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質疑◎

顧沛走在曾經就讀過的高中校園裏。

他的母校操場翻了新,新建了一棟教學樓,建築物多多少少發生了變化。

顧沛站在操場上,有學生正打著籃球,鞋麵摩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響聲,十幾歲的少年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

他恍然想起從前。

以前放學後,總喜歡和朋友搶占籃球場與別的年級的同學一塊打球。

籃球一類的活動個高的有優勢,顧沛個子出挑其他同學都樂意和他一塊兒組隊玩兒。

蘇明冉比顧沛矮一頭,沒有先天優勢,所以總是做著替補。

但顧沛清楚,蘇明冉的耐力很強,認真起來誰也拚不過,很會抓機會,是個非常搶眼的前鋒。

那時候的蘇明冉經常坐在樹下,幫著其他同學看著東西,目光會時不時跟著顧沛。

顧沛玩累了換人上去,蘇明冉本可以替他上卻留在一邊陪他說話。

“你最近心情不好?”

蘇明冉遞給顧沛一瓶水,顧沛嫌水不夠冰,換了瓶更冰的。

蘇明冉:“劇烈運動後還是別喝冰的。”

顧沛不管,擰開瓶蓋,一口氣灌了下去。

蘇明冉還要說,被顧沛不耐煩地道:“別煩行嗎?”

果然蘇明冉不再說話。

那陣子顧沛和家裏的矛盾越來越大,心情非常不好,幾乎逮著人不爽就噴,沒少和其他人發生衝突。

他清楚蘇明冉不會生他的氣,所以對待蘇明冉的態度一直是非常差的。

後來家裏人要求他遠離蘇明冉,他照做。

蘇明冉好幾次找上他,張口要對他說話,都被顧沛給躲了過去,也不願講原因。

某一次蘇明冉攔住他,“顧沛,你要是不想說話,我可以給你送信,你寫下來再遞給我,行嗎?我很擔心你。”

再次被他無視。

操場上的笑鬧聲打斷顧沛的回憶,他走到太陽光刺眼的地方,沒過一會兒一片烏雲擋住。

他無視蘇明冉的次數不止是這一次,顧沛捂著心口難過地想著。

在他心裏默認蘇明冉是他的好友,卻仗著蘇明冉對他的寬容,一次次忽略蘇明冉的感受,以至於被祁星河欺騙。

這種拙劣的伎倆,多問幾句多懷疑幾次,祁星河一定原形畢露,如果他能夠早點相信蘇明冉,如果他能夠早點耐心傾聽蘇明冉所說的話,這一切會不會不同?

天漸漸暗下去看樣子要下雨,操場上的學生們陸續離開,顧沛還站在原地。

不過片刻,雨漸漸落下,砸在顧沛的身上,他像是接受某種懲罰,不避雨就這麽淋著,沒一會兒全身濕透。

隔了很久,顧沛才挪動步伐走出了校區。

校區外是繁華的街道,路過的每一個人打著傘匆匆往前走,唯獨他特立雞群。

顧沛打算回警局詢問蘇明冉案件的進展。

他前幾天去過幾次,警局的人像是特別避諱提起這件事,每次詢問回複的都是“等”。

他是能等,蘇明冉能等?

那條河的深度高,一旦跳下去生還的可能性極小,但萬一呢,萬一蘇明冉還活著,等待著救援,如果誰都不管他,他該有多絕望。

顧沛仍舊存著一絲希望,他堅信蘇明冉還活著。

既然警局那邊問不出什麽,顧沛打算派人下河打撈。

蘇明冉出事的當天夜裏下過雨,或許是被雨水衝走也說不定。

顧沛琢磨著該怎麽尋人,手機電話響了,是他父親給他打的電話。

顧沛的父親顧鴻影一直反對顧沛和蘇家人走得太近,蘇家一直想利用顧家的資金作為自家的後盾。

顧鴻影覺得蘇任華是個不成器的商人,一直吃著老本行,蘇家上下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家的小兒子蘇明冉還成。

奈何蘇明冉姓蘇,和蘇家牽扯很深,隻能斷了自家兒子和蘇明冉的朋友關係。

一開始顧沛挺聽話的,也知道和父母維護關係,顧鴻影非常欣慰。

但沒過多久,他手底下的人發現顧沛和祁星河走得非常近。

顧鴻影非常生氣。

且不說祁星河的身份隻是個蘇家養子,連個正式的蘇姓也沒有,祁星河還被蘇家一群人給養壞了。

顧沛不清楚祁星河在外頭做的那些事,顧鴻影清楚。

於是顧鴻影把顧沛抓回家不讓他出去,顧沛反抗得非常激烈,甚至鬧到斷絕關係的程度。

兒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也老了,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管束。

