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雖然奚瀾譽的提議很令人心動, 但寧枝還是果斷拒絕了。
她都不用親眼所見,就知道奚瀾譽平常在公司是怎樣的一種工作狀態。
這樣一個清冷禁欲的高嶺之花,突然有一天莫名冒出個對象, 這得多恐怖啊!
寧枝覺得, 她隻要過去,她跟奚瀾譽明天一定會成為整個公司的話題中心。
何況, 寧枝默默扣了下包帶。
他們才在一起二十四小時都不到,她就跑去他公司, 萬一以後……
算了。
寧枝輕輕甩了下頭發,將這思緒從腦中抽離。
她習慣性將包扔在沙發上,坐下來環視這間客廳。
屋裏靜悄悄, 當然隻有她一個人。
寧枝以前有過許多獨自呆在這裏的時刻, 但不知為何, 在今晚,她看著空無一人的房子, 感覺心裏好像也突然空了一樣。
她沉沉呼出口氣,深覺戀愛使人“墮落”。
她才談一天,就變得有些矯情了。
寧枝站起身。
逃離情緒最好的辦法就是吃東西。
她決定先給自己隨便弄點什麽當晚飯。
寧枝打開冰箱,正看著裏麵的食材沉思,她今晚到底是吃水餃還是吃三明治時, 樓上那門忽然響了一聲。
空****的家裏突然響起這麽一聲, 是個人都得嚇一跳。
寧枝拿著餃子的那隻手抖了下。
她沒拿住,那袋餃子應聲而落,在冰箱隔斷上砸出“砰”的一聲。
就跟樓上那響動呼應似的。
一唱一和。
寧枝心裏也不由跳了一下,呼吸不自覺放緩。
緊接著, 就在她不知該不該講話時,樓梯上忽然傳來一陣莫名熟悉的腳步聲。
寧枝皺了下眉, 小心探出頭,看到一邊擦頭發一邊氣定神閑走下來的奚瀾譽。
寧枝瞬間有點無語,“你在家為什麽不出聲啊?”
奚瀾譽聞言看向她,他剛洗過澡,指尖潮濕,習慣性碰碰她的臉,嗓音有種濕潤感,低低的,“是你沒聽到。”
寧枝噎了下,還真有可能。
她進門後就默認家裏沒人,奚瀾譽的房間隔音又很好,要是不仔細聽壓根聽不到動靜。
寧枝撇撇嘴,好吧,是她的問題。
奚瀾譽站在原地,隨手將頭發往後捋,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這大背頭的發型讓他氣場外露,整個人有種睥睨一切的氣勢。
非常襯他。
寧枝忽然覺得,奚瀾譽這張臉好像就沒翻過車,怎麽折騰都是好看的。
她不由多看他一眼。
奚瀾譽今天戴一副金絲邊的細框眼鏡,發梢微濕,那匯聚的水珠沉沉墜落,匯入他完美的肌肉線條。
這令他看起來有種無聲的勾人感。
然而,在寧枝視線在觸及到他的上半身時,她還是迅速收回目光,語氣有點難言的慌亂,“你、你幹嘛不好好穿衣服?”
奚瀾譽隻裹了條浴巾,塊狀分明的腹肌隱在陰影裏,若隱若現。
他的肌肉線條很完美,是那種恰到好處的,不至於太恐怖,但絕對不會毫無存在感。
寧枝覺得自己臉都要燒起來了。
這才第一天,進展怎麽會這麽快。
她抿了下唇,趕緊背過身,肩上忽然被奚瀾譽輕攬一下,他近乎從背後抵在她耳邊,低低笑了聲。
要命。
寧枝指尖扣了下桌沿,拚命喚醒自己的理智,“你,”她突然腦中空空,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個詞,“你端莊點。”
聞言,奚瀾譽再次忍不住笑,他放在她肩上的那隻手向前,親昵地去捏她的臉。
“寶貝,你怎麽這麽可愛?”像一句喟歎。
他嗓音本就磁沉,此刻含混著笑,便更有一種敗類感。
寧枝被他半抱在懷裏,根本說不出話來。
每一次從奚瀾譽口中聽到他變著花樣地喊自己,她都莫名有種麵紅心熱的感覺。
大概是他那嗓音實在太能蠱惑人。
這樣親密的擁抱,寧枝此刻,甚至能感覺到奚瀾譽胸腔的微微震動。
一下又一下,讓她的心跳也隨著他的,不由加快。
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燒得更厲害了。
偏奚瀾譽不準備放過她,他雙手掌在她肩上,微微用力。寧枝被他那力道一帶,被迫與他麵對麵。
她不敢看,下意識將眼睛閉上。
就在她閉眼的下一秒,唇上忽然傳來一抹溫熱。
是奚瀾譽又在親她。
他剛洗過澡,渾身彌漫著一種雨季森林才有的潮潤感。
淡淡的,不算濃鬱,但又恰好能將她包裹。
寧枝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奚瀾譽笑了聲,他去捉她的手,繞到他身後,唇瓣輕擦她耳廓,嗓音低沉,“枝枝,不睜眼的意思,是默認。”
默認他可以繼續吻她。
寧枝眼睫顫了顫,繞到他身後的手收緊,客廳內柔和的線性燈恰好籠在她麵上。
一種白玉瓷般的脆弱感。
