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屋內氣氛霎時因為奚瀾譽這句話而曖昧起來。
寧枝看著他, 目光微微閃躲,“……不、不行。”
奚瀾譽一掌托住她的臉,湊過去親親她, 唇角稍勾, “真不行?”
寧枝咬唇,神情很糾結。
其實上次她跟鄭一滿聊過這個話題。
鄭一滿的意思是, 奚瀾譽這種極品,簡直睡/一次賺一次。
她對他們這種緩慢的進度感到非常之無語。
但是寧枝覺得, 談戀愛應該有個先後順序,如果一上來就直接快進到最後一步,那他到底喜歡的是她的人還是她的……身體?
鄭一滿恨鐵不成鋼, 說她呆, 一點都不懂變通。
寧枝當時不以為然。
可現在, 隨著在一起的時候愈久,寧枝愈加發現, 她原先那種想法似乎真的隻是一種理想的烏托邦主義。
兩個互相喜歡的人,對對方的渴望自然也是相互的。
那種時刻,怎麽可能隻奚瀾譽一人在享受,她又何嚐不是?
情/到濃時,寧枝也會有一些出於生/理本能的衝動。
但……
如果就這樣答應, 奚瀾譽會不會覺得她很隨便?
畢竟在這方麵, 社會輿論向來對女性更為嚴苛。
寧枝進退兩難,坦白講,要她真的完全跳出這個框架,還是蠻難的。
寧枝思索無果, 眉毛都快擰起來。
奚瀾譽見狀,倒也沒再逼她。
他將臉埋進她肩窩, 細細啄吻,嗓音有點啞,“算了,”指尖屈起,他碰碰寧枝的臉,“逗你的。”
寧枝抬頭,看他一眼,她垂頭,主動抱住他的腰。
因為接下來要講的話,她根本不敢再看他。
寧枝用力收緊,勇氣緩緩在這個溫情的夜晚滋生,“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奚瀾譽停頓一霎,有點不敢信,他笑了聲,鼓勵似的摩挲她的背,“嗯?”
寧枝指尖幾乎將他挺括的襯衫下擺揪出褶皺,她嗓音悶悶的,有點下意識的緊張,“但是,要、要等我做一下心理建設……”
這話講完,過了片刻,寧枝也沒等到奚瀾譽的回應。
她心裏莫名有點慌。
她能順從自己的心意,已經是努力的極限。
如果……如果得不到期待的回應……
她不由從奚瀾譽懷裏抬頭,去看他的反應。
剛仰起的那一個瞬間,奚瀾譽忽然伸手,捏住她的後頸,俯身吻下來。
不同於以往,不似盛夏驟雨,倒更像北城這場有些纏綿微涼的秋雨。
很溫情,又有些繾綣。
近乎安撫與獎勵性質的一個吻。
他嗓音格外低沉,有種醇厚的質感。
“枝枝,”他偏頭,輕輕咬了下她的耳垂,隻是一下,他便埋在她頸間,近乎喟歎一般,“你怎麽這麽乖。”
寧枝被他親得發癢,往後縮,又被他撈回,嗓子裏溢出一聲,“……什麽?”
奚瀾譽輕笑,唇角揚起一點弧度,他湊近,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語氣慵懶,拖腔拉調,“老婆,你好疼我。”
寧枝被他抱在懷裏,好近,可以感受到他每一下胸腔的震動。
她好像與他共振般。
奚瀾譽如今,情話張口就來,偏他嗓音沉沉,聽起來格外讓人心跳加快。
寧枝招架不住,身體微微發燙,眼神飄散,不敢再對上他那炙熱的眼眸。
視線內,是客廳散發柔和光線的線性燈。
奚瀾譽的品味其實非常好。
寧枝剛住進來時,覺得這別墅冷冷清清,毫無人情味。
可是現在,她發現,這客廳無主燈的設計,竟莫名有種溫柔的感覺。
她在昏朦的光下看奚瀾譽,隻覺得他麵色格外溫和,眉眼間,好似亦有溫度。
寧枝不由伸手,去觸碰他的鼻尖,眼睫……
她還想去摘他的眼鏡……
就在她碰到的瞬間,奚瀾譽按住她的手腕,反剪在身後。
他看著她,目光漸漸變深,“寶貝,”他傾身,親她一下,開口,嗓音喑啞,有點淡淡的威脅,“如果這眼鏡摘了,你的心理建設恐怕會提前。”
一刹,寧枝領會到他那話裏的深意,她看著奚瀾譽,睫毛忍不住顫了顫。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男人總是能將這些xia/流/話講出一種近乎陽春白雪般的感覺。
被他別在身後的手微微抓了下桌麵,輕微的一聲,但這在安靜的室內格外明顯。
奚瀾譽停頓一霎,略微垂眸,看向她。
寧枝知道他隻是嚇嚇她。
於是,她仰頭,主動在他唇角親了一口。
未免奚瀾譽接下來的“無.恥”行徑,寧枝趕緊掙了下,目光看向沙發上擺放的那個包裝盒。
她小聲說,“你先放開我。接下來……是拆禮物的時間。”
……
第二天,北辰頂樓。
張屹拿來一遝文件,遞給奚瀾譽。
他接過,沒立即看,抬眸掃了張屹一眼。
張屹一瞬有點緊張,他努力思索半天,最近工作好像沒失誤啊。
再看眼奚瀾譽,他那神情也不像是要批評他的樣子。
張屹微微蹙眉,覺得老板談戀愛後,好說話是好說話了些,但這心思,實在是越來越難猜。
他試探性開口,“……奚總?”
