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輕輕的撲簌聲響在耳畔, 鱗粉紛紛,帶起一片旖旎的霧,繽紛的雨。
辛怡仰頭驚歎, “好美。”
邢則一瞬不瞬看著她:確實好美。
“所以,你的答案是……”
辛怡回神, 羞色如同滑溜的魚尾,**在眼梢處,她訥訥開口:“你是在……求婚嗎?”
她腦中亂套,棲枝般息滿了撲朔的蝶影,心跳也快,喉嚨幹渴, 迸發的喜悅無法遏止。
邢則:“……以後求婚有更隆重的。”
“……”
辛怡才意識到自己理解錯。
尷尬轉為惱意,她嗔一眼邢則,一個告白而已, 何必搞如此的隆重, 害得她還以為……
邢則笑笑, 又問:“所以你的答案是……”
辛怡揚起下頜,驕矜地“嗯”了一聲。
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
炸開的喜悅讓邢則頭腦懵怔,大腦沉浸於一場獨自卻盛大的狂歡,原始的本能的衝動在渴穀欠的煽動下瘋狂叫囂,胸膛似受絞軋,每一次蓬勃而炙熱的呼吸, 肋骨都能感受到一股極其細微的疼。
這種疼讓他精神亢奮。
“嘶, 疼,你輕點。”
辛怡凝眉, 不滿地覷一眼邢則,視線落在自己手上。
邢則不自知地收緊力道, 在她手背上留下淺淺痕跡。
邢則微微鬆開對她的鉗製,指腹在紅痕上反複摩挲。
“那,說好了,女朋友?”
辛怡的觸角在微風中顫動,她接收到甜蜜而溫柔的氣味分子,無形的線指引她。
她抬頭看了眼孔雀蛺蝶,回想邢則所說的生命本能,他在用一種浪漫的方式告訴她——他一直在等她。
辛怡不好意思地摸摸耳垂,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嗯”
邢則半晌沒出聲,辛怡揚眸,悄悄睇去一眼。
這一眼,讓辛怡聯想到凶猛悍戾的草原掠食者,她的心髒瑟縮起來,晃晃他的手,動作很柔,聲音很綿,像嬌嗔。
“你參與了展廳的設計?”
邢則胸膛重重迭動,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嗯,包括布置,我跟李潤請了專業的設計團隊。大部分珍貴稀少的蝴蝶標本,都是我從標本收藏者手中買來的。”
辛怡目光落在牆壁上,“都是你的?那我們現在要不要拿回去?”
邢則怔住,並未猶豫便點點頭,“可以都拿回去。”
他的聲音裏蘊著低啞笑聲,很磁性,很愉悅。
辛怡當真,去扯自己的萬能帆布包。
忽聽李潤一聲疾呼:“不要,我昆蟲展都還沒辦!”
他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跑出來,伸長雙臂擋在蝴蝶牆前麵,對辛怡露出“求放過”的眼神。
邢則沒好氣,拿淩冽的眼神剜他,“成事不足。”
李潤不服氣,眼神揶揄地盯住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我是哪個環節沒給你辦妥,你說要征用場地,我答應了,你說讓我配合下,我這不配合的挺好。”
辛怡仰頭,看著滿室蝴蝶。
有兩隻循香而來,落在她頭發上。
邢則見她仰頭看,滿眼都是藏不住的小星星,心底對李潤提前放飛蝴蝶的怨念衝淡不少。
身份轉變後,邢則適應得很快,走哪裏都要牽著辛怡的手,辛怡任他牽,另一隻手捧著蠶蛾標本。
李潤看到,露出嫌棄表情,“就這個最醜了,怎麽能跟蝴蝶比。”
由於他強烈要求,戀愛後邢則都沒來得及享受獨處時光,就被迫先請他吃飯。
一扇屏風隔絕外界人聲,辛怡在上麵看到描金蝴蝶,手上的蠶蛾與它對比,確實顯得黯淡。
“可能是它……嗯,精神可嘉?”
李潤納悶,“什麽精神,一個大撲棱蛾子能有什麽精神?一輩子不吃不喝,靠空氣跟性活著的精神?”
