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掌櫃的,我想問一下,你們這裏收雲錦嗎?”原主就是被流放了,性格也高傲,喜歡拿鼻孔看人,但是在這個掌櫃麵前,她的態度倒是不錯。大概是怕態度差了,這個掌櫃也看不起她吧。

“雲錦?”女掌櫃有些意外,這個一看就是很窮的娘子有雲錦?女掌櫃閱人無數,這個娘子剛來的時候,她就看得出她沒什麽錢,很拘謹,又裝出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但是,她通身的氣派和嬌氣也在,這樣的人,不像是窮人家出來的。所以女掌櫃懷疑,這大概是哪裏的落魄千金。

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掌櫃對原主態度好,一則是做生意和氣生財,二則是如果是落魄的千金,說不定手中也寶貝呢?

這不,今天就來了。

“普通的雲錦大概三百兩銀子一匹,再往上的,還得看貨,不知道寧娘子手中的雲錦是什麽樣的。”

寧婉心一驚,雲錦這麽貴?比馬還貴?好在她沒有換馬。她放下背簍,把舊衣服打開:“掌櫃請看,雲錦在這裏。”

女掌櫃身為布莊掌櫃,對布料自然也是了解的。隻不過,雲錦這等珍貴的布料,她也是從來沒有見過,要知道在市麵上,有些誇張的說法,雲錦是千兩銀子難求。她攤開被寧婉折疊起來的雲錦,竟也沒有留下折痕。隻是:“寧娘子,實話說,我不懂看雲錦,你如果放心的話,我可以用最低價收下,如果收便宜了,你下次來了,我再補你錢。不過,我想知道,這雲錦的來曆正派嗎?”

寧婉道:“來曆正派,是我從京城來的時候帶來的。”

從京城來?

女掌櫃似乎明白了。縣城有個礦山,朝廷會發配流放的人來這裏挖礦,當中不缺有身份的人,所以那些人手中不缺好東西流出。她就覺得這寧娘子看上去不俗,原是京城來的。像這樣的人,一般人都不會得罪。一則來這裏流放的貴人,隨時都有翻牌回去的機會,如果得罪了,保不準人家回去後會對付你。二則就算人家沒有回去,難保在京城裏沒有親戚朋友,萬一人家委托親戚朋友來對付你呢?

女掌櫃的笑容燦爛了幾分:“來曆正派就好,我看寧娘子的這些雲錦,按照三百兩一匹,這些可換七十五兩銀子,我先給你七十五兩銀子,到時候少了再補,你看如何?”

寧婉道:“七十五兩夠了,少了也不用補了,權當之前多謝掌櫃的照料,這份情誼我心裏記著,往後有機會了,我定當報答。不過七十五兩銀子我拿去是不方便的,掌櫃的可否給我七張十兩一張的銀票,再給我五兩銀子的散銀?”夏國的銀票最大麵額為一千兩銀子,最小麵額為一兩銀子。

女掌櫃聽寧婉這樣說,自然沒有不願意的:“當然可以的,寧娘子請稍等,我去準備。”她把雲錦小心翼翼的收起來,這四分之一匹的雲錦,也是不小了,更重要的是少見,她已經琢磨著拿去誰家了。

等女掌櫃再出來的時候,已經細心的把寧婉的錢分好了,七張十兩的銀票、四個一兩的銀子、餘下的碎銀銅板也湊夠了一兩。

寧婉數了之後,接了錢:“掌櫃,我想問一下,這縣城裏,哪家的藥館比較和善?”

寧婉的頭包紮的那麽明顯,女掌櫃自然知道她的用途:“我平日裏有個小病小痛,都喜歡去和豐藥館。”

寧婉聽明白了她的話,便告辭了。

等寧婉從藥館出來之後,已經是兩刻鍾後了,七十五兩銀子隻剩下五十五兩了。藥館的大夫看到她後腦的傷之後,都驚呆了,直說她還能活著,那就是個奇跡。

寧婉心想,奇跡是不可能是有奇跡的,原主是死了的。也因此,傷勢嚴重,用的藥稍微貴些。寧婉家裏還有四分之三匹的雲錦,她為了身體,舍得用好藥,還抓了一些參須來泡茶喝,補身體。

出了藥館,背簍裏除了藥和煎藥鍋什麽都沒有,她又去路邊的小攤子吃了午飯,原主去過好幾次的那家,她一口氣吃了一碗餛飩,兩個肉包子。

吃好之後,寧婉又買了二十個肉包子打包。把應燃、應麒和應麟的量也算上了。寧婉是要和應燃過一輩子的,他們當初是皇上賜婚,不管是和離還是休書,都要皇上許可。而以目前的情況,皇上會把心思花在一個被流放的庶民上?所以不可能。

既然她一輩子要和應燃捆綁在一起,她就要和應燃以及孩子打好關係。她可不想一輩子以這樣的情況相處下去,就算可以各自過各自的,可也得像朋友一樣吧,畢竟她的服役靠應燃,她在這裏的人生安全也靠應燃。