顧鴻影很無奈,眼睜睜地看著顧沛和祁星河走得近,也眼睜睜地看著顧沛一而再再而三地幫著蘇家一家,氣得火冒三丈不再和顧沛說話。

近段時間顧鴻影在各種新聞媒體上瞧見蘇家的事,越看越驚心動魄,不得已給顧沛打電話。

他這次想好了,無論顧沛怎麽反駁,他都不能夠讓顧沛繼續和蘇家那個祁星河待在一塊兒,顧沛要是敢不答應,他親自整治祁星河。

顧鴻影在心裏做了一番思想建設,電話撥通時,他腦子裏還在思考用什麽語氣說話。

結果聽到他兒子聲線委屈地道:“爸。”

顧鴻影愣住,特地把手機拿到一邊查看是不是他兒子的電話。

這倆父子已經很長時間沒說過話了,以至於顧鴻影懷疑那頭說話的人不是他兒子。

“還知道我是你爸?”

顧鴻影剛要訓斥幾句,顧沛卻道:“爸,我錯了。”

顧沛握著手機,哭得像個孩子,“您說我容易衝動,被人騙,我現在才明白您說的是真的。”

顧鴻影心裏咯噔一下,急聲問:“你怎麽了?誰欺負你?誰敢欺負你!”

顧沛的淚砸在地麵上和雨水混在一塊,他望著四周朦朧的景色,熟悉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現。

他和蘇明冉下課時偶爾會去附近的小店吃東西,蘇明冉總是喜歡點最便宜的,顧沛笑他是不是要存錢給小姑娘買禮物。

偶爾顧沛在外頭惹了人,拉著蘇明冉一起逃課打架,蘇明冉打架非常狠戾,直擊敵人痛處,顧沛好奇問他的身手是哪裏學來的,蘇明冉卻不肯說。

每個寒暑假顧沛約蘇明冉出來玩,蘇明冉總是有事,開學的時候蘇明冉的手上又帶著些傷,他笑話蘇明冉是不是去工地搬磚了,蘇明冉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蘇明冉在蘇家到底過得怎麽樣,他身為蘇明冉的朋友卻對這些反常視而不見……

買店裏最便宜的東西是蘇家沒給過蘇明冉錢,打架狠戾是挨打時練出來的,手上的傷是蘇明冉打工時劃傷的。

這些明晃晃的足跡被他無視。

顧沛扇了自個兒一個巴掌,他找不到人訴說,隻能對著自己的父親發泄,“爸,他一直過得不好,你說怎麽會有這麽能忍的人?”

“你說他會不會原諒我?”

一個人對著電話傾訴了許久,顧沛站得腳發麻手機信號逐漸不好,才掛斷。

他擦著一臉的水,茫然地往前走。

走了沒幾步,顧沛被人擋住前進的路。

他抬眼望去,是個陌生的舉著傘的男人。

這男人他沒見過非常陌生,臉蛋很漂亮。

用“漂亮”來形容男人不太合適,但麵前的人可以,他有種欺騙一切的美麗。

顧沛隻看了一眼繼續抬步走著,那男人擋住他的路。

“顧沛,不認識我了?”男人露著點笑,“看來我爸給我找的醫生非常不錯,我是你最喜歡的祁星河啊,顧沛。”

顧沛感到震驚和惡心。

自從警局那件事後,他沒有主動找過祁星河,聽別人說祁星河容貌毀了,他隻覺得活該。

現在祁星河又出現在他麵前說著這樣一番話,隻覺得作嘔和自作自受。

顧沛掠過祁星河往前走去。

祁星河跟著轉身叫住他,“顧沛,你怎麽這樣,當初喜歡我喜歡得要死要活的,我不就是騙了你,你現在就把我當成空氣了?太叫人傷心了。”

顧沛站住腳,深呼吸一口氣回頭道:“我認為我和你已經說清楚,我和你就此兩清了。”

“兩清?”雨傘外的水滴在祁星河的臉頰上,他從上衣口袋裏拿出鏡子,照著鏡子小心地擦拭,“我和你可兩清不了。”