“……”
邢則;“……吃你的吧。”少說兩句。
兩個人,兩種解讀方式,所有浪漫因子都被李潤一句話澆熄。
辛怡用指腹摩挲耳珠,溫熱溫熱的,回想起李潤的話,臉頰溫度慢慢升高,她有點懊惱,早知道該無視李潤的哭天抹淚,把孔雀蛺蝶的標本拿回來。
“好好吃東西,怎麽總是走神?”邢則將剝好的蝦堆在盤子裏,挪開障礙物,推到她眼前。
李潤眼角抽了抽,覺得膩歪,趕緊灌自己一杯啤酒。
“沒想到你個寡王終於能脫單了,你媽知道應該挺開心。”
辛怡挾筷子的手在半空滯住,邢則瞄到,抽來紙巾擦擦手,“你先不要告訴她。”
李潤不解:“怎麽,要談就談刺激的?搞地下戀愛啊,你又不是沒成年,不能談戀愛,都要坐化了你,還有什麽好瞞的?”
邢則攢紙巾丟他,李潤回敬他滿杯酒水。
“我媽已經見過辛怡,有些事她心知肚明,不必都說清楚。”
李潤“哦”一聲,表示理解,“既然阿姨都見過,想必心裏有數,畢竟過去你身邊哪出現過女孩子啊。”
李潤還要倒酒,人聲鼎沸的餐廳裏,辛怡身份轉變後吃的第一頓飯基本平和,她內心很安寧,仔細把邢則給她扒的蝦全部吃幹淨,當時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有男朋友的感覺挺不錯。
至少會照顧人。
邢則與李潤喝酒間隙,注意到辛怡將飲料喝空,特意為她要來一大桶鮮榨果汁。
她小口抿著果汁,安靜聽兩人聊天,聊工作最多,昆蟲展提及頻率很高。
這是第一天,辛怡試圖保持完美形象,不是刻意矯作,目的隻是想呈現更好的自己,值得紀念的日子,屬於這一天的記憶也要足夠完滿。
無論是她的記憶,還是邢則的記憶。
辛怡端坐一個小時候,後腰長時間保持挺直,不可避免地感到酸軟。
攥拳抵上去按了按,小動作第一時間被邢則捕捉到。
餐桌上,他還在跟李潤聊昆蟲展的受眾人群,私下裏,他手伸出去,攬住辛怡後腰,將她人往自己這邊帶一帶,有力手指時輕時重地捏她那截纖纖細腰。
男人的力道剛好,後腰果真不再酸疼,不過,癢酥酥的感覺取而代之。@無限好文,盡在
見她眉心鬆動,邢則收手,去尋她搭在膝蓋上那隻手,自然而然扣住她掌心。
對麵是不知情的李潤,辛怡臉色微紅,她突然起了壞心思,桌子下麵,故意用食指去輕摳他掌心。
起初邢則無動於衷,辛怡又去摳第二下,男人唇尾上浮,側眸看向她,那一眼太溫柔,短短一眼,在辛怡心底放飛無數彩蝶——她真的在戀愛啊。
這種實感飄忽忽的,好不真實。
喝醉的李潤被邢則不客氣地直接丟回到他自己家,回到車上,經過一番勞碌,身上出了點汗,辛怡遞來一包紙。
邢則看看她掌心,沒動,而是傾身把一張清俊的臉送到她麵前,意思很明顯——讓她來擦。@無限好文,盡在
辛怡稍稍猶豫,周圍沒什麽行人,她才大著膽子,用紙巾摁去他臉頰上的細汗,眼尾停留的時間稍久,細心動作好像在精雕細琢一件藝術品——從今天開始,歸屬於她的藝術品。
“謝謝。”邢則笑笑,把打包回來的鮮榨果汁遞去辛怡懷中,她渴了可以隨時喝。
辛怡臉頰似被熏暖的南風拂過,一本正經回他:“不客氣。”
邢則見她坐那裏沒有動,再等一會兒,辛怡幹脆撇頭看窗外風景,斜陽透過車窗傾照,紅紅耳珠透著光,是在害羞。
邢則笑容無聲,再度傾身過去,去扯辛怡身側的安全帶。
感知到男人靠近,辛怡渾身肌肉緊張,呼吸微促,“你做什麽?”