奚瀾譽坐正,整了整領帶,看向他,“有事?”
張屹默默腹誹,分明是您有事好嗎。。
但他可不敢將這話原樣說出來。
這年頭,高工資不好拿。
張屹站在原地,努力想從奚瀾譽臉上搜尋點什麽。
然而無果,除了奚瀾譽今天好像坐得格外的筆直。
張屹默了默,“……沒事。您要是沒其他的吩咐,我先出去了?”
奚瀾譽看他一眼,揮了揮手,一副懶得多說的模樣。
張屹心裏謎團更甚,而且,他突然莫名有了股職業危機感。
他做了奚瀾譽這麽多年的助理,按理說,不應該這點心思都猜不透。
難道說……他應該下崗了?
不不不,不可能。
張屹猛地搖了下頭。
出門的那瞬間,他又回頭看了眼奚瀾譽。
隻見他依舊沒處理文件,一手指骨反扣在桌麵,敲了兩下,另一手有意無意地摩挲著他身前的那條領帶。
張屹腦中電光火石,掌住門,說,“奚總,您今天這條領帶好像沒怎麽見您帶過?”
奚瀾譽垂眸看了眼,“是嗎?”
他神情雖倨傲,但尾音上揚,明顯心情不錯。
張屹覺得自己一定說到了點子上,他再接再厲,笑著開口,“是的,跟您今天的西裝很搭。”
奚瀾譽指尖點了下桌子,不由想到自己今早特意換了三套西裝為這條領帶作配。
他不動聲色挑下眉,唇角稍勾,微笑,嗓音淡淡,難掩得意,“哦,我老婆送的。”
張屹:“……”
奚瀾譽說完,又伸手摸了下領帶,不吝誇獎,“眼神不錯。”
張屹:“……”
愛情的力量果然很偉大。
嗬嗬。
-
寧枝始終對自己欠奚瀾譽一頓飯這件事耿耿於懷。
周六下班,風平浪靜。
寧枝按時前往約定的地點。
依舊是上次那家餐廳。
寧枝一進去,便有侍應生迎上來。
“寧小姐是嗎?奚先生在包間等您。”
一瞬,寧枝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她很清楚記得,當時她第一次見奚瀾譽,她進門時,侍應生也是講的這句話。
如今,不同的地點,相同的話語。
而她跟奚瀾譽,已是與當時全然不同的關係。
寧枝不由彎了彎唇。
時間真是玄妙,可以讓一切物是人非,又可以推著一切向前走。
邁入走廊盡頭的那間門,寧枝微微屏了下呼吸,看到倚在窗邊抽煙的奚瀾譽。
跟初見差不多的情形。
屋內線香嫋嫋,而那淡青的煙霧順著風,徐徐模糊他的麵龐。
寧枝莫名覺察到一股宿命感。
不知是否刻意,奚瀾譽今天穿得格外正式。
配套襯衫,貼身馬甲,外套西褲,還有……她給他買的那條領帶。
寧枝買的當然比不上奚瀾譽原先那些看著便很昂貴的高定,但他倒真沒嫌棄,最近天天都帶。
寧枝放下包,朝他走過去,她指尖拂過他那領帶,笑了笑,打趣,“我是不是應該給你買兩條?”
