想著今夜他們該如何脫身……”^O^輕^O^吻^O^想^O^想^O^獨^O^家^O^整^O^理^O^
李承珺收回狐疑的目光,看著殿前跪著的人眼神越來越沉。
他深知,蘇瀾不是一個情緒易動之人,那些人裏定是出現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可她剛入京城,又能認識誰?
蘇瀾根本沒心思顧忌李承珺在想什麽,她都還未想好該怎麽將父親置身事外,又見著蘇萬州也匆匆趕了過來,在一行人後跪了下來。
蘇瀾再也忍不住,她看著李承珺,語氣異常堅定,“蘇萬州在宮中不可能有眼線!”
以蘇萬州的膽子,別說在宮中安插眼線了,皇帝召他入宮,他都能擔驚受怕一路。今日之事定是出了什麽差錯!
蘇瀾看著身邊依舊雲淡風輕的李承珺,咬牙切齒道:“晉王不急嗎?”
別說父親與蘇萬州都在,怕是李承珺的人應當也有半數在裏頭,瞧他這模樣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來看戲的。
李承珺緩緩道:“我為何要急,人都還未來齊呢,急又有何用?”
蘇瀾氣得恨不得一腳踹過去。
李承珺知道她心急了,便也沒再藏著,“皇帝昏迷的消息是我傳出去的。”
蘇瀾突然一頓,抬起頭來,“晉王這話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無南:主子,蘇五姑娘說冷,您就應該把外袍脫了給她穿。
李承珺:為何?我的外袍她穿著又不合身……
無南:……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