辛怡轉臉看過來,與傾身覆過來的邢則四目相視。
窗外的風忽而消止。
辛怡眼底灑滿碎光,克製地憋住呼吸,距離太近,感官異常靈敏。視線內,男人麵容清逸出眾,幽暗眼底迷霧朦朧,讓人心驚的冷光狂瀾般暗湧,半幅麵孔溺在影中,經酒精熏染,眼尾勾出一抹薄紅,冷與暖,鮮明對比,強烈衝擊著辛怡。
酒香侵襲了神誌,她覺得恍惚。
眼前的男人忽而勾唇,嘴角溢出一聲枯啞的笑,“幹什麽?當然是幫你係安全帶,你以為我要做什麽?”
見男人玩味挑眉,辛怡的連騰地熱起來。
“我自己來。”
她撇過臉,急匆匆扯出帶子,縛住自己,隨著車內響起哢噠聲響,辛怡總算是鬆氣,自然回視邢則。
邢則笑笑,揉揉她的腦袋,回到自己本該待的位置上,同辛怡商量:“時間還早,可我不想回去工作,幹脆翹班怎麽樣?”
辛怡別扭,悶悶答他:“隨你便。”
邢則倒車時,瞥到被辛怡丟到後座上的蠶蛾標本,“不喜歡的話,下次我們悄悄過來,把你喜歡的標本統統偷走?”
辛怡考慮了下,點點下巴,模樣別提多乖巧,邢則手癢,顧及還要開車,他遺憾不能再摸摸她的小腦袋。
期間辛怡沒說話,臉轉向車窗外,邢則自認自己比外麵的風景好看的多,為了引起女朋友注意,他忽而輕咳。
辛怡果真受到吸引,能如此及時作出反應,想必注意力根本沒放在外麵。
邢則心情極好,抽暇問她:“烏鴉愛上了孔雀,它們的孩子你知道叫什麽嗎?”
辛怡以為是個腦筋急轉彎,大腦立刻活躍起來,猜出各種五花八門的答案,剛剛那點別扭被她拋之腦後。
邢則一直搖頭,被她認真小模樣逗笑,終於給出正確答案:“叫無聲啊,雅雀無聲沒聽過?”
“……原來是個冷笑話嗎?”
邢則偏眸看她,奕奕神采晃得她眼花,辛怡偏身過去,氣得擂他一拳,“一點都不好笑!”
他胳膊石更邦邦,堅實地像塊鐵,受苦的反而是自己,辛怡甩手。
邢則看在眼裏,眼底的笑意更大了,像一場盛大的春日。
車停至地下車庫,邢則問辛怡,整個下午要怎麽安排?甲胄被邢則送去有家寵物醫院,晚上再去接,這意味著,整個下午都是他們的獨處時光。
辛怡認真想了下,興奮拍拍他手臂:“你喜歡看綜藝嗎?有那種關於寵物的綜藝,我們一起看?或者電影?”
“都可以。”邢則順勢牽住辛怡的手。
辛怡想到家裏水果跟零食缺貨,立即興衝衝拉著邢則去買。
買齊觀影必備的零食飲料,邢則充當勞力,拒絕讓辛怡幫忙,獨自提上樓。
辛怡一隻手挑開袋口,滿足地看著榴蓮,想到氣味問題,她抿唇,決定還是把開榴蓮這件隆重的事情放到晚飯後。
邢則走到前麵開門,辛怡一隻腳剛踏進去,腰上突地纏上一條悍勁手臂,緊箍住她,力氣太大,加之身體忽而失重,視線嚴重偏轉,辛怡發出一聲驚呼。
門哐當一聲關上,樓道恢複寂靜無聲。
門內,辛怡呼吸急促,蝴蝶骨抵在冰冷牆磚上,右手受到鉗製,不舒服,動了動,男人以為她想掙脫,攥得更緊。
“你……輕點,我疼。”
邢則這才放鬆鉗製,可腰上那條手像條柔滑的蛇,絞在她纖細腰肢上,與布料摩挲,發出細微聲響,激起陣陣鐫心的戰栗。
男人低歎一聲,頭傾過來,兩人額頭慢慢相抵。
窗外陽光斜射,他們靜止不動,凝成兩道黑實的影,光芒透過縫隙漏出。
光在吃影。
慢慢地,邢則的呼吸愈發急促,鋒利喉結輕輕咽動兩次。
接下來不僅是喉結,辛怡鼻尖能夠清楚感受到屬於邢則的觸感,是燋熱的,帶著極強的侵略性。
“可以嗎?”
