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見辛怡一直盯著自己掌心, 邢則不自在,站起身,“我去洗手。”
他將自己關進衛生間沒多久, 門外,傳來辛怡壓抑的爆笑聲。
甲胄情緒被她調動, 尾巴狂擺抽到電視櫃上,差點把電視抽倒,辛怡又轉而去教訓它。
衛生間,邢則關掉水龍頭,直起身,凝視模糊鏡麵。
上麵附著一層從廚房方向飄來的水蒸汽, 抽來紙巾揩擦一遍,鏡麵明亮如新。
聽著外麵動靜,辛怡對甲胄曉之以情, 邢則勾唇笑笑, 因沉迷舔手生出的那點窘迫消失殆盡, 心底想的是,起碼能逗她開心。
用潔麵紙將臉上水珠吸幹淨,擦手時,邢則悵然歎口氣,把潔麵紙用力攥成紙團,精準丟進空無一物的垃圾桶。
想到這幾日要小心同辛怡保持距離, 心髒如同紙團, 皺皺巴巴,沉沉墜落。
北極熊身為食物鏈頂端的獵食者, 掌力可達1500公斤左右,強悍力量能夠直接砸穿厚厚冰層。
習性上, 由於生活在北極,冰封雪蓋,為保證能量,多以脂肪豐厚的海豹為主要食物,影響到邢則,今日才能麵不改色,吃下整塊肥肉。
以上還好,集中精神,都能夠通過理智克製,所以什麽因為力氣太大,需要同辛怡分開睡,其實是個謊言。
真正致使他們分開睡的原因,邢則還真不好意思說出口。
深夜,身邊少了個人,辛怡很不適應,躺在熱鍋上一樣,把自己顛過來顛過去。
她揪著被子想,不知道邢則今晚睡得怎麽樣,會適應嗎?
想到他可能會睡得很好,辛怡渴悶不已,趿著拖鞋跑到餐廳倒水喝。
隔壁,由於北極熊的視力與聽覺基本同人類相當,邢則並沒有聽到隔壁異狀,他睡得也不好,主要是……好熱。
邢則煩躁地拎來空調遙控器,再度將溫度下調。
攤著手腳躺在**,黑暗裏,睜著眼睛望向吊燈,想念辛怡冰冰涼涼,細瓷般的滑膩皮膚。
“唉。”
男人惆悵歎氣,不知道獨守大床的日子還要持續幾天。
這該死的獸|性本能。
害苦了他。@無限好文,盡在
經曆過輾轉反側,可能精神上過於疲累,辛怡後半夜睡得倒是熟。
鬧鍾一響,她睜開惺忪睡眼,熟練地關掉鬧鍾,坐起身,對著溢進窗縫的陽光冥思,大腦貫通後,輕捷地翻身下床,著手準備早餐。
昨晚甲胄是陪著她睡的,醒來後便黏在腳邊,一個不小心就能踩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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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怡正打勻雞蛋,單手操作,筷尖磕碰在碗唇上,聲音清脆,她側身從頭頂櫥櫃拿盤子時,注意力沒在腳下,甲胄不幸被踩,疼得嗷嗚叫喚。
撇下碗筷,辛怡忙蹲身查看,沒有破皮,也沒有腫起來,為避免自己也跟著遭殃,被急於出門的甲胄絆摔之類,辛怡放它去找邢則。
門打開,甲胄便歡天喜地跳著跑去隔壁,它會敲門,這個時間,邢則也該睡醒了。
攤卷好全部的雞蛋餅,擺盤時,盤沿被她用紙巾擦幹淨,正拍照片的功夫,走廊傳來甲胄的嚎叫聲,聲音聽起來還怪委屈的。@無限好文,盡在
辛怡奇怪,放下東西轉去隔壁,甲胄正暴躁撓門,幸虧指甲修剪及時,不然邢則家的防盜門又要遭殃。
“別撓了,他可能在洗漱,沒聽見,我帶你進去。”
辛怡用指紋按開密碼鎖,撲麵而來的冷氣凍得她全身為之一緊,明淨玻璃上,甚而掛起一層霜雪般的白霧。
辛怡疑滯,仰頭發現中央空調是全屋開啟狀態,出風口吹出堪比北風般凝冽的寒氣。
她凍得縮肩膀,甲胄身為雪橇犬,仿佛回到老家,撒歡似地奔去主臥。
辛怡也跟著追過去,憂慮邢則沒能按時晨起鍛煉,很大可能是身體凍出問題。
空調開這麽涼,肯定要生病的。
主臥被推開,辛怡看到怪詭一幕——邢則仰躺在**,胳膊打彎上舉。
人沒醒著,眼皮緊闔,臉色蒼白,姿態著實過於驚悚,像躺在冰棺中的吸血鬼。
內心產生不好預感,辛怡被嚇壞,膝蓋軟著撲去**查看。
於是,等邢則被一人一狗動靜擾醒,視野湧入辛怡那雙婆娑淚眼,眼淚滴滴答答,順著眼梢往下淌,他人幾乎都要被重甸甸的淚珠打濕,打透。
“怎麽了?”
剛剛清醒,邢則聲音還是啞的,忙彈身坐起,敞開滾燙懷抱,摟住辛怡,揪心地給她抹眼淚,低聲詢問她暴哭的原委。
硬生生逼走淚意,辛怡掐扼住邢則下巴,左右板動即便是剛剛清醒,也依舊清俊帥氣的一張臉,上上下下細究觀察。
手也沒閑著,在他身上遊走,由於男人上半身是光著的,沒有著力點,急切動作倒好像是在占便宜。
清晨的男人本就一身燥意,被她摸得四下起火,忙半途截住她的手,扣在掌下細細撫摩,問她到底怎麽了?