祁星河的臉進行了漫長反複多次的手術終於修複成型,手術結束後有著難熬的恢複期,祁星河每天都得掛藥水。

好不容易恢複成另外一個模樣,他也非常滿意就被蘇任華派去找顧沛要錢。

蘇任華並不清楚他和顧沛之間的問題,祁星河也不想說,顧沛在警局那天給他的難堪他到現在都記著,索性出院第一天就去找顧沛。

祁星河去顧沛公司問了一圈才得知顧沛回了母校,他想笑,顧沛去高中母校為了什麽他一清二楚。

他笑顧沛人都沒了才來懷念才來後悔,真是太諷刺太好笑了。

“聽說你回了高中的學校?你在懷念高中我和你的過去嗎?”

“別讓我更惡心你。”顧沛嘴唇緊閉,臉上全是怒意。

“惡心?”

祁星河笑了,他的臉不能笑得太過用力,隻能牽起一點臉部肌肉,皮笑肉不笑,“顧沛,誰更惡心?蘇明冉應該多次跟你提過我吧,說討厭我,可你完全不思考他為什麽討厭我。現在裝深情又給誰看?”

顧沛被堵住話,語氣依舊冷,“說夠了?說夠了就給我——”

“顧沛,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我也是。”祁星河的眼睛整成了上挑的弧度,看著攻擊性十足,“你以為我為什麽要騙你?是你蠢,活該被人騙。”

“我來是想告訴你,蘇家沒錢了,你得繼續給蘇家錢,不想給也可以,你想看蘇家一步步衰落?”

“蘇家有蘇明冉的親生父母,有親兄姐,他就算再恨我,也不會恨自己的親生父母,你難道不怕他在地底下怪你不幫他的父母?”

說完祁星河又拿起鏡子照著自己,醫生告訴他不能做太多的表情,他剛才說話有些激動,也不知道會不會受影響。

放下鏡子,麵前的顧沛眼中已經冒著火光,祁星河越發覺得他蠢了,“知道了嗎顧沛,你再惡心我,你也得幫我。”

……

雨漸漸停了,沒過一會兒太陽出來了,祁星河收了傘。

他那張臉不笑時,唇角弧度也是往上揚,看多了會覺得詭異。

那張詭異的臉麵對顧沛氣急敗壞的神情,輕飄飄地道:“知道了嗎顧沛,你再惡心我,你也得幫我。”

祁星河加深了唇角的弧度,譏笑看著顧沛失控的神色。

好戲看得差不多了,祁星河打算回去,他猛然間見顧沛衝了過來,握著拳頭砸在祁星河現在最愛的臉上。

祁星河瞪大眼睛下意識舉著手護著自己的臉,他的臉不能受外力,一丁點兒都不行,他也沒有料到顧沛會衝過來對他大打出手。

最後顧沛的拳頭打在了祁星河護著臉的手掌上,胸膛起伏加劇,順勢提起祁星河的衣襟,獰笑著:“祁星河,你讓我掏出錢可以,一拳一萬怎麽樣?夠劃算吧。”

趁著祁星河不備,又是一拳,重重地砸在了祁星河的鼻梁上。

尖叫聲響起,祁星河拚盡全力推開顧沛,他不敢叫得太用力,一直反複摸著他的鼻梁,又拿起小鏡子瘋狂看著他的臉。

“我的臉!我的臉!”

祁星河抖著手給他父親打電話,而顧沛被路人遏製住。

不久後蘇任華帶著一群人匆忙送祁星河去醫院。

祁星河的臉受擊麵積不算太大,好在祁星河護得嚴密,鼻梁添加的假體高度不算太高,簡單修繕還是能夠恢複如初。

醫生摘下口罩對他們道:“以後一定要避免這種撞擊,這次是走運,下次可就麻煩了。”

蘇任華鬆下一口氣,“謝謝醫生,我們一定會注意。”

隨後祁星河被護士扶了出來,他鼻梁上貼了些奇怪的東西,見到蘇任華眼睛裏帶著淚花:“爸……”

蘇任華心疼壞了,問:“你和顧沛是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摔跤了?”

“爸,是顧沛打的我!”祁星河慣會用撒謊隱瞞真相,“顧沛喜歡的人是蘇明冉,接近我也隻是為了蘇明冉,所以他才在警局替蘇明冉說話。”

“現在他以為是我把蘇明冉給害死了,我被狗咬傷,那條狗也是顧沛帶來的!”