邢則嗓音低到幾不可聞,卻清晰地落在辛怡耳畔。
酒香漫過來,辛怡暈乎乎的,“嗯?”
邢則收緊放在辛怡腰上的手臂,兩人近乎貼合在一起,“可以……親你嗎?”
回答之前,辛怡闔上了眼睛,眼皮輕輕波動,她又極緩地嗯了一聲,這一聲像落英,像指令,邢則腦內一炸,頭皮發緊。
他急急口勿上去,終於碰觸到日思夜想的櫻唇,他口勿得急切又生澀,不斷發出難耐的吞咽聲。
辛怡被強烈的失重感包裹,男人全身都在用力,手臂幾乎將她帶離地麵,她隻能無措地用剩下那條手臂去攀他肩峰。
柔軟小手無措搭在他賁張沸熱的肌肉上,無意識地摩挲冷石更線條,指尖漸漸收力,陷入肩臂下的褶痕當中。
濕潤口唇被兩種氣息交替研磨,狹窄空間內,響起羞人聲響。
空氣蒸溽,為換氣,辛怡微張檀口,更像是羞澀地邀約,男人雙眸冷沉,氣勢更為凶戾,**,疏狂氣息霸道又溫存。
他們貼近著,絞纏著……
這次,是影在吃光。
縫隙漏泄過來的清光逐漸被蠶食,直至,被兩道纖長的影徹底消融吞沒。
邢則伏在辛怡嬌柔的肩膀上,呼吸滾燙,噴在辛怡耳側。
他們靜靜抱在一起,享受溫存時刻,男人的肘彎緊箍辛怡單薄的肩背,力量沒收著,有點點刺疼。
辛怡剛想說話,男人猛地將她推離。
動作太突然,辛怡愣了愣,“怎麽了?”
邢則幽深目光坼裂一角,他目光閃躲,冷沉的聲音還帶著未消下去的啞意,“我回去衝個澡,待會過來。”
“衝澡……”
沒等吸引問清楚,人已經離開,門板也已經闔上。
辛怡怔怔望過去,半晌,眼睫莫名地眨了眨。
近一個小時之後,邢則衝好澡,男朋友身份轉換非常自然,直接開門找過來。
辛怡正在廚房歸置物品,水果都被她切成小塊,裝在漂亮的水果盤裏。
邢則抱臂倚在門上,默默欣賞這幅畫麵。
辛怡挽起發苞,秀頸纖細,隨著動作,柔滑衣料撐起蝴蝶骨輪廓,玲瓏而柔韌。
腰肢間多出兩條手臂,男人沉沉頭顱壓過來,辛怡仍是無法掌控自己的心跳,她唇角俏皮上翹,用水果簽紮了一塊芒果,小心朝後遞去。
“你去選電影?”
男人剛洗過澡,身上濕氣還沒散,他滿足地蹭了蹭,“看什麽都隨你。”
邢則從辛怡手上接過水果盤,兩人偎依在沙發上,辛怡隨便選了一部動物綜藝,講一條流浪狗的故事。
窗簾半拉著,屋內光線昏暗,辛怡眼睛亮晶晶的。
邢則忽而扯開她頭上的發圈,烏黑柔順的長發水流般披散而下,落在掌心。
辛怡回頭瞪他,搶過發圈,要重新將頭發挽回去,邢則故意把手挪遠,笑著撩起她頭發,“早就想這樣了。”
他的手穿過發絲,捧起辛怡側臉,湊上去,一個輕吻落在她麵頰上。
有點癢。
辛怡拂開他的手,沒什麽力道,“看電視。”
邢則改變姿勢,從後麵將人攬住,辛怡枕在他熱烘烘的胸膛上,說話時,胸腔共鳴般震動,“你看你的。”
辛怡決定不理會他,集中注意力看電視,人也心安理得地倚在他身上,把男人當靠背。
而邢則像條不老實的大狗狗,在她脖頸周圍嗅來嗅去,氣息潮濕,將辛怡頸側染上一片淡緋,白皙膚色上非常顯眼,邢則緊盯著,視線沉沉。