寧枝沒有睜眼,突然間不想。
她好像……是真的,真的很沉迷跟奚瀾譽接吻這件事。
空氣裏有一瞬的雪鬆香逼近。
濃烈的,馥鬱的。
像海麵翻湧,一浪高過一浪。
奚瀾譽掌心托住她的臉,將她拉近自己,似又覺得這樣不夠,他另隻手控住她纖細的腰,微微一帶。
寧枝後腰抵上餐桌冰冷的邊緣。
他將她揉在身前,俯身沉沉.壓.下來。
寧枝仰頭承受,真的很喜歡,但也是真的難.耐,她有些受不住,唇邊溢出一聲,不由伸手,去勾奚瀾譽的脖頸。
然而,這不過換來更猛烈的攻勢。
奚瀾譽真的很懂如何會讓她渾身發軟,他掌撫在她後頸,一邊親她,一邊不輕不重的捏著。
寧枝哪裏被這樣過,她繞著他的雙臂慢慢卸了力道,有即將滑落的趨勢。
就在她掉下去的前一刻,奚瀾譽忽然摟住她的腰,往上一提,寧枝被他抱坐到桌上。
她腦中一瞬閃過念頭:這是吃飯用的,現在用來做這個,合適嗎?
不過很快,寧枝便沒空胡思亂想了。
他的花樣好像比昨晚更多了,覆.在她背後的那隻手,沿著.脊.骨.微微摩.挲.著向上,在某個地方停留。
寧枝微微喘.氣。
奚瀾譽呼吸噴在她麵上,他的唇碰著她的,背.後的那隻手,緩緩變燙,用意昭然若揭。
他嗓音啞得不像話,好似理智即將崩壞,“可.以.嗎?”
寧枝腦袋嗡嗡,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什麽,隻下意識點頭。
空氣仿佛停滯了一秒,或許更久。
覆上來的那瞬間。
寧枝腦中那根弦搖搖欲墜,即將斷裂。
但好在還沒斷,寧枝瞬間清醒,麵色酡紅,抓住奚瀾譽的手腕,製止他的下一步動作,“不不不、不行,太……太快了……我、我還沒……”
幾乎在寧枝開口的這一瞬間,兩人都察覺到了異樣。
她吞咽了下口水,更緊張了,“你……那個……”
奚瀾譽麵色如常,俯身,兩手撐在桌側,在她微微顫動的眼睫上親了親,他啞聲說,“收拾一下,一會帶你出去玩。”
說完,奚瀾譽轉身上樓。
他背影像往常一樣沉穩,看不出絲毫的慌亂,似乎這隻是情侶相處間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雖然確實很正常。
但寧枝還是無法做到像奚瀾譽那麽淡定,她訥訥坐在沙發上喝了一整杯冰水,才從那慌亂的情緒中抽離。
但……還是忍不住會去回憶……
寧枝抱著杯子,那觸感似乎還在,她不由想了想,結合一些所見所聞,默默點頭肯定。
那裏……好像……真的還挺有含金量的……
正因為如此,這種情況才格外“危險”。
寧枝決定,以後絕對不可以色.令智昏,任奚瀾譽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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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水聲淅瀝瀝響起,約莫過了半小時,奚瀾譽穿戴如常下樓。
他穿一身簡單的休閑款西裝,沒打領帶,襯衫領口隨意地解開了三顆扣子,大剌剌敞著。
寧枝一瞬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涼氣。
她偷偷瞄了眼,瞬間,當她意識到她在做什麽,寧枝迅速移開視線,晃了晃腦袋,將她腦中那些帶顏色的畫麵通通清除。
可能是因為在深秋衝涼水的原因,奚瀾譽冷白的肌膚微微從裏麵泛出點粉,這直接導致,他垂眸扣腕表時,那淡漠的表情看著便格外的引人遐想。
寧枝再次努力控製自己亂飛的思緒。
她試圖找點什麽話題打破這再次變得曖昧的氛圍。
有了!
寧枝突然想起來,他今晚不是要加班的嗎?
她盡量神色如常,佯裝好奇地問,“不對啊,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奚瀾譽正在對鏡整理領口,抖了抖,擺正。
聽她問這個,他對上鏡子裏她的目光,沒說自己將會調到明天這事,隻平聲開口,“提前結束了。”
寧枝挑眉“哦”了聲。
不由心想,他這工作效率還真是可怕。
……
兩人收拾好出門,大概是晚上九點。
寧枝本以為奚瀾譽是找了個什麽情侶約會的地方,結果車往市區開,寧枝才發現奚瀾譽又帶她回到了Liv。
想到上次兩人的對話,寧枝偏頭看了他一眼。
不會吧,真的帶她來點啊。
奚瀾譽垂眸看她一眼,似知道她在想什麽,他攬在她肩上的那隻手,威脅似的捏了捏她的後頸,嗓音很有壓迫感,“收起你那些想法。”
寧枝現在可不至於怕他這一句威脅。
她側過身笑著看他,“我想什麽啦?”
