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晉王犯傻第7天

李驛昀一走, 蘇府的幾個人才回過神來, 陸嵐辛帶著蘇芸幾人趕忙往蘇景雲房中走去。

蘇景雲跟在後頭, 轉身之時看了李承珺一眼,微微頷首, 便帶著蘇瀾走了進去。

李承珺望著兩人的背影,一言不發。

剛回房,蘇瀾就趕忙讓拂冬替她準備熱水,她迅速沐浴了一番,換上了一身新的玄衣。

一道黑影從窗口翻入,蘇瀾當做沒瞧見,自顧將長發束起,“晉王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這客棧掌櫃反正是你的人,你若是從正門進,他也不會說什麽。”

“一個姑娘家的, 說出這話來, 日後叫人怎麽看待你。”

蘇瀾明白李承珺說的是她方才的那些粗鄙之言, 她滿不在乎道:“怕什麽, 我臉皮厚的緊。”

蘇瀾笑了笑,“能把李驛昀惡心走就成,若非如此, 他定是還要再待上片刻,那時候蘇萬州會不會醒來我也就保不準了。”

蘇瀾將懷中的荷包直接丟給他,“這是李驛昀給蘇萬州的地圖, 與柳德明的別無二致,你瞧瞧裏頭有什麽貓膩。如今蘇家是躲過一劫了,不過卻又越陷越深,今後六部之中除了蘇萬州便都是李驛昀的人了,這會讓蘇萬州在朝堂上舉步維艱。這蘇萬州又是個不經事的,這尚書之位能不能坐穩還不一定,我可一點都不指望他能對我有所幫助。”

李承珺低頭瞧了眼手中的地圖,便將其收入懷中,“他越是不經事,才越能活得久。”

蘇瀾一聽,竟也覺得十分在理,李驛昀想控住六部,但又不想讓皇上起疑,留下個蘇萬州倒也是權宜之計,反正蘇萬州也掀不起風浪來,並無威脅,這倒也留了他一條小命。

“你又要去哪?”李承珺見她一身幹淨利落的裝束,不由得皺了皺眉,“李驛昀定是對蘇家起疑了,你還要在這兒節骨眼上出門?”

蘇瀾行若無事,“李驛昀不是說正在捉捕將軍餘孽嗎?我這個真正的餘孽不露個臉豈不叫他失望了?”

蘇瀾將短刀別在腰間,吹滅了燭火,“晉王要不要一同去看看?今夜可是一出大戲呢。”蘇瀾還未等李承珺有所回應,便翻身出了窗。

……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半個時辰前還衣冠齊楚的柳德明此刻卻是滿身的汙垢,身上的錦衣也被扯開,翻湧著血肉,他一下又一下磕著頭,“皇上,臣是冤枉的,臣並非是宋幼清的餘孽,還請皇上明查!”

皇帝閉著眼坐在正中的高椅之上,手中撥動著混元珠,不怒自威,“朕怎麽聽說柳大人與錢大人準備夜行出城?”

錢忠義抬頭看了眼立於皇帝身旁的李驛昀,眼中有不甘,卻隻能壓下,整個人仿佛都蒼老了不少。

柳德明又磕了幾個響頭,“皇上,臣是冤枉的,三年前那宋幼清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臣……臣怎可能與他勾結,還請皇上明查。”

“朕自然是相信兩位愛卿的。”皇帝幽幽地睜開了眼,渾濁的眼眸卻又透露著一股陰厲,“但事實擺在眼前,朕也是痛心疾首……”

“臣……臣……”柳德明抬頭看了眼李驛昀,狠了很心道:“皇上,今日之事,分明就是太子殿下的陰謀!臣根本不知那地圖指往何處,是王公公親自將東遞於我的。”

皇帝微微抬眼,“太子,柳大人說的可是真的?”

李驛昀立馬跪了下來,“父皇,兒臣怎麽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今夜兒臣與皇叔在房中一敘,便來了父皇這兒,王公公也一直跟在兒臣身邊,並非錢大人說的那般。”

“太子殿下可敢對天發誓?”柳德明隱忍不發,“皇上,臣分明就是瞧見王公公了,臣不會認錯人的。”

“哎喲。”也不知王公公何時來的,隻見他撲騰一聲跪在地上,“還請皇上明鑒,老奴今夜都未曾出過門,方才老奴還替太子殿下給皇上送來書卷了呢,老奴怎可能給二位大人遞消息,兩位大人這般豈非影射太子殿下!”

被倒打一耙,柳德明氣得渾身發顫,“臣可並未信口胡謅,王公公這般又有何用意!”

李驛昀隨之冷笑一聲,“柳大人此話又是何意?難不成本宮要陷害你?那你倒是說說,本宮意欲何為?”