沒多久,電視上的綜藝還在播,辛怡人卻被抵在沙發上,唇齒間的抗議烏咽被粗暴地吞食徹底。
當天晚上,辛怡熬夜了,是被迫的。
早上她難得睡了個懶覺,起身之後渾身酸軟。
昨天邢則手臂簡直像纏藤一樣,緊緊纏在她身上,幾乎要把與她緊緊嵌合,導致她現在渾身不適,酸意從骨頭縫裏直往外滲。
嘴唇是重災區,尤其是下唇,辛怡懊惱地撫上去,一個晚上過去,仍是麻酥酥的。
辛怡也沒想到,外表冷峻的邢院長,談戀愛後竟然變成一個接口勿狂魔,隨時隨地地啄她,親她。
昨晚從衛生間出來,迎麵見到邢則斜靠在牆壁上,不誇張地說,當時辛怡胸口真的狠狠跳動了一下,就像她料想的那般,下一瞬,人就被他結實臂膀帶離地麵,嘴唇被他含咬,辛怡吃痛地去擂他胸口都不管用。
可以理解,畢竟二十八年來的第一次,確實很難控製住。
沐浴在晨光下,辛怡從手機裏搜出幾句清心咒來聽。
打疊好精神,辛怡拍拍臉,下床洗漱。
今天邢則讓她在家休息,瞿盈盈以及顧敏特意發來消息慰問,辛怡挺不好意思,隻說身體確實有不舒服的地方,修整一下就能轉好。
突然多出一天假期,辛怡洗臉時想到沈熙如,她們隔個兩三天會發發消息,打打電話,有一陣沒有見過麵。
洗漱完,走去廚房,打開冰箱,辛怡大概清點了下冷凍格裏的存貨,計劃著包點餃子,用幾個小時冷凍好,再給沈熙如跟她爸媽送過去。
忙完時已經是下午,辛怡提前聯係沈熙如,提上滿滿一大袋凍餃子,出發去找她。
沈熙如人在琴行,今天不是休息日,客人很少,琴行環境清雅,時不時傳出悅耳的叮咚聲。
見到辛怡,沈熙如歡歡喜喜跑來迎接,看到她手上提滿東西,嗔道:“不是不讓你不要帶那麽多,快讓我康康,都給我帶什麽好吃的了?”
沈熙如幫忙提著東西,兩人來到琴行二樓的辦公室。
辛怡打開飯盒,餃子還是溫熱的,她有點抱歉地說:“隻有凍餃子好保存,也方便,你跟阿姨還有叔叔忙的時候,煮煮就能直接吃。”@無限好文,盡在
沈熙如把凍餃子堆進冰箱,從辛怡手上接過筷子,飯盒一層層揭下來,沈熙如看到自己愛吃的紅燒豬蹄,歡喜地給辛怡拋飛吻。
“最近怎麽樣啊?這麽多天沒見,我還怪想你的。”沈熙如吃了一塊豬蹄,心滿意足地咂咂嘴。
辛怡不知從何說起,她起身給沈熙如倒了一碗湯。
沈熙如瞥見她臉色不對勁,似乎是有什麽話想說。她放下筷子,凝聲問辛怡:“是不是李繼紅那邊又作妖了?”
“沒。”辛怡搖頭否認,重新坐回去,叉了一塊飯盒裏的水果吃,經曆過心裏建設,好不容易鼓足決心,“小如,我戀愛了。”
沈熙如驚喜極了,聲音都有點抖,“跟誰,邢院長?”
聽到這個稱呼,辛怡胸口似被南風熨得暖熱,臉頰也不自知地掛上溫婉的笑。
像苦等一夜,天將明時終於迎來夜花綻放。
美到連沈熙如都一陣晃神,她捏捏辛怡的臉,手感極佳,“可算是談上了,之前我就覺得苗頭不對,就你還嘴硬。”
辛怡不好意思地揉揉臉,小口吃著水果,態度坦然麵對沈熙如的審問。
“談多久啦?”