辛怡氣得捶他胸膛,“你剛剛嚇死我了。”
完完整整複述一遍,包括細節,辛怡一顆心仍好像懸在崖邊,砰砰訇訇地亂跳。
邢則無奈撐額,唇角笑容漫出。
“屋內冷是由於我體內的北極熊習性,至於睡覺時舉著手,北極熊的掌心布滿極其豐富的血管,熱的血液會往掌心和肩膀處輸送,舉起爪子來可以用於散熱。”
瞧見男人一臉笑容,辛怡急聲道:“我都擔心死了,你還笑得出來!”
說著,兩行眼淚唰唰往下淌。
“……”
“抱歉寶貝,讓你擔心了,你罰我吧。”
邢則強硬地將扭捏鼓氣的辛怡摁往胸口,辛怡不想搭理他,隔開他臂彎,靈活滑出,中途不忘抓起遙控器,將溫度調高後才掉頭回去。
辛怡發現自己最近確實變得“任性”,可能能感受到熱烈的偏愛,所以有恃無恐。
上午,邢則抽空就跟她道歉,討好她,甚至偷偷摸摸不知道從哪個花盆掐來幾支花,傾忱相贈。
辛怡消氣,被邢則抓著手,她垂頸擺弄著花枝,享受著邢則熱情周到的服務。
打來滿滿一餐盤的飯,邢則看著她吃,不經意間,距離越湊越近。
“上午我媽打電話,問我什麽時候有時間,上次見你喜歡繡球,她說最近有幾盆開的特別好,抽空她送過來給你。”
感覺到被珍視,辛怡心口猶如飽吸陽光雨露的香枝,迎風舒放。
隻是……
辛怡柔澹麵容倏地一變,眼神無奈,抽了抽唇,問近在咫尺間的邢則:“說個話而已,有必要靠這麽近嗎?”
具體靠得有多近——邢則吐翕噴到辛怡臉頰,睫毛被溫熱氣息拂亂,癢癢的。
而他們的鼻尖輕輕相撞,邢則有意識地將臉側偏,微闔著眼皮,溫順柔和地輕蹭,若即若離的。
辛怡星眸皎皎,當他斂眸凝睇時,驚亂一池靜水。
他的舉動過分狎溺,眸底波光予以她太多情深,隻一眼,小心髒便似籠中雀鳥般,嘰嘰喳喳啁啾吟唱。
如果換個場所,辛怡會很樂於就著這個姿勢與他昵語幾句,可惜現在時間不對,地點更不對。
即便不用偏眸去看,辛怡已經感受到數道目光朝自己還有邢則身上匯集。
辛怡臉頰生熱,神色不滿地咕噥:“不要告訴我,你現在這樣,也是因為受到北極熊影響。”
邢則坦承:“確實是由於北極熊的原因,這是它們表達友好的方式。”
男人一臉無奈,好像這件事怪不得他。
辛怡無語至極,退開些距離。
邢則卻緊追不放,歪著頭,從鼻尖一路駕輕就熟地蹭到下巴,並露出無辜純良的眼神同辛怡表示,“沒辦法,又是北極熊的行為在作怪,除了會碰鼻尖,它們還會用互相蹭下巴的方式表達友好。”
辛怡哼笑,“那你想過,等你恢複正常時,該如何麵對你的員工嗎?”
受到提醒,邢則斂起神色,克製住繼續蹭下巴的衝動,扭過頭,冷眼看向周圍。
前一刻還安安靜靜的食堂,瞬間掀起鼎沸人聲,之前被邢院長舉止險些驚掉下巴那群人,演技格外純熟,正不著邊際地大聊特聊,故意忽視掉邢則警告眼神。
對麵,辛怡笑出聲,邢則扭了扭她鼻尖,從餐盤裏物色出鹵雞腿,夾給她。
下班時,林秋寒搬來數盆繡球花,說是用來點綴他們的生活工作空間,作為有家寵物醫院的大股東,她到處參觀了一番,沒少肯定邢則所作所為,話語間不無驕傲。
邢則聽得出來,林女士其實是在幫他這個親兒子賺印象分。
沒想到,辛怡與林秋寒一拍即合,兩個人湊一起,幾乎把邢則誇出花兒來。
邢則還挺受用,晚上大出血,請親媽跟女友吃的西餐。
一頓飯林秋寒女士吃的心滿意足,告別時對辛怡依依不舍,邀請她放假時回家中吃飯,爺爺摩拳擦掌想同她在廚藝方麵一較高下。
辛怡乖乖應下,送走了林女士。
晚上,由於北極熊本能還在,兩人依舊要分開休息。
今天邢則也確實因為力量變大,釀成幾起小小的事故,比如食堂歸還餐盤時,過於用力導致一角塌陷,又比如手按在辦公桌上沒收著力,桌麵留下一道完整掌痕。
兩人在門口告別,邢則控製著力氣,單手捧住辛怡後腦勺,在她光潔額頭上印上濃摯的一吻。
“早點睡覺。”樓道燈光稍顯昏黯,邢則雙眸灼灼將辛怡盯著,聲線很低,山澗般從辛怡耳畔淌過。
辛怡回吻他,小雞啄米似的,輕啄他唇角,“你也是。”
邢則不舍離去,辛怡剛要關門,想起什麽,忙追過去,人剛追至門口,還未來得及張口說話,提醒他晚上睡覺不要把空調溫度開得太低。
眼前,門砰一聲重重關上。
“……”
借鑒以往經驗,辛怡估測,邢則最多一個星期左右便會恢複正常。
然而七天過去,經曆過七次被邢則“拒之門外”後,辛怡心底也不禁開始打鼓。
他怎麽還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