夜晚的北城霓虹閃爍,光影交疊。
兩人肩並肩,一瞬踏過昏暗,下一瞬又邁入光明。
奚瀾譽停在一盞微黃的路燈下,周圍行人來來往往,他隻是看著寧枝,肩上那掌心收攏,微微用力,要她更近地靠近他。
奚瀾譽在西裝外套了件很大的黑色長款大衣,麵料挺括,將他整個人襯得愈發身形頎長。
那大衣敞開,幾乎能將寧枝整個人都塞進去。
今夜北城無雨,隻有像南城一樣纏纏綿綿的風,打著圈繞在人的發梢,指尖,無聲撩動,又一瞬飄遠。
奚瀾譽微微俯身,觸到她唇的瞬間,微微偏頭,他有意無意地將吻落在她耳垂上。
寧枝發覺,奚瀾譽實在是很懂得如何治她。
他嗓音徐徐,像那陣曖昧的風,“枝枝,乖一點,不然,”他有些微涼的指尖碰碰她的臉,看向她的目光很是意味不明,“就在這親你。”
寧枝知道,他一定做得出來。
而且,肯定還不是一般的接吻。
寧枝默默閉嘴,不再逗他,主動去握他的手,有點討好的意思。
這一路乖順得簡直像隻小鵪鶉。
奚瀾譽相當吃她這一套,唇角稍勾,摸了摸她的發,將麵前那盞門推開。
一瞬,滿屋子的人停下動作,朝她看過來。
視線所及,沒一個寧枝認識的,她社恐發作,往後看了眼奚瀾譽,“是不是走錯了?”
奚瀾譽一手掌住她的腰,安撫似的拍了拍,“沒錯,進去吧。”
奚瀾譽隨手將大衣脫了,掛在門邊的衣架上。
他攬著寧枝往裏走,身體微微向她這側傾斜,全然是保護的姿態。
寧枝看得出來,這包廂裏的人估計跟奚瀾譽關係不錯。
他們的目光有好奇,有打量,但絕對沒有惡意。
哦,對了。
她剛剛沒仔細看,這裏麵還是有一個她認識的的。
衛浮了一人坐在角落裏喝悶酒,手裏抓了個手機,見他們進來,隻微微跟寧枝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這一點都不像他。
寧枝疑心,是不是鄭一滿又把他給踹了?
不過,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寧枝也不好說什麽。
她想了想,又念及衛浮了對她還挺友好,偷偷拿起手機,拍了張衛浮了那頹廢樣的照片給鄭一滿發過去了。
奚瀾譽帶著寧枝坐在靠門的沙發那側,他從桌上抓了根煙,又隨手撈了隻打火機,半攏著手掌點燃。
他偏頭吸了一口,隔著吐出的煙霧,掀眸去看包廂裏的這群人。
奚瀾譽攬著寧枝的肩,下頜微抬,嗓音有種被煙草沾染過的啞沉,“認認臉,我老婆,寧枝。”
大家一個賽一個的興奮,正準備跟寧枝打招呼呢。
奚瀾譽突然整了整衣袖,淡定起身。
有人傻眼了,“不是吧,這就走了?”
奚瀾譽“嗯”了聲,“還有事。”
“什麽事啊這麽要緊,咱們這批人好不容易聚一次,就算是天大的事也得往後靠靠啊。”
奚瀾譽聞言,看了眼懷裏的寧枝,勾了勾唇,“還真是天大的事,靠不了。”
奚瀾譽這人,脾性有些古怪,大家也不好強行留他。
再說,就算真要留,誰又有這個本事讓他改變主意?
於是,一行人揮揮手,要他趕緊走。
喊了半天才來,結果一來又要走,合著他擱這玩閃現呢?
得,不如當這位爺沒來過。
但是,當他關上門的那瞬間,眾人忽然領悟到另一層意思。
——奚瀾譽壓根一開始就沒準備來,他就是單純來秀老婆的!
——而且秀了還不讓看,哥幾個還沒說上話呢,他又給帶走了!
寧枝聽到門後,有人罵了聲,“靠,這奚瀾譽也忒小氣了!”
寧枝不由彎了彎唇,奚瀾譽有時候真的還挺有點惡趣味的。
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怎麽來了又走啊。”
奚瀾譽攏攏她的肩,垂眸看向她,眼眸黑沉,淡淡的柔情流淌,“接下來才是重點。”
寧枝仰頭看他,“嗯?”
其實她也有點好奇,奚瀾譽口中那天大的事究竟是什麽。
奚瀾譽見狀,俯身親親她的發頂,他順勢捉住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塞進自己的大衣口袋。
兩人指尖相觸,奚瀾譽看著她,薄唇輕啟。
他嗓音異常的低緩,像大提琴奏出的第一個音弦。
寧枝聽到他說,“接下來,我們去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