“剛剛,今天是第二天,我就跑來告訴你了。”
沈熙如重新抓起筷子,興致濃鬱地要聽她敘述詳細經過:“誰先主動的?以我對你的了解,絕對不可能是你。你啊,像隻蝸牛,一有風吹草動,就恨不得縮進自己的殼子裏。”
“嗯,是他先主動的。”
辛怡提及昨天那場用心良苦的告白,“起初我以為他不想對感情負責任,隻是享受曖昧,每天忙到幾乎見不到人影,沒想到……”她低首摸摸自己發燙的臉頰,“據他所說,其實他那一陣忙於布置展廳,想給我一個驚喜。”
昨晚的畫麵一幀一幀回放,邢則吻完她,滿足地將臉埋在她秀發當中,忽然哼笑一聲:“前幾天我都看出來了,你在生我的氣。可我也沒辦法,你之前從我辦公室拿走的蝴蝶標本,其實李潤一直也想要來著,他說要辦昆蟲展,從我這裏征用,知道我全部都送你了,氣得臉色發青,怒斥我重色輕友。”
他撩起一縷頭發,放在鼻端嗅聞,聲音慵懶:“布置展廳需要耗費時間,我不想讓你等,決定換個場地,李潤卻不肯,拿這件事擠兌我,非讓我幫忙。考慮到昆蟲展最合適,也不突兀,便隻能耐下性子,一步步來。”
“當時我真怕你因為等得太久而對我反臉無情。”
“好在,沒讓你等太久。”
沈熙如聽完,嘴巴張的大大的,“沒想到啊沒想到,邢院長還是懂點浪漫,起初我以為他是死直男來著,畢竟也沒談過戀愛什麽,沒想到一出手就能直擊你的心髒。”
沈熙如笑嘻嘻,調轉筷子去戳辛怡。
辛怡躲開,吃了一顆車厘子,回憶當時情境,自己都覺得好笑,“他搞那麽隆重,我都以為是在求婚。”
沈熙如忽然眯眼審視她:“如果當時他真的是在求婚,你會答應嗎?”
辛怡嗆了一下,趕緊把果核吐出來,抽紙巾將掌心一點點擦幹淨,耷眸忖思,須臾,她害羞地“嗯”了聲,撓撓臉頰解釋:“當時那個情境,人很容易熱血衝頭。”
沈熙如見她這副模樣,笑到後仰,“那說不定,我過一陣就能給你當伴娘了。”
“倒也沒那麽誇張,當時會衝動,過後也會冷靜下來。”
沈熙如還不餓,淺嚐了幾口菜,扣好盒蓋,說道:“如今你跟邢院長成為一對,尹夢瑤知道的話,表情一定很精彩,你這算不算是大仇得報?”
提及這個話題,辛怡眼眸發黯,“小如,我不想利用邢則去氣尹夢瑤了。”
她了解沈熙如的脾氣,愛憎分明一個人,對於情緒,絕對不會藏著掖著,她已經準備迎接好友的怒氣。
沒想到,沈熙如隻是淡淡嗯了一聲,吃著車厘子感喟:“這樣也挺好,感情摻雜太多會變得不純粹,而你不是個善於處理複雜關係的人。”
辛怡意外地抬頭,看向好友,“……你不生氣?”
沈熙如奇怪,“我為什麽要生氣?”
辛怡眼眶潮熱,“我以為……”
見她這副模樣,沈熙如將椅子拉近,輕輕攬住她,歎一口氣,“啾啾,最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啊。享受戀愛,你的幸福才是一等一的大事情。”
心髒仿佛陷在香馥馥的瓣落裏,柔韌的力量送她去乘風,去度山。
她才得以擁有如此飽滿的熱愛。
有家寵物醫院今日被一種奇怪的氛圍籠罩。
每次邢院長經過,無疑都會受到集體矚目。
瞿盈盈終於憋不住,趁清閑時,跑去休息室,找苗雪薇聊天,“雪薇,你不覺得今天邢院長他……”
苗雪薇更早發現端倪,崗位要求她比同事們要早二十分鍾到崗,今天是第一個接觸到邢則的,“邢院長吃錯藥了吧,怎麽看誰臉上都掛著一副溫和的笑啊,一副世界靜好,與世無爭的模樣。”
瞿盈盈搖頭,“嘖嘖,他不會是在憋什麽壞吧?”
苗雪薇觀點不同,“也可能是遇到了什麽好事。”
顧敏打著哈欠來到休息室,準備泡杯咖啡喝,精神精神,聽到兩人閑聊,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們啊,一點想象力都沒有。”
兩人饒有興致望過來。
顧敏眺往門外,問:“今天辛怡沒來?”
瞿盈盈拿出自己手機查看消息:“對,她說身體稍微有些不舒服。”不對,她忙將手機扣在掌心,努眉道:“這跟邢院長的反常有什麽關係?”
顧敏:“……可能邢院長是出門撿到錢了?”
