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命運的恩賜

寧瀟陷入了大腦當機狀態。

等反應過來後,她扔燙手山芋一樣把東西甩了出去。

“可能……我買成寵物裝了。”

她輕咳了一聲,想想不對,又迅速把東西抓過,消滅罪證一樣扔回袋子裏,卷成一團丟到了角落。

“買錯了。哈哈。”

寧瀟麵上勾出一個活躍氣氛的笑容,燦爛的同時強裝鎮定。

池蔚然從一開始些微的錯愕後,神情都沒怎麽變。

一直抱著臂,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他不說話,寧瀟心裏是慌**替著懊惱,升到了頂點。她幹脆拿手做扇子,邊扇邊往洗手間走:“中央空調好熱,開的幾度——幹嘛!”

池蔚然隻是輕碰了下她手腕,寧瀟整個人瞬間彈開老遠:“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s動腳的,我今天沒力氣啊我先說明——”

昨天運動量過大,已經讓她嚴重透支。

今天要再失控,她都不能保證自己能走直線回國了。

“寧瀟。”

池蔚然叫她名字,聲線懶洋洋的,掌心合住她臉頰,輕捏了兩下,在寧瀟炸毛前適時收回手。

他視線落在她臉上,端詳了幾秒。

“在我身邊,你不用特地做什麽,也不用特地買什麽。”

寧瀟愣了愣。

“現在已經很好了。”

池蔚然輕鬆落拓地笑了笑:“你不是來了嗎?就算是禮物了。”

是命運交到他手裏的恩賜。

能這樣重逢,再見,跨出難以想象的一步,在早起時看到她的睡顏。

這一切,池蔚然曾經連幻想都不會去試。

幻想這事在他看來就是自我欺瞞,清醒後如果落空,會比不想更難捱。池蔚然骨子裏就是隻會朝前看的人,即使失去什麽,也不會讓自己沉溺其中。

隻有寧瀟是個例外。

她在哪裏,他就朝哪裏頻頻回頭。

所以現在,他敢想了。

想見到她,便抬起眼睛。

想觸碰她,隻要牽住手。

這樣難得珍貴的體驗,使人間也變得和藹溫柔起來。

“池蔚然,你是不是……”寧瀟躊躇,視線從他手上的戒指滑過。緊張到咬了下唇又很快鬆開,一鼓作氣地說完:“是不是真的挺喜歡我啊,為什麽啊?”

這個問題她本來不打算問的。

因為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池蔚然問她為什麽喜歡,她也是答不出來的。

隻是之前看到他,總有痛苦、煩躁、歡欣交雜在一起的感覺。

直到這個人屬於她——

這個事實撫平了一切。

又讓她像微醺一樣,輕飄飄的,踩在巨大的棉花糖上,即使重重地砸下去,也不會受傷。

池蔚然很容易給人安全感,這點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無法否認。

包括跟池蔚然合作過的隊友,打過交道的朋友,即使對他印象各不相同,這一點卻是難得的共識。

這個問題讓池蔚然失笑,他沒急著回答,捉過寧瀟的手,交叉著緩緩握緊。

“是哦。”

池蔚然晃了晃他們交握的手,唇邊泛起的笑容柔和的要命。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池蔚然凝視著她的眼睛。

“所有人都說你快樂,有活力,堅定又一往無前,我當然喜歡這些。”

“但不那樣更好。”

“你可以脆弱,崩潰,想哭就哭,要罵就罵,可以把你的彈弓射向月亮,如果沒把它打下來,我會再補一次。”

寧瀟本來眼淚汪汪的,一下又哭笑不得。

不是她淚點低,實在是池蔚然說得太認真了,他這個人正兒八經的時候太少了。

他高考那天都沒這麽正經。

寧瀟記得很清楚。

“那明天聖誕了,我沒什麽可以送的啊。”

她有些糾結:“要不你挑吧,把網址發我,我來買……你不用看價格,看上什麽就發——”

池蔚然攬著她往前走,走到了巨大落地窗前,外麵是濃得化不開的黑夜,旁邊是已經擰開散熱的電子壁爐,在換過的新地毯上,擺放著一個尺寸超大的北極熊懶人沙發。

寧瀟吹了聲口哨,難掩興奮:“我可以在這裏睡嗎!”

她完全不認床,野生動物一隻,喜歡嚐試睡到床以外的一切新地方。

包括但不限於沙發、躺椅、地板等等。

池蔚然聳了下肩:“當然。等明天日出的時候我叫你。”

又揉了揉她發頂:“我去取毯子,你冷的話先去壁爐那邊取會兒暖。”

寧瀟滿眼都是北極熊,一通狂點頭,等池蔚然一上樓,立馬高高興興地滾進了柔軟的新地毯。

池蔚然在主臥櫃子裏拿了床新毯子,走到樓梯口往下望了望,她正在趴在北極熊背脊上,時不時晃著手腳。

突然,他又想起這次出來前,約見她主治醫生顧南卉見了一麵。笑意還沒來得及蔓延開,又收了回去。

顧南卉說,寧瀟剛被兄長帶來時,本來是按照精神分裂治的,因為出現幻聽幻視、嚴重失眠的現象,藥也是按照精神分裂和失眠來開的,吃了快半年。但後來主治醫生又發現不對,她並沒有出現病理型的深層變化,也沒有陷入徹底的幻覺。

整體情況更接近自我保護型的言語暗示,換句話說,她自己比誰都清楚,姑姑去世的意外真實的發生過,熟識的學妹也不在了。

而且她在意識到這件事以後,自己盡了最大努力調節了狀態。調到正常人的生活節奏,讓自己忙碌起來。

這種生活狀態很辛苦,但是對她這樣的情況是有好處的。

顧南卉最後想了想,又多加了一句。

她不是真正需要吃藥的情況,可心理上的安全感,需要長久持續的重建,如果決定陪伴,最好不能半途而廢。

為了確保他聽清,顧南卉還又強調了一遍。

——池先生,聽說你跟亦翎很熟,我知道你們的生活都很精彩。如果隻是‘感興趣’,就讓她自己恢複就好?您清楚我意思吧?

池蔚然那時候自嘲地輕笑。

他當然清楚。他倒是想陪,可沒有這個機會。

好在,終於還是有了。