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幫我找個人◎
蘇明冉對顧沛向來是和顏悅色,偶爾有幾句話惹得顧沛不開心,也是蘇明冉先下個台階。
這麽不留情麵地對顧沛說話,是頭一次。
顧沛被蘇明冉這句話氣著了,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你變了,真的變了,變得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蘇明冉還是笑個不停,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笑個不停。
顧沛是他回蘇家後唯一的能夠說幾句體己話的朋友,曾經幫了他許多的忙。
每次蘇家舉行接待客人的宴會,蘇任華會帶上蘇明冉顯得蘇家家庭和睦。
他在宴會上認識的人不多,顧沛總是會幫他緩解尷尬說些好笑的事情。
偶爾他受傷,顧沛也會遞給他藥,從不過問具體原因。
在蘇明冉看來顧沛很貼心。
每次看見顧沛,蘇明冉總是想起宣宣。
他們被關的很長一段時間,男人的打罵從沒有停止過,蘇明冉每次被打,宣宣總是想盡各種辦法給他弄來藥,笨拙地幫他擦拭。
顧沛給他遞藥時的樣子,和宣宣重疊在一塊。
蘇明冉對顧沛的感情很難形容多多少少夾雜著宣宣的影子。
蘇明冉在高一下學期時,發現顧沛的情緒不對,可顧沛又很明顯的躲著他,他想著用信件的方式問他怎麽了,再送他一些現在高中男生喜歡吃的小零食。
一開始顧沛沒有回他,蘇明冉也沒在意繼續寫信,後來顧沛開始回他了,說他家裏頭的一些事,蘇明冉安慰他。
蘇明冉一直以為顧沛是知道自己,原來顧沛並不知道。
祁星河到底是怎麽騙顧沛的,明明每次他都會在信封上寫名字,難不成祁星河早就知道他在高中時期給顧沛送信,再把名字用別的方法塗抹掉?
蘇明冉笑夠了,笑得他腦袋一陣陣的疼,他反問顧沛,“你說他給你寫信,你和他當時幾句話都沒有說,難不成他看上了你,暗戀你,給你寫信?”
顧沛被蘇明冉這番話說得臉頰泛紅,“也、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明冉按著頭,他累了,這麽明顯的錯誤顧沛卻看不出來,或許顧沛根本沒把自己當成好朋友看待,才會被蒙蔽,竟然能誤會成另外一個絕對不可能的人。
而蘇明冉那些費盡腦汁哄顧沛開心做的事,成了最大的笑話。
“所以呢?”蘇明冉疲倦地靠在病**,“他看上你暗戀你,而我打了他,你想怎麽為祁星河出氣?祁星河的確占了我的位置,搶走了我許多東西,怎麽,拿了我這麽多東西,我賞他一拳,不應該?”
顧沛眉頭緊鎖,他最討厭蘇明冉這副模樣,像個刺蝟,凡是和他靠得太近的人,都會被紮得滿手血,況且星河並沒有搶走蘇明冉什麽東西。
“你還是這副樣子,也難怪你哥蘇陌會不喜歡你。”
顧家和蘇家有著生意上的往來,顧沛接觸到蘇陌的時間自然就多。
他一開始還挺好奇,那麽嚴肅的蘇陌說起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像是變了個人,像是個疼愛弟弟的好哥哥。
也難怪,誰會喜歡豎起尖刺的蘇明冉。
“對誰都喜歡祁星河,都討厭我。”蘇明冉嘴角始終掛著嘲諷,“所以呢。”
兩人對視著,蘇明冉想換個姿勢,一口氣沒緩過來,猛地咳嗽了幾聲,咳得整個人喘不上氣。
顧沛麵對虛弱的蘇明冉到底沒有替祁星河打他一頓,反感地道:“你這病怎麽弄的,該不會是打星河打出來的吧。”
蘇明冉緩了過來,輕柔著咳得發疼的胸膛,聲線聽著莫名讓人惆悵,“隨你怎麽想,你應該高興,可以給祁星河一個好消息,我以後再也不能彈琴了。”
顧沛愕住,他有些說不出話,好半晌才找回聲音,視線停留在他被藥膏塗得發黃的手,“你的手……”
蘇明冉抬著頭回視他,“嗯,你替祁星河報仇了,開心吧。”
顧沛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在他的印象裏,蘇明冉哪點都比不上祁星河,成績也好、品性也罷,但唯有鋼琴,祁星河比不上蘇明冉。
有次顧沛去蘇明冉的大學找別的朋友,路過音樂學院時,發現學院大廳正中間圍著一群人,有人在彈奏鋼琴,是首非常經典的鋼琴曲《卡農》。
顧沛對音樂所有的認知都來自於祁星河,他也聽過祁星河彈奏這首曲子,總覺得和他在電視裏聽過的有區別,但蘇明冉的《卡農》和祁星河的明顯不在一個層次上,他一個外行人都能夠聽得出。
一首完畢,滿場熱烈,許多學生圍著蘇明冉求教。
蘇明冉那時候被眾人包圍著,笑得很開心,是顧沛從沒見過的自信。
而現在蘇明冉再也不能彈鋼琴了。
顧沛一時五味雜陳,對蘇明冉的遭遇既覺得他活該又覺得他有些可憐。
深深歎口氣,顧沛拋下了為祁星河打抱不平的心思。
“醫生怎麽說?需要我為你介紹個更好的主治醫生?”
蘇明冉卻低垂著眼眸在想事。
“顧沛,我們現在還是朋友?”
顧沛一頓,“算吧。”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蘇明冉認真地看著顧沛,“無論你以後會不會把我當成你的朋友。”
“我盡量。”
“幫我找個人。”
顧沛從醫院出來後,給他公司的助理打電話,安排助理去找人。
掛斷電話後,他接到祁星河的來電。
顧沛笑了下,迅速接起。
“在家裏好無聊,我哥看著我,我什麽都不能玩,說什麽我馬上要出道了,得在家裏學習形體禮儀,好累啊。”
顧沛安慰他,“那以後我們星河一定是萬眾矚目的明星了,你不是很想成為大明星嗎?”
祁星河在那頭唉聲歎氣的,想到什麽問:“你去看蘇明冉了?”
“嗯。”
“他有什麽好看的,還住院的,最該住院的是我才對!我被他揍得臉到現在還腫著!”
顧沛說了好一通話哄他,才對他道:“他不能彈鋼琴了,算是惡人有惡報。”
祁星河特別開心地問:“真的?!!蒼天真是開眼,蘇明冉總想著用他那蹩腳的鋼琴手法來和我對比,現在不能彈鋼琴了,真是大快人心!”
“可惜了,他為什麽不慢慢死掉?留著一個廢物在世界上做什麽,真夠惡心人的,他死了我一定在他墳墓上吐上幾口塗抹。”
祁星河太高興了,以至於得意忘形,說錯了話。
這些話在蘇家人麵前說一說沒什麽,在顧沛麵前卻大有問題。
顧沛聽著祁星河幸災樂禍的詛咒,聽得後脊背微涼,“星河,你就算討厭他也不該這麽詛咒,你不是這樣的人,你今天怎麽了?”
祁星河那頭像是有些慌亂,東扯西扯說了好些,“我、我被他推下樓,又被他打一頓,我氣不過是有些口不擇言,但他手弄成這樣,不是他活該的嗎?”
“你不幫著我,反而幫著他,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討厭我了?”
顧沛頓時收起心思,開始專心地哄著祁星河。
他哄了很久,還是覺得剛才電話裏頭的祁星河和他原先認識的人,像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