瞿盈盈不悅:“你八卦的時候能不能認真點,把態度擺出來,隨便個理由都比撿錢合理吧?”
沒想到會被瞿盈盈教訓她八卦時態度不端,顧敏一噎,捏捏眉頭,借口有工作忙,走得很幹脆。
做完一台骨折內固定手術,邢則活動肩頸,手撫上頸側,回憶起某個瞬間,笑容無聲無息上浮。
旁邊醫生關注他表情,生生受到不小驚嚇,在無人注意到的地方,他用誇張表情與同事們表達驚詫。
邢則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暗流,冷冷睇來一眼:“幹嘛,尿急?”
大家忙擺手,擺出一本正經的姿態,交流剛剛的手術過程,還有後續治療,其實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邢則身上。
邢則托高手腕,垂首看表,而後迅速去解白大褂,“今天工作先到這裏,我有事要提前走,有急事你們再給我打電話。”
疾走出去幾步,沒等走出幾位醫生的視線範圍,邢則忽而又退回來,板著麵孔強調:“記得,是有急事再聯係我,不重要的事情,你們自己拿主意。”
大家忙不迭應聲,邢則這才放心離開。
牽上甲胄,坐上車,邢則查看手機,發現沒有新消息,眉梢擰了擰。丟下手機,他側身給不老實的甲胄扣上安全帶,用最快速度開車回家。
邢則先去的辛怡那裏,指紋解鎖開門,客廳靜悄悄,近來氣溫熱,甲胄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置於餐廳角落的水盆那邊喝水。
邢則跟過去,沒有在餐廳跟廚房看到辛怡,以為她還在睡,轉頭卻看見臥室的門是敞開的,床鋪很整齊,她人不在。
“在哪兒呢?”
邢則給辛怡發去消息後,抬頭看向桌子上事先做好的菜,三道菜葷素搭配,扣著防蠅罩,他摸了摸盤沿,仍是溫熱的。
邢則挑眉,拿出手機,兩隻眼睛瞪著屏幕。
耐心流失之際,防盜門傳來解鎖聲,原本在躺屍的甲胄支起耳朵,飛快跑過去迎接。
邢則跟上去,皺眉嫌棄:“不愧是哈士奇,人都到門口了,你現在才沒發現……”
迎麵,一個披散頭發的漂亮女孩子蝴蝶一樣撲過來,猛地紮進他胸口,上下蹭了蹭。
邢則掐起女孩下巴,視線脈脈在她嬌豔動人的臉頰上流轉,“讓我看看,這是誰家小姑娘。”他微微佝背,猶如蓄勢的弓弦,冰涼嘴唇一路向下,輕啄她鼻尖,終於到達夜思夢想的目的地,他滿足地含吮,佯作吃驚地挑眉,“這麽甜,原來是我家的。”
“怎麽了?”
邢則用指腹推高辛怡下巴,看得更為仔細,注意到她眼尾染上淡淡薄紅,以為她是受了欺負,語氣挺嚴厲。
辛怡撇開臉,擺脫她的手,重新紮進男人胸口,滿足地蹭來蹭去,“沒事,我就是覺得,我其實也挺幸運。”
男人顯然是有誤解,以為是對自己變相的誇獎,神情挺得意,“那當然。”
辛怡仰臉看他,揪住她衣領,踮腳送上一個香吻,這都送到眼前了,邢則立刻拿出十足十的熱情,親得她透不過氣,開口求饒,拳頭輕敲她胸口。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邢則絲毫不內斂,熱情地像蓬旺火,要把辛怡融化。
“想你,想早點見到你。”
辛怡心尖顫顫,手臂掛上他背脊,墊腳去承接他這份熱情,他們親得難分難舍。
直到,不小心踩到甲胄前腳。
哈士奇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
“……”
“嗚旺旺旺旺旺嗚!”