所以,她和應燃是搭檔,既然是搭檔,搭檔的身體她應該照顧到。搭檔越強,她的安全就有保障。

而以應燃目前對她的態度,就差掐死她了,所以要刷應燃的好感度,達到朋友的程度,大概對小崽子好是最快的途徑了。

哎……寧婉歎了一聲氣,又想罵無辜的草了。

接著,寧婉又去買了糧食和日用品。她力氣小,買不了太多的,就買了五斤精米、五斤梁米、五斤精細麥粉。梁米指的是精細的栗米,栗米因為小,去殼非常不方便,所以四文錢一斤,但殼沒怎麽處理。而梁米卻是把栗米的殼處理的非常幹淨,得七文錢一斤。

寧婉可吃不來刺嗓子的食物,她能大膽的吃細糧,有兩個原因,一是原主本來就是自私的性格,能吃好的絕對不吃壞的,就算吃了上一頓沒有下一頓也沒有關係。二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接著又去買了兩斤五花肉、兩斤排骨。至於蔬菜和雞蛋她沒買,到時候去大石村的村民家買,因為多了她背不動。

買了這些之後,她又去了成衣店裏,給兩個孩子各買了兩身短打,兩身細棉做的裏衣裏褲。給自己買了兩身細棉做的裏衣裏褲,以及棉布做的襦裙套裝,上麵是短衣下身是束腰的裙子,一套是水藍色,一套是米黃色加點暗紅色的鑲邊和腰帶,都是素色。

之後又買了胰子、油鹽醬醋、糖以及其他的一些調料等。

買好這些,寧婉再去買了一些針線就沒再買了,今天這一趟,排除藥費,花了1兩銀子不到。55兩銀子,剩下54兩112文了。

回到服役坊,已經是午後了,很多人家已經吃了午飯。不過服役坊的精氣不太好,畢竟壯的都去礦山了,留下的不是老幼就是生病的,當然也有她這樣的婦女,但是很少。

寧婉來到家門口,院子的門緊緊關著,看不見裏麵的。服役坊是一戶一院子的,剛開始的時候,院子的圍牆很矮,不足一米高。院子的大門也是木欄柵,還破破爛爛的,是他們被分配到這個院子之後,應燃為了孩子的安全,帶著應家人在每晚上從礦山回來之後,加班加點的修繕上去的,直到現在,院子的圍牆都和房子差不多高了。

寧婉推開院子的大門,隻見原本在裏麵玩泥巴的兩個孩子像受驚的兔子似的,馬上縮到了角落裏,仿佛這樣就能掩耳盜鈴。

寧婉看向他們,而他們也眼巴巴的看著寧婉。

寧婉想了想問:“你們午飯吃了嗎?”

隻見小的捂住了嘴巴,大的頭搖晃的像撥浪鼓一樣。

這小的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寧婉也不知道他們午飯是怎麽解決的,她也不想這個。隻道:“我給你們買了兩套衣服,晚上家裏燒點熱水,你們從頭到尾都洗一遍,換上新衣服。”她雖不知道怎麽和他們相處,但是既然可能會一輩子和他們生活在一起,自然也會力所能及的承擔起這個身份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新衣服?

應麒的眼睛睜大了?六歲的他已經很懂事了,所以有些懷疑的看著寧婉。嬸嬸給他們買了新衣服?嬸嬸為什麽會給他們買衣服?

應麒在思考的時候,三歲的應麟也瞪大了眼睛。三歲的小崽崽還不懂事,就是穿著破褲子露著屁股,他也不覺得有什麽。但是,那是在沒有對比的情況下。現在猛然聽到娘親買了新衣服,他就有些好奇了。躲在哥哥身後的小腦袋不停的往寧婉的背簍裏看。

三歲的孩子並不怎麽記事情。就算流放的這半年來,原主對他不管不顧,甚至多次在他親切的想要去抱的時候,也被原主冷漠的拒絕了,甚至推開。但是孩子對娘親的依賴和期待是天性,他依然會委屈巴巴的看著原主。

隻不過,這半年來,他被原主推開的次數多了,他變得有些怯怯的了。

寧婉瞧見他那可憐又清澈的眼神,心頭微微震動。就像看電視一樣,看見電視裏播放的淒慘的小崽崽,心頭也會被觸動。

於是,她放下背簍,從裏麵拿出兩個大肉包,大肉包是用之前包雲錦的那件舊衣服包著的,用來包雲錦的舊衣服自然是幹淨的。原主雖然懶惰又自私,但世家出身,很愛幹淨,這裏沒有人伺候她,她又沒有多餘的錢買衣服,所以自己的衣服倒是也洗的幹幹淨淨的。

“一人一個,拿去吃吧。”寧婉把大肉包遞給他們,有些不自在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