蘇□□聽立時火冒三丈,他的寶貝兒子受到如此欺負,他這個做父親的忍不了,“我當初讓你接近他確實有目的,沒想到這小子也有這份心思,我還對他有愧疚!”

“現在才發現,原來這小子心思根本不單純,那我也不必對他有什麽愧疚心了!”

祁星河一邊照鏡子一邊問,“可是爸,我們得向顧家要資金,他打了我,恐怕要不到錢了。”

“放心。”蘇任華拍著祁星河的肩膀,“這些我都想過了,顧家不會不給錢,現在的顧家和當初的顧家可不一樣。”

“再說了,我們又不是非得顧家幫襯著。”

祁星河還不懂蘇任華說的這話的意思,幾天後,他全明白了。

顧沛當街毆打人的事被蘇任華透露給了顧家那群客戶,說是顧沛因為癡迷蘇家的小兒子蘇明冉,蘇明冉又發生意外導致顧沛性情大變。

顧沛是顧家現任的主事人,一切項目都由他接手操辦,個人形象尤其重要,這相當於公司總負責人控製不了情緒當眾打人。

合作方會以自身角度考慮,萬一項目談判時雙方鬧得不愉快,顧沛是不是也會揍人?萬一顧沛心情不佳,在項目發展到衝突時突然毀約撤資怎麽辦?

即將與顧家的合作方有些猶豫,再加上顧家和蘇家向來走得近,蘇家亂成一片,連累得顧家也受影響。

如此一來,顧家最新一個季度的訂單量直線下滑。

顧家公司內部緊急開會,所有高官一致認為現階段幫助蘇家走出困境是當務之急。

兩家在商貿往來牽連太深,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幫了蘇家就等於幫了顧家。

這個決策顧沛不答應,給予否決。

公司的某位高官指著鼻子罵道:“當初我們勸你時,你信誓旦旦說未來出事你負責,連老顧總都說不要和蘇任華那群人牽扯太深,你當初又是怎麽保證的?”

“現在不同意,你當全世界的錢都是你家印的?”

高官氣得當場提交辭呈,他這一走,跟他同一戰線的其他人也跟著辭職。

顧家內憂外患,比蘇家還要亂。

顧鴻影知道了這件事,氣得直接住院。

顧沛去看老爺子都被顧鴻影罵了出去。

“我說什麽來著,蘇家就是一攤爛泥,你非要去幫他們,結果呢,害得自家公司成什麽樣?”

顧鴻影氣得血壓飆升,顧沛在他老人家病房門口跪了一整天顧鴻影都不待見他。

顧家的現狀糟糕,也是蘇任華在背後使壞造成的。

這天蘇陌替蘇任華上門見顧沛,詳談兩家融資事宜,這次的條件對顧家公司而言是極其有力的,但顧沛依舊沒能點頭。

蘇陌勸他,“我知道你對祁星河有點意見,但我給你的條件是有利於你,顧家的現狀隻能是和蘇家聯合共同度過難關。”

顧沛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從蘇陌進來到現在,他始終望著辦公桌上的相框。

這張相框在之前一直放著他和祁星河的合照,現在變成了蘇明冉。

“蘇陌,我問你一件事。”

蘇陌把合同放在一邊,道:“你說。”

“你和明冉有過合照嗎?”

蘇陌頓住。

顧沛目光柔柔地看著相框裏的人,相框中的人笑容是難得的燦爛,唇邊的酒窩特別明顯。

他記起當時他舉著手機問蘇明冉要不要合照,蘇明冉非常窘迫地問他,“我可以和你合照?”

“你說的好像沒和其他人合照過……”

蘇明冉揪著褲子,“嗯。”

顧沛很震驚,“你和你父母還有哥哥姐姐拍過吧!開什麽玩笑!”

顧沛說完這句,蘇明冉的目光瞬間黯淡,“他們不想和我合影。”

這些從前顧沛想不明白的細節,在這一刻全都明白了。

他盯著蘇陌道:“沒有過吧?明冉以前和我合照總是別扭局促,蘇陌,你們一家都對他做了什麽?”

蘇陌被問得沒法回答,他恍惚間想起蘇明冉來他辦公室的寥寥幾次,都喜歡盯著他辦公室桌上的相框看,相框裏是一家人的合照,沒有蘇明冉的合照。

“所以他和我們談的這件事有關?”

顧沛:“有關,所以請回吧。”

蘇陌皺眉,“你再這樣下去,顧家拖不起會破產。”

顧沛完全不在乎,“我以前犯過的錯受些懲罰沒什麽。顧家拖不起,那你們蘇家能拖得起?”