柳德明心中焦灼,腦中懵白,他對此竟也無法反駁,他看向身旁一言不發的錢忠義,恨恨道:“錢大人你為何不說話!可也是王公公給你遞了消息?你若是說實話了,皇上定是會給你做主的。”

錢忠義深深地看了柳德明一眼,輕歎了一口氣,朝著皇帝磕了個頭,“不是,臣無話可說。”

“你在說什麽——”柳德明一口氣卡在喉嚨裏,氣得他猛地咳了起來。

“好了,朕乏了,不想再聽你們解釋,更不想聽到那人的名字,昀兒,此事便交由你來處置吧。”皇帝擺了擺手,臉上滿是倦色。

“是,父皇,既然如此,兒臣先將兩位大人扣押,等後日回京再做處決。”

皇帝眉眼深沉,“朕也沒心思再留在此地了,再不回去,朕的皇位怕是都要坐不穩了,你吩咐下去,明日一早便啟程吧。”

“是。”李驛昀應下,命人押著柳錢二人出了門,見門合上,李驛昀回頭看了眼柳德明,“柳大人似乎對本宮有些誤解。”

柳德明回身看了李驛昀,眼中的恨意絲毫不減,“太子殿下莫要張狂,公道自在人心,我柳德明就是敗在太過貪婪,竟然會相信太子殿下一個莫須有的諾言。”

若不是他已做了十年的尚書,可毫無升官之象,他急於求成,否則哪裏會為此落得這個地步。

李驛昀笑了,“柳大人果然是人老糊塗了,本宮暗示了這麽久,大人竟還未明白過來嗎?”

柳德明一頓,“太子何意?”

“若是本宮真的要對大人做什麽,會蠢到用自己的人?柳大人也不想想,能冒充本宮之人又假借本宮之名給柳大人遞話,最後還能讓本宮惹得一身騷的人還能是誰?”李驛昀低頭撫摸著自己的扳指,“柳大人聰慧,心中定是有了答案吧。”

“晉王?”柳德明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晉王為何要害我?”

“那本宮就不知了,柳大人若是有機會便親自去問問吧。”李驛昀擺了擺手,錢柳二人便被帶了下去。

李驛昀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唇角揚起一抹詭譎的笑意,隨之往另一側走去。

見李驛昀走了過來,一道黑影從門後走了出來,“太子殿下,柳大人那——”

李驛昀冷眉一挑,“這麽蠢的人……不必留著了,著實礙眼。”

“是,那錢大人呢?”

“還算聰明,就暫且留著他家人吧。”

……

廊中重歸寂靜,房中之人將身子從門旁收回,重新坐回了高椅之上,“九公,你覺得太子是個什麽樣兒的人?”

“回皇上,老奴覺得太子殿下行事穩重,不驕不躁,是能擔大任之人。”

皇帝閉上眼,輕吐一口氣,“聰慧是聰慧,可還是比不上李承珺,若他能有李承珺那般沉得住氣,朕也不至於這些年來這般受製於李承珺。”

他睜開眼端過手邊的溫茶抿了一口,“還是太過莽撞了,真是李承珺做的又能如何,以他的本事,哪裏能動得了李承珺。”

梁公公自然明白皇上是何意,“皇上,太子殿下他這般也不過是想揭穿晉王的陰謀罷了。”

“罷了。”皇帝哼了一聲,“不過是兩個尚書,讓太子再挑兩個合適的人頂上吧。”皇帝擺了擺手,“你下去吧,叫怡妃過來。”

“是,皇上——”

……

蘇瀾收回身子,她看了眼立於身旁的李承珺,“這侄兒算計了叔叔,卻讓做父親的以為是自己兄弟在算計自己,晉王,你怎麽看?”

李承珺眼神微動,“習慣就好。”他合上磚瓦,“你確定柳德明見到的就是王公公?”

“這世上哪會這麽像的人,定是王公公在撒謊了。”蘇瀾望向走遠了的王公公,一個人不自覺的走路姿態還是不會騙人的。

“不是易容?”李承珺問出口時緊緊盯著蘇瀾的側顏,似乎要從她臉上得到某個不可能的回答。

“這世上哪來的易容。”蘇瀾撇撇嘴,回頭看了眼李承珺,“晉王可曾見過?”

見李驛昀沒有說話,蘇瀾自顧道:“這世上的易容之術不過是叫人看起來不像自己罷了,能與另一人完全相像,這世上怕是也無人能做到。更何況我方才親眼所見,那人就是王公公沒錯。”

李承珺道:“柳德明與錢忠義……還救嗎?”

蘇瀾輕笑,“晉王是當真心懷天下人,還是隻想試探我?”從李承珺問她易容之術時,她就察覺到了,李承珺似乎對她並不死心,非要問個究竟。

“不管救不救,他們倆都隻能是死,若是不救,死的就隻是他們倆,若我救了,可就不止了,我如今還未在京城中站穩腳跟,不可冒然行事,更何況他們二人並不在我計劃中,我沒必要為他們倆承受如此大的風險。。”

李承珺低聲一笑,“你倒是冷血。”

“晉王管這叫冷血?不過也彼此彼此,這都是與晉王學的。”蘇瀾摸了摸自己的短刀,想著今日應當也排不上用場了,整個人便鬆懈下來,困意席卷,她打了個哈欠,“晉王早些睡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呢。”

蘇瀾剛準備離開,手腕突然被人一攥,整個人被拉了過去。

蘇瀾腦中一片空白,還未反應過來怎麽回事,隻見李承珺偏過頭緩緩靠近她。

蘇瀾見過不少大世麵,可唯獨扛不住這個,她渾身僵硬,都忘了去推開他。

“你……做什麽?”他的氣息順著她的下頜緩緩流入後頸之處,蘇瀾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還未等蘇瀾有所反應,李承珺便將她迅速放開。

“為何你身上的氣味又換了?與白日裏的不一樣。”

蘇瀾:“……”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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