邢則嫌棄,“別罵了,罵一晚上你累不累,我們不是道歉了。”
甲胄扯高脖子繼續嚎。
辛怡感受到它的惱火與委屈,到底是心疼,俯身給它揉爪子,又奉上新鮮出鍋的肉骨頭。
甲胄終於不再罵罵咧咧,專心啃骨頭。
邢則憤憤嚼了一口大米飯,“下次把它關起來,誰讓它總愛湊熱鬧。”
當時兩人吻得難解難分,甲胄興奮,以為是新遊戲,站起來,扒住邢則大腿求加入,辛怡難得主動熱情,不想她被分神,於是還要分心去扒拉它。
辛怡咳一聲,轉移話題,“散步後看個綜藝。”
想到綜藝,邢則聯想到昨晚的旖旎畫麵,低低應聲,“都依你。”
注意到他表情不對勁,沉沉眼神凝視她,在翻湧,意識到男人思想跑偏,紅著臉,咬牙強調:“正常看綜藝。”
也不知道邢則聽沒聽懂,沒一會,突然給辛怡夾上滿滿一碗菜,囑咐她:“你多吃點,體力不過關,肺活量也差強人意,我知道有個鍛煉肺活量的方法……”
“啪!”辛怡臉色紅透,重重拍下筷子,攥著手,氣騰騰走去臥室,重重將門關上。
邢則盯著臥室門失笑,用手背蹭蹭頰側,加快扒飯的速度,“這有什麽好害羞的。”
飯後兩人散步,邢則一手牽甲胄,一手牽辛怡。
小區景觀綠化上點綴地燈,氣氛浪漫,辛怡同邢則聊一些瑣事,身心分外放鬆。現在的狀態讓她格外的心安,對未來的憧憬將她一雙星眸點亮,燦爛柔軟,惹人疼惜。
邢則摩挲她手背,垂眸看她。
“辛怡,邢院長?”藍苒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辛怡情緒緊張,第一反應,竟然是甩開邢則的手。
朝他冷冷遞去警告眼神後,慌張轉身,端起一副無懈可擊的假笑。
“好巧啊。”
藍苒低頭去扯鬥牛的牽引繩,“現在我都是改晚上遛狗,牛牛這種品種的狗特別容易中暑,狗中暑可不是鬧著玩的,容易丟狗命,去年就有一次,可把我們給嚇壞了,好在及時把它送進冰箱,降溫後又帶去有家寵物醫院,當時就是邢院長接診的,救了它一條狗命回來。”
邢則俯身摸摸牛牛的頭,牛牛對他很是親近,伸出舌頭舔舔。
甲胄橫衝直撞,橫檔在一人一狗之間,嗅嗅邢則手指上的味道,哈哈喘粗氣,鼻子拱上去,似乎不滿他同牛牛過於親近,嫉妒心發作,要將邢則的手挑離。
至於身後那條大尾巴,不安分地甩來甩去,牛牛身形小,敏捷度不夠,連挨幾下,鼻腔受到亂飛的毛發刺激,狂打幾個噴嚏。
三人被逗笑。
告別藍苒,辛怡與邢則繼續散步。
辛怡走在前麵,忽而轉頭問男人:“剛剛甲胄是在生氣,我感覺到了。”
“嗯。”樹影下麵,邢則聲音發悶,不用仔細聽,都能聽到切切的磨齒聲。
辛怡隔著月色與他對望,“你怎麽了?”
邢則一個跨步上前,動作猝不及防,手臂圈禁女孩腰肢,深深吻了一下她發頂,“你剛剛那是什麽反應,我們關係見不得人?”
溫熱呼吸噴在頰邊,辛怡心虛,纖柔小臂覆到男人健壯手臂上,音色放軟,“我就是……不好意思。”
“你最好是!”邢則又深深吻了一下,背脊俯彎,啄她耳垂,磨牙警告:“下次注意。”
感受到促促呼吸,在被男人氣息籠罩的狹小空間內,小幅度點點頭。
邢則親他,忽然肘彎收緊,幾乎將人帶離地麵,不容置疑道:“回家!”
回家後將要麵對什麽,辛怡早有準備,果不其然,門才打開沒多久,玄關燈都沒來得及拍開,她人就被抵在牆櫃上,眼前,一雙皎亮的眼破開黑影,殷殷朝她逼近。
辛怡咽了咽,順從地揚起下頜,猶如荏弱的小動物接受命運,靜靜等待掠食者的殘忍撕咬。
邢則氣息更沉,黑暗裏,他們不留縫隙,緊密相擁。
莫名其妙被關門外的甲胄:……
“嗷嗚嗚嗚汪汪汪!”
“……”
隻有甲胄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黑暗裏,邢則悶笑。
“快去開門”辛怡氣得捶他胸口,警告他:“還有,明天你在醫院也給我收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