奚瀾譽偏頭,捉住她作亂的手指,包在掌心,他看向她,嗓音沉沉,“真不知道原因?”
他握著她的手,近乎幫她回憶般,去重複她拆禮物那天做的事情。
寧枝麵頰微燙,聽到奚瀾譽附在她耳邊,笑了聲,“我在乎的是領帶?”
他碰碰寧枝的臉,指腹一寸寸撫過寧枝掌心,輕輕捏了捏。
奚瀾譽刻意放慢語速,目光始終看著寧枝,一字一頓,尾音拉長,讓人不由連呼吸都忘記。
他說,“是係領帶的——那個人。”
……
寧枝這次又補定一回蛋糕。
兩人吃到中途,那侍應生推著蛋糕進來。
奚瀾譽看到,微不可察皺起眉。
寧枝知道他不愛吃這些,但不知怎的,她好像格外熱衷於欣賞奚瀾譽勉強吃東西的神情。
待侍應生離開,寧枝切了塊蛋糕遞過去。
她看著奚瀾譽,作弄的意味很明顯,“來一塊?”
室內沉香早已燃盡,此刻有種微微的澀感。
寧枝覺得這蛋糕放在這麽雅致的地方實在不太和諧,倒也絲毫不影響有趣。
寧枝目光灼灼看著奚瀾譽。
兩人視線對上,奚瀾譽薄唇抿得平直,勉為其難拿起勺子。
就在寧枝唇角止不住上揚,以為他會吃進去時,奚瀾譽忽然偏轉方向,用指尖沾了點抵在她唇上。
下一秒,奚瀾譽兩手撐在桌子上,傾身,吻住寧枝的唇,他不緊不慢口允了一下。
片刻,奚瀾譽喉結微滾,又點了一塊,重複剛剛的流程。
寧枝甚至忘了閉眼,隻在他覆身的瞬間,下意識眨了下眼睛。
犯規,太犯規了。
這個人到底為什麽這麽會。
寧枝心跳控製不住地加快,他每親一下,那心便往外墜一次,而後,又迅速被他托起。
寧枝呼吸不由有些亂。
奚瀾譽笑了聲,如此重複三次。
結束後,他神色如常坐回去,垂眸整了整微亂的襯衫。
他挑下眉,看著寧枝,一邊用餐巾慢條斯理擦手指,一邊沉沉出聲,“還不錯。”
片刻,他意有所指,“……好軟。”
……
兩人吃完飯出來,餐廳大堂似乎起了騷亂,亂哄哄一片。
寧枝看了眼,意外瞄見個熟悉的麵容。
錢思宇。
不出意外的話,他便是這場鬧劇的中心人物。
寧枝聽了會周圍人的議論。
似乎是說,錢思宇帶女伴來這邊吃飯,結果碰上那女人的前男友,兩人還沒說幾句,他扔下餐具就跟人打了起來。
那人也是個狠角色,故意挨他幾下,既然是錢思宇先動的手,他當即報警,隨後聯係醫院做傷情鑒定,誓要給他點教訓,把他送進去呆段時間。
寧枝微微皺眉,腳下小心掠過地上因打鬥而掉落的汙漬。
她輕輕扯了下奚瀾譽的衣袖,“我們還是快走吧……免得被他纏上……”
寧枝出口那瞬間,錢思宇恰好看到他們。
他大喊,“姐,姐夫,我被人欺負,你們幫幫我啊?”
寧枝瞬間,胃裏泛上股有種本能的厭惡。
她抓緊奚瀾譽的手緊了下,小聲催促,“快走,好不好?”
奚瀾譽見狀,安撫似的捏了捏她的手。
他將寧枝攬在懷裏,全然阻擋錢思宇看向她的視線。
兩人順著人流向外走,快走到門邊,奚瀾譽回頭,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被警察扣住的錢思宇。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
待到門外,奚瀾譽俯身,溫柔地親了親寧枝的發頂,“枝枝,先去車上等我。”
等車門關上,奚瀾譽的麵容也隨著那關門聲一下子冷下來。
他走遠幾步,背過身,站在餐廳濃重的樹蔭下撥電話,那籠下來的陰影讓奚瀾譽的臉在夜色中更添一層陰霾。
他垂眸,漫不經心整理了一下袖扣,開口時,嗓音好似含著冰,讓人不由渾身發涼。
奚瀾譽麵無表情,看著那輛警車,淡聲吩咐張屹,“跟過去,問他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