蘇陌明白了顧沛的意思,顧沛是想兩家魚死網破。

他起身道:“讓你失望了,顧沛,我們蘇家可不止一張牌。”

蘇陌離開了顧家公司回到蘇家,他和蘇任華說了顧沛不樂意拿錢投資他們的事。

蘇任華揮著手,“他想要和我們家魚死網破也不看看他是個什麽東西,他和星河關係好的時候不也被星河牽著鼻子走?顧沛的能耐比不過他老子顧鴻影,先不管他。”

說著蘇任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跟你們的祖母通過話,她老人家很擔心我們說要提早下來過壽,這些天你盯著家裏人修整家中環境。”

“蘇明冉那件事過去了一陣子,蘇家的名聲總算是挽回了些,加上你母親母家出了點力,壽宴一定不能出岔子,得好好辦。這次你們祖母過壽辰我費了點心邀請到了楊氏的老楊總夫妻,記得準點好禮送過去。”

“老楊總?是楊淩煊的父母?”

“對。”說到這個,蘇任華很是高興,“以前我總是想法設法和楊淩煊套近乎,但這個楊淩煊油鹽不進很是頭疼。”

“最近楊淩煊突然轉性,他的助理多次詢問最近蘇家的項目,我向他發出邀請,他回信說他父母會出席壽宴。”

“楊氏集團風頭太盛了,如果我們能夠得到楊家的一點東風,未來根本不用愁,他們家的基業非常厚實,楊淩煊又是個很有本事的,這次一定好好把握!”

蘇陌覺得奇怪,怪異在楊淩煊在前陣子給過他和祁星河難堪,況且這人非常不喜歡他人巴結,為什麽一下子接受了自家父親的邀請?

“父親,您是怎麽和楊淩煊談的?楊淩煊好好的又怎麽會同意他父母來參加祖母的壽宴?”

蘇任華沉浸在日後和楊淩煊交好的美好幻想裏,對於蘇陌的警告一點兒也聽不進去,“我之前和他攀談了多次,想來是我三顧茅廬的奇效,他不好拒絕我所以答應他父母來,有問題?”

蘇陌擰著眉,“可您也知道楊淩煊不喜歡這些,還有楊淩煊上次他——”

蘇任華不耐煩了,打斷他,“你是覺得他會耍我?我辛苦和他打交道,也沒有得罪過他,他有什麽理由耍我?”

“還是你覺得所有功勞都要放在你頭上,你才高興?”

最近因為蘇家的事情,蘇陌在前線衝鋒陷陣,手底下的人對蘇陌讚不絕口,反而蘇任華因為過多的寵愛祁星河導致蘇家生意攪黃了好幾個,被人背地裏說他老了。

蘇任華聽多了心裏難免不痛快。

之前在公司遺留下來他的那幾個心腹,因為蘇陌的上任被迫放到邊緣的位置,他都沒說什麽。

心腹們哭著找他說蘇陌待他們很差,他們好歹也是為公司出過力的,有些甚至說蘇陌是為了盡快徹底接手蘇家才把他們趕出去,將來很有可能把他這個老子給趕走。

當時他把心腹罵了一通,現在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否則攀上楊淩煊這麽大的人物,蘇陌為什麽不高興反而一臉拒絕的姿態?

越是這樣想,蘇任華越覺得有可能,他盯著蘇陌的目光越是充斥著懷疑。

而蘇陌被問得啞口無言,深呼吸一口氣道:“父親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現在就去準備壽宴的事。”

蘇陌這一陣子天天住在公司疲憊得很,揉著眉心退了一步。

但這些小動作在蘇任華眼裏,像是蘇陌對他這個父親能力上質疑的表現。

噌的一下,蘇任華的脾氣止不住,“蘇陌,你搞清楚,現在蘇家還不是你的。”

蘇陌愣了愣,微微垂著眼。

或許是他這段時間太累了,腦子裏總是浮現蘇敏敏曾經說過的話——

“蘇陌你今天幫了爸爸,幫了祁星河,把所有的事推到我的頭上,我是還能扛,有一天我扛不住了,你猜下一個會是誰?”

他晃著頭,父親應該是這段時間太操勞了脾氣不好,現在蘇家還要靠他,他不能胡思亂想,也不能生氣。

“父親您消氣,是我口氣